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狼王立刻喜不自禁地應(yīng)了一聲，倘若有尾巴的話，現(xiàn)在或許早已晃了起來，“在呢�！�
凌錦棠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你這個人，講不講理啊？”
狼王答非所問地道：“你叫我名字真好聽，再叫一聲�！�
凌錦棠一向信奉君子動口不動手的處事原則，此刻真是被他這無賴樣氣得恨不能揍他兩下，可他這脾氣哪里會動手打人，只抿著唇不說話。
姜庭知揉揉他的腰，他手勁大，這會兒卻控制得很好，凌錦棠身子乏得厲害，被他這樣揉弄著又覺得有些困。
狼王將被子往上扯了扯，道：“生我的氣嗎？”
凌錦棠被他抱在懷里，不知怎的心口突然覺得溫溫的熨帖，好像終于有一個能夠隨時接住他的懷抱似的。
“不生氣�！绷桢\棠突然道：“同你生氣，你下次就會改么？”
他抬眸朝他斜斜睨了一眼，姜庭知被他這一眼看得心旌搖蕩，整個人驀地口干舌燥起來。
“改不了的�！彼苷\實地道：“錦棠哥哥，下回我們在鏡子前頭做，你瞧清楚了，就知道我怎么改不了的�！�
狼王屬實是給點甜頭就不知道收斂，凌錦棠閉上眼只當(dāng)自己聽不到他在胡言亂語些什么，心里卻在想如果今晚姜庭知再敢胡鬧，他半夜不睡也會爬起來跑路。
姜庭知見他又要睡著，知道他是真的累著了，卻抱著他的腰輕輕晃了一下，“先吃點東西，晚些時候再睡，陪我說說話也好�！�
他舉手發(fā)誓道：“今晚我什么都不做，一定乖乖睡覺。”
姜庭知抬高聲音吩咐了幾句，外面才倏然間熱鬧起來，來往幾趟送了不少吃食進來，既有清粥小菜也有靺苘當(dāng)?shù)靥赜械难迫忸悾緛硐攵诉^來喂給凌錦棠，但王妃顯然很介意在床上用膳這件事情，用眼神示意他不許過來，并掀開被子準(zhǔn)備下床。
姜庭知猶豫了一下，將吃食放下，站在床邊伸出雙手。
果不其然，凌錦棠腳剛沾地還沒站起來就腿一軟差點摔了。
不要臉的罪魁禍?zhǔn)籽奂彩挚斓匾话驯ё×怂÷暤溃骸敖裉炀驮诖采铣渣c吧，要么我抱你過去也行”
凌錦棠雙頰發(fā)燙，又想起昨晚那狂風(fēng)驟雨般的情事，簡直讓人后怕。
到底還是忍不住斥了他一句，“說你太兇，你又不聽�！�
狼王低頭，道：“聽了才奇怪，你那語氣比撒嬌還讓人發(fā)瘋�！�
這句太小聲，凌錦棠沒聽清。
姜庭知拿過旁邊軟榻上自己的大氅，替凌錦棠一裹，抱著他到桌邊喂他吃了點東西，凌錦棠伸出手想自己吃，手腕一伸全是紅痕，雪里梅花似的顯眼。
又訥訥地收了回去。
罷了，他實在想喂自己就讓他喂吧。
吃得差不多時，狼王就開始耍流氓，手里拿著塊前兩天著人去襄州買的栗子酥，遞到凌錦棠嘴邊又拿遠，“想吃嗎？”
凌錦棠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著他。
“想吃的話，王妃親我一口�！�
凌錦棠無奈道：“姜庭知，你今年幾歲？”
狼王不答，只是道：“親我一下�！�
凌錦棠簡直懶得理他。
“好吧�！苯ブ擦似沧�，將栗子酥喂給他，凌錦棠咬了一口，剩下的全進了他肚子里。
凌錦棠剛咽下去，姜庭知就猛地俯身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發(fā)出好大的“吧唧”一聲響，“那我親王妃一口也是一樣的。”
凌錦棠硬生生被他氣笑了。
姜庭知同他額頭抵著額頭，親昵地道：“總算笑了�！�
“現(xiàn)在是真的不生我的氣了�！�
第二十五章
新婚第一天，王妃確實沒能從床上起身。
姜庭知抱著他在床上賴了一天，撩著他的長發(fā)放在手心里給他編小辮子，“你想試試靺苘的裝束嗎？”
凌錦棠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他只想狼王先暫時別把他抱在懷里，姜庭知比狗皮膏藥黏人更甚，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粘在他身上，說兩句話就想親他一口，凌錦棠被他弄得沒了法子，只好把頭發(fā)給他玩。
“過些時候吧�！绷桢\棠答道：“明日我要出去一趟�！�
姜庭知也沒問他要去哪兒，點點頭道：“那好�！毕袷遣环判乃频�，又叮囑一句，“記得早些回來，不然我會想你的。”
情話真是信手拈來，凌錦棠把頭發(fā)從他手里拿回來，仍然有些困倦，“休息吧�！�
他看向姜庭知，“不許胡鬧�！�?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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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抱著他，腦袋埋在他胸口處蹭了兩下，甕聲甕氣地道：“我沒有要胡鬧，王妃不信我。”
似乎是下定決心要提高自己在凌錦棠這里的可信度，姜庭知這一晚當(dāng)真老實極了，只抱著他睡覺，又怕他身上難受給他揉了許久的腰和腿，凌錦棠一開始還強撐著精神同他說話，沒多久卻抵不住困意，身子微微蜷起靠著他，睡熟了。
姜庭知盯著他的睡顏看了一會兒，猶豫半晌到底沒忍住在他唇上親了一口，還沒消腫，他只敢輕輕地碰一下，還小聲地替自己辯解了一句，“這不算胡鬧，我只是忍不住�！�
見凌錦棠依舊睡著，姜庭知美滋滋地抱著他，一夜好夢。
次日早上是在寢宮里窸窸窣窣的穿衣聲中醒來。
姜庭知正換好了衣裳去上朝，聽見床上他起身的聲音，轉(zhuǎn)過頭朝他笑了一下，道：“你不再睡會兒嗎？”
隨侍見狼王似乎有話要和王妃說，很有眼色地迅速退了下去，凌錦棠掀開被子起身，走到他旁邊替他衣領(lǐng)理了理，道：“不困了。”
姜庭知又道：“那身上還疼不疼？”
凌錦棠搖搖頭，“還好。”
見狼王不說話，凌錦棠心領(lǐng)神會般地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踮起腳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道：“快去吧�！�
得了王妃的吻，姜庭知心滿意足，上朝去了。
凌錦棠站在原地，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給自己換衣裳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姜庭知前天晚上到底是瘋成了什么樣，他身上到處都是亂糟糟的痕跡，整個人簡直跟被生啃了一遍似的。
他揉了揉自己蹙起的眉心，換了件顏色淺些的衣裳，帶著元寶和銀兩出了王庭。
凌錦棠做事向來有自己的打算，先前在大周因為季淮玉，不管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腳，現(xiàn)在姜庭知擺明了放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自然更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退朝之后姜庭知照例在偏殿里批閱奏折，十七歲的狼王在這個時候總顯出些和年紀(jì)并不符合的穩(wěn)重和果決，他的父母離開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但他已經(jīng)迅速適應(yīng)了一切，坦然地接下了身上的擔(dān)子。
說到底，靺苘也不過在這七八年時間才迅速強大起來，他接下父親的擔(dān)子，不僅不能讓先前的局勢轉(zhuǎn)弱，還要往上更好一層，這次去大周，雖然本意是為了西境的三座城池，但大周皇帝寧愿和親也不肯同靺苘開戰(zhàn)，也變相認了靺苘如今的實力。
眼下邊地太平，于百姓而言是休養(yǎng)生息，于他而言，更是積蓄實力的大好時機。
因此大臣們雖然對和親一事不滿，但到底找不到什么錯處好來勸他，何況祭神節(jié)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開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祭神節(jié)的一切事宜都準(zhǔn)備好。
門口傳來通報聲，會蘭煜大步朝他走來，彎腰行禮，“王”
姜庭知放下手中的奏折抬頭看向他，道：“人派去了？”
會蘭煜點點頭，道：“派了兩批人，早上跟著王妃的人說，他進了不少商鋪，似乎是在看什么東西，又去香粉鋪子里買了點東西，中午在一家酒樓里用了午膳，之后又往城外去了�！�
姜庭知應(yīng)了一聲，道：“讓他們小心些，別被發(fā)現(xiàn)了�！�
會蘭煜奇怪地道：“您舍不得放他出去，就讓他別出后宮不就好了，反正他是王妃，王，您有正經(jīng)的理由不讓他離開王庭。”
姜庭知提筆在奏折上批了幾下，又拿起另一本，頭也不抬地道：“你覺得呢？如果孤王真這樣做了，你覺得他會如何想？”
會蘭煜訕訕地道：“我當(dāng)然知道您的意思。”
狼王顯然在控制自己的占有欲，他不能把凌錦棠強行留在自己身邊，這樣只會適得其反。
姜庭知輕輕地嘆了口氣，似有所覺地道：“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先前我并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的父親和母親感情很好，養(yǎng)得他也一樣感情充沛，但姜庭知很少會去想象以后自己喜歡人會是什么樣，只是覺得會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他，會和他一起成天膩膩歪歪，卻從不嫌煩。
他僅僅是這樣覺得，卻未曾想過碰上凌錦棠就完全變了個樣，全世界的寶貝都可以給他，但前提卻是這個人被他關(guān)起來，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被他一個人看見。
他想把凌錦棠藏起來。
他性格中的一切不可控因素都在碰到凌錦棠以后被觸發(fā)，且一發(fā)不可收拾，他以為自己會是個溫柔的丈夫，但實際上卻瘋得快把凌錦棠嚇到。
姜庭知靜靜地想，不能被他知道不能被他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
沉默了一會兒，他略有些迷茫地道：“是不是很奇怪？”
他不知道這句話是想要尋求一個簡單明了的答案，還是單純在質(zhì)問自己連日來這反常的舉動。
第二十六章
書房中一時靜默無言。
會蘭煜算來是他的堂兄，此刻看著姜庭知的表情，生出幾分對于曾經(jīng)那個“傻子”弟弟的懷念，贊同地道：“的確，你十五歲以前，每天只知道你的兩匹小馬，成天和踏云追風(fēng)混在一起，有事沒事攆著草原上的那群狼跑，我懷疑后來有段時間，狼群聽到馬蹄聲就開始躲你�！�
“等到你父親和母親離開以后，你就又變了個樣，但怎么都不像是會喜歡誰的樣子，我還擔(dān)心你一直不開竅�！睍m煜頓了頓，笑了一下，“結(jié)果你竟然會對人一見鐘情�！�
姜庭知呆了半晌，自嘲般地道：“何止是一見鐘情”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小狼王看著手邊還堆著的奏折，吩咐道：“祭神節(jié)還按照往年的規(guī)制辦，至于圍獵，今年就辦得稍微隆重一些，跟司禮那邊吩咐一下，讓他們這幾日擬個章程出來�！�
會蘭煜應(yīng)了一聲，瞧他有些心不在焉的，道：“王，您是不是想王妃了？實在不行，偷個懶去找他�！�
姜庭知重新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jīng)地道：“不行�！�
“等事情做完了，他就回來了，不能耽誤時間�！�
兩個多時辰過去，跟在凌錦棠身邊的那批人在天色將晚時同他匯報了王妃這一日的行程，姜庭知聽完，若有所思地道：“罷了，日后若是沒什么太大變動，不必天天都來同孤王匯報，只小心護著王妃就好�！�
幾個暗衛(wèi)俯首應(yīng)聲，“是�！�
以凌錦棠如今的身份，直接上朝參政并不可行，大臣們一來會以后宮不得干政的理由阻止他來前朝議事，二來也仍舊提防著他大周太尉之子的身份，即便姜庭知想要強行將他留在前朝，凌錦棠自己估計也是不愿意的。
現(xiàn)在凌錦棠似乎另有打算，具體要做什么，姜庭知也就隨他去了。
只是現(xiàn)在天色已晚，王妃似乎還未回來。
狼王批完奏折，又處理完其他事情，甚至調(diào)解了一下兩個大臣之間因為意見不合而差點動手的一個意外，現(xiàn)下眼巴巴地盯著書房門口，期待著下一瞬凌錦棠便來找他。
一刻鐘之后。
姜庭知再也等不下去了，起身就想去宮門處找他，剛出書房外的庭廊就差些迎面撞上一個人影，凌錦棠有些意外地看著他，“殿下這么著急，是有什么事嗎？”
“沒事�！苯ブ獱恐氖郑爸皇强刺煲诹四氵�沒回來，想去接你�！�
他有點想親凌錦棠一下，但身后還跟著好幾個宮人，姜庭知擔(dān)心就這么親上去王妃面皮薄又同他置氣，便只是狎昵地在他手心里用指尖輕輕劃了兩下，道：“你餓不餓？要吃點東西嗎？”
從見到凌錦棠的那一瞬間開始，他這一整天所有的煩躁不安和混雜著的思念一下傾瀉著消失，姜庭知在心間猛地漫開的一股熱意中忽然覺察到什么，或許人跟人之間就是這樣奇妙，他所有的滾燙熾熱都為凌錦棠而生，在這之前他從未體會過的復(fù)雜情感在此刻全部生發(fā)出來，蠻不講理地包裹住他。
凌錦棠被他牽著手，兩個人慢慢走回了寢宮，他另一只手里拎著一個簡單的小木盒，是從外面買回來給姜庭知吃的，但是卻被姜庭知這熱切又迫不及待的親昵沖撞得心神都散了一下，半晌才想起來似的，“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