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截白嫩如玉的脖頸如天鵝一般優(yōu)美,展現在他眼前。
頭頂傳來響動,蕭稷頭都沒抬,伸手穩(wěn)穩(wěn)接住了一本掉落下來的書籍,手一揚書又回到了原地,一分沒差。
宋文君一臉驚訝,世人都道楚王殿下武功蓋世,沒想到果然名不虛傳。
心里對他的敬仰,又加重了幾分。
第159章
往事
宋文君抬眸不經意間與蕭稷的眼眸撞上,如琉璃一般的瞳孔中倒映著她略顯慌亂的神色。
那雙亙古不變的眸子,似帶著吸引力一般讓人深陷其中。
宋文君只覺得心頭微亂,她急忙低下頭后退一步,屈膝行禮:“臣婦見過楚王殿下。”
蕭稷眼眸微動,長袖一甩負在身后。
轉身,他坐在了椅子上。
對著宋文君道:“宋夫人不必多禮,坐吧�!�
“謝殿下�!�
他一離開,宋文君感覺自身都輕松了不少。
她從袖中拿出一本賬冊,對著蕭稷道:“這是算出來的賬目,王爺請過目。”
室內沒有婢女和小廝,宋文君只得起身將賬本遞過去。
蕭稷伸手接過,卻沒有立即看,而是把賬本放在了桌子上。
看到他的舉動宋文君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王爺,你不打開看看嗎?”
蕭稷卻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說道:“宋夫人是青州人氏?”
“王爺為何如此問?”宋文君的眼里滿是防備。
蕭稷輕笑一聲,回道:“沒什么,本王年幼時身體孱弱,在青州休養(yǎng)過一陣子,對此很是想念,尤其是青州的銀瓜�!�
宋文君眼里的疑惑散去,勾唇一笑:“王爺是個念舊的人,只是我自小就離開了青州,對那里已經沒有什么印象了。”
離開青州的時候,她才九歲。
尤其是宋文君小時候還大病了一場,對于以前的事都忘的差不多了。
至于蕭稷說的銀瓜,她更是半分印象也沒有。
蕭稷盯著宋文君的眼眸半響,而后從她臉上移開目光。
眉宇擰成了一團,似有些懊惱。
不記得了,居然什么也不記得了。
時辰不早了,宋文君無法再多呆,對著蕭稷道:“若是王爺沒有什么事的話,臣婦就告退了�!�
“好�!笔掟⑤p輕頷首,示意外面的仆從送宋文君出去。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野,蕭稷的眼神才從她的身上收回。
田七走到蕭稷身前,低聲道:“看她的樣子,是真的不記得了,不然王爺說出銀瓜之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蕭稷低眸沉思,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擊,在夜色里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良久,他對著田七命令道:“去查一下,當年宋家父母的死因�!�
“王爺,你是說宋家父母的死跟陳老將軍的事有關?”田七驚訝的問道?
當年邊境敵國來襲,陳老將軍帶兵出征卻因為糧草不夠,眼看著就要彈盡糧絕被敵軍破城。
青州的富商挺身而出紛紛捐糧,其中就有宋文君的父母。
捐糧一事,也是宋父帶的頭。
可不知為什么,這些捐糧的富商卻一個個離奇死去。
而陳老將軍也因為彈盡糧絕,戰(zhàn)死沙場。
等到朝廷的援軍趕到時,已經晚了。
雖然保下了青州,可是我朝卻損失慘重。
陳老將軍滿門忠烈,為國捐軀,無一人生還。
當時的蕭稷才十三歲,幾天幾夜日夜不眠,千里奔襲到青州還是沒能救回陳老將軍一家的命。
而他身中一箭,險些喪命。
只得在青州將養(yǎng),直到康復才重新返回京城。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一直暗中調查青州關一戰(zhàn),真讓他找到了蛛絲馬跡。
當年跟隨陳老將軍的士兵鎧甲和武器,全都是破舊的。
朝廷明明發(fā)放了新的鎧甲和武器,可到陳老將軍手里卻全變成了破爛。
縱然是這樣,陳老將軍也守了三十幾天,沒有讓敵軍踏上城門一步。
沒有糧草,他們就吃草根樹皮。
吃戰(zhàn)死的馬匹。
陳老將軍的尸骨被人收斂時,餓的只剩下皮包骨頭。
壽衣穿在身上根本撐不起來,只得拿棉花填充。
每每想起那一戰(zhàn)的慘烈,蕭稷就心痛的無以復加,徹夜難眠。
在青州的那段日子,他夜夜都做噩夢。
夢里陳老將軍鮮血淋漓的樣子,讓他痛徹心扉。
然而在他萬念俱灰的日子里,卻有一個小女孩兒出現在他視野中。
她手上拿著銀瓜,坐在樹枝上晃悠著小腳,吃一口銀瓜便咯咯笑一聲。
蕭稷被她可愛的模樣吸引住了,他站在樹下問她:“你怎么爬那么高,不怕掉下來嗎?”
“站的高才看的遠吶,我在等我爹娘回來,你呢,你也在等你爹娘嗎?”小女孩兒一臉天真,大大的眼睛里滿是疑惑。
蕭稷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在養(yǎng)病�!�
“哦,你生病了�!毙∨簭膽牙锾统鲆粋銀瓜,朝他揚了揚手:“這個銀瓜給你,接住了。”
她小手一揚,一枚銀瓜便丟到了蕭稷的懷里。
突然而至的重理,讓蕭稷后退幾步才穩(wěn)住身形,頭頂傳來銀鈴般的笑聲:“你要多曬曬太陽,這樣才能長得壯,以后我只要有銀瓜就送給你吃,好不好?”
“好�!笔掟⒀鲱^看著樹上的小女孩兒,眼里露出了笑意。
“文君,你怎么又跑樹上去了,快下來�!备舯谠鹤觽鱽硪坏滥新�,樹上的小女孩兒回頭歡快的應了一聲,對著蕭稷急聲說道:“大哥來找我了,先不跟你聊了�!�
說完,她就快速的跳了下去。
蕭稷看她從樹上就往下跳生怕摔壞了她,爬上墻頭才發(fā)現墻角有個土堆,離樹干不過一米的距離。
他才松了口氣。
對方似是個商戶之家,家境還算可以。
院子里有假山涼亭,還有奴仆想來生活是不差的。
蕭稷悵然若失的跳下墻,自那以后他就每天都到樹下等著。
有時兩三天,有時三五天,小宋文君就會出現。
每次出現她懷里就抱著一個銀瓜,兩人一個坐在樹上,一個坐下樹下,說說笑笑間銀瓜就吃完了。
蕭稷以為這樣輕松歡快的日子會一直持繼下去,然而宋文君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派人去打聽,才知道宋文君跟著哥哥離開了。
至于去了哪兒卻無人知曉。
本以為跟宋文君再無相見,沒想到會在京城遇見。
只是這次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兒,而是成了侯府夫人。
蕭稷的眼神說不出的落寞,一次錯過,終身遺憾。
第160章
針鋒相對
蕭稷的這些過往,田七全都知道。
身為他的心腹兼護衛(wèi),田七該勸的時候還是要勸的:“王爺何不放下過往,如今她已經是宋夫人,也生了孩兒,王爺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婚事了。”
看蕭稷沒有說話,他又說道:“貴妃娘娘夜夜失眠想來也是跟王爺終身大事有關的,若是王爺能夠成親說不定貴妃失眠的病就好了呢�!�
蕭稷輕笑一聲:“貴妃她又給你什么好處了,讓你這么幫著她說話。”
田七急忙跪下,指天誓地的道:“王爺明察,屬下對王爺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屬下是真的為王爺著想啊。”
“本王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如給你娶房妻室也好管束你�!笔掟⒛樕下冻鲛揶淼男�,田七立馬蔫了:“可別,我自由自在慣了,家里多個女人我可受不了�!�
蕭稷輕輕一笑沒再搭理他,擺了擺手示意田七出去。
田七恭敬的退出門外,把門關上長吐出一口氣。
“再一次勸說失敗,看來王爺是鐵了心的要當和尚了�!�
眼前人影一閃,一個身著黑色錦衣的人出現在田七眼前。
對方無聲無息,嚇了田七一跳:“老白,你想嚇死我啊整天神出鬼沒的。”
白術抱劍往樹上一靠,眼里露出揶揄的神色:“你說王爺壞話,我可是全聽見了�!�
“要死啊你�!碧锲邍樀募泵θノ姘仔g的嘴,緊張的看著向身后見屋內沒有動靜才放下心來。
他一拳打在白術胸口,卻被白術伸手一擋化解了。
對方依然老神在在的樣子,對著田七伸手:“愿賭服輸,五兩。”
田七咬牙切齒的從懷里掏出一個銀錠子,扔給白術:“你說你個刺客要這么多銀子干啥,你又不能娶親一輩子孤寡的命,攢這么多銀子給誰花?”
“關你屁事�!卑仔g把銀子揣入懷里,一臉滿足。
田七隨手折了根樹葉叼在嘴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你說咱們王爺如此清心寡欲,他會不會是不行?”
“王爺行不行,你還不知道?”白術輕哼一聲。
田七嘿嘿奸笑一聲:“若不是兩年前王爺遭人暗算被迫開了葷,只怕到現在他還是……嘿嘿,是吧?”
白術瞪了他一眼:“想死你離我遠點,我可什么也沒說。”
突然空氣中傳來一道勁風,白術側身一閃那勁風打在了田七胸口。
他悶哼一聲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后飛去,直直的撞在柱子上摔落在地。
噗的一聲,嘴里吐出一口鮮血。
田七來不及擦干嘴角上的血跡,恭敬的跪好雙手抱拳:“王爺恕罪,屬下再也不敢了�!�
不遠處書房的窗子傳來關上的聲音,直到沒有動靜了,田七這才緩緩起了身。
他看向白術的位置,哪里還有對方的身影。
恨恨的對著空氣罵道:“好你個老白如此不仗義,拿兄弟擋刀的事你也做得出來。”
回應他的,則是一陣冷風。
田七揉著悶疼的胸口,呲牙咧嘴的離開了。
……
回去的路上,宋文君一直在想蕭稷說的話。
他無緣無故的說什么銀瓜,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桃見她眉頭緊鎖,便問道:“夫人,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彼挝木笱艿膽�。
小桃是宋錦書來京城以后買的,她對青州的事并不了解。
看來,還是找機會去問問大哥才好。
宋文君低頭看向懷里的兒子,顧今晏在她懷里甜甜的睡著,小嘴兒不時的吧唧一下似在回味兒奶的味道。
他這可愛的模樣,惹得宋文君母愛泛濫,恨不得在他小臉兒上狠狠親上一口。
馬車在侯府門前停下,宋文君下了馬車抱著孩子往府里走。
在秋楓院門口,她看到了一臉陰鷙的顧懷舟。
他兩眼死死的盯著宋文君,就像在看什么憎惡的東西。
哪怕是隔著幾米的距離,宋文君也能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惡意。
“侯爺,這么晚了您在這里等少夫人嗎?”小桃攔在宋文君面前,怕顧懷舟發(fā)瘋傷到她。
顧懷舟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宋文君,從嘴里送出兩個字:“賤婦,你還有臉回來?”
“侯爺,口下留德,當著孩子的面兒你給自己留點體面�!彼挝木е鴥鹤油鶓牙锞o了緊,那些污言穢語真怕污了兒子的耳朵。
她眼里滿是冷意,看顧懷舟的眼神早已沒了當初的熱烈。
有的,只是恨。
顧懷舟咬牙輕笑一聲,一臉鄙夷:“怎么,敢做不敢當?深更半夜你抱著孩子出去,足足兩個時辰才回來,你給我說清楚這兩個時辰你去了哪里?”
看他那副自大的樣子,宋文君就笑了:“我去了哪里,父親沒有告訴你嗎,去哪兒也是父親授意,難道你要違背父親的命令?”
老侯爺就像一座大山壓在顧懷舟的頭頂,讓他透不過氣。
宋文君拿老侯爺壓他,讓他快要抓狂。
他伸手指著宋文君的鼻尖,眼神兇狠的放話:“宋文君你給我等著,我定要讓你知道后悔兩個字怎么寫�!�
宋文君上前,沉聲喝道:“讓開�!�
在她充滿壓迫的眼神中,顧懷舟撞開她肩膀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桃急忙扶住她的身體,眼里滿是擔憂:“夫人,侯爺是越來越過分了�!�
以前顧懷舟還要顧及一下他的名聲,自從江妙音死后,他就越發(fā)的肆無忌憚了。
顯然,他已經沒有耐心再跟宋文君演夫妻情深的戲碼了。
宋文君當然也不會再順著他的意,跟他演郎情妾意。
兩人針鋒相對,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宋文君對著小桃擺了擺手:“沒用,我們進去�!�
院門一推開,只見滿院的花草都被砸的稀巴爛。
屋內,桌椅板凳更是沒有一件完好的,一片狼藉。
留院的嬤嬤哭著上前,說道:“少夫人,侯爺要砸我們攔不住,求少夫人恕罪�!�
竟是顧懷舟干的,宋文君冷笑兩聲。
她把孩子交到許媽媽手上,對著院內的人道:“你們跟我來�!�
她什么都可以吃,就是不能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