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御霄走到謝宴舟面前,將一封信遞給他。
謝宴舟眉梢染上一抹戾氣,伸手將信紙打開,映入眼簾的幾個字讓他眉頭微微蹙起。
他將信紙收好,唇角微微勾起,說道:“看樣子,該報的仇,是該彈回來了�!�
“給本王備馬車�!�
御霄抱拳:“是,殿下�!�
夜幕降臨,辰王一行人離開了京都,到達離京都最近的淮陽城。
馬車借著月色,行走在漆黑的密林之中。
辰王坐在軟榻上,輕輕將馬車簾子撩開,映入眼簾的是一處密林。
月光穿過樹梢散落下來,將原本漆黑的密林,點上一點星光。
一陣冷風吹來,漆黑的夜色中就只聽到馬蹄的聲音和風吹樹林的沙沙聲。
辰王輕嘆了一口氣,將馬車簾子放下,他看向?qū)γ娴挠駸o衡。
“也不知,本王這一次逃亡是對是錯,這沈括和沈家那兩個公子這般經(jīng)不起折騰,竟然死在了破廟里,該讓本王的墨羽衛(wèi)暴露了�!�
“本王始終想不明白,為何這破廟一事會這么迅速傳遍京都城,是不是有人暗中設(shè)計本王�!�
“那只無形的手,到底是誰的?還有,當初在百花宴上,廢了本王雙腿的那刺客,至今沒有下落�!�
玉無衡勾了勾唇,笑道:“殿下何必急于知道那刺客是何人,說不定今夜你就知道了�!�
辰王皺眉,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玉無衡,說道:“玉公子此話是何意?難不成玉公子知道廢了本王雙腿的是何人?”
玉無衡笑而不語,揮著手中折扇,掃視一眼辰王,又掃視一眼江鈺。
他笑道:“殿下可還記得虞洲溫家?”
辰王緊皺著眉,問道:“虞洲溫家不都被滅門了嗎?本王當然記得,溫家是虞洲首富,溫家家主貪墨賑災(zāi)銀,最后滿門被滅,唯有一公子和一個小姑娘活了下來�!�
“后來聽說,那公子帶著那小姑娘消失不在了,玉公子為何這般問?莫不是你也認識這溫家人?”
玉無衡冷笑一聲,聲音詭異帶著一絲不懷好意。
他說道:“殿下說得對,我自然認識溫家的人�!�
“因為我就是殿下口中的那位年輕公子�!�
一時之間,辰王和江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辰王坐在軟榻上,臉色驟然一變,說道:“你……你怎會是那溫家人?”
江鈺也道:“所以……玉公子?”
江鈺剛想再說話,一把鋒利的匕首瞬間抵在他的脖子。
玉無衡聲音冰冷,冷笑道:“所以我,是奸細!”
“溫家一百多條人命,該償還了�!�
恰這時,馬車被一人緊急停下,外頭隱隱滲入一抹血腥味。
“玉無衡,你好大的膽子,別忘了本王的侍衛(wèi)可都在外面�!�
玉無衡冷笑一聲,一只手握著匕首抵在江鈺的脖子上,一只手撩開馬車簾子。
緊接著,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辰王試圖去拽玉無衡的手,卻被玉無衡一腳就踹出了馬車。
“你都是個廢人,你以為你還能拿我如何?”
“若非是你,是皇后,是榮國公,我們溫家上上下下一百條人命,怎會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
玉無衡說著,拿了一顆藥塞進江鈺的嘴里,江鈺頓時疼得扭曲。
“你給我吃了什么?”
玉無衡拽著江鈺,將他狠狠扔在地上,朝密林深處看了一眼,隨后說道:“辰王殿下,你不是想知道廢了你腿的人是何人嗎?他來了。”
辰王抬眸看去,就見月色照亮的密林中出現(xiàn)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
那人一身黑衣,腰身勁瘦,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壓迫感。
隨著他目光上移,看清楚了男人臉時,辰王頓時驚呼出聲。
“九……謝宴舟!”
第171章
辰王死了
“你……你的腿?”
辰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曾經(jīng)坐在輪椅上,半身不遂的九皇叔居然雙腿完好無損。
謝宴舟居高臨下的站在他面前,眼中冷漠的俯視著他,像是觀察一個獵物。
他身材十分高大,本就生得俊俏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
他微微勾了勾唇,笑道:“皇侄也有今日�!�
“我這雙腿完好無損,讓你失望了?”
辰王整個人僵在原地,他額頭上、手上都是讓人惡心的膿瘡,整個人虛浮下去看起來狼狽極了。
當他對上謝宴舟那雙冷若冰霜的眼睛時,似乎又想到皇家園林里,那戴著面具,騎馬踩斷他雙腿的男人。
他整個身子微微顫抖,不敢印證自己心中猜想,可事實就擺在他面前。
“為什么?為什么這樣對我?我是你皇侄,我從前九皇叔的叫著你,你難道一點都不顧血緣之情?”
“是你,是你在密林里策馬踩斷了我的腿,一切都是你!我把你當皇叔,尊你敬你,你竟然這般對我!”
辰王仰著頭,狼狽的看向謝宴舟,仿佛希望自己的一番話,能換今日的一線生機。
可惜,他錯了。
謝宴舟從前在戰(zhàn)場上,就是個殺伐果斷之人,為人嗜血成性,冷漠至極。
后來,謝宴舟的雙腿被他和孝德帝親自設(shè)計廢了,他便常年坐在輪椅上,褪去了往日的殺伐之氣。
如今,他的腿卻又莫名其妙的好了,這很難讓他不懷疑,他在輪椅上那幾年的溫文爾雅全都是裝的。
謝宴舟一身的黑衣,緩緩朝他走來,走到他面前時,忽而輕笑一聲。
“尊我敬我?簡直可笑!”“
“我的好皇侄,你的死期到了�!�
“別給我扯什么叔侄之情,我謝宴舟從來不是你的皇叔,你也從來不是皇室血脈。更何況,你就算身體里流著的是謝氏血脈,我也永遠不會是你的皇叔,我是離國霍氏�!�
“你是離國人?”辰王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
“謝宴舟,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若是父皇知道,定讓你生不如死!”
謝宴舟冷漠的掃視辰王一眼,冷笑一聲:“他知道了又如何?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當初本王的腿,可是拜你所賜!”
“還有……”謝宴舟聲如寒冰,想到自己那個荒唐的夢。
夢里,他攻入皇城,看到了沈家滅門的場景。
在廢墟中,找到了沈菀的尸體,發(fā)了瘋的將那具尸體從死人堆里刨了出來。
他看著奄奄一息,萬箭穿心的沈菀時,那錐心刺骨的疼,像一把尖刀插入肺腑。
可如今,面前這個男人卻還是想著毀掉他在乎的人,他哪能忍?
“還有……菀兒不是你有資格覬覦的!”手中匕首猛的揮下,直直的往辰王胸口里扎。
鮮血順著匕首滴下,發(fā)出嗒嗒的聲音。
辰王身子發(fā)著顫,那恐懼又震驚的目光落在謝宴舟冰冷的臉上。
腦海中,仿佛出現(xiàn)了一些陌生畫面。
那些畫面里,他娶了沈菀,滅了沈家,沈菀被他萬箭穿心。
他在刀刃下拼命掙扎時,就聽到謝宴舟冰冷的聲音傳入耳膜。
“下輩子,別在打她的主意了!”
匕首猛然拔出,辰王如同一只被撕碎的獵物,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漆黑冰冷的密林里,傳來男人一聲嘆息,他絕望的看著男人的黑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謝宴舟將人解決后,就去密林外的溪水旁洗了手,連帶著手中匕首也扔了。
不多會兒,身后傳來一個細微的腳步聲,他回頭看過去,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沈菀。
“菀兒�!�
“殿下�!鄙蜉铱粗x宴舟的神情,發(fā)現(xiàn)他有些不對勁。
她緩緩走近他,問道:“你這是怎么了?怎么這般神情?”
謝宴舟搖了搖頭,微微勾唇伸手將她攏在自己懷里。
二人灼熱的氣息交融,謝宴舟小心翼翼的將她擁在懷里。
淡淡的桃花香溢在鼻息之間,他想到自己那個夢。
似乎夢里,他不似今生這般強求要娶她,而是放任她去追尋命書里的那個荒唐的預言。
可惜了,小姑娘賭輸了,落得個萬箭穿心,家族被滅的下場。
如今,若是沈菀還像夢里那般犯傻,他也由不得她,至少他能護她一世平安。
“你怎么了?”沈菀繼續(xù)追問。
謝宴舟卻沉默的嘆了口氣,“沒什么,如今那人死了,你可高興?”
沈菀笑道:“自然高興,只是孝德皇帝更難對付�!�
謝宴舟見沈菀露出愉悅的表情,低聲說道:“你放心,有我。”
密林里,月光將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辰王被謝宴舟殺了后,就被玉無衡隨便找個地方埋了,江鈺也被喂了藥,送去了黑市奴隸市場。
另一邊,榮國公的馬車出了京都城后,直往西面的方向而去。
他與辰王早就商議好,在封地會合。
卻不知,他和辰王的行蹤早就被人透露給了孝德皇帝。
皇宮里,孝德皇帝收到辰王和榮國公逃離的消息時,是在翌日的清晨。
他坐在龍榻上,看著手中的一封信,面色漲得通紅。
“想逃離京都,前往封地占地為王,簡直荒唐!”
“既然他們這般不惜命,朕也沒有什么可留戀的了�!�
“王德全!”
孝德皇帝話落,王公公就推開寢殿的門從外頭進來。
“陛下�!�
孝德皇帝道:“擬旨,朕要下旨讓大燕各州各縣逮捕辰王和榮國公,慰問沈?qū)④姾蜕蚣覂蓚公子的亡靈,也好給天下人,給天下百姓一個交待。”
“是,陛下�!�
一封圣旨擬好后,孝德皇帝冷漠的掃視一眼,將圣旨遞給王公公。
“這件事,讓禮部盡快去辦�!�
“是,陛下!”王公公說完,轉(zhuǎn)身就離開的寢殿。
后宮,太后寢殿。
一連等了幾天消息的太后,終于等來了一些眉目。
太后身旁的常嬤嬤進了寢殿后,就將自己所查的一些事情告知給了太后。
“娘娘,當年給你和柳慧妃接生的產(chǎn)婆并未死,如今隱姓埋名的活著。”
“我的人去后,那婆子還試圖裝瘋賣傻,瞞過所有人,我們派人找到了她的親孫子,她這才答應(yīng)與我們進宮一趟�!�
“如今,人在偏殿關(guān)著,娘娘今日可要親自審問當年之事?”
太后面色冷淡,看向常嬤嬤,低聲說道:“此事,可有人知曉?”
常嬤嬤搖了搖頭,說道:“奴婢全程都讓人掩護著,不會傳入陛下的耳朵里�!�
“這幾日,九王爺府上的人,也與老奴有過聯(lián)系,似乎九王爺也在尋四皇子的下落,好似有些眉目了�!�
“若是這沈家三小姐真是四皇子和蘇醫(yī)女的女兒,那她豈不是娘娘您的親孫女?”
太后端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
其實,這么多年她對孝德帝是有母子之情的,只是每次她與孝德帝親近,這柳太妃定然來插一腳。
她分明對柳太妃孩子這般上心,一心栽培他護他,可是他呢?
可是柳太妃呢?柳太妃又是如何對她的孩子?
這孝德帝又是如何對她的?
這么多年,孝德帝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非皇室血脈。
一直與她上演虛假的母慈子孝的戲碼。
她不能這樣錯下去了。
她看向常嬤嬤,低聲道:“當年與柳太妃有染的侍衛(wèi),可有眉目了?”
常嬤嬤低聲道:“回娘娘,有些眉目了,那侍衛(wèi)并沒死,如今還在京都�!�
第172章
易容
太后說道:“還在京都就好辦�!�
“讓當年接生的嬤嬤進來吧�!�
“是,娘娘�!背邒叱鋈ズ螅欢鄷蛶Я艘粋約摸六七十歲的老嬤嬤進來。
那老嬤嬤身著樸素,臉色蠟黃,還能看到縱橫交錯的皺紋。
她顫顫巍巍跟著常嬤嬤進了寢殿,小心翼翼的環(huán)顧寢殿四周,當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眼眸冷若冰刀的太后時,那老嬤嬤立馬跪了下來。
“民婦參見太后娘娘,該請娘娘饒了民婦的孫兒�!�
太后坐在椅子上,輕掀眼皮,冷淡的掃視下方跪著的嬤嬤一眼,冷笑道:“你可知,哀家為何讓人將你請進宮來?”
老婦人抿了抿唇,隨后緊緊咬著唇,不敢看葉太后的眼睛。
“民婦有罪�!�
太后冷道:“你可知是何罪?”
老嬤嬤趴在地上,那瘦弱干枯的身子微微顫抖,鬢角的白發(fā)垂落下來,手也止不住的抓住自己衣擺。
當年之事,她也是受人之托,所以才做下如此荒唐之事。
“娘娘,當初民婦都是受人指使,如今已經(jīng)釀成無法彌補的大錯,還請娘娘要責罰就責罰民婦,放了民婦的孫兒。”
太后冷笑一聲:“那誰又來彌補你當年所犯之事?”
“當年你趁哀家剛生產(chǎn)完,虛弱時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