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怎么了，清棠？”柏璞存的聲音從手機(jī)里傳出來時，格外地溫和、平靜。
電話那邊還有著一些嘈雜的聲音，以及慢慢變淡的交談聲。
應(yīng)該是正在談事情，柏璞存正拿著手機(jī)往外走。
“這么晚了有什么事？”
宋清棠捏著手機(jī)的手指在小幅度地抖，聲線是克制過地平靜：“你可以過來一趟嗎？我這里忽然停電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可以等一會兒嗎？”柏璞存溫聲問，“我這里有個很重要的合同正在談，十分鐘可以嗎？”
宋清棠還沒來得及再說話，就聽見了手機(jī)里傳來了一道有些模糊的聲音。
“柏先生，可以了嗎？我們都等著你。”
在催柏璞存快一些。
柏璞存應(yīng)了一句，才再次開口：“清棠，我處理好就過去找你�！�
說完，宋清棠也來不及再說話，電話被掛斷了。
整個走廊又陷入了一片寂靜。宋清棠的后背都滲出了薄汗。
外面的雷電轟鳴，閃電白得刺眼，長廊顯得格外幽森。
林喬詩去了西箐，還沒有回來。
她好像沒有人可以打電話了。
她深吸一口氣，拿著一旁的鐵制掃帚站起身，往樓梯口走去。
剛剛走了兩步，手里的手機(jī)開始震動。
她低頭看。
是靳灼川的電話。
她整個人一頓，接聽。
然后他的聲音從手機(jī)里傳出出來。
“宋清棠，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回來？”
宋清棠整個人一頓，或許是因為他的聲音太過熟悉。
又或許是因為在這條寂靜的長廊，這是唯一的、可以給她帶來一點勇氣的東西。
她的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連聲音都是顫抖的：“靳灼川……你能不能來接一下我……”
“我好害怕……”
靳灼川那邊似乎是頓了一秒，然后是開門的聲音。
他應(yīng)該是從家里走出來了。
“你在哪了？”靳灼川問，“我現(xiàn)在去接你�！�
宋清棠忍住哭腔，盡可能精準(zhǔn)地報出地址。
“別怕，馬上就到�！�
靳灼川說完，又補(bǔ)充：“別掛電話，最多五分鐘�！�
宋清棠握著手機(jī)，“嗯”了一聲。
手機(jī)里傳來車輛的引擎聲，窗外雨點似乎越來越大。
長廊上的玻璃窗似乎都一直在晃動，搖搖欲墜。
她的后背抵在墻上，手里握著手機(jī)，里面?zhèn)鱽碥囕v行駛的聲音，略微有些嘈雜。
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在風(fēng)雨飄搖之下竟奇跡般地安定下來。
最多五分鐘。
他就會來了。
很快，手機(jī)里傳來車輛停下，車門打開的聲音。
靳灼川到了。
宋清棠捏著手機(jī)，提醒道：“一樓好像有人，你小心一點�！�
靳灼川應(yīng)了一聲，然后便是走路聲。
宋清棠安靜地傾聽，直到在樓梯口處聽見了腳步落在樓梯上的聲音。
很快。
她的呼吸屏住，看向樓梯口。
微弱的、晃動的光線在一片漆黑的廊道格外地清晰。
靳灼川的身影從樓梯拐角處出來，他的聲音還有些不穩(wěn)，像是跑過來的。
“宋清棠——”
他叫她的名字。
一點也不像電話里的那樣平靜，很焦急的聲音。
和手機(jī)里的那道略微夾雜著電流的聲音一起沖進(jìn)耳朵里。
宋清棠的眼淚好像是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跌跌撞撞地跑過去。
然后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抱住了他。
聲音也止不住地抖：“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就停電了……這里只有我一個人，我剛剛好害怕……”
靳灼川被她抱著，整個人身體有些僵硬。
直到聽到她帶著哭腔的話，他才回過神來，平復(fù)了有些起伏地呼吸。
才抬手，將她抱進(jìn)懷里，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哄：“沒事了，下次害怕直接給我打電話，我馬上來找你�！�
“別害怕，和你回家了。”
靳灼川說著，很輕地?fù)崃艘幌滤募贡�，然后將她整個人抱起來，將手電筒的燈光照著樓梯口的路。
宋清棠的兩只手臂都搭在他的肩膀上，兩條腿也沒什么力氣地耷拉著，連下巴都擱在他的肩膀上。
直到走出去，外面的風(fēng)有些冷，將人吹得格外地清醒。
宋清棠才眨了眨眼，仿佛才從混沌的情緒里抽出來。
動了動胳膊，不經(jīng)意地碰到了靳灼川的衣領(lǐng)，是濕的。
她頓了一下，又很輕地碰了一下他后背的衣服，全是濕的。
是來找她的時候被淋濕的嗎。
她忽然覺得心臟變得軟趴趴的，伸手戳了一下靳灼川的手臂。
“怎么了？”靳灼川問。
“你放我下來吧�！彼吻逄挠行┎缓靡馑嫉卣f。
“那你還哭嗎？”靳灼川的聲音似乎是帶點笑。
“你先放我下來。”宋清棠動了動腿，臉漲得有些紅。
靳灼川頓住腳步，將她放下來。
她哭過，眼眶和鼻尖都有點紅，眼底有些濕潤，仿佛整個世界的雨幕倒映在她眼底。
靳灼川頓了一秒，移開視線。
就聽見她說：“靳灼川，你的衣服好像全濕了�！�
靳灼川“嗯”了一聲，聲音有些低：“沒事�！�
宋清棠看著他，好一會才說：“今天謝謝你�！�
“嗯？”靳灼川應(yīng)得有些含糊，像是過了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不用謝，應(yīng)該做的。”
宋清棠笑了一下，還想再說什么，手機(jī)的鈴聲響了。
是柏璞存的電話。
她頓了一下，才接聽。
手機(jī)里傳來柏璞存有些焦急的聲音：“清棠，你現(xiàn)在在哪呢？我去找你�！�
“不好意思，這個會議耽誤得有些久了�！�
宋清棠聽著手機(jī)里傳來的聲音，等柏璞存說完，宋清棠才回答：“沒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沒事了，不用過來了，麻煩你了�！�
柏璞存那邊頓了一下，語氣軟下來，聲音變得溫和：“清棠，對不起。今天真的是我的問題，真的很抱歉。因為那個會議真的很重要，我真的抽不開身�！�
說完，他頓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言辭。而后，便是車門打開的聲音。
“我現(xiàn)在馬上過去找你，你最愛吃的那家糕點我給你帶過去……”
宋清棠皺著眉，想說什么。
只是還沒說出口，手腕便被靳灼川捏住了。
他俯身，靠近她手里捏著的手機(jī)。
幾乎是從喉嚨里溢出一聲很淡的嗤笑，嘲弄又諷刺。
“柏先生。”他語氣淡淡的，卻充滿了嘲和諷。
“我太太都說了，不想見你。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第47章
你兇什么兇啊
柏璞存聽到聲音，頓了一秒，之后才開口說：“靳灼川，你什么意思？”
“你把手機(jī)還給清棠�！卑罔贝嫜a(bǔ)充，語氣已經(jīng)冷下來。
靳灼川捏著宋清棠的手腕，聽著手機(jī)里傳來的聲音。
扯了扯嘴角，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宋清棠就從他的手里收回了手。
拿著手機(jī)，語氣平靜地說：“真的不用了，謝謝你了�！�
她的態(tài)度很堅決。
柏璞存最后沒有再堅持，只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掛斷電話，宋清棠將手機(jī)放進(jìn)口袋里，才抬頭，皺著眉看了靳灼川一眼。
靳灼川：“？”
靳灼川：“我怎么了？”
“你剛剛搶我的手機(jī)干嘛��？”宋清棠有些不滿地說。
“因為柏璞存太不要臉了。”靳灼川說。
頓了一秒，繼續(xù)說道：“沒見過這種想當(dāng)小三還這么理直氣壯的。”
宋清棠哽了一下，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在陳述事實�！苯拼ǖ恼Z氣不咸不淡。
說完，他才垂頭看她。
幾秒的沉默之后，靳灼川才再開口說：
“聽他剛剛的意思，你還給他打了電話？”
疑問的語句，卻是陳述的語氣。
宋清棠抿抿唇，沒說話。別過眼，沒看他。
靳灼川看著她的模樣直接被氣笑了。
“宋清棠，我不給你打這個電話——”說到一半，他頓住了，“算了�！�
靳灼川吐了一口氣，才再次開口：“你能不能不要當(dāng)我死了一樣�！�
柏璞存算什么玩意。
怎么能想到他都不能想到自己。
靳灼川的語氣算不上平和，在雨夜，落進(jìn)耳朵里顯得有幾分詰問和漠然。
宋清棠的手扯了扯衣尾，不滿又委屈地說：“你兇什么兇啊。”
“是我不給你打電話嗎？你平時天天兇得要命，我怎么給你打啊�！�
“你天天和我說話的那個語氣，就只知道嘲諷我，我要是給你打電話你不接呢？你要是不來呢？”
說完，宋清棠生氣地往前走。
靳灼川下意識地拉住了宋清棠的手腕，語氣緩下來：“我什么時候兇你了？”
宋清棠不想理他，伸手想扯掉靳灼川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用力地扯，發(fā)現(xiàn)根本扯不掉。
“你松開呀……”她小聲地說，更用力地扯。
宛如蚍蜉撼樹。
靳灼川垂頭看著她，語氣徹底軟下來，嘆了一口氣，才說：“我沒兇你，真的。我也沒想嘲諷你，真沒那個意思。你給我打電話我怎么可能不接，你是我老婆，我怎么會不接你的電話呢�！�
“是我的問題，沒讓你第一時間想到我。”靳灼川說，“我會改的。別生氣了，回家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平緩，雨水落下，拍打地面，聲音淅淅瀝瀝，毫無節(jié)拍，偶爾喧囂，偶爾平和。
他整個人很平靜，陳述事實的語氣，安靜地望著她。
仿佛和這個雨幕圍成的世界格格不入。
宋清棠抬眼看他，伸手又扯了扯他的手，還是沒扯動。
“那你錯哪了？”她撇了撇嘴，問。
靳灼川思考了一會才認(rèn)真地回答：“錯在平時不應(yīng)該用讓你覺得嘲諷的語氣和你說話，不應(yīng)該讓你覺得我在兇你，但是我真的沒兇你，剛剛也不應(yīng)該罵你的朋友，雖然他真的很不要臉。”
宋清棠聽完，看了他一眼。
他的眉眼在雨夜顯得很深邃，光影忽明忽暗，半深半淺。
宋清棠移開目光，覺得喉嚨有些癢，手心也滲出了一層細(xì)密的汗。
“靳灼川，我想喝奶茶了�！彼f。
“等我一會�！苯拼ㄕf，“我去給你買。”
說完，靳灼川松開了握著她手腕的手，準(zhǔn)備走。被宋清棠拉住了袖口。
他回頭看了一眼，宋清棠有些不太自然地說：“我和你一起去。”
靳灼川頓了一秒，點頭，握住了她的手。
奶茶店就在街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