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故布疑陣
白發(fā)如雪的姬玄天側(cè)目,看向身邊說話的將軍。
那是一個威武雄壯的黑甲男子,渾身散發(fā)著無窮殺意,白皙的臉龐,與黑甲形成鮮明對比。
黑甲男子是黑甲軍的統(tǒng)帥,大長老之子,姬蠻勇。
蠻勇,人如其名,勇猛過人。
曾與九黎族麾下夸父族中最強悍的混沌將軍平分秋色,一戰(zhàn)成名,軍中威望極高。
姬玄天望向遠處巍峨的洞庭山,語氣凝重:不可輕敵,九黎族天生善戰(zhàn),但大多都是莽夫。唯獨黎炎是個個例,我們須得謹慎行事,在未形成合圍之勢前,不可輕舉妄動!
是!姬蠻勇口上應(yīng)承,眼神中卻滿是恨意的望向藏在雪中的一萬余人。
哼,等高陽氏穿過洞庭山,開始襲擊黎城之時,便是你九黎族滅族之時!
想到城中尸橫遍野,存活下來的一個個向他搖尾乞憐、苦苦哀求之景,臉上不由得浮現(xiàn)出一抹邪異。
三長老姬城輕踢坐下黑犀,向前兩步道:族長,那何時進攻
據(jù)探子回報,九黎族大軍全部在江淵以北,城中空虛,僅有城衛(wèi)軍守護,如果等高陽氏和高辛氏破城入主黎城,到時候......!
姬玄天見姬城滿臉仇怨,知他最心愛的孫子死在蓋山城,而仇人如今就在黎城,顯然已經(jīng)有些迫不及待了。
當(dāng)即擺手,打斷他說話:不慌,以黎炎之能,斷然不會不守護后方百姓,高陽高辛兩族想撿便宜,又不想出力,老夫又豈能讓他們得逞!
我們靜觀其變,這一萬人,只是想拖住我們進攻的腳步,那我便再等等又何妨!
心中則是冷笑:
高陽,高辛,荊州是我的,即使南岳,也休想撼動我帝族之位。既然你們想借東岳之勢力,那就替我試試如今的九黎族,人還夠不夠猛,刀還夠不夠利!
姬城略一沉思,沉聲道:族長,如果等黎炎解決了高陽高辛,到時候再進攻,勢必會增加我軍傷亡!
倒不如先斬了對方這一萬步兵,減少對方戰(zhàn)力!
族長,我愿率騎兵先行斬了對方這一萬步兵,替大鴻族同胞報仇,替蓋山城死去的軍士報仇!
姬蠻勇側(cè)轉(zhuǎn)身子,抱拳說道,眉眼間全是狠厲之色。
大長老白眉一挑,輕聲斥責(zé)道:我兒莫要著急,族長已然成竹在胸,安心等待便是!
姬玄天哈哈大笑道:
你們以為我將四長老和五長老留在他們軍中所為何事,我就是要看看,黎炎的大軍是如何分配的,等知道了對方兵力部署,我方再進攻也不遲!
眾人心中雖各有心思,但在族長面前,自是不能表露,紛紛點頭。
姬玄天繼續(xù)說道:有熊族與九黎族持續(xù)千年的恩怨,是時候該結(jié)束了!
如今我們師出有名,只要穩(wěn)扎穩(wěn)打,九黎族覆滅只是早晚的事,我們要盡量減少戰(zhàn)損,保存實力,畢竟,有人對我有熊族也是虎視眈眈。
想到等九黎族一亡,那洞庭山上的千年神魂樹和那可鑄無數(shù)兵器的豐富礦藏,便都是自己囊中之物,心中越發(fā)激動。
到時候借此打造一支比赤甲軍更強悍的軍隊,這天下共主之位,又為何不能再度姓姬
不過,姬玄天也清楚,這一切的前提是這一次真的可以滅了九黎族。
想到九黎族的千年底蘊,比之自己一族并不遜色多少,即使手握數(shù)張底牌,心底依舊喜憂參半。
只是,他不可以表現(xiàn)出來。
一旁大長老看著天空源源不斷落下的雪,憂嘆道:
雪掩天地,危機四伏,萬不可大意!
軍令未發(fā),萬籟俱寂,唯有風(fēng)雪與坐騎的喘息交織成曲。
北風(fēng)呼嘯,玉龍飛舞。
天地間,沒有一絲雜色。
很快,黑甲軍變成了白甲軍,遠遠望去,似一個個木樁,了無生氣。
............
洞庭山上,五人齊齊站立。
黎炎遙遙俯瞰著黑壓壓的如同螻蟻的有熊大軍,心緒難定。
雖然布下疑陣,又有無數(shù)法陣,但他已然通過九黎至寶玄天鏡觀測到,對方軍中竟然潛藏著數(shù)位南岳王府的陣師。
南岳王府是陣法大族,憑借奇門遁甲中的主陣法的【門術(shù)】,屹立大荒權(quán)力巔峰多年。
雖然大祭司是大荒陣法一道的巔峰存在,但四靈大陣這種動輒數(shù)千人的大陣,終究會留下破綻,對方有南岳陣法師,即使對方入了法陣,怕也很難達到預(yù)期的目的。
天一臉色肅然,如臨大敵般望著戰(zhàn)場,不發(fā)一言。
反觀一旁的江山,神情還算鎮(zhèn)定,開口道:黎叔高見,篤定姬玄天不會主動強攻,否則以這一萬赤甲軍,還真攔不住他這浩浩鐵騎。
黎炎笑笑道:還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即使我知道姬玄天的性格,也未必能想出如此計謀。
以我的脾氣,怕是早就派人沖了上去,再佯裝敗退,將敵人引入陣中,以無上陣法,殲滅敵人。
可這樣一來,多線開戰(zhàn),我方赤甲軍必然損失慘重,更無法先殲滅想偷襲我黎城的高陽,高辛兩族,再與有熊族最后決戰(zhàn)了!
大長老黎隨心點點頭:高陽高辛兩族雖同為帝族,卻終究后人沒有名震大荒的天才誕生,逐漸沒落,否則,此計也未必能奏效。
江山心有疑惑,開口問道:高陽,高辛為何要參與到這場戰(zhàn)爭中來
旁邊一直未說話的大祭司開口道:我來告訴你吧,兩族雖是帝族,現(xiàn)在卻依附著東岳。
而此次出征,自然是東岳授意。
高陽族善管理,得黎城,高辛族善制兵,得洞庭山無盡礦藏,這樣,東岳便在南岳眼皮底下,埋下一顆釘子,更可防止有熊族再度登頂。
此話一出,卻讓江山心中一驚。
在大荒人眼中,四岳親如一家,更是有血脈關(guān)系,卻不曾想竟然也在彼此提防著。
看到江山眼神中的驚疑,大祭司繼續(xù)說道:如今這天地,神道渺茫,那些那些修為已至巔峰卻難窺神境的老不死,轉(zhuǎn)而沉溺于權(quán)謀之術(shù),視他人命運如掌中玩物,四岳便是這一類人。
而另外三種人,乃是對修神之道狂熱追求者,他們眼中,人族與妖族皆是螻蟻,生死無關(guān)痛癢,只愿超脫凡塵,獨步神界。
一種是靈脈孱弱,無緣神境的蕓蕓眾生,他們便是大荒的根基,無數(shù)的窮苦百姓。
最后一種,便是戰(zhàn)神大羿、崇伯這種圣人,他們眼里只有大荒百姓,從不艷羨權(quán)利,一心為民!
言罷,四周陷入一片凝重的沉默,每個人都被大祭司的話語深深觸動,臉上或顯沉思,或露自省,無一不神色凝重。
圣人,大公無私,在大荒數(shù)千載的歷史長河中,能被稱得上圣人的,鳳毛麟角。
看表情,似乎都在捫心自問,究竟自己能不能做到。
卻沒有一個人面容輕松。
直到夸父族的混沌將軍那洪亮的聲音劃破寧靜:族長,高辛族已開始登山!
終于來了!
黎炎臉上戰(zhàn)意浮現(xiàn)。
戒備,等他們登上忘我峰,立足不穩(wěn)時再迎頭痛擊!
謹遵令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