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微意心里晃蕩一下,問:“您……失去了誰?”
“我父親。你既然聽說過我,就應(yīng)該聽說過他。今天上午他去世了,喝了一瓶農(nóng)藥,沒有搶救過來。但是你看,我晚上就來和投資方的大老板吃飯應(yīng)酬談合作了,呵……”他還是沒有表情,那張臉在路燈下顯得極其清晰,脖子線條埋入挺括的西裝領(lǐng),喉結(jié)微微滾動。
李微意心中卻涌起感同身受的哀慟,哪怕他一個傷心的字都沒說。
“節(jié)哀。”她說。
“每個人都活著�!睆堨o禪緩緩說,“他欠了很多債,銀行、合作商、員工、親戚……他當(dāng)年把所有人都摘出來了,一個人扛了所有債�,F(xiàn)在每個人都活著,債主、對頭、當(dāng)年和他一起借錢的高管——有的人后來貪污犯法坐牢,三天前都出獄了,他還好心給了人一千塊錢;還有的已經(jīng)身家?guī)资畠|。現(xiàn)在,只有他死了,這也是活該吧�!�
李微意沒想到他會對自己說這個�;蛘撸且驗檫@雨夜實在寒氣徹骨;又或者因為,這條路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吧。
“那您……還會繼續(xù)替他償還剩下的債務(wù)嗎?”
張靜禪瞥她一眼:“會�!�
李微意心神一震。
兩人已走到車前,李微意全身濕透,望著眼前的車,頓生猶豫。張靜禪把傘塞到她手里,李微意:“那怎么行,您打著……”他說:“拿著�!崩钗⒁饩芙^不了。
他打開后備箱,李微意連忙跑過去,又替他打著,他沒說什么,翻出一個手提袋,并一條小毯子,那條毯子又細(xì)又柔軟,是鵝黃色的。
“毯子是我母親偶爾在車上用的,洗干凈了�!彼汛雍吞鹤佣既剿龖牙�,又接過傘,“外套脫了放袋子里,用毯子把水擦干凈。”
李微意連忙點頭:“謝謝,謝謝!”
兩人上車。
張靜禪發(fā)動車子,把暖氣開到最大。等她把濕漉漉的外套折好,再用毯子把頭上身上的水大致擦干凈,張靜禪脫了大衣,丟給她:“穿上�!�
李微意一看那黑色羊絨大衣肯定十分昂貴,說:“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冷�!�
張靜禪從后視鏡看她一眼,貼身的毛衣濕了七七八八,勾勒出女孩姣好的身形。他目視前方,扯
開領(lǐng)帶丟在副駕上,說:“送佛送到西,一件衣服而已,穿著吧�!�
李微意靜默瞬間,穿上了他的大衣。他比她高許多,這大衣能把她的小腿都包裹住,人頓時沒那么難受了。大衣的味道很干凈,李微意以前只穿過謝知麓的衣服,感覺完全不同,很陌生,可又很安穩(wěn)。
“多謝�!�
他不再說話。
夜已經(jīng)很深,雨小了些,這段路上幾乎看不到人。李微意望著不斷晃動的雨刷和車窗上一道道水痕,覺得身上忽冷忽熱,頭也有點疼。她知道自己快要感冒了,很可能還會發(fā)燒。
車廂里實在太溫暖太安靜,把一切風(fēng)雨寒冷和痛苦絕望都隔絕在外,叫人懨懨欲睡。她把頭靠在一側(cè)車門上。
她說:“其實,我前幾天還被男朋友甩了。今天,我的工作也丟了�!�
張靜禪駕駛著車,進(jìn)入江底隧道,四周只有灰突突的墻壁和柔和的燈光。李微意望著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黑色西裝布料襯得那雙手白瘦有力,一如它的主人,擁有山岳般的意志力。
張靜禪才說:“我也曾經(jīng)一天時間里,從天堂到地獄。其實我現(xiàn)在也不曾擁有什么�!�
一滴淚緩緩從李微意眼中滑落,可此刻她已沒了絕望的感覺,只覺得車內(nèi)的一切是那樣寧靜。
“嗯!”她一下子坐起來,更嚴(yán)實地裹進(jìn)他的大衣里,重重吸了吸鼻子,說,“謝謝您的鼓勵和幫助!我不會認(rèn)輸。明天一早,我就回老家,見姐姐最后一面。然后,我要和爸媽一起,把外甥女的撫養(yǎng)權(quán)爭奪過來。我要收集那個畜生的家暴證據(jù),公之于眾,讓他死后也背負(fù)罵名,讓他的幫兇爸媽一輩子抬不起頭!讓我姐姐安息!
我還要找工作,沐宸辭退我算什么,那是他們的損失!我一定能找到不輸他們,甚至更好的工作。天無絕人之路,天生我材必有用!”
李微意伸手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張總,等我做完這些事,就請你吃頓大餐感謝你!再賠你一件新大衣!”
她豪氣萬千地說完,車廂內(nèi)一片寂靜。張靜禪像是沒聽到,車開得又穩(wěn)又快。只有雨刷一下下打在玻璃上的聲音。
第8章
少年阿禪(2)
李微意縮回手,呃……尷尬了。
她低頭縮回窗戶靠著,只想用腳趾摳地,怎么就暈了頭,產(chǎn)生了和他同為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的美好感覺呢?自顧自說那么多,好丟人��!而且也許是情緒過于激昂,她的頭好像更疼更熱了。
車已快要駛出隧道。
“五年�!钡统恋纳ひ繇懫�。
李微意:“……嗯?”
“我的目標(biāo),最多再用5年,還清那些債。”
李微意睜大眼,5年還掉7個億,那真是很厲害很厲害了。相比起來,她的目標(biāo)實在渺小。
可是他把目標(biāo)也告訴她了。
李微意用手按住發(fā)燙的額頭,說:“謝謝你啊,真的謝謝,你是個大好人,一定會實現(xiàn)目標(biāo),你一定會更成功!”
張靜禪輕輕笑了一聲,似是自嘲,又似覺得非常好笑。
李微意不知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幾乎是頃刻就陷入了迷亂悲痛的夢境,孩子的哭泣,父親的嚎叫,有人從樓頂一躍而下……她在夢中淚流滿面。
一片白色的遼闊的光,從眼前彌漫而來,吞噬了一切,也將她吞沒。
——
李微意是被陽光照醒的,熱熱的,照在眼皮上。她的腦子又暈又痛,根本沒去想這個時間點為什么會有陽光。她用手撐著床,慢慢坐起,打了個哈欠,摸了一下頭,幸運,沒有發(fā)燒。
然后她才看清周圍的環(huán)境,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這是……哪里?
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足有四十平吧。刷了淺藍(lán)色的漆,天花板上一排非常漂亮的水晶射燈。正前方靠著墻,擺著一張長條桌,上頭放著一個臺式機(jī),一個筆記本電腦,花哨的鍵盤,大大小小黑黑白白的耳機(jī)起碼掛了五副。
再往邊上,是一排造型簡潔的淺色衣柜。再旁邊,是一個玻璃大櫥柜,里面整整齊齊擺滿了起碼上百個……花花綠綠的游戲手辦?
而她,則坐在一張起碼2米乘2米的超大床上,被子是那種很男性化的深藍(lán)色,床體是灰色的。床頭柜上放的還是一副耳機(jī),一個psp,一個手機(jī)。
這難道是……
張靜禪的房間?
李微意一下子雙手抱
胸,護(hù)住自己。
天都亮了,他把她帶回家了?衣冠禽獸、意圖不軌、還是他把她關(guān)起來了?要不然還能有什么解釋?她都告訴他家里地址了。
天哪,一定是這樣。你看他一副人模狗樣霸道總裁,誰能想到他的房間這么中二仿佛住著個十幾歲的叛逆少年?妥妥的精神分裂啊這是!
那么,昨晚,發(fā)生了什么?
李微意霍然朝自己腿間看去,隔著被子,啥也看不到,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突然覺得那里好漲,身體感覺很不對勁。
她冷汗都嚇出來了,自己真是太單純了,怎么能因為人家年輕帥氣有錢有才有擔(dān)當(dāng)還救了自己,就給人發(fā)了好人卡呢?她這樣的小清秀,變態(tài)也是不挑的��!嗚嗚嗚她的美劇韓劇都白看了!
李微意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瞄了一眼門,沒有動靜,沒人進(jìn)來,她立刻掀開被子,想要查看一下到底被他侵害到了哪一步,一看,整個人又愣住了。
她的腿怎么看起來好長啊。還有腳,好大。
李微意眼睛都看直了,然后又看到那雙大手,骨節(jié)分明有力。她再拎起身上的大T恤往領(lǐng)口里頭一看,腦子里“嗡”的一聲。
然后她飛快把T恤放下,閉了閉眼,睜開,重新拎起T恤再看。
李微意只覺得兩個耳朵里也開始嗡嗡作響,腦子里恍恍惚惚,一片空白。她茫然望著四周,如在夢境。她咽了口口水,視線又慢慢落到腿~間……那里真的,好漲。
她伸手往褲子里探去,抓了個正著。
李微意渾身一個激靈,觸電般的彈開,就像摸到了一大坨屎,下意識還在床單上擦了擦手,畢竟她連身上長的這玩意兒是誰的都不知道。她爬下床,腿有點軟,勉強立住了,晃晃悠悠走到了一大面落地穿衣鏡前。
一個陌生但又眼熟的人,出現(xiàn)在穿衣鏡里。
李微意直勾勾看著他。
張靜禪。
李微意第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可這個張靜禪……她變成的張靜禪……跟昨晚那個人,非常不同。
他看起來年輕多了,不到二十,高高瘦瘦,穿著白色T恤和四角短褲,露出精瘦修長的腿。
他的頭發(fā)那樣蓬松柔軟,明明一模一樣的五官,但眼前人的輪廓看起來柔潤稚嫩許多。那一身桀驁的少年氣,幾乎要沖出鏡子。哪像昨晚的張靜禪,身上每一絲每一毫,都帶著成熟男人的鋒利和內(nèi)斂。
李微意呆了許久,才失魂落魄從鏡前離開。她意識到現(xiàn)在有許多狀況需要去搞清,但比那些更重要的是……她低頭看了看,覺得自己快要漲壞掉了。
盡管這里沒有別人,她卻如同做賊似的進(jìn)了房間自帶的衛(wèi)生間。
幾分鐘后,李微意紅著臉,拿了塊抹布在擦瓷磚墻和潔具。
她,實在生疏。
又忍耐著洗了抹布,洗了十遍手,終于渾身一輕,她回到臥室,先拿起手機(jī),上頭顯示了日期:
2014年1月11日星期六上午9點37分。
她閉了閉眼,不信!
又打開電腦,筆記本電腦,日期時間全都一樣。
她又在書桌下的地板上,找到個書包,拿出里頭的書和本子一看:
華中財經(jīng)學(xué)院經(jīng)濟(jì)管理系,大二,張靜禪。
華中財經(jīng),本省另一所985,排名還在李微意的母校之上。
里頭每一頁筆記的日期,都對得上。
李微意重新倒在床上。
是夢嗎?
她擰了一把大腿——反正不是她自己的腿——嘶,好痛!
而且夢,怎么可能這么真實?
李微意望了一會兒天花板,突然又彈起來。
如果這是真的,她成為了八年前的張靜禪……
張靜禪有沒有一起回來?他去了哪里?是不是和她互換了?他們在2022的身體怎么樣了?這是另一個時空嗎?
……
所有離奇荒誕,都不重要,也不用急著追究。
重要的是,她記得,姐姐李曉意就是在2014這一年,接受了周志浩的猛烈追求。換句話說——
姐姐還活著。
還是她健康鮮嫩的姐姐,沒有遭受過后來的任何苦難。
現(xiàn)在是1月,姐姐甚至還沒有正式和周志浩在一起!
李微意整張臉都因為激動而漲紅,她胡亂從柜子里找了套衣服穿上,一個箭步?jīng)_到門邊,抓住門把手,停了幾秒鐘,深吸一口氣,一把拉開這個新世界。
第9章
阿禪日常(1)
這是一幢三層大別墅,大得像莊園。李微意身處二樓,觸目所及,石雕玉刻,沉香檀木,極盡奢華,金碧輝煌。
一樓傳來說話聲,笑聲,還有搓麻將聲。
一個四十多歲穿著白色制服的阿姨拿著拖把水桶從樓下走過,抬頭望見她,笑了:“阿禪醒啦?早飯溫著呢,馬上端出來。太太,阿禪醒啦!”
李微意手抓扶手,慢慢走下樓。
一個貴婦打扮的女人,從一個房間里走出來,身后還跟著三個跟她差不多年紀(jì)的女人。貴婦看起來四十出頭,生得非常白皙秀麗,穿得也精致得體。一看到李微意,她滿臉疼愛,抓住她的手。
李微意嚇得往回一縮。
吳馨慧沒想到兒子一覺醒來,變得一驚一乍,還當(dāng)他是昨天落水嚇到了,心疼地一把抱住他:“傻孩子,媽摸摸你躲什么躲?總是這么別扭!是不是還有哪里不舒服?”又摸她額頭,見沒有發(fā)燒,松了口氣。
這回李微意穩(wěn)住了,沒有躲,只是身體略僵硬的任由她抱著摸著,也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心想難怪張靜禪長得好,媽媽這么漂亮有氣質(zhì)。
不過那句媽她現(xiàn)在是喊不出口的,只是含糊道:“我沒事,就是睡懵了,讓您擔(dān)心了。”然后擠出個笑。
吳馨慧驚訝地松開她,對身邊的人說:“這孩子,今天講話這么斯斯文文還有禮貌,一點不像平常誰都不搭理的臭樣子�!彪m然這么說,她還是很高興,又說:“沒事就好,媽就放心了�!�
旁邊的幾個女人七嘴八舌:“慧姐看你說的,阿禪一向懂事,比我兒子強多了,年輕人就是要有點性格�!�
“那是,不看阿禪是誰的兒子,是咱張董和慧姐的兒子。那就是人中龍鳳,能差嗎?”
“我真的好感動,這么貴氣的孩子,大冷天還下水救人,舍己為人,多好的品德!這不得,是吧,評那個感動中國人物去!”
吳馨慧雖然聽得心花怒放,還是搖頭:“我要他救什么人啊,
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幸好沒什么事,要不我得哭死。”
旁邊的幾個女人又連聲安慰,每個人看著李微意的眼神,都仿佛浸了十斤蜜糖。
李微意胳膊上起了一層細(xì)細(xì)的雞皮疙瘩。
原來太子爺?shù)娜粘�,這么浮夸的嗎?她現(xiàn)在就算撿塊磚頭表演胸口碎大石,這三位陪張?zhí)媾频呐浚家渌糜旅桶桑?br />
從她們的對話里,李微意也了解到,原來昨天,張靜禪遇到一個陌生女孩落水,向來冷冷酷酷走路都目不斜視的張靜禪,不知哪根筋抽了見義勇為把人救了起來。他自己也感冒發(fā)熱,吃藥后睡了整晚。今早醒來,芯子就換成八年后的她了!
幾個女人圍著她噓寒問暖半天,終于回麻將室了。李微意松了口氣,這時保姆把早餐端上來,她也覺得饑腸轆轆,跑去刷了個牙,看著桌前精致豐富的早餐,暗暗咋舌。
吳馨慧在麻將室里喊:“阿禪,我讓劉姐給你燉了燕窩,你好歹喝點,補一補�!�
李微意:“哦……”
她望著面前乳白瓷盅里清亮嫩滑的湯液,她還沒喝過燕窩呢。喝了一口,微甜,沒啥感覺,幾大口喝完。
保姆劉姐卻很驚喜,高聲喊道:“太太,太太,阿禪把一盅燕窩都喝完啦!”
麻將室里傳來吳馨慧高興的聲音:“今天這孩子是怎么了,又講禮貌,又聽話,以前怎么勸他都不喝,非說那是女人喝的,還說是燕子口水臟死了。”
李微意:“……”
旁邊一人說:“哈哈,阿禪真有意思。燕窩臟什么啊,古代皇帝妃子都喝。而且,男孩子也要保養(yǎng)啊,阿禪長得帥,再喝點燕窩,美白美白,不是更帥了?”
劉姐也喜滋滋地湊上來:“廚房燉了一鍋,我再給你盛一碗?”
李微意:“不,不用了,謝謝姐�!闭f完甜甜一笑。
劉姐震驚地看著她。
李微意頓覺懊惱,她對著這個年齡的女性,一口一個姐喊得太絲滑�?磥硭院筮是要多注意,不能
表現(xiàn)得和張靜禪的性格行為迥異。
吃完早飯,李微意上樓拿了件外套,揣上手機(jī)錢包,走到麻將室門口,揣摩了一下,雙手插褲兜,抬起下巴,眼皮酷酷地垂著,說:“我出去了�!�
吳馨慧顯然對這樣“正�!钡膹堨o禪才習(xí)以為常,說:“對了,你考下駕照,你爸給你的禮物到了。昨天回來不舒服還沒看吧,就在車庫里�!�
吹捧三人組又是一頓亂夸,張靜禪是多么的聰明,駕照學(xué)得這么快。他的父親張董又是多么出手豪氣。吳馨慧笑瞇瞇聽著,眼中光芒清澈,看起來是個心思單純的幸福女人。
李微意卻聽得無語。原來張靜禪年少時生活在這樣的人際環(huán)境里,嘖……真替他膩得慌。
——
李微意站在一輛亮騷紅法拉利跑車前,內(nèi)心嘆息。
不過,她想到福銘集團(tuán)似乎就是今年底破產(chǎn)清算,這輛車到時候肯定也被拍賣,她的心中就好淡定,看法拉利就像看到一堆廢品。
一道跳脫的男聲從背后傳來:“哇塞,禪哥,這就是你爸送的新車?可以啊�!�
李微意轉(zhuǎn)頭,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穿著厚厚棒球服,運動褲,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他的發(fā)型,短短的一根根的爆炸頭,長得倒是俊朗陽光。李微意看著他眼熟,想起來了,第一次在總部看到張靜禪,跟在他后頭的,好像就有這個男生。
原來是張靜禪發(fā)小,能讓他信那么多年,應(yīng)該是可靠的。
李微意對他露出個笑。
黎允墨卻一愣,立馬用手捂住胸口,警惕地說:“你笑得這么邪門干什么?要揍我嗎?”可他仔細(xì)想想,最近自己沒有惹到這閻王啊。
這回?fù)Q李微意微愣,然后忍不住噗嗤一笑,黎允墨更吃驚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嘀咕:“沒發(fā)燒啊,笑得這么騷……”
李微意連忙抿住嘴,躲開他的手,語氣冷下來:“我沒事�!�
黎允墨狐疑地看著她,然后釋然點頭:“應(yīng)該是昨天救人腦子進(jìn)水了。”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