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抿著唇,目光沒有一絲的偏移。
就仿佛沒聽到他的話一樣。
車內(nèi)的氛圍安靜了一瞬間。
好像過了很久,也好像只是幾秒。
宋清棠才聽見靳灼川像是抑制不住地笑了一聲,開口說話。
“都是我的錯,好不好?”
靳灼川的聲音磁緩,說話慢慢的,不急不慌。
“是我看錯了,你沒哭,也是我瞎說,你從沒有說過我怎么這么好,你怎么這么喜歡我�!�
靳灼川一口氣說完,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然后才補充:
“是我,是我說你好,你全世界最好,你超級無敵好,我最最喜歡你,我喜歡你喜歡得要死�!�
他說話時,整個人閑適地靠著椅背,手搭在方向盤上,凌厲的人骨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
眼神也只是懶洋洋地落在她身上,語氣拖腔帶調(diào)。
跟逗小貓小狗似的。
“靳灼川!”
宋清棠實在是受不了了,轉(zhuǎn)頭看向他。
她有點生氣,神色卻比之前更加靈動、漂亮。
“昂?”靳灼川揚了揚眉,看著她,“怎么了?”
宋清棠看著他這副態(tài)度,被哽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只是憤憤地看著他。
直到靳灼川看著她扯唇笑了一下,“你怎么還在生氣��?”
“別生氣了�!苯拼ㄕZ氣無奈,染著笑,“帶你去買玩具。”
宋清棠:“……”
他還是在說她像個小孩一樣。
這個人怎么可以這樣?!
真是一個討厭鬼�。�
宋清棠抿了抿唇,轉(zhuǎn)過頭,沒再理他。
靳灼川也沒再說話。
車內(nèi)的氛圍格外地安靜,直至車輛啟動。
啟動時地聲音和車輪碾過馬路的聲音讓車內(nèi)的空氣不那么沉寂。
靳灼川開車并不快,很穩(wěn),路上的車并不多。
宋清棠察覺到,這條路似乎和過來的路不太一樣。
她將胳膊擱在了一旁的車窗上,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
車慢慢地停穩(wěn)。
停在了一個她從來沒去過的地方。
她皺了皺眉,想問為什么把車停在這里。
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不想理這個討厭鬼。
更不想不想主動和他講話。
手心托著下巴,她連余光都沒有看向他。
只聽到了一旁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然后車門打開,外面的風灌進來,很輕的一聲關門聲。
車門被關上,外面的風被隔絕。
宋清棠眨了眨眼,才意識到,靳灼川出去了。
她不是一個很有時間概念的人,無聊的時候總喜歡大腦放空,坐著發(fā)呆。
這是她糟糕情緒的發(fā)泄途徑。
所以當她聽到車門再次響起的時候,不太清楚到底過去了多長時間。
這一次,她聽到的不僅僅是開門聲,還有塑料袋的響聲。
那袋塑料袋被放在了她的旁邊,黑色的置物盒里。
她的胳膊甚至都可以碰到那一層有些涼的塑料。
她皺眉,垂頭看了一眼。
是整整一袋玩具。
一袋很幼稚,一看就是小孩子喜歡的玩具。
他居然真的去給她買了這么一大袋玩具。
宋清棠目光停滯了一秒,她甚至說不上來這一刻到底是怎樣的感情占上風。
只有些詫異又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靳灼川。
靳灼川沖她揚了揚眉,唇角勾起了一個笑,顯得幾分散漫不羈。
“別在心里罵我了�!�
靳灼川語調(diào)輕松散漫,“我一個小侄女就喜歡這種玩具,你看看你喜歡嗎?”
靳灼川說著,隨手從袋子里面拿出一個小玩具。
是一個粉色的泡泡機。
他拿在手里輕輕地掂量了幾下,然后才遞到了宋清棠的面前。
聲音帶著笑:“這玩意還可以吹泡泡呢,你要不要試試?”
宋清棠低頭看過去。
靳灼川那只稍顯野性的手里,安靜地放著一支幼稚至極的泡泡機。
格外地矛盾和違和。
宋清棠這一刻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心里升起了一點很荒謬的感情。
她看向靳灼川,斟酌著發(fā)問:“你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怎么會有人真的去買這么幼稚的玩具。
她問的很突然。
靳灼川在瞬間沒反應過來,只含糊地應了一聲,思考了兩秒之后。
他還是沒放下手里的泡泡機,以一種很自然又輕松的姿勢拿著。
語氣也是淡淡的:“你說有問題就是有問題,怎么說都可以�!�
“我現(xiàn)在就想知道一個事——”他頓了一下,才繼續(xù)說:“看在我認錯態(tài)度還行的份上,可以別生我的氣了么?”
“靳太太�!�
第13章
表演
宋清棠覺得自己或許也有點問題。
她居然真的把那一大袋玩具帶回來家,還放在了自己房間的桌子上。
那些玩具都是些小孩子愛玩的,小拼圖、積木、一些小娃娃……
她也是閑著無聊,將里面的玩具一個一個拿出來。
如果是小時候,她應該會很喜歡這些玩具。
也一定會很開心。
小時候,宋清棠總覺得自己特別特別幸福。
她察覺不到宋懷易和韓霜之間微妙的關系,看不出宋懷易對利益的重視程度,也并不覺得韓霜是淡漠到接近于冷漠的。
因為她只知道,家里會有穿不完的公主裙,漂亮的首飾和鞋子。
后來,她慢慢地懂事,開始觸碰到這個世界的邊邊角角。
她終于發(fā)現(xiàn)宋懷易和韓霜關系的崩裂。
也發(fā)現(xiàn),宋懷易對她的愛,從來不是純粹的父愛,而是夾雜利益的。
想將她培養(yǎng)成大家閨秀,讓她的潛在價值越來越高
可以給宋懷易帶來更高的利益。
她的舞蹈天賦是在十歲那年被意外地發(fā)現(xiàn)。
從那次起,宋懷易就著重培養(yǎng)她。
宋清棠小時候沒受過什么苦,哭著鬧著不肯練,于是抗爭的結(jié)果便是一整套家法。
韓霜每次都只是在一旁淡淡地看著,等到宋清棠跪完三個小時之后,她才會走過去,給她沖一杯熱的牛奶。
然后平靜地告訴宋清棠,哭和鬧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現(xiàn)在你一點苦頭都不想吃,那你以后呢,你打算怎么辦。況且,只是練舞而已,這點苦不算什么。
宋清棠便不會再抗爭。
也不會再忤逆。
只乖乖地聽他們的話。
后來上了初中,緊接著是高中,考試無數(shù)。
也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的舞蹈比賽。
有時考得好,有時考得差。
宋懷易和韓霜并不會像有些家長那樣,考得不好,破口大罵。
他們只是會在考得好的時候,不動聲色地給她更多的自由時間,這就是對她的認可。
考得不好的時候,將她自己的時間緊縮,然后請業(yè)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和她聊天。語氣大多刻薄,難聽。
讓她看清楚人和人之間的差距,讓她自己明白考得有多差。
宋懷易和韓霜兩個都是體面的人,他們都不會做讓自己掉價的事情。
她們什么都不會說,什么都不會做,但又好像什么都說了,什么都做了。
在不經(jīng)意、甚至是潛移默化中,控制她的精神。
等她慢慢發(fā)現(xiàn)的時候,好像已經(jīng)很晚了。
有很多東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好像在漫天風雪里,唯一的溫暖會如此地珍貴和稀有。
在這么多年的記憶里,四歲又或是五歲的記憶,如同那一簇溫暖的火把。
讓她原諒了一次又一次,也讓她渴望、委屈了一回又一回。
-
宋清棠去排演室的時候,進度才堪堪過半。
林嘉瑩便給她發(fā)了消息,讓她去一趟辦公室。
雖說不知道是什么事,她還是過去了。
林嘉瑩有些焦灼地坐在椅子上,看到宋清棠來了之后,起身,看了一眼周圍,確定沒有人會偷聽之后,才關上門。
拉著宋清棠,讓她坐在了椅子上。
“今天晚上有個表演,星英公司舉辦的,會邀請很多人。”
林嘉瑩語氣有條不紊,卻肉眼可見她的焦灼。
“這個表演是臨時通知的,之前的節(jié)目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現(xiàn)在忽然點名,讓你和蘇依韻去,這是什么意思都不用多說�!�
林嘉瑩一口氣說完,才看向宋清棠。
宋清棠比她想象中的平靜和冷靜,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
“沒關系�!绷旨维摀u搖頭。
“你做好準備�!�
“嗯�!彼吻逄膽暋�
看向林嘉瑩時,林嘉瑩的目光有幾絲輕微的躲閃。
有些奇怪,宋清棠沒多在意。
腦海里全是林嘉瑩給她說的話。
這或許就是為了讓她出丑的一個表演而已。
請一些專業(yè)的人員,隨意地點評她,來打壓她。
宋清棠抿了抿唇,沒在辦公室多待,很快起身,回到了排演室。
或許是因為上一次,她在蘇依韻面前說的那番話,讓蘇依韻心里不舒服。
這才硬是要找機會,讓她不舒服。
她站在排演室里,里面的音響放著音樂,學員跟著音樂的律動而舞動。
鏡子里倒映出所有人的身影。
宋清棠靜靜地看著,大腦有一些放空。
星英公司,是陳氏旗下的產(chǎn)業(yè)。
陳氏也是整個南菀不可忽略的大家族,家底比不上靳家那般的闊綽,卻仍是舉足輕重。
宋家最近一直在走下坡路,就算是宋懷易見了陳家的兒子,也得給三分薄面。
好久,她才眨了眨眼,飄忽不定的思緒終于穩(wěn)定下來。
將下午的舞蹈時間結(jié)束,宋清棠便收到了工作室負責人的消息。
讓她去參加晚上的表演,等會會有專車來接她。
將學員都離開了排演室,宋清棠才走回自己的工作室。
她不清楚這個表演到底是什么樣的形式,只在心里敲定了幾個自己比較熟悉的舞蹈。
總比趕鴨子上架,什么都不會要好。
天色都快黯淡下去,負責人才通知她,車到了,可以下去了。
宋清棠走下樓,門口已經(jīng)停了一輛車。
司機是個有些年紀的人,看到宋清棠之后,整個人頓了一下。
宋清棠長得實在是漂亮,那雙眼里帶著靈動,膚色如雪,臉頰洇著紅,唇瓣緋紅,幾乎讓人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