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陳枝拍起手,聲音脆脆的,像只快活的小鳥:“別告訴爸爸媽媽,我要給他們一個驚喜,也別和哥哥說。”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腳步,陳宗元脫了羽絨外套,只穿著一件薄薄的黑色高領(lǐng)毛衣,瞧著風(fēng)塵仆仆。
“什么事別告訴我?”他走到正在下棋的二人身側(cè),非常自然地在陳枝身后坐下,二人擠在一張椅子上。
陳榮道:“你自己問她�!�
陳宗元一來,陳枝一下拘謹了不少,說話聲音也沒剛才那么清脆:“沒什么。”
陳宗元看她一眼,見她拿起“炮”往前挪,一落下準,連忙將她手腕捏住,換了個方向:“放這兒�!�
那地方陳枝有想過,但是“炮”一旦放上去,就等于是死棋,陳榮直接上“車”就能把它吃了,所以她才會特意避開。
可是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讓她本能地聽陳宗元指揮,把棋子挪了位置。
果不其然,陳榮下一步就把“炮”吃了,陳枝語帶責(zé)怪道:“你看!”
陳宗元卻不出聲,湊到她耳邊,熱氣灑在她的耳垂上,道:“走卒�!�
唯一的一個小兵卒子,陳枝讓它往前。
陳枝眼看自己的棋子被越吃越少,不免著急,然而最后等她用那唯一幸存下來的“卒”吃了陳榮“將”的時候,她愕然看著棋盤,都不知道怎么贏的。
陳宗元一聲“將軍”,陳榮也隨之愣住,抬手開始復(fù)盤,最后輸?shù)眯姆诜?br />
“宗元,棋藝見長,我們來一局?”陳榮一直和陳枝下,十次有九次都能贏,還有一次是故意放水,免得讓小姑娘不開心。
陳宗元剛準備拒絕,就見陳枝已經(jīng)讓了位置,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里面有顯而易見的崇拜。
男人,往往會深深折服在女人崇拜的目光中,為其披荊斬棘。
陳宗元也不能免俗,他在陳枝期待的目光中,擺好棋盤,重新開局。
剛才陳枝基本是必輸?shù)木郑被他救活了,就很神。
她看陳宗元幾乎不用思考地挪動棋子,與陳榮你來我回,幾番廝殺后,雙方的棋子都少了許多。
陳枝正看的起勁,陳榮忽然道:“輸了�!�
陳枝不懂,明明他還可以繼續(xù)走呀,結(jié)果還不一定呢。
陳榮笑而不語,陳宗元對她道:“你來繼續(xù)下�!�
陳枝摩拳擦掌,拿起棋子就放,她剛走一步,陳宗元便道:“將軍�!�
陳枝恍然看見另一邊還有他的陷阱,連忙說:“我不走這一步了。”
陳宗元任她悔棋:“那你重走。”
陳枝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才又動了一個棋子,剛拿起來,棋子還懸在空中沒落下,陳宗元又是一聲:“將軍�!�
他聲音并不那么響,陳枝看一眼棋盤,這個“馬”一動,“將”又保不住。
她又試了幾個棋子,不管怎么走,最終無一例外,全都被陳宗元“將軍”。
難怪陳榮會認輸。
陳榮看著陳枝皺眉思索的樣子,笑道:“你哥哥下棋會布局,每動一步都能想到接下來三步該怎么走,也能預(yù)判對方的走勢,你呀,道行還太淺,多學(xué)學(xué)多練練�!�
就這么著,陳枝上樓的時候還在想下棋的事兒,后頸被一只冰涼的手碰了碰,凍得她一個激靈。
陳宗元看她剛才在陳榮面前還好,現(xiàn)在陳榮去睡了,她臉上又帶了點尷尬和別扭,不敢與他對視,被捉弄了也不吱聲,摸了摸那塊冰涼的地方,像小兔子一樣就要往樓上跑。
陳宗元牽住她溫?zé)岬氖�,不緊不慢抬步。
陳枝垂眸,猜測他的手這么冷,肯定是身上穿得太少了才會這樣,換做以前,她可能還會開口說兩句,現(xiàn)在,想開口,又不知道站在什么立場,想想還是作罷。
陳宗元將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盡收眼底,眸色暗了暗,心情不復(fù)之前那般輕松。
他以為兩人好一陣沒見,陳枝應(yīng)當(dāng)和小時候一樣,把不愉快的事情忘了,與他繼續(xù)親親熱熱,但現(xiàn)在一瞧,不但沒忘,反而還陷入了一種更令他不喜的狀態(tài)。
“陳枝�!标愖谠獙⑺龓У饺龢亲约旱姆块g,剛關(guān)上門就問:“你想和我冷戰(zhàn)到什么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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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字數(shù)很多,有點貴,不知道有沒有寶子看(忐忑)
0062
哄我
“冷……戰(zhàn)?”
不等陳枝說話,陳宗元便開始列舉她的罪行:“打電話不接,發(fā)信息不回,不和我說話,不和我有眼神接觸,你這不是在和我冷戰(zhàn)又是什么?”
陳宗元說完,才感覺他的語氣像是那些被另一半冷落的伴侶,細品之下有難掩的幽怨在內(nèi),頓時心里更不爽了。
陳枝想想,最近一段時間好像是這樣,但……她不接他電話,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信息也沒有不回,就都是一兩個字而已,至于不說話和沒有眼神交流,那也是因為上次他太兇了,她不敢嘛……
“我有嗎?”陳枝最后的那個字,輕得幾乎聽不到了。
陳宗元被這么一氣,血壓上來,血液循環(huán)變快,手上也熱乎了,搭上她的下巴:“看著我說,你到底有沒有�!�
陳枝抬眼飛快掃了他一下,見他表情沒那么兇,慢慢放松肩膀,很誠實地道:“我有�!�
好樣的,真是好樣的。
陳宗元差點沒被她給氣死,無語地閉上了眼睛,調(diào)整情緒。
怎么就砸這冤家手里了。
“哥哥�!标愔σ娝@模樣,軟軟地叫他哥哥。
好久沒聽陳枝這么叫了,陳宗元幾乎能一眼看破她的心思,便站著不應(yīng)聲,等她下文。
“哥哥,我想年后出國去看爸爸媽媽,你看行嗎?”
出國這種事,瞞不過陳宗元的,還不如早點征求他的同意,免得節(jié)外生枝。
陳枝被拉進門內(nèi)時就在想怎么開口,被他用“冷戰(zhàn)”兩個字質(zhì)問了一通,差點忘了正事。
陳宗元裝聾作啞,松開了放在她下巴上的手,抬手脫了黑色毛衣,隨意地扔在屋內(nèi)的座椅上。
陳枝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又會出差,如果屆時陳榮安排好了,又被陳宗元否決,她就鐵定出不了國了。
在某些事情上,陳枝很分得清輕重緩急,這會兒看陳宗元不想理她,低頭想了會兒,還是跟上去,別的不論,先道歉總是沒錯的。
“哥哥,我錯了,我不該不接你電話,也不該不回你信息,我應(yīng)該主動和你說話的,我不該和你冷戰(zhàn)。”
陳枝一一細數(shù)自己的錯處,沒多么走心,只是隨口一說,目的就是用來哄陳宗元。
陳宗元已經(jīng)脫得只剩一件短袖,他聽著,冷哼一聲:“還有呢?”
陳枝走到距離他兩三步遠的地方停下,絞盡腦汁地想,最近她還做了什么事。
但事實上,自從上次吵過一架后,兩人連見面都很少,她還有哪里惹到他嗎?
“呃……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就原諒我吧�!标愔﹄y得拿出了殺手锏,上前拉著他的手沖他撒嬌。
陳宗元無動于衷,盯著她不說話。
根本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用這種糊弄人的話來哄他,真當(dāng)他這么好哄的?
陳枝見撒嬌也沒效果,頓時有些泄氣,臉上的笑淡了下去,鳴金收兵,來日再戰(zhàn)吧。
“那哥哥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陳宗元:???
這才多久,就不哄了?
見她轉(zhuǎn)身,陳宗元揪住她的衣領(lǐng),長臂一撈,從后方攬住她的肩膀,聲音頗有些無可奈何:“陳枝,為了一句話,還有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男同學(xué)和我冷戰(zhàn),現(xiàn)在高興了?”
陳枝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天吵架的來龍去脈,為一句話吵架是有的,這男同學(xué)又是從何說起?
“我哪有嘛!明明是你好兇好兇�!标愔φf著委屈起來,想起那天他說的狠話,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陳宗元抱著她,聞到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熟悉的奶甜味,忽然嘆了口氣,那些郁悶和惱火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和一個剛成年的小孩置什么氣呢。
“想出國去看爸媽?”陳宗元問她。
陳枝點點頭,軟軟的發(fā)尾掃過陳宗元手臂,帶來一陣癢意,他問:“那就繼續(xù)哄我,把我哄好了,我就準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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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是橙汁先道歉的,實際上,陳宗元你早就忍不住了吧,教老婆下棋的時候就輸了噢!(? ̄?? ̄??)??
0063
小心肝兒
“現(xiàn)、現(xiàn)在嗎?”陳枝磕磕巴巴地問。
陳宗元將人松開,有些疲累地靠到床上:“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陳枝哪能不懂他的意思,咬唇慢吞吞地挪到他身邊,蹲下身,說:“哥哥,我?guī)湍隳竽笸�。�?br />
她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軟軟糯糯地叫哥哥,之前一陣子“陳宗元”“陳宗元”的,沒大沒小。
陳枝側(cè)坐在床邊,捏著空心拳,一點一點敲著陳宗元的小腿、大腿,目光很是專注,不敢往大腿上方的位置多看一眼。
敲了會兒,陳宗元沒什么反應(yīng),閉目養(yǎng)神,看樣子不太滿意。
陳枝想想,還是轉(zhuǎn)變策略,去幫陳宗元揉太陽穴和捏肩,可惜他都不怎么配合,靠在床頭,沒辦法施展手腳。
陳枝有些泄氣,她本身就不擅長哄人,這樣伏低做小已經(jīng)快到極限,可陳宗元好似壓根不吃這一套。
今天,要不還是算了吧……
其實陳枝知道陳宗元想她用什么辦法哄,可是不行,她不愿意……
猶猶豫豫間,身子猛地被往前一扯,她整個人撲在陳宗元胸口,一只手被他攥住。
兩人距離極近,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陳枝另一只手壓在他心口,心臟蓬勃跳動著,一下下撞擊她的掌心。
在某一瞬間他們的心跳仿佛調(diào)成了同樣的頻率。
陳宗元眼中有幾條紅血絲,看著便知他此時很累,聲音也比平時略啞了些,他盯著陳枝的臉,抬手在她臉蛋上輕輕捏了下:“誰養(yǎng)出來的小倔驢,就不肯低個頭,說幾句軟話我聽聽嗎?”
陳枝望著他的眼睛片刻,垂下頭去,將臉蛋貼在他胸口,聽著耳邊的心跳,小聲道:“你不也是�!�
一樣倔,一樣不肯說幾句軟話。
陳枝回憶來陳家的這十年,她與陳宗元好像從來沒吵過架,都是她聽陳宗元的,把陳宗元的話奉為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