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老夫人。”婆子得了命令后，便離開了清風(fēng)院往柴房而去。
暗黑的柴房里，不多會兒就傳來開鎖的聲音。
“萱兒，你祖母還是關(guān)心你的�！�
沈萱面如死灰，仿佛被抽了魂的行尸走肉，腦海中只有昭和殿那些可恥的一幕。
可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她別無選擇。
水榭居。
沈菀剛準(zhǔn)備洗漱，就聽丫鬟春桃來報，沈老夫人責(zé)罰了江氏和沈凝。
二人如今正在院子里挨板子。
春桃一邊給沈菀整理衣裳，一邊笑道:“這大夫人真是活該，居心叵測�！�
沈菀坐在梳妝前臺，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想到沈家前世的場景。
江氏和周氏，絕對不會這般放過她的，而且……辰王那邊也很快要有動作了。
她得想辦法，再和謝宴舟碰面才行，先拿到救阿姐的解藥。
“三小姐，老夫人讓您去她那邊一趟。”外頭傳來張嬤嬤的聲音。
沈菀將衣衫穿好，隨意回了一句。
“我知道了�！�
衣衫穿好后，沈菀便跟著張嬤嬤就去了沈老夫人的院子。
廂房里，燭火微微顫動，沈菀去時沈老夫人面色極其不好。
“祖母，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是不是因為今日二姐姐和四妹妹的事情？”
沈老夫人抬眸掃視她一眼，又看向桌子上的那張白紙，聲音如寒刀一般。
“菀兒，你可知錯？”
沈菀立馬跪下，不解的看向沈老夫人。
“祖母孫女被二姐姐陷害，不知所犯何錯？”
沈老夫人伸手將桌子上的那張白紙拿出來，遞到她面前。
“萱兒今夜欲加害于你，等她傷好祖母自會責(zé)罰，要么讓她嫁出去，要么讓她上山當(dāng)姑子�！�
“可這張紙上的這些字，你給祖母好好解釋解釋，是不是趁祖母不注意，偷偷在學(xué)了寫字？”
“說？”
沈菀沉默半晌，不再說話。
從她去鄉(xiāng)下開始，祖母和父親就特地交待過，不讓她學(xué)任何東西。
她們想將她養(yǎng)成一個廢物。
“是。”沈菀不想隱瞞祖母。
沈老夫人怒道:“祖母要給你說多少次？你不準(zhǔn)碰筆墨紙硯，你為何不聽？”
“還是說，你想祖母將你再送去桐鄉(xiāng)，永遠(yuǎn)也回不了京都�！�
第13章
送回鄉(xiāng)下
沈菀見沈老夫人這般態(tài)度，眼眶瞬間紅了。
她不想回鄉(xiāng)下，就算她一無是處，也改變不了沈家被滅的結(jié)局。
她回京都，就是要將那些人，一個個的推向深淵。
她抬眸看向沈老夫人:“祖母，我不想回桐鄉(xiāng)，我以后不碰筆墨紙硯便是了。”
“如今爹爹遠(yuǎn)在千里之外，姐姐又重病在床，祖母如今又年邁，孫女舍不得你們，不想離開你們�！�
“孫女……聽您的。
沈老夫人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沈菀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能有什么錯？
她從椅子上起來，將沈菀從地上扶起來，心疼的看著她。
“菀兒，祖母也是為了你好�！�
“祖母希望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做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平安快樂的活一世該多好�！�
“恩�！鄙蜉尹c(diǎn)頭，垂眸下去的那一刻，唇角勾起難以察覺的笑。
天真無邪？可能嗎？
她就算沒有鋒芒，沈家終究是別人案板上的魚肉。
她不僅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要步步為營滅掉仇人。
她從來都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沈老夫人將她扶在椅子上坐下后，又心疼的看著她:“我們菀兒生得真漂亮，和你娘親一樣�！�
沈菀道:“祖母，你說娘親是否還活著？”
沈老夫人沉默片刻，幽幽的看著漆黑的夜色:“也許吧。”
“你母親是位奇女子�！�
“當(dāng)年太后腹中長了肉瘤，是你母親親自取出來的，她醫(yī)術(shù)超凡會制冰，思想也十分獨(dú)特�！�
“可惜了……”沈老夫人長嘆了一口氣。
“祖母，可惜什么？母親是不是還活著？”
沈老夫人閉了閉眼，不再說話。
可沈菀知道，娘親可能還活著。
前世，她記得死前，辰王親口對她說的話。
娘親沒死，只是失蹤了。
而且，娘親的失蹤不是偶然，很有可能是人為。
如今看祖母這樣，恐怕她早就知道娘親之死有蹊蹺，只是不愿意她們小輩擔(dān)心而已。
沈菀看著如今頭發(fā)蒼白的沈老夫人，鼻頭一酸，心里不是滋味。
“祖母。”她故意岔開話題。
“姐姐的丫鬟白芷，今日被我關(guān)進(jìn)黑屋了。”
“白芷這種奴婢不尊主子就算了，她竟然趁姐姐重病在床，故意端來滾燙的熱水讓姐姐喝。還好孫女去得及時，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
沈老夫人眉頭微微皺起:“竟然還有這事？”
沈菀點(diǎn)頭:“而且，白芷一口一個自己是大夫人派來的，根本不把我和姐姐當(dāng)府中的主子。”
沈老夫人杵著拐杖，怒道:“簡直豈有此理，明日祖母就讓人將這賤婢發(fā)賣了。”
“你大姐姐眼睛不好，可也輪不到這些奴婢欺負(fù)到她頭上�！�
“如今你回來得正好，好好陪陪你大姐姐�！�
沈菀點(diǎn)頭:“是，祖母，如今天色已晚，那孫女就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
沈菀起身將沈老夫人扶著往床榻去，又給沈老夫人蓋了被子后，便離開了廂房。
看著沈菀離開的背影，沈老夫人嘆息道:“難不成，老身真的錯了嗎？”
王嬤嬤走過來，給沈老夫人掖被子:“老夫人是真想將三小姐送回桐鄉(xiāng)？一輩子不讓她回京都？”
沈老夫人搖了搖頭，看向王嬤嬤:“終究不舍她一輩子待在鄉(xiāng)下。”
“改日，你去永寧侯府那邊探探口風(fēng)，看看蕭家世子蕭長淵有無心儀之人，若是我們菀兒能與蕭家世子結(jié)百年之好，也算是件好事�！�
沈老夫人嘆氣:“哎，也總好過如她母親一樣，被那些人盯著要了她性命的強(qiáng)�！�
張嬤嬤道:“是，夫人�！�
第14章
師父長陵君
沈菀回了水榭居后，已經(jīng)是深夜。
丫鬟春桃端著熱水進(jìn)來，給她洗漱。
她的貼身丫鬟總共三人，春秀、春香、還有春桃。
三人自小跟著她，也與她一起去過蒼徑山學(xué)醫(yī)，也與她一起去長陵君面前學(xué)了一些東西。
論武功，春秀武功最高。
論機(jī)靈，當(dāng)屬春桃。
論謀，是春香。
春桃進(jìn)來，見沈菀坐在銅鏡前發(fā)呆，將一張瀝干的帕子遞到她手中。
“小姐，是又在擔(dān)心大小姐？”
沈菀面無表情，接過帕子開始自顧自的擦手。
“明日，你讓春秀去阿姐的院子里，協(xié)助天霜照顧阿姐�！�
春桃點(diǎn)頭:“恩，大小姐如今重病在床，她那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們都不把她當(dāng)主子，春秀姐姐去定能將那些人制住。”
沈菀沉眸，想到沈知秋上一世的下場，不由得一陣唏噓。
她得想辦法，將長姐的雙眼和腿治好，而且不能讓周氏和江氏察覺。
沈萱如今的下場，是她意料之中。
府中牛鬼蛇神太多，稍有不慎就會打草驚蛇。
要想將這些人一一清理出去，恐怕還得用著手段。
如今沈萱被毀，下場只有兩個結(jié)果，要么嫁給睿親王，要么上山當(dāng)姑子。
任意一種下場只要旁敲側(cè)擊，都能將她逼瘋，都能讓二房的周氏恨上沈凝和江氏。
等將二房清理了，再收拾江氏母女。。
上一世，沈家滅門前，江氏和沈凝還有沈佑卻能全身而退。
她跪在金鑾殿前，聽著沈凝居高臨下的告訴她。
“你以為，我與佑兒還有母親為何會全身而退，因為我根本不是沈家血脈。”
“沈菀，我們叫了沈括十多年的父親，你知道我有多惡心嗎？你們沈家被愚弄了十多年�！�
那時候，她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陰謀而已。
既然，沈凝不是爹爹的親生女兒，那便很好辦了。
后宅有后宅的手段，江氏和周氏一樣，或許一開始嫁入沈家，都是為了將整個沈家分崩離析。
皇帝要將大燕三權(quán)收回，自然不能明目張膽，否則落得一個昏君的下場。
就沈家目前來看，還有利用的余地。
只要沒了利用價值，沈家就該滅門了。
想到這沈菀放下手中珠釵，看向那邊收拾東西的春桃。
“你去把春秀叫進(jìn)來。”
“是，小姐�！贝禾业�。
不多會兒，春秀從門外進(jìn)來，進(jìn)了房門后轉(zhuǎn)身將房門關(guān)上。
“小姐，您找奴婢？”
沈菀看向她，說道:“明日，你拿著密令和銀錢去趟天機(jī)樓，將江氏進(jìn)府前的事情，全都打聽清楚�！�
春秀道:“奴婢明白，只是這天機(jī)樓真認(rèn)我們手中的密令？”
沈菀看著桌子上那枚桃花密令，沉了沉眉。
密令是當(dāng)初她回京都時，長陵君親自給她的，說是有事就去天機(jī)樓。
如今，天機(jī)樓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誰，沈菀不敢確定。
可既然是師父所說，那必然信得過，
想到這，她平靜道:“天機(jī)樓，傳聞能窺探天下天機(jī)，既然師父說密令有用，自然要試試�！�
如今，沈家牛馬蛇神太多了，她不想看著沈家再遭此劫難。
“是，小姐�！�
春香拿了密令后，轉(zhuǎn)身就離開廂房。
沈菀坐在銅鏡前，側(cè)眸看向窗戶旁一個精美的盒子。
盒子里，是一支翡翠玉簫。
她的記憶里，每次吹玉簫時師父總是會出現(xiàn)。
可是她來京都這么久了，師父長陵君的音訊一點(diǎn)也沒有。
她從十歲開始拜長陵君為師，學(xué)習(xí)兵法和騎射。
這六七年來，在她印象里長陵君總是溫和的，而且喜歡穿一身白色錦袍，聲音也柔和好聽。
可她，卻從未想過長陵君的身份。
她們相處了整整六年，她連師父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她從椅子上起來，走到桌子前，將盒子里的玉蕭拿出來。
幽暗的水榭居內(nèi)，不久后就傳來一陣幽幽的笛聲。
沈府后山的林子里，謝宴舟坐在輪椅上，聽著從沈府傳來的笛聲，眼眸漸漸黯淡。
“主子，要不你親自去瞧瞧她，好歹當(dāng)初你為了她做了這么多事�！庇鐾浦喴巍�
謝宴舟搖了搖頭，薄唇微微勾起:“她不是從前的小姑娘了，有些東西是該讓她面對�！�
“她既然回了京都，以后見她的機(jī)會很多�！�
御霄嘆氣道:“也是，主子為了這沈姑娘煞費(fèi)苦心，只是主子為何對她這般冷淡？”
謝宴舟眸色微沉，手也微微攥緊。
“你永遠(yuǎn)也不會懂。”
“如今，她在京都，我也在京都，也算能護(hù)她一時�！�
“我們回府吧�！�
“是，主子。”
漆黑的密林很快就將主仆二人的身影遮蓋。
與此同時，皇宮鳳儀殿內(nèi)，傳來一個響亮的耳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