第52章
齊程繼續(xù)抿嘴，這次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遲稚涵懷里有他昨天沒吃完的核桃……
剩了六顆……
他不能吃油脂過多的堅果，遲稚涵一天只給他三個，昨天數(shù)了下還能再吃兩天心情還愉悅了一下……
可又不能跟松鼠搶吃的……
更何況那只松鼠剛剛生過孩子……
有些悶悶的進(jìn)了洗手間，拿了一塊干燥的浴巾，一邊擦頭一邊靠在窗臺上看遲稚涵喂松鼠。
遲稚涵對外面這塊私人花園的稱呼一直亂七八糟，從最早的荒郊野嶺到小樹林，偶爾還會稱贊這里是殺人埋尸的最佳地點。
這塊花園的占地面積確實有些大，他記得應(yīng)該有六七個園丁在做定期維護(hù)，他從來都不出門，十年來進(jìn)來看他的親人也大多開了車進(jìn)來然后就開了車出去，這花園的真正意義還真的就變成了荒無人煙。
初夏的花園，植被已經(jīng)很茂密，遲稚涵穿著白色的T恤，背后印了一個卡通的紅色，蹲在草叢里很顯眼。
齊程嘴角微微彎起，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拿出堅果，一個個的放在松鼠媽媽之前埋食物的地方。
松鼠媽媽遠(yuǎn)遠(yuǎn)的站著看她，鼻子嗅了幾下，居然慢慢走近。
畫面很美好，齊程的嘴角又彎起了一點，然后，凝固。
“遲稚涵。”他喊她的名字。
“��？”遲稚涵回頭，笑臉盈盈，梨渦很深的印在臉上，指著松鼠媽媽的方向輕聲炫耀，“你看，松鼠過來了！”
齊程拿著浴巾的手指很用力，用力到關(guān)節(jié)泛白。
但是語氣仍然鎮(zhèn)定：“看到了，你蹲著不要動它就會跳過來�！�
“哦。”遲稚涵早就養(yǎng)成了齊程說的常識全都是對的這樣的習(xí)慣，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專心的往松鼠藏食物的地方塞堅果。
落地窗的窗臺只有一米高，以齊程的身高，用手撐著就能跳過去。
齊程瞇著眼又看了一眼遲稚涵身后半米遠(yuǎn)的草叢，咬咬牙根，真的就撐著跳了出來。
落地的時候，還穿著家里的室內(nèi)拖鞋。
松鼠媽媽因為這個動靜在原地愣了一下，瞪大眼睛伸長脖子。
遲稚涵回頭，看到已經(jīng)站在外面的齊程，居然瞬間做出了一個和松鼠一模一樣的瞪大眼睛的驚訝動作。
“……你別動�！饼R程手里拿了一根隨地?fù)靵淼拈L樹枝，走近遲稚涵的時候，在她身后用樹枝挑了一下。
有東西落地的聲響
，然后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剛才你身后盤了一條蛇�！饼R程松了口氣，丟掉手上的棍子。
遲稚涵還是維持著瞪大眼睛的動作，懷里的堅果摟得死緊。
聽了齊程的話后，眨了眨眼睛，很僵硬的重復(fù)了一句：“盤了……一條蛇？”
“嗯。”齊程伸手比了個大小，“黑色的，應(yīng)該沒毒……”
……
…………
遲稚涵又眨了眨眼睛。
然后像兔子一樣彈跳起來，迅速的跳到了齊程身上，攀住他的脖子，兩腿纏在他的腰上，堅果散落一地，心有余悸的瞪眼低頭：“在哪？！”
“……我趕走了�！饼R程下意識的用力托住遲稚涵的臀部，他的印象里，自己還是那個抱不動她的男人。
結(jié)果……很穩(wěn)。
穩(wěn)得他托住遲稚涵臀部的手開始發(fā)燙。
“為什么會有蛇……”遲稚涵還處在炸毛的狀態(tài)。
想到自己剛才身后居然盤了一條蛇，兩腿用力把齊程當(dāng)成柱子盤得更緊。
“夏天到了，公園邊上的山里偶爾會有蛇爬進(jìn)來，不過都沒毒�！饼R程臉開始紅，托著她臀部的手漸漸地能從不是很厚的牛仔布料中感受到柔軟的觸感，腦子里嗡嗡作響，“你……要不要先下來？”
他這次是真的快要流鼻血了。
遲稚涵很干脆的搖頭，想到腳下的草地里可能會藏著蛇，她就恨不得自己是浮在空中的。
……
而且，她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低頭傻乎乎的看了一陣子草地，眼睛瞥到了齊程腳上的室內(nèi)拖鞋。
抬頭，繼續(xù)傻乎乎的看了一陣子齊程。
“……你……出來了？”她終于意識到了哪里不對。
一回頭看到他的時候就意識到了，然后被蛇嚇得忘記了。
“……
你……怎么出來的？”問完覺得這不是重點，又補充了一句，“不難受么？”
她知道他最怕陌生的環(huán)境，雖然小洋房外圍對齊程來說不算陌生，但是這種純戶外的體驗，齊程快有十年沒有感受過了。
不會覺得壓迫或者惡心么？
齊程搖頭。
他現(xiàn)在的重點在雙手的觸感……
“你動動看？”遲稚涵空出一只手去摸齊程的額頭，他這個減藥期很容易發(fā)燒，李醫(yī)生說是因為自身免疫力低，身體的自我調(diào)節(jié)。
齊程很聽話的左右動了一下。
“不難受�！焙芸隙ǖ拇饛�(fù)。
上午的陽光不算太烈，灑在齊程的頭發(fā)上，很陌生的畫面。
齊程看起來略微僵硬，手臂一動不動，臉有些紅。
頭發(fā)還沒有完全擦干，額頭上還有水珠。
很專注的看著她，表情欲言又止。
“我想哭……”遲稚涵吸鼻子。
“……這其實應(yīng)該不算重大突破�！饼R程喃喃的解釋，“這里的環(huán)境我不陌生，而且我跳出窗戶，是因為看到你身后有蛇……”
如果給他足夠多的時間做思想準(zhǔn)備，遲稚涵又沒有任何危險，他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有勇氣踏出洋房大門。
不過有了這樣的第一次，第二次多少會容易很多。
“我不是指這個�！边t稚涵繼續(xù)吸鼻子。
齊程終于覺得自己兩只手臂僵硬的開始變麻，動了兩下，發(fā)現(xiàn)其實他不用這樣用力的托住遲稚涵的臀部，遲稚涵也能很穩(wěn)的盤在他身上。
她只是把他當(dāng)成了柱子。
……
有點點失落的齊程悄悄的把手往上抬，放在她的腰上。
接著發(fā)現(xiàn)，觸感更……微妙。
“……那是指什么？”齊程紅著臉繼續(xù)對話，其實現(xiàn)在這個場景，想哭的人應(yīng)該是他。
“你第一次走出洋房，這么有紀(jì)念意義的日子，你居然穿著室內(nèi)拖鞋�！边t稚涵哭喪著臉低頭，看了一眼更加郁悶，“而且還是那么丑的一雙。”
“……你先下來。”齊程決定結(jié)束這段毫無營養(yǎng)的對話。
“我不！”遲稚涵摟的更緊，“下面有蛇�！�
“……我趕走了�！睕]營養(yǎng)的話題仍然在繼續(xù)，“我快抱不動了�！�
“你少來，剛才放我屁股上的手還動了兩下�！边t稚涵瞪他。
“……”齊程覺得自己快要在陽光下冒煙了。
“抱我回去！”摟住脖子蹭兩下。
她早就發(fā)現(xiàn)他力氣變大了，好幾次她胡鬧的時候他都把她當(dāng)成貨物一樣搬來搬去。
“而且我沒有動你的核桃�！边t稚涵繼續(xù)笑嘻嘻。
“什么？”認(rèn)命的往回走的齊程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就是你一天三個的核桃啊，我給松鼠媽媽吃的是我打算用來做核桃派的核桃�！边t稚涵伸出食指刮了刮齊程的臉，“羞羞臉，松鼠的食物都想搶。”
“……”齊程抿嘴，手開始往下，托住遲稚涵的屁股顛了顛。
“不過掉地上的那些堅果怎么辦？”遲稚涵皺眉，注意力又被其他事情轉(zhuǎn)移，“我沒膽子過去撿了�！�
“松鼠會過來搬走吧�！币呀�(jīng)快走進(jìn)大門，齊程腳步停了下，“到時候讓園丁在房子周圍多撒點驅(qū)蛇藥，這附近就可以隨意走了�！�
“哦。”遲稚涵隨意的點點頭，“所以我的屁股和腰哪一個抱起來比較舒服？”
“……”正在走臺階的齊程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
“你上上下下?lián)Q了好幾次了，我好奇……”遲稚涵咬著嘴唇，眨巴眨巴雙眼，梨渦變成了兩個圓點。
“……你很煩……”齊程終于忍不住。
“夏天衣服穿太少了對不對？”遲稚涵賊兮兮的。
“……輸密碼！”齊程粗聲粗氣。
“再熱一點我會在家穿吊帶，到時候你怎么辦？”遲稚涵樂呵呵的輸完密碼樂呵呵的被齊程抱回房間。
“那時候應(yīng)該減藥療程做完了。”齊程沉默了一會，居然回答了。
“��？”調(diào)戲的很開心的遲稚涵還沒完全反應(yīng)過來。
“到時候，你可以隨便穿�！饼R程紅著臉，看著遲稚涵的眼睛。
“……”遲稚涵傻眼，回味了一下還是沒忍住，低聲的靠了一句。
“有賊心沒賊膽�！饼R程聲音有笑意，親了下她的額頭示意她下地，“減藥以后不要亂說話了�！�
“我會當(dāng)真。”最后四個字，他說的很認(rèn)真。
☆、第六十四章
齊程第二個減藥療程結(jié)束的時候，
體檢指標(biāo)和各種心理指標(biāo)都上了綠線，為此，
遲稚涵感受到了齊長青的熱情。
他送給她一張卡……
原話是：“隨便用，
想怎么用怎么用，買車買房都行，
沒有限額�！�
……
齊長青塊頭和齊鵬差不多，
熊一樣的爪子把卡摁在了她手心里，交代完之后就一陣風(fēng)一樣的開車走了。
“……你爸爸為什么……不進(jìn)來？”遲稚涵夢游一樣的捧著那張據(jù)說沒有限額的卡晃進(jìn)房間。
“他一直覺得我生病的直接原因是因為他�！饼R程在窗邊安靜的看著窗外絕塵而去的尾燈，
表情藏在陰影里。
“沒事，等你好了去找他也一樣�！边t稚涵非常心不在焉的安慰，
仍然雙手捧著那張卡。
“你捧著它干什么？”齊程轉(zhuǎn)身就看到遲稚涵詭異的盯著手里那張銀行卡，
之前那一點點的惆悵也被她很敷衍的安慰弄得煙消云散。
確實，
好了之后去找他也是一樣的。
心結(jié)沒那么容易解開，等到他自己心里的結(jié)解開后，其他的也都不是問題了。
“你爸說這張卡可以買車買房沒有限額……”遲稚涵雙手舉高了一點，
讓齊程看清楚這張卡。
“……嗯�！饼R程不太猜得出來遲稚涵下一句想說什么，回答變得謹(jǐn)慎。
因為每當(dāng)遲稚涵這種表情的時候，
通常都不會太正常。
“我要把它供起來！”果然，她下一步就穿著拖鞋踢踢踏踏的跑到他那張電腦桌上，找了個盒子把卡放進(jìn)去，
然后爬到凳子上，塞到最里面的書柜里。
蓋上一本很厚的原文書。
齊程看了一眼名字嘴角抽了一下：惡魔的事業(yè)……
……
還真的是很詭異的適合……
“你不用么？”他記得她來這里最初的原因就是因為錢。
但是相處那么久卻很少看到她真的缺錢的時候。
“你姐開的年薪足夠了�！边t稚涵搖了搖頭，“而且上次你給我的那幾幅畫在，我這兩個月收到的分成多了很多�！�
跳下凳子拍拍手上的灰。
“像那張卡那樣的，
屬于神器，應(yīng)該放著應(yīng)急�！边t稚涵歪歪頭，“比如萬一你家破產(chǎn)了之類的�！�
齊程：“……”
“然后你爸把你晚上要吃的紅燒肉打包走了，我們晚飯簡單點吃暖鍋吧？”遲稚涵藏好卡就像沒事的人一樣往廚房走。
“其實你可以用的�！饼R程跟著進(jìn)了廚房，看了眼桌上的材料，又去冰箱拿了一盒午餐肉。
“……你們家真的全都是肉食動物�！边t稚涵白了他一眼，“我一直……把你家和你分的很清楚�！�
“嗯�！饼R程從后面摟住她，晃來晃去的幫她洗好該洗的菜。
她說的，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
她并不愛問齊家的事，她對他有多信任親密，就對齊家人有多禮貌疏離。
“說不上來�！边t稚涵大約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別扭不太容易解釋，皺了皺鼻子，“你家太有錢了，有距離感的那種有錢，三觀和我也不完全一樣。而且，都挺復(fù)雜的，不是壞人的那種復(fù)雜。就是……和我不是一個世界。”
都不是那種一眼能看穿的性格。
每個人都有故事，每個人對外人的防心也都很重。
“我慌的時候會亂說話，所以就下意識的不想和他們有太多的交集�！边t稚涵仰頭，倒看著齊程的臉，笑嘻嘻的，“而且，你的錢我就挺樂意用的�！�
想想前幾天用他的卡清空了購物車的快感，她就覺得幸福滿滿。
齊程忍不住笑著彈了下她的腦門，什么都沒說，繼續(xù)黏著她，晃來晃去的幫她拿暖鍋，看她切菜做高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