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為了照顧用功上進(jìn)的小徒弟，魏恒閉著眼把車?yán)锏囊魳逢P(guān)了。

    往前開了一段路程，邢朗忽然開口打破了車廂里凝結(jié)已久的沉默：“睡了嗎？”

    魏恒知道他在問自己，就枕著座椅靠背稍稍換了個姿勢，以示自己沒睡著。

    “那就聊聊吧�！�

    魏恒像是在說夢話似的抵著額角，懶懶的，低不可聞道：“聊什么？”

    邢朗把一百五十萬的來源簡單說了一遍，點出了一直被他們忽略的蔣紫陽的父親，蔣釗。

    蔣釗和蔣紫陽聚少離多，且常年處于‘失聯(lián)’狀態(tài)，如果他不主動聯(lián)系別人，就算死在采風(fēng)的路上也沒有人會知道。就此，警方才沒有在他身上下多少工夫，只把他當(dāng)成一個不負(fù)責(zé)任的夢想家父親。

    “他從哪兒來的一百五十萬？”

    魏恒蹙著眉，問出了邢朗心里的疑問。

    凌晨，公路上車流驟減，寂靜的路面只有寒風(fēng)裹著碎雪在呼嘯，厚重的寒流撲打在車廂上，發(fā)出一聲聲低吟拂嘯。

    邢朗調(diào)高了車?yán)锏臏囟�，才說：“一共兩個疑點，一，蔣釗那來路不明的一百五十萬塊錢。二，可巧，蔣釗送給蔣紫陽一百五十萬，不到半個月，蔣紫陽被綁架，綁匪提出的贖金是也一百五十萬。你覺得，蔣紫陽的一百五十萬和綁匪要求的一百五十萬，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

    這條思路獨辟蹊徑，魏恒心里多少有些受振奮，但面上依舊看不出來。

    “你的意思是，綁匪綁架蔣紫陽，為的就是蔣釗的一百五十萬？”

    邢朗同樣欣賞他能在如此簡短的時間內(nèi)處理如此復(fù)雜的信息，并且進(jìn)一步的給出看似大膽，其實合理的推測。

    邢朗在他閉著眼睛養(yǎng)神，全然不知的情況下，向他投去即溫暖又柔軟，即深沉又厚重的一瞥：“……嗯，可以當(dāng)做一條線索追查�！�

    魏恒微微的翹起唇角：“那我們重點起底的不應(yīng)該是蔣紫陽和廖文杰的背景，而是蔣釗�！�

    說完，冒著被小趙發(fā)牢騷的風(fēng)險，魏恒給小趙打了個電話，要她徹底調(diào)查蔣釗。

    打完電話，邢朗又和他聊了聊在綁匪送來的錄像中發(fā)現(xiàn)的‘時間點’這一線索。

    “綁匪是一個很聰明也很細(xì)心的人，不能排除他刻意讓鬧鐘入境，讓警方注意到時間線索，或許他就是在利用這一點，向我們傳達(dá)錯誤的訊息。還有他用手指敲出來的那串‘密碼’可能也沒有什么意義�！�

    說著說著，魏恒聲音越來越低，睡意昏沉。

    邢朗一向能熬夜，并且還在開車，所以比他精神許多：“你懷疑綁匪只是在向我們傳達(dá)多余的訊息，借此消耗我們的精力和時間？”

    “沒錯，有這個可能�！�

    魏恒頓了一頓，又道：“我看過一部美劇，里面的主角在遭受警方的追捕時，就刻意向FBI發(fā)送一段錄像，錄像里做了許多沒有意義的小動作，結(jié)果被FBI錯誤的判斷了他們欲逃亡的信息，拖慢了警方追捕的腳步�！�

    忽然又扯到了一部美劇，并且沈青嵐正在加班破譯的‘密碼’或許只是一段沒有意義的假動作，邢朗頓時頭大如斗：“這孫子有這么多心眼？”

    魏恒低低的輕笑了一聲，低到幾乎讓人聽不到：“你以為呢�！�

    邢朗盯著前方的路況，暗自熬了一會兒自己的腦漿子，最后越想越頭痛，索性先把這個問題拋開。

    “你想吃點什么？”

    邢朗換了個話題，余光看著魏恒問。

    魏恒幾乎都快睡著了，低低道：“我那兒還有兩包速凍水餃�！�

    邢朗皺眉：“不吃那玩意兒，整天吃那玩意兒，怪不得這兩天你都瘦了�！�

    “嗯？”

    魏恒有些意外的樣子，摸了摸自己的腰：“瘦了嗎？”

    “沒瘦嗎？皮帶扣都往前竄了一格。”

    魏恒掀開眸子，眨了眨眼，似乎很意外他怎么連自己皮帶系到第幾個扣兒都觀察的這么清楚。

    雖然有些疑惑，但是這是一個不值得深思和討論源頭的問題，魏恒想了兩圈，沒想明白，索性不想了，又閉眼睡覺。

    邢朗一路上都在頻頻分神看他，見他枕著座椅靠背假寐，還扎著頭發(fā)，每次轉(zhuǎn)動脖子的時候，頸后的發(fā)髻和靠背都相互擠壓，想必硌的脖子很不舒服。

    邢朗單手控制著方向盤，騰出右手朝他伸過去，繞到他頸后解開他的頭發(fā)，扯下他的皮筋，手掌微微一撐，皮筋兒滑到他的手腕。

    把右手收回搭在方向盤上，邢朗看了看指縫里的一根黑色長發(fā)，聞到從手腕處飄到鼻尖的極淡的清香。

    全是魏恒的味道。

    邢朗的喉嚨緊了一緊，緩了片刻才問：“你噴香水了？”

    魏恒像是在夢里回答他：“沒有。”

    邢朗細(xì)細(xì)的看了他兩眼，然后系上他掩在大衣里稍顯凌亂的襯衫領(lǐng)口，又把他垂到臉側(cè)的頭發(fā)撥到耳朵了后面。

    魏恒睡迷糊了，只想到幫他系扣子挽頭發(fā)的人除了邢朗再沒有第二個人，就把邢朗的手拉下來，手指穿進(jìn)他的指縫，變成十指相扣的姿勢，靜靜的放在腿上。

    邢朗只得單手操控方向盤轉(zhuǎn)了一道彎兒，無意間一抬眼，就在后視鏡中撞上了徐天良的視線。

    徐天良縮在雪白膨脹的羽絨服里，半張臉幾乎都沒了，只露出一雙因驚訝而過分瞪大的黑眼睛。

    見邢朗看著他，徐天良猛地縮了縮肩膀，連忙垂著眼睛，跟著耳機(jī)里的女人念了一句英文。像是眼觀鼻鼻觀口念詠了一句佛號。

    邢朗無所謂的笑了笑，又往前開了幾分鐘，問他：“你在哪兒下？”

    徐天良忙道：“前面……不不不，就在這兒下。”

    他們的說話聲把淺眠中的魏恒吵醒了，魏恒懶倦的掀開一半眼皮看向窗外，就見邢朗把車靠在路邊停下了。

    徐天良下了車又趴在副駕駛窗口向邢朗道謝，一回眼看到魏恒正在垂著眼睛按手機(jī)，屏幕的光打在魏恒臉上，像是一片輕飛曼舞的彩蜂熒蝶。而他們十指相扣的雙手一直沒分開過。

    魏恒察覺到小徒弟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的時間有點長，就抬起眼睛朝他看過去：“嗯？”

    徐天良死死繃著唇角，好像快被堵在喉嚨里的一席話憋死了，卻什么都沒說，只咯噔一聲咽了口唾沫，說：“那我走了，師父�！�

    魏恒點點頭：“明天不要遲到�！�

    只因他娘死的早，魏恒沒有看明白徐天良那嫁了閨女般痛惜又不舍的眼神。

    他看不出來，邢朗倒看的真切，等徐天良走了，升起車窗，意味不明的低笑了一聲：“你這徒弟不錯，還挺孝敬你�！�

    魏恒丟下手機(jī)，轉(zhuǎn)頭朝他的方向又闔上了眼睛，低聲咕噥了一句：“別胡說，又不是我兒子�！�

    回到小區(qū)，他們在各自家門前朝對方看了一眼，邢朗貌似想對他說點什么，但是魏恒已經(jīng)先一步進(jìn)門了。

    魏恒在屋里待的時間沒多長，就匆匆忙忙的穿好大衣跑出來拍隔壁的房門。

    “停暖了？”

    邢朗被他直眉楞眼的問了一句，回過頭感受了一下屋里的溫度，才說：“沒啊�！�

    魏恒本想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卻被滿屋子的涼氣打亂了計劃，此時心情很不好，不分青紅皂白的沖著邢郎發(fā)脾氣：“我那兒怎么回事兒？冷的像冰窖！”

    邢郎好氣又好笑的捏他的臉：“講理不講理？我又不是熱力公司代表，你怪我？”

    魏恒不耐煩的打掉他的手：“趕快過去看看！”

    邢朗親自到他家里感受了一番，確實冷冰冰的，空氣似乎都凝結(jié)了，連鸚鵡都縮著翅膀站在鳥籠里打哆嗦。

    這座小區(qū)設(shè)置陳舊，到現(xiàn)在裝的都是暖氣片，魏恒不死心的在暖氣片上又摸了幾下，依舊是滿手冰涼。

    魏恒急了，憤憤的朝暖氣片上踹了一腳。

    在他沖著暖氣片撒氣的時候，邢朗在整座房子里轉(zhuǎn)了一遍，發(fā)現(xiàn)只有衛(wèi)生間里有點熱氣，可見不是忘記交暖氣費的原因，八成是供暖的某個管道堵了。

    凌晨一兩點，物業(yè)公司下班了，電話打過去沒人接，只能明天再想辦法。

    邢朗坐在沙發(fā)上向后扭過身，看著倚著窗臺一臉氣悶的魏恒，給他出主意：“今天沒辦法了，要不……”

    他倒是有心把魏恒往家里請，不過他覺得魏恒八成不會同意，上次留他一宿只是因為他喝醉了，現(xiàn)在魏恒清醒著，‘請君入甕’的概率基本為零。

    邢朗停下想了想，然后打開錢包拿出一張貴賓卡：“離這兒不遠(yuǎn)有間酒店，條件挺好，我送你過去開……”

    話沒說完，被魏恒悶聲打斷：“去你那兒。”

    邢朗:“……嗯？”

    魏恒把頭一扭，留給他一大片后腦勺：“不行就算了。”

    邢朗‘唰’的一下站起來，抬起胳膊揮了一圈：“收拾東西，走！”

    看他這迫不及待蓄勢待發(fā)的模樣，如下山吃人的猛虎似的。魏恒心里咯噔一聲，忽然就不敢去了。

    第92章

    冷酷仙境【31】

    蕪津市的第三場雪在凌晨夜里開始墜落，不喘息的下到第二天破曉。這場被天氣預(yù)報誤判為‘小雪轉(zhuǎn)陰’的大雪以波瀾壯闊之勢向企圖窺探神旨的人類報之以風(fēng)雪肆虐的嘲笑。

    ‘呼嗵’一聲，臥室的窗戶被風(fēng)吹開，寒風(fēng)夾著雪花往室內(nèi)呼呼猛灌，很快把躺在床上正在熟睡的男人吵醒。

    魏恒掀開被子光腳踩在地板上，走到窗邊合上窗戶，然后憑窗往外望去；整座城市都被刷上了一層雪白，螞蟥過境般的雪片在城市高樓中呼嘯。

    他回頭看向臥室里那張大床，床上已經(jīng)沒人了，只剩了一團(tuán)亂糟糟的深藍(lán)色的被褥床單。

    他拿起昨天晚上放在床頭柜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早上七點三十二分，這個時間不早不晚，難以從時間上判斷邢朗是不是已經(jīng)出門了，這棟房子里是否只剩了他一個人。

    魏恒戴好手表，隨意的扎起頭發(fā)，然后換上昨天晚上從家里拿來的一套干凈衣服，收拾整齊了才推門走出臥室。

    推開臥室房門，他一眼就看到了邢朗，邢朗沒有早于他出門，此時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

    邢朗剛洗過澡，半裸著，只穿了一條運(yùn)動長褲，從頭發(fā)到腰腹全都是濕漉漉的一片，皮膚上到處都凝結(jié)了一粒粒的細(xì)小的水珠，那些水珠正在被他的體溫蒸干�？v使魏恒遠(yuǎn)遠(yuǎn)看著沒有靠近，也可覺知他的體溫似乎比暖氣片更燙人一些。

    邢朗聽到開門聲，面色沉郁的看了魏恒一眼，然后繼續(xù)和手機(jī)里的人通話：“還是上次那個王律師？”

    魏恒徑直穿過客廳到了洗手間，刻意把水流聲壓到最小，一邊洗漱一邊聽著邢朗說話。

    在寥寥幾句中，他捕捉到‘王律師’‘錄像’‘周司懿的不在場證明’這幾個關(guān)鍵詞，可見周司懿已經(jīng)得知了警方找到了不利于他的線索，這才派出律師在警察再次找到他之前為自己提供不在場證明。

    嚴(yán)格來說，魏恒和周司懿還沒有見過面，他只旁聽了邢朗對周司懿的一場審訊，在審訊室的玻璃后見過周司懿，但是他對周司懿的印象已經(jīng)足夠深刻。因為他在周司懿和警方兩次三番的交鋒中看出；周司懿是一個腦筋聰明，做事縝密的人。周司懿的湖邊別墅中沒有發(fā)現(xiàn)絲毫江雪兒存在過的痕跡，且他的白色保時捷除了被薛琳目擊，更是沒有留下絲毫影訊，可見這個人還具有不容小覷的反偵察能力。

    周司懿就是帶走江雪兒，造成江雪兒失蹤，乃至殺害江雪兒的人，但是他如此處心積慮費勁手段的殺死一個毫無背景的女大學(xué)生，為什么？

    難道只是因為他對江雪兒的求而不得嗎？

    諸如此類的一廂情愿造成的‘情殺’案件，魏恒遇見過多起，但是那些兇手與周司懿存在千差萬別。

    為了情場失意而殺人的兇手，往往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失敗者，他們大多在‘職場’也沖當(dāng)著最末流的角色，所以被女人拒絕后，他們會惱羞成怒，會將在生活中遭遇的不順?biāo)毂M數(shù)發(fā)泄到他們唯一能夠用暴力征服的女人身上。

    他們精神不振，麻木不仁，社交能力低下，不善于處理復(fù)雜的人際關(guān)系，甚至有些愚蠢。

    然而周司懿與他們之間存在著云泥之別，他風(fēng)度翩翩，英俊瀟灑，氣質(zhì)出眾，甚至很受女人喜愛。像這樣的一個天之驕子，會僅僅因為被一個女人拒絕而起殺心嗎？

    如果不然，那么周司懿帶走江雪兒，乃至置她于死地的原因又是什么？

    魏恒又想起‘我殺了J之后’這篇帖子，滿篇中充斥著復(fù)仇的快意，和強(qiáng)烈的表演欲。

    這些特質(zhì)都能在周司懿身上找到，如果周司懿殺死‘J’是為了‘復(fù)仇’，那么江雪兒又做了什么對他不起的事情？

    還是說，這一起的源頭，都出在江雪兒身上？

    從洗手間出來，魏恒看到邢朗還在講電話，此時邢朗已經(jīng)開始不耐煩了，他一手拿著手機(jī)，一手拿起擺在餐桌角落的打火機(jī)和煙盒，將香煙銜在嘴里，點著了火，然后用腳勾過去一張椅子，翹著腿在椅子上坐下。

    他皺著眉垂著眼睛，滿臉不耐煩的聽著手機(jī)里的人說話。

    從他手機(jī)中露出來的聲音判斷，和他通話的人不再是沈青嵐，而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的嗓音。

    魏恒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著水杯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微微側(cè)頭看向邢朗坐在落地窗前的背影。

    邢朗上身光裸著，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還可以看到邢朗沒有被椅背遮擋的肩膀和雙臂，那緊致光滑，泛著一層蜜色的皮膚和修長又結(jié)實的肌肉。

    光是看著他，魏恒發(fā)現(xiàn)自己就不能靜心思考了，于是匆匆把目光移開，低頭喝了一口熱水。

    昨天晚上他在這里借宿，和邢朗躺在一張床上睡了一宿，按理說他們正處于‘熱戀’中的狀態(tài)，兩團(tuán)干柴烈火燒起來是自然而然的事。但是他們沒有，因為他沒有主動提出來，邢朗自然不會勉強(qiáng)他，即使他清楚的知道，邢朗很想要他。

    回憶起昨天晚上，魏恒到現(xiàn)在都有些眼餳耳熱，其實昨天晚上他們什么都沒做，只是在關(guān)了燈后擁抱在一起親了兩回。

    當(dāng)時夜色濃重，臥室里也沒有開燈，靜的只有分不清是誰，沉重而灼熱的呼吸聲。

    他在黑暗中摸到邢朗的臉，驚于邢朗臉上居高不下的體溫和淋漓的熱汗……正恍惚間，邢朗按住他的手背把他的手拉到唇前，溫柔的親吻他的掌心和手指。

    魏恒清楚的記得當(dāng)時他渾身都快著了，腦海中靜靜的燒著一捆噼啪作響的干柴，于是他默默的滾動了一番喉結(jié)，顫抖著將手伸進(jìn)被子里，往邢朗的下身探去……

    邢朗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圖，在途中扣住他的手腕，低低的嘆了口氣，氣息沙啞道：“別鬧�！�

    “我可以幫……”

    話沒說完，邢朗翻身壓住他，封住他的嘴唇。

    隨后，他們靜靜的睡了一夜，

    魏恒正走神間，邢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通話，回到臥室換了條褲子，穿了一件薄薄的灰色毛T。

    “剛才，周司懿派他的律師去警局了�！�

    邢朗把他落在臥室的大衣搭在沙發(fā)背上，然后回到廚房把坐著一鍋粥的火調(diào)到最小，拿著勺子緩慢而細(xì)致的攪拌著鍋里的小米粥。

    氤氳濕潤的白霧撲在他臉上，將他過于鋒利的臉部線條修飾的較為柔和了一些。

    魏恒起身去幫忙，有心幫他干點什么，但是由于自己實在不熟悉灶臺，在廚臺上掃視了一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可供自己插手的余地。

    他對廚房的應(yīng)用僅限于燒水煮泡面，還有像上次一樣給邢朗煎雞蛋。他幾乎沒做過飯，也不能容忍家里混亂，如果做菜的工序超過三步，而他掌控不來，他就要瘋。所以他租的房子里的廚房的用處只是燒開水，做過工序最復(fù)雜的一道菜就是煎雞蛋。

    上次邢朗夸他雞蛋煎的好，純粹是他一招鮮吃遍天，只會那么一道菜，自然而然就練出來了。

    “去警局干什么？”

    手?jǐn)[了一圈，魏恒決定掀開擺在廚臺角落的電飯煲，結(jié)果就被灼熱的白氣噴了一臉，慌的他連忙往后欠了欠身。

    這人一向冷靜端正的不似個活人，從沒見他露出手忙腳亂的樣子，邢朗一半覺得新奇，一半覺得可愛，就看著他笑了出來。

    魏恒覺得自己被他看了笑話，把鍋蓋往廚臺上一放，冷著臉轉(zhuǎn)身就要走。

    “誒，把包子撿出來�！�

    邢朗遞給他一雙筷子，一個盤子。

    魏恒瞪了他一眼，才接住，一手持筷子，一手拿著盤子，小心翼翼的往里撿包子。

    邢朗這才接上剛才他的問題：“王律師拿了一段周司懿家里的內(nèi)部監(jiān)控，證明周司懿在十月二十號下午八點一直到第二天都待在家里�！�

    “錄像也有作假的機(jī)會�！�

    邢朗很無奈：“他還有人證�！�

    魏恒抬眼看著他：“誰？”

    “王律師本人，據(jù)王律師所說，周司懿去年買了一棟寫字樓，但是那棟寫字樓涉嫌占用綠地，扯皮官司一直打到現(xiàn)在。二十號晚上，他一直在周司懿家里和周司懿討論庭下和解的方法，還有周司懿的秘書作陪�！�

    “……錄像呢？”

    “小趙檢查過，沒有偽造的痕跡。”

    錄像倒是其次，關(guān)鍵是‘人證’。如果王律師和這位秘書都一口咬定周司懿具有不在場證明，再加上警方找到的證據(jù)本就不充足，就算已經(jīng)證實了周司懿利用職權(quán)之便命令手下員工為其打開一扇進(jìn)入碧水金庭小區(qū)的通道，警方依舊分毫不可奈何周司懿。

    魏恒把一盤包子放在餐桌上，然后拉開椅子對窗而坐，習(xí)慣性的交疊雙腿，抵著額角沉思了片刻，道：“或許，咱們的方向錯了�！�

    邢朗端著兩碗粥坐在他對面，把其中一碗推到他面前，剝著雞蛋殼：“說說�！�

    魏恒道：“咱們一直在找周司懿綁架江雪兒的證據(jù)，然而事實卻是周司懿做的滴水不露，在他身上很難有突破，既然如此，不防我們把偵查方向重點放在江雪兒身上。雖然江雪兒和周司懿在他人眼中交往甚少，但是你我都忽視了一個問題�！�

    邢朗把剝好的雞蛋放在他面前的盤子里：“什么問題？”

    “的確是周司懿帶走了江雪兒，這點毋庸置疑，但是江雪兒是主動上他的車，甚至在中途停車購物，從這點可以看出江雪兒是信任周司懿的。如果她和周司懿的交往僅限于周司懿每天往她宿舍樓下送花。那她對周司懿的信任感從何而來？”

    “……繼續(xù)說�！�

    魏恒垂眸沉吟片刻：“我認(rèn)為，江雪兒和周司懿的關(guān)系絕不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關(guān)系……你妹妹說過，這是江雪兒第三次失蹤�！�

    邢朗皺眉：“你覺得江雪兒前兩次失蹤，和周司懿也有關(guān)系？”

    魏恒頷首：“江雪兒最后一次失蹤才和周司懿扯上關(guān)系，這對周司懿和江雪兒來說都不是巧合。但是周司懿做的很干凈，沒有給警方留下絲毫證據(jù)。出于慣性思維，江雪兒的前兩次失蹤會被警方忽視，因為江雪兒在失蹤后平安回來了，第三次失蹤才是造成她致命的原因。那么我們不妨調(diào)查江雪兒前兩次失蹤的原因，或許會從其中找到一些線索�！�

    魏恒說的有道理，目前警方對周司懿的追查的確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而被他們忽視的江雪兒前兩次失蹤的真相，一直被掩埋�；蛟S回過頭來往江雪兒和周司懿身后追查，才能突破案情瓶頸。

    “有道理，待會兒到警局開個會，你把你的思路給大家講一講。先吃飯�！�

    飯吃到一半，邢朗的計劃就被打亂了，陸明宇通知他，發(fā)現(xiàn)了名單上最后一個人，竇興友的下落。

    “一輛長安之星在昨天南城炬光園附近違規(guī)占道，交警給那輛車貼罰單的時候和車主發(fā)生口角，交警登記了車主信息，還沒來得及出罰單，車主就把車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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