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原本寧靜的山坳此刻已淪為一片廢墟,殘垣斷壁間,橫七豎八地躺著無數(shù)死尸。
鮮血將雪地染得通紅,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眾人望著這滿地的狼藉,只剩下無盡的恐懼,雙腿發(fā)軟,幾乎站立不穩(wěn)。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不知是誰率先喊了一嗓子,緊接著,所有人紛紛扔掉手中的武器。
撲通撲通跪地,此起彼伏的求饒聲在山坳里回蕩。
半山腰上,蕭稷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這一切,冷哼一聲,臉上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聲音里滿是勝利的喜悅:“我們勝了!”
說罷,他下意識地伸出手,一把攬住宋文君的肩膀。
然而,宋文君卻用力掙開了他的懷抱,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眼眶泛紅,淚光閃爍,聲音帶著幾分哽咽,滿是委屈與埋怨:“這些天,你就一直在這半山腰上,眼睜睜看著我們母子在下面擔驚受怕,你卻連一次都不曾下來。你可知道,我和孩子每天等你等得有多煎熬?”
第442章
戰(zhàn)神當之無愧
看著宋文君那張滿含怨氣的臉,蕭稷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
他向前一步,想要解釋,嘴唇動了動,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沉默片刻,他輕聲開口,聲音里滿是自責:“是我的錯,我每天看著你和孩子坐在院子里,巴巴地等著我,我的心都要被撕碎了。
無數(shù)次,我都恨不得立刻飛奔到你們身邊,可我不能啊。一旦我現(xiàn)身,鎮(zhèn)國公就會知道我在此處,那之前所有的謀劃、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只能等他忍耐不住進了山,我們才有機會將他一網(wǎng)打盡
�!�
蕭稷偷偷瞥了一眼宋文君,心中有些忐忑。
只見她依舊面色冷淡,可那眼神卻已不似方才那般嚴厲,隱隱有了一絲松動。
他暗自松了口氣,壯著膽子往前邁了兩步,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的手。
宋文君察覺到他的動作,下意識地想要躲開。
可還沒等她有所動作,蕭稷的手已經(jīng)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她輕輕掙了掙,卻沒能掙脫。
“夫人,我真的知道錯了�!笔掟⒌吐曊f道,像只溫順的小狗一般,輕輕晃動著宋文君的胳膊,眼神中滿是討好,只差沒在她面前撒起嬌來。
宋文君本還想繼續(xù)冷著臉,眼角的余光卻瞥見晏晏正站在一旁,雙手捂著眼睛,卻又“光明正大”地從指縫間偷偷看著他們。
晏晏那雙黑亮如豆的眼睛,透著好奇與興奮。
一邊看還一邊嘴上念叨著:“我不看,我不看�!�
那模樣,可愛極了。
宋文君見狀,心中的怨氣頓時消了大半。
她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你呀,在孩子面前,好歹注意點形象�!�
“母親,我真的看不見,你們繼續(xù)。”
晏晏答的理直氣壯,手上卻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依舊從指縫間偷偷觀察著。
蕭稷卻絲毫不在意,笑著看向晏晏,說道:“兒子,身為男人,就得能屈能伸,該認錯的時候就得認錯,對不對?”
晏晏用力地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對,父王說得對!”
“我早晚會被你們父子氣死�!彼挝木龘u了搖頭,她怎么就嫁了這么個厚臉皮的夫君。
又生了這么個厚臉皮的兒子。
但愿肚子里的這個小家伙兒,千萬別像他倆。
“走,下山。”蕭稷振臂一呼,身后士兵紛紛響應(yīng)。
天色大亮,此時宋文君才驚訝的發(fā)現(xiàn),跟隨在他身邊的人不過兩百余人。
可就是這二百余人,竟把鎮(zhèn)國公的幾千人殺了個片甲不流。
昨夜,宋文君滿心絕望,以為自己在劫難逃。
然而,就在那千鈞一發(fā)之際,蕭稷猶如從天而降的神兵,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那一刻,宋文君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
她終于真切地領(lǐng)悟到了“戰(zhàn)神”這兩個字所蘊含的分量。
怪不得敵國之人一聽到蕭稷的名字,便會嚇得魂飛魄散、肝膽俱裂。
親眼目睹他在戰(zhàn)場上的英勇,宋文君不得不承認“戰(zhàn)神”之名,他當之無愧。
原來他早就在山里挖好了地道,一路直通山上。
這般縝密的心思,他不贏都說不過去。
所有人又按著地道返回到院中。
那些士兵都丟了武器,被人看守起來。
鎮(zhèn)國公,此刻狼狽至極。
他的臉上一片焦黑,臉上被火燙的皮肉外翻,原本威嚴的面容已變得沒了人樣。
身上滿是斑斑血污,血跡干涸后結(jié)成硬塊,與衣物粘連在一起。
斷肢之處只是被胡亂地包扎了一下,紗布早已被鮮血浸透,殷紅的血水還在不斷地往外滲。
鎮(zhèn)國公在劇痛中一次次地痛暈過去,又被生生疼醒。
每一次意識的恢復,讓他痛不欲生。
當他終于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便是蕭稷正悠然地坐在他面前。
他目光冰冷,帶著勝利者的高傲。
而自己,卻像一條喪家之犬般,無力地趴在地上,尊嚴盡失。
“蕭稷!”鎮(zhèn)國公強忍著劇痛,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聲音里充滿了咬牙切齒的恨意,仿佛要將蕭稷千刀萬剮。
“我一定要殺了你……
殺了你……啊……”
蕭稷看著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鎮(zhèn)國公,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他緩緩抬起腳,黑色的皮靴重重地踩在鎮(zhèn)國公的斷肢上,冷冷地說道:“想要殺本王,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就憑你,也配與本王為敵?”
說話間,他又加重了腳上的力度,眼神中滿是輕蔑與嘲諷。
鎮(zhèn)國公只覺得一陣劇痛襲來,眼前一黑,終于支撐不住,再次暈了過去。
蕭稷將腳上的污血在鎮(zhèn)國公的身上擦了擦,對著田七命令道:“把他關(guān)起來,看好了。”
“是,王爺�!碧锲咭荒樑d奮,跟著王爺,哪怕是逆風局也能打成順風。
這一仗,贏的漂亮,贏的過癮。
隊伍開拔朝著京城方向而去,蕭稷本想把宋文君留在此處,可她說什么也不同意:“我的親人都在京城,你讓我在這里我怎么安心?”
看著她堅定的眼神,蕭稷到底心軟了。
他與宋文君分開的時間太長了,而且,他也有信心護她周全。
“好,跟我一起,咱們回京�!�
兩日后,隊伍調(diào)整完畢。
蕭稷站在高處,目光掃過麾下整裝待發(fā)的隊伍,神色冷峻而堅毅。
一聲令下,大軍浩浩蕩蕩,向著京城進發(fā)。
馬蹄聲轟鳴,揚起滾滾煙塵,如一條黑色的洪流,奔涌向前。
一路上,每至一處關(guān)隘,景象驚人地相似。
那些鎮(zhèn)守關(guān)隘的將領(lǐng),大半曾是蕭稷的部下,對他的威名與實力心服口服。
遠遠瞧見蕭稷的旗幟,未等大軍兵臨城下,便主動打開城門,單膝跪地,恭敬相迎。
隨后毫不猶豫地加入隊伍,追隨其后。
隊伍如滾雪球般愈發(fā)壯大,士氣高漲,銳不可當,勢如破竹般直逼京城。
而此刻,在金碧輝煌的皇宮內(nèi)。
蕭寅接到戰(zhàn)報,手中的紙張簌簌發(fā)抖,臉上血色瞬間褪去,只剩一片慘白。
“這怎么可能!”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nèi)回蕩,“一群廢物,竟無一人能擋住蕭稷?”
戰(zhàn)報上的文字,每一個都如尖銳的針,狠狠刺在他的心上。
他苦心孤詣、機關(guān)算盡謀來的一切,難道就要這樣輕易地拱手讓人?
他不甘心,心中滿是憤懣與不甘,在殿內(nèi)來回踱步,眼神中透著瘋狂。
“來人!”
蕭寅猛地停下腳步,大聲下令:“傳令下去,但凡能誅殺楚王蕭稷者,賞萬兩黃金,封千戶侯!”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不信就沒有人能擋不住區(qū)區(qū)一個蕭稷。
第443章
為什么背叛朕
乾坤殿內(nèi),壓抑而死寂。
文帝虛弱地躺在龍床之上,形容枯槁。
他的面色如秋日敗葉,毫無生氣。
嘴唇呈青灰色,儼然是中毒之兆。
突然,文帝劇烈的咳嗽起來,隨即就是一口黑血,吐在了一側(cè)。
本該是九五之尊的帝王,此時身邊卻連個宮人都沒有。
殿內(nèi)傳來了腳步聲,滿頭珠翠的皇后,走了進來。
“皇上,該喝藥了�!�
皇后親手端著碗冒著熱氣的湯藥,緩緩走到龍床前。
她的臉上掛著一絲笑意,用銀勺舀起一勺湯藥,輕輕遞到文帝嘴邊。
然而,文帝卻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厭惡的東西,猛地偏過頭去。
那勺湯藥瞬間灑出,濺落在被褥上。
皇后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里冷意盡顯。
隨后緩緩將藥碗放在一旁的小幾上,原本溫柔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刺骨。
“皇上,您這又是何必呢?”
皇后的聲音依舊輕柔,可卻透著威脅:“若不按時服藥,這病又怎能痊愈呢?”
“朕待你們母子不薄,為什么,為什么要如此待朕?”
文帝望著皇后那張美艷卻又令他感到陌生的臉,心中的憤怒如火山噴發(fā)般不可抑制。
他聲嘶力竭地咆哮著,因為太過激動,身體劇烈地掙扎起來,手腕和腳踝處的鎖鏈被扯得嘩嘩作響。
那鎖鏈禁錮著他的手腳,如今的他,別說是離開這間屋子,便是連下床都成了奢望。
文帝怎么也想不到,皇后竟會對他下毒手,在他飯菜里下毒。
就連他忠心耿耿的福公公,也成為了皇后的人。
他連福公公什么時候背叛他的都不知道。
所以才會讓皇后有機可乘。
“皇上,貪心的人是你�!被屎舐曇舳溉涣鑵柶饋恚骸澳阋恢闭贾饰徊豢献尦觯m然封了太子,可朝中又有人傳出你有廢太子的心思,這一切皆是因為你太寵信楚王之過�!�
“若是你對太子有半分偏愛,還能走到這一步嗎?”
文帝氣的眼睛圓瞪,怒聲喝道:“簡直是一派胡言,朕從未有過廢太子的心思,若是朕想立楚王為太子,之前就不會立了寅兒為太子�!�
“朕偏愛楚王府,無非是想讓他甘心為太子所用,為何,為何朕的苦心,你都看不出來……”
文帝眼中滿是悲戚與不甘,聲音顫抖著,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謀劃天衣無縫,既能讓蕭稷為朝廷效力,又能穩(wěn)固太子的地位,可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
說到這里,文帝情緒激動到了極點,氣涌心頭,引發(fā)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點點腥紅自他口中吐出,滴落在潔白的被褥上,顯得觸目驚心。
皇后的眼里卻沒有半分動容,甚至在看到文帝吐血,反而露出輕松的笑。
她不再偽裝,語氣變得冷漠而強硬:“臣妾還是奉勸皇上乖乖交出玉璽,盡早讓太子登基為皇。皇上您已然年邁,何必再如此辛苦操勞?讓寅兒為您分憂,難道不好嗎?”
文帝冷冷一笑,用袖子抹去了嘴上的血水。
陰鷙的眼神看著皇后,咬牙切齒的道:“朕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你們母子的狼子野心,便不會再把這江山交到你的手上,有本事,你就殺了朕�!�
“你……”皇后氣的咬牙,雙拳緊緊的攥起。
在沒有拿到玉璽前,文帝不能死。
而且,皇后也不能殺他。
若是文帝死在她的手上,蕭寅的皇位便是名不正,言不順。
皇后深深吸了口幾氣,看文帝的眼神滿是冷意:“沒關(guān)系,本宮等的起,忘了跟皇上說了,楚王府意圖謀反,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逃出京城了,皇上,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聽到此消息,文帝的眼睛倏然瞪大了。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眼里滿是絕望。
皇后看到他這模樣,心頭無比痛快:“你以為把楚王妃軟禁起來,就能保得住她嗎,皇上,你也太天真了�!�
“你,你……”文帝氣的嘴唇顫抖,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皇后揮了揮手,福公公從不遠處走了進來:“皇上,你是不是想問,皇后是如何知道您的心思,對嗎?”
文帝望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眼里閃動著淚光。
福公公自小就陪伴在他身邊,幾十年的時光,他們一同經(jīng)歷了宮廷中的風風雨雨。
在文帝心中,福公公早已不只是一個普通的仆人,而是如同老友一般的存在。
然而此刻,看著福公公那平靜卻又透著疏離的神情,文帝的眼中滿是不解與痛苦。
“別人都可以背叛朕,為何連你也背叛朕?”
文帝的聲音顫抖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話音剛落,他便又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所控制,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福公公微微低斂著眉,臉上卻染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中帶著幾分無奈,又有幾分決絕。
“皇上,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老奴是無根之人,伺候了您半輩子,當了半輩子的奴才,如今也想嘗嘗挺直腰桿做人是什么滋味兒�!�
他的聲音平靜,卻如同重錘一般敲擊在文帝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