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身下是一張花梨木大床,床品是精致暗奢的綢緞刺繡。她還穿著自己那身毛衣牛仔褲,但是外套被人脫去了。鞋也不見了,床邊只有一雙暗紅絨面拖鞋。
她穿上拖鞋,下了床,望著四周,心臟開始空落落地狂跳,指尖都在發(fā)抖。
房間約莫有40多平,墻上貼著色澤柔和細(xì)致的墻布,中式木質(zhì)吊頂,半月形盈光頂燈。旁邊還有一張全木大書桌,高背木椅,一排書柜,一看都是用極貴重的木料打造,色澤沉厚,隱有淡香。旁邊還有兩組開放式衣柜,衣柜下方有個小保險柜。
這個房間,徹頭徹尾都是某人喜好的風(fēng)格。
李微意突然想起中槍倒在血泊里的鐘毅,立刻朝房間唯一的門沖去。那是一扇沉重的銅門,毫不意外被鎖了,她完全撼動不了半分。
“開門!開門!許異!”她用盡全力大喊,“放我出去!你這個混蛋!”
門一絲不動,無人回應(yīng)。
李微意流下眼淚,猛地轉(zhuǎn)身,四處找窗,可她看了一圈后,才意識到許異到底把她關(guān)到了一個什么地方。
沒有窗。別說窗了,除了那扇門,這個房間的墻壁敲起來都像是整塊金屬澆筑,連一絲縫隙都沒有。
李微意頹然坐回床上,密室嗎?還是地下室?
許異為什么會擁有這么一個地方?
他是早就預(yù)備好……會有把她關(guān)進(jìn)來的一天?還是說,這里是他最隱秘的私人領(lǐng)地?
她抬起頭,望了一眼衣柜下方的保險柜。
門“喀嚓”一聲輕響,李微意的后背瞬間繃直,望著許異走了進(jìn)來,隨手就帶上了門,又是“喀嚓”一聲,門自動上了鎖。
他站在那里,抬頭望著她。
許異幾乎就還是老樣子,材質(zhì)柔滑筆挺的黑色西裝,白襯衫沒系領(lǐng)帶,黑皮鞋,雙手插在褲兜里,高大清瘦,神色寧靜。像極了這一世每一次趕來見她的人,也像極了上一世那個陪了她許多年的人。
李微意渾身都開始微不可見的顫抖。
第108章
惡者夢想(2)
“頭還疼不疼?”許異露出懊惱神色,“有沒有嚇到你?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硬來,我向你道歉�!�
李微意卻只覺得眼前的男人陌生至極,他越溫和,她心里越發(fā)麻。她冷冷地問:“我姐夫怎么樣了?他怎么樣了?”她的眼淚又流下來。
許異看她一眼,走過來,也在床邊坐下,但是跟她隔了兩個人的距離。李微意下意識繃直了后背,往后仰。他長腿交疊,兩手往腿上一搭,柔聲說:“別怕,那是你的親人,我怎么可能下狠手?只是鐘毅太厲害,逼得下頭的人動了槍。沒有打中要害,他不會有事,只是要住院一段時間。”
他眸色誠摯地望著她。
李微意果然松了口氣。
她說:“許異,你怎么會做這樣的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答:“這么多年,你還不知道嗎?”
“可這是犯法的!”李微意難以置信地望著他,“許異,我知道你可能是一時沖動,你這樣的身份地位,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犯錯!你放了我,放我回去,只要鐘毅沒事,我……我就當(dāng)什么也不知道,就當(dāng)那幾個人是歹徒,搶劫犯。我們這么多年的交情,我什么都不會跟警察說!你放我走,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你只是一時想岔了,對不對?”
她期盼而畏懼地望著他,許異卻低下頭,望著自己交握的十指,輕輕一笑,答:“如果我就是這樣的人呢?如果,我從一開始,就是個瘋狂狠毒的人呢?”
他這個模樣,讓李微意害怕極了,她的雙手在被子上緊握成拳,偏頭避開他的視線。
許異卻笑出了聲,語氣依然柔和妥帖:“怕我?永遠(yuǎn)都不用害怕我,因為我絕對不舍得傷害你�!�
“可你現(xiàn)在就是在傷害我!”她吼道。
他忽然站起,雙手插在西裝褲兜,一步步不急不緩走過來。李微意后背汗毛豎起,往后退了又退,最后撞上了床頭的墻。許異又笑了一下,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望著她,說:“唯獨這件事,我向你道歉,沒有辦法。我已經(jīng)忍到極限了。”
“你瘋了�!�
他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想要握她的手,李微意“啪”地將他的手打開,他的神色還是平平靜靜的,突然就發(fā)力,按著她的肩,將人扣在床上。李微意抬腿就踢,他用手
肘和身體將她按死了,眸光陰霾地望著她。李微意掙扎了一會兒,明知徒勞,也不動了。
許異嗓音微啞地說:“你問我想要干什么?我想重新和你談戀愛,想做你男朋友。想要每天醒來都能看到你,想要親吻擁抱的時候你不會拒絕。想要你心里只有我。我想向你求婚,想和你結(jié)婚,一輩子在一起——就像我們曾經(jīng)做過的那樣�!�
李微意心頭猛地一震,呆呆望著他。
他卻有些悲傷地笑了,說:“我們在一起過,對不對?這些年,我腦海里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但它們實在太鮮活,讓我做夢都不得安生,折磨了許多年。小意,那是前世嗎?還是生生世世,我們本就該在一起?可你為什么一直無動于衷?那么深的感情,你為什么舍得放棄?李微意,你的心呢?”
他的眼中竟含了淚水,就像她曾在夢中見過的樣子,沉淀著許多年年歲歲才能有的情意。
他又問了一遍同樣的話,問她的心去了哪里。
李微意心頭一慟,某種塵封許久的情感,似有似無地在心頭震蕩。
“沒有生生世世!我們不可能有生生世世!”李微意也紅了眼眶,“只有上一世那一次,是我對不住你!但那是時間線出了偏差,我們本來不應(yīng)該在一起!”
室內(nèi)忽然安靜下來。
許異的瞳仁黑亮無比,李微意心里咯噔一下。一個膽戰(zhàn)心驚的念頭涌上心頭:他是在詐她?她被他詐出來了!他根本不確定!
李微意悔得只想咬掉舌頭,他卻連眼神度變了。李微意推開他坐起來,他也不硬壓著她了,安安靜靜坐在她身旁,自己笑了。
李微意咬牙:“你笑什么?”
“高興�!彼�。
李微意頓時只覺得懊惱又無奈,心中也有了猜測:大概是不斷的穿越,造成了時間線擾動,就像張墨耘會在夢中見到無數(shù)世自己的死去;就像她也會看到屬于張靜禪的過去,和一些錯亂的未來片段;許異大概也受了影響,對前世有了模糊的記憶。
“你要怎么樣才肯放我走?”她還是不死心地問。
“不是說了嗎?”許異愉悅地笑笑,“等你想通了,愿意當(dāng)許太太,我們把上輩子沒做完的事,一件件做完:兩個朝夕相處,你一直陪著我,和我上床,再生幾個孩子。等時間久
了,你的心也定了,咱們還和上輩子一樣,我會一生一世護(hù)著你,絕不會比別人差�!�
李微意心想:不可能的,你是在做夢。腦海里驟然想起張靜禪坐在那里埋頭吃橙子的模樣,還有他與她十指相扣額頭相抵微笑的樣子,更覺得滯澀難受。
可她不敢再說什么狠話刺激許異。
“你就不怕警察查出來?找到這里?”她問。
許異一笑,起身走向門口,說:“好好休息,日子還長著,一會兒我送燕窩過來,知道你喜歡喝那個�!�
李微意心一沉。看來許異有篤定的把握,警察查不到他身上。
她突然起身沖過去,拉住他的胳膊,他站住沒動。
“你真的要這樣?”李微意的語氣里帶著幾分哀求,“別強迫我好不好,許異,不要讓我討厭你,恨你。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這樣只會適得其反。”
他低頭望著她的手指,目光又落在她臉上,抬起手,像是想要觸碰她的臉,又放下了,說:“想哄我放你出去?因為有一件事,你這兩天必須去做,和張靜禪一起,對不對?”
李微意的臉一下子白了。
許異抿了抿唇角,手終于落在她的頭發(fā)上,輕輕撫摸了兩下,說:“是要回2014年,再次改變歷史,改變所有人的命運嗎?”
李微意站在離他半米不到的位置,卻像站在高空的鋼絲繩上,心尖抑不住地發(fā)顫。他的手指滑落,撫摸到她的脖子上,她偏頭一躲,他的手卻猛地一使勁,牢牢握住,迫她面朝他。
“小意……”許異微微弓腰,和她臉朝著臉,“可是我覺得這一世很好,你已經(jīng)到我身邊了,張靜禪一無所有,我動動手指就能把他捏死。所以我不想讓歷史再改變了,我想讓這就是結(jié)局�!�
他干澀地笑了,俯臉在她臉頰落下輕輕一吻。她被他按著頭,被迫承受。但許異立刻松開了她,大步朝外走去。
“等一下!”李微意喊道,“張靜禪出事那天,你在不在福瑞達(dá)工廠?”
許異沉默未答。
李微意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問:“侵吞福銘財產(chǎn)、殺死張靜禪父母、把他打成植物人、醫(yī)院搶走錄音筆、騙走黎金雄手里的證據(jù)……所有的事,那個站在劉盈背后操縱一切的人,是不是你?”
許異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第109章
甕中愛人(1)
張靜禪和黎允墨趕到警局時,丁沉墨已經(jīng)在了。丁沉墨陪著他們看過了鐘毅,見到了傷心欲絕的李家人。
丁沉墨注意到,比起其他人的失魂落魄痛哭流涕,張靜禪雖然眼眶微紅,卻冷靜很多。只是陰云始終籠罩在他的臉上,使得這個年輕男人看起來氣場十分懾人。
丁沉墨把張靜禪叫到無人角落,說道:“線索斷了�!�
張靜禪雙手揣褲兜里,抬眸望著他。
丁沉墨心里咯噔一下,心想MD,老子一把年紀(jì)了,居然被這二十幾歲小伙子的眼神震懾得心里慌。
丁沉墨清了清嗓子,嚴(yán)肅地說:“四個綁匪起了內(nèi)訌,其中一個領(lǐng)頭的,開槍殺死其他三個,最后他與警方槍戰(zhàn)時中了流彈。他們確實與鐘毅有仇,不過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監(jiān)控只拍到他們逃亡中途去過江邊,把一個人丟到江里,衣著身形都和李微意極其相似。加上他們打給警察的匿名電話,也承認(rèn)了這一點�!�
張靜禪抬起眼皮,笑容譏諷:“你信?”
丁沉墨被他這態(tài)度堵了一下,沒好氣地說:“警方查案講證據(jù)。暫時看來,除了復(fù)仇,這伙人沒有其他動機。但是這起案子已經(jīng)被定性為重大惡劣刑事案件,一定會深入調(diào)查,查得一清二楚�!�
張靜禪又問:“四個歹徒死之前,除了江邊,監(jiān)控還拍到他們?nèi)ミ^哪里?”
雖然覺得這小子態(tài)度強硬得過了頭,丁沉墨還是忍不住贊許地看著他,說:“問題就在這里,他們在警方布控前,穿行過一條非常繁華的街道,并且進(jìn)入過幾段沒有監(jiān)控的小路。那段時間車流量太大,我們無法判斷他們是否與人接過頭,有沒有同伙。”
張靜禪單手撐在墻壁上,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老丁,一切都太刻意,太巧合,線索斷得太完美�!�
丁沉墨立刻說:“我當(dāng)年就說你小子腦瓜子好適合考警�!彼f到一半住了嘴。
張靜禪看他一眼。
丁沉墨:“當(dāng)我沒說,
當(dāng)我不知道�!�
“我知道幕后主使是誰�!�
“誰?”
“沐宸集團董事長許異�!�
丁沉墨瞪大眼:“這話不能亂說,許異是全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企業(yè)家,干嘛要買兇殺人,綁走李微意?”
張靜禪冷笑:“我已經(jīng)查出,他是劉盈的親弟弟,很可能就是當(dāng)年縱火案和把我撞成植物人的主謀。李微意不是已經(jīng)給了你一份證據(jù)?只要經(jīng)偵大隊順藤摸瓜,查清當(dāng)年資金流向,我不信他是清白的。”頓了頓,他又說:“許異追了李微意八年,一直沒得手�!�
丁沉墨這下被震住了。他不僅是刑警,還是個兼職編劇,瞬間腦補了愛恨交織強取豪奪的一出完整大戲。若許異真是幕后主謀,既恨李微意交出證據(jù)與自己作對,又多年愛而不得。以他在全省的人脈、手段和能力,買通幾個被通緝的死刑犯,干下這一票無頭公案,是有可能的。
但丁沉墨還是恪守著刑警的本能,搖頭說:“這些都是你的推測,沒有證據(jù)。不過我會立刻告訴丁雄偉。你放心,我老弟手下的人很厲害,如果真是許異做的,或早或晚,他們都會查出來!”
“或早或晚?來不及了!”張靜禪看著他,“李微意在他手里多呆一分鐘我都……”他頓住不說了。
丁沉墨沉默不語。
“老丁�!睆堨o禪說,“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手段,非常熟悉嗎?當(dāng)年我被撞成植物人,也是那么巧有個工人,在我們拿到證據(jù)即將離開的那一刻,喝醉酒突然出現(xiàn),誤操作吊車,頂了罪;縱火案也是,我媽的初戀情人,那么巧在那段時間頻繁出現(xiàn),燒死我全家連他自己也燒死,你們警方連抓兇手都省了。這是他慣用的手法,拿錢買命,殺人滅口,滴水不漏。”
這下丁沉墨說不出話來了。
張靜禪冷冷盯著他,最后丟了把刀子:“你也一樣,你本該死在2014年8月,那時候你咬著我爸意外死亡的案子不放,最后你在一條山路上
因為不明原因超速翻車,摔下懸崖死了�!�
丁沉墨張大嘴,動了動嘴唇。
張靜禪很冷地笑了一聲,說:“所以你還要等警方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嗎?你是想看微意多受幾天甚至幾個月的折磨?還是想看我和他同歸于盡?”
丁沉墨:“……”
怎么說著說著,就好像他這個已經(jīng)退休的老家伙要是不幫忙,就成了逼死他們小兩口的千古罪人?
丁沉墨一跺腳,說:“你這小子,老子是唯物論者,那些話以后可別說了。怕了你了,等著!我去找二弟想辦法�!�
——
密室里既沒有鐘,也沒有窗。李微意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但她感覺應(yīng)該已是深夜。
許異走后,她呆呆地坐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站起,擦掉眼角的淚,開始一寸寸仔細(xì)看這間密室。
大概十幾分鐘后,她確定:沒有安裝攝像頭。這里大抵是許異最隱秘的地方,所以反而不會安裝任何攝像監(jiān)視工具。
也就是說,他看不到她在這里的舉動。
他篤定她不可能逃出去,這里也不會有任何她可以利用的銳器工具。他是極細(xì)致的人,不會有遺漏。
過了一會兒,她站在那張書桌旁,抬頭望著天花板上的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長約80公分,寬約30公分。以她的身材,勉強能擠進(jìn)去�?伤龔臎]爬過這種管道,也不清楚里面的構(gòu)造。能通到外頭嗎?她會不會卡在半路?外頭會不會是高墻她根本跳不下去?
李微意頭疼地抓了抓頭發(fā),決定先放棄這種不靠譜的冒險舉動。她又跑到門口聽了聽,沒有動靜,她回頭又望了望那個保險柜,走過去,蹲下。
許異精心修筑的隱秘密室的保險柜里,會藏著什么?
李微意擰了一下旋轉(zhuǎn)按鈕,顯示屏亮起,提示輸入八位數(shù)字密碼。
李微意愣愣地望了一會兒。
許異對于上一世,只有模糊的片段記憶。但是她幾乎記得全部。
如果輸錯,會不會發(fā)出警報?
她猶豫地舉起手指,又猶豫地放下。
第110章
甕中愛人(2)
敲門聲響起時,李微意已坐在書桌前,拿了本插畫集在看。
許異推門進(jìn)來,手里端著個餐盤,香氣撲鼻,李微意才察覺饑腸轆轆。
看到她在看書,許異笑了,說:“這本畫集很難買,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李微意沒理他。
他也不在意,放下餐盤,把她手里的書收走,說:“先吃東西,你還沒吃晚飯�!�
李微意掃了一眼,三道她喜歡的小菜,一碗白米飯,還有一碗燕窩。她拿起筷子,默默地吃。
許異拉了把椅子,坐在旁邊。他已換掉了嚴(yán)肅的黑西裝,穿著深藍(lán)色毛衣,露出襯衣領(lǐng)子,下身是休閑長褲,更襯得膚色很白,容顏清朗。
李微意吃多久,他就沉默地看多久。
過了一會兒,李微意頂不住了,轉(zhuǎn)頭說:“干嘛一直看我?”
許異的拇指和食指摸著下頜,笑了,說:“我覺得很滿足�!眡s74w
只是看著你一直在我身邊,就覺得很滿足。
李微意咬咬唇,不吭聲了,埋頭繼續(xù)吃�?稍匠栽�?jīng)]胃口,難以再下咽。她想,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可以這樣卑微平靜地愛一個人,可他的心,又比誰都黑。
李微意放下筷子,許異問:“飽了?燕窩還沒喝�!�
李微意現(xiàn)在看到燕窩,想到保姆劉姐,就煩,答:“不喝了,飽了�!�
許異站起來,走近,李微意渾身一繃,他卻只是拿起那碗她嫌棄的燕窩,一飲而盡,放下碗,拿紙擦了擦嘴,說:“以前你每次吃燕窩總是很高興……沒事,你吃不下的,我吃�!�
他的語氣里透著明顯的溺愛,李微意像沒聽到似的,問道:“你為什么要做那些事?以你的能力,即使當(dāng)年不從福銘撈錢,假以時日,也能建立自己的商業(yè)集團。為什么?”
許異和她隔著一張書桌坐著,長腿交疊,雙手搭在膝蓋上,姿態(tài)從容沉靜。
是啊,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為什么會一腳踏進(jìn)那條并不光彩的路,從此哪怕半生輝煌,底下都藏著黑暗的底色呢?
許異笑了笑。
大概,是從姐姐劉盈的求救開始吧。
但也許,是本性使然。有沒有劉盈,
他只怕也抵不住誘惑,違背不了本能,走更快更險更崎嶇的那條直上青云的路。
那時候他才22歲,大學(xué)剛畢業(yè),但已創(chuàng)業(yè)兩年,也是走了些擦邊球的路子,賺了一大筆錢。人人都覺得他是個溫文柔和的人,卻不知他天性喜歡冒險,不喜歡走墨守成規(guī)的平安路。畢竟有100%的利潤,資本就會不計一切鋌而走險。
那時他還沒找準(zhǔn)下一步的方向,曾經(jīng)賺錢的路子不能再走。劉盈在一個深夜,找到弟弟哭訴:“我不知道怎么辦了!張老板可能要發(fā)現(xiàn)我們做的手腳了!他是個特別狠的人,一定會送我們進(jìn)監(jiān)獄,甚至讓人整死我們……從瀾,你人聰明,比姐姐聰明多了,幫姐姐想想辦法,接下來要怎么辦?”
許異這才知道,姐姐把自己的生活,過成了什么糟糕的樣子。她玩弄男人,男人也玩弄她。她卻是個不甘于當(dāng)玩物的女人,反過來利用他們,錢權(quán)色的網(wǎng)在福銘內(nèi)部隱秘交織,讓她和他們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
起初,劉盈是被騙的。程川明明有老婆,卻謊稱單身,他出手闊綽,又是本市最牛企業(yè)的高管,劉盈很快就跟他上床。好了半年后,劉盈才知道自己是情婦,惡狠狠地要找程川鬧,最后程川給的補償,就是把她弄進(jìn)福銘當(dāng)營銷總監(jiān)。
劉盈本身在營銷和人際關(guān)系上就有幾分才華,學(xué)歷也漂亮,營銷總監(jiān)的位置就此坐穩(wěn)。
很快,張鳳鳴也看上了劉盈。也不知是張鳳鳴使手段,還是程川順?biāo)饲�,還是劉盈也愿意再找個大靠山,她和張鳳鳴也變得不清不楚。
兩個男人都把劉盈當(dāng)自己的禁~臠,劉盈卻不是省油的燈,在察覺程川偷偷在福瑞達(dá)子公司撈錢后,劉盈要求自己必須也占一份。撈得多了,盤子大了,就需要更多的掩飾。這時候,擔(dān)任采購老總、又是劉盈姘~頭的張鳳鳴,顯然成為最佳選擇。xs74w
三人畸形卻穩(wěn)固的錢色關(guān)系,就這么維持下來。
只是這伙人的手段又不夠高明,才干了一年,撈了幾百萬,已走漏風(fēng)聲,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