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藍弈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轱轆轆,車輪在水泥地面上發(fā)出細微的摩擦聲。
時間已經(jīng)晚了,走廊上只偶爾有一兩個人走過。
病房門被推開,護士推著藥品車走了進來。
她來的時間不早不晚,點滴架上的藥瓶剛好只剩個底兒。
護士先看了看病床上的病人,見沒有異常,又動作輕柔的給人掖了下被角,這才直起身開始更換點滴瓶。
她們一整層樓的醫(yī)生護士都已經(jīng)聽說了,病床上的小姑娘是為了救人才英勇受傷的。
聽說當(dāng)時情況特別危急,如果不是她,那……
護士一邊忙活,一邊佩服的想著,并沒有發(fā)現(xiàn),在她起身的下一瞬,原本昏睡中的人卻睫毛顫動著慢慢睜開了眼睛。
一瞬的光線射進瞳孔,池早不適的微微瞇了下眼。
不知是睡的時間太長,還是麻藥的副作用,池早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自己現(xiàn)在是在哪里。
但下一瞬,鉆入鼻尖的消毒水味,讓她微愣之后,記憶迅速回籠。
她猛地睜大眼睛,再顧不得光線刺不刺眼,就急切的朝四周看去。
同時兩手用力,撐著床鋪就要起身。
小姑娘你醒了護士注意到床鋪上的動靜,側(cè)頭一看,當(dāng)即高興不已。
可嘴角的笑還沒完全露出來,就被池早的舉動嚇到了,哎哎,別動別動!你才剛做完手術(shù),還打著吊瓶……
護士話沒說完,伸出去要阻止池早的手卻被一把抓住,石小滿呢,石小滿怎么樣了他還活著嗎,他……
你別激動啊,要跑針了!護士卻顧不上回答,只緊張的想讓池早躺回去。
要知道,這小姑娘傷得是很重的,子彈是擦著脾臟釘進去的,但凡再偏個一寸半寸,她就活不了了。
可池早哪里聽得進去這些,她見護士回避著不答她的話,心臟一瞬緊縮,整個人都慌張的輕顫起來。
不會的,不會的,她不信!
石小滿一定沒事,她要親眼去確認,他一定沒事!
一時間,池早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護士,就撐著要下床。
手背上,針頭被帶著生生扯掉,拽出一串兒血珠子。
哎哎!護士被推得一個踉蹌,往后退了兩步,撞在藥品車上。
有兩個藥瓶被撞到,骨碌碌滾了起來。
護士趕緊伸手去攔,而就這么一眨眼的功夫,池早已經(jīng)掙扎著站了起來。
隨著她的動作,腹部一陣撕裂的痛感傳來,藍白條的病號服一瞬染上刺目的紅。
池早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她搖晃了兩下,抬腳邁了一步,再想邁第二步時,卻腿一軟,控制不住往旁邊摔了過去。
小心!放好藥瓶抬頭的護士看見這一幕,驚呼一聲,忙要上去扶人。
可從病房門口沖進來的人卻比她速度更快,趕在池早摔到地上前,穩(wěn)穩(wěn)的將人攬住。
池早,你醒了!怎么樣是不是哪里疼,我……藍弈看著靠在身前的人,急聲詢問。
但他話沒說完,就被池早一把抓住了胳膊,石小滿呢,他在哪兒,他救回來沒有,他是不是還活著
明明因為失血太多,她臉上蒼白的一絲血色都沒有,連走一步路都能摔�?纱藭r此刻池早卻死死攥著藍弈的胳膊,用力之大,讓他都感覺到了疼。
藍弈卻理都沒理,他看著池早眼底的惶恐和急切,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幾下,才嗓音干澀的說:嗯,救回來了,他還活著。
多虧了你,是你救了他。
真的,沒騙我因為事情一路而來太過艱難,加上方才護士的避而不答,池早并不敢輕易相信。
她一瞬不瞬盯著藍弈的臉,不錯過他絲毫一點的表情變化。
藍弈嘴唇幾不可見的動了動,才點頭說道:嗯,真的,沒騙你。
他臉上向來就沒有多余的表情,如今不過是遲疑了瞬息的時間,只以為池早不會察覺。
卻不想……
既然這樣,那你帶我去看他,我要自己看見才作數(shù)。
話落,池早掙扎就要從藍弈懷里起身,低頭的瞬間,一直忍著的眼淚終究還是控制不住涌了出來。
滴答。
有那么一滴,落在了藍弈手背上。
滴答滴答滴答……
之后像剪斷了線的珠子,明明并沒有聲音,卻砸得藍弈心臟緊縮。
他知道自己沒騙過池早,也知道如今不管他再說什么,除非親眼看見,她勢必不會再信。
沒騙你,小滿真的活著。不讓池早再用力,也知道此時此刻她的狀態(tài),絕對不愿再多等一分一秒,藍弈于是干脆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只是他人還沒脫離危險,醫(yī)生說接下來24小時是關(guān)鍵,只要24小時內(nèi)他能醒過來,就沒事了。你別急,我這就帶你去看她。
話音沒落,人已經(jīng)大步出了病房。
同志,那么抱著會窩到她的傷口。你稍等一下,醫(yī)院有輪椅,我……護士話沒說完,她看著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病房門,頓了下,連藥品車都顧不上,就快步朝外跑去。
秦醫(yī)生,病人醒了,她傷口崩開了……
另一邊。
池早聽了藍弈的話,眼淚卻并沒有止住,很快就暈濕了他胸口的軍裝。
兩人沒再說話,靜謐的走廊上,只剩腳步落下的聲音。
不久,到了重癥監(jiān)護病房外。
因為石小滿傷到了肺,又還沒有脫離危險,醫(yī)生并不準(zhǔn)許人進去探望。
藍弈便小心的避著池早的傷口,用力把她往上抱了抱,將她舉起來。
池早借著藍弈的力道,趴在病房門的小窗口上,往里看。
里面只有石小滿一個病人,他一動不動靜靜躺在床上,胸口纏著綁帶,臉上帶著氧氣罩,心電監(jiān)測儀發(fā)著慘淡的光。
絲毫看不出這是那個幾天前,會因為一個肘子就高興的笑出一口大白牙,滿是活力的小伙子。
池早眼淚流的更兇了,聲音破碎的變了調(diào)子,他會醒的,一定會醒來,對不對
藍弈仰頭看了眼走廊的燈,穩(wěn)住聲音肯定的點頭,當(dāng)然了,他可是軍人,這點小傷要是都熬不過去,怕不是要被戰(zhàn)友笑話。
他故意說著輕松的話,不想讓池早再哭,畢竟她也是走運才撿回的命。
聽了這話,池早咬唇,對,沒錯,石小滿可是軍人,肯定不是第一次受傷,以前都能好起來,這次一定也可以。
她稍稍放了點心,沒再說話,但看著石小滿,卻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
她將視線從病房移開,急切的轉(zhuǎn)到藍弈身上,那,他身體好了之后,還能繼續(xù)當(dāng)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