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有眼無珠

    聽得那人言語，瘸子急忙彎腰點頭，軍爺說的是，我看您也有些眼熟，怕不是什么時候為您修過馬蹄，打過馬掌。我這馬蹄也是你能修得地中年男子面露不屑。是是是。瘸子連連點頭。中年男子調(diào)轉(zhuǎn)馬頭準(zhǔn)備離開，卻突然轉(zhuǎn)身回頭，你臉上的麻子不像是天花所致。軍爺好眼力，瘸子彎腰賠笑，早年打鐵之時，上房的婦人突然往樓下潑水，爐中鐵水受冷，濺了草民一臉。中年男子對瘸子的解釋還算滿意，沖隨行二人招了招手，回城。見三人要走，瘸子如釋重負(fù)，急忙后退讓路。不曾想那中年男子見狀竟然再度停了下來，你是個瘸子瘸子訕笑點頭，是啊。傷的是左腿中年男子皺眉追問。軍爺當(dāng)真是慧眼如炬。瘸子阿諛奉承。中年男子轉(zhuǎn)身看向一旁的二毛，你多大了不等二毛開口，瘸子便搶先開口，回軍爺，他十六了。我沒問你，中年男子怒目呵斥，轉(zhuǎn)而再問二毛，你多大了雖然不知道瘸子為何謊報自己年齡，二毛卻知道瘸子這么做必有緣故，我十六了。中年男子上下打量著二毛，隨后又看了看一旁點頭哈腰的瘸子，猶豫片刻沖兩名隨從再度招手。二人見狀急忙提韁轉(zhuǎn)向，準(zhǔn)備隨中年男子離開。不曾想就在此時，原本站在路旁的瘸子卻突然走到道路中央，攔住了三人的去路。不長眼的老東西。一名官兵揮鞭就抽。瘸子抬手抓住了急掃而來的鞭梢，與此同時挺直了上身，長眼并不一定是好事。中年男子貌似急于離開，別跟瘸子一般見識，快走。別走了，你們走不了了。瘸子話音未落便突然發(fā)力，將近處的官兵拽下馬來，隨即閃身上前，雙臂開合，鎖喉斷頸。不等另外二人反應(yīng)過來，瘸子已然抽出死去官兵的佩刀，急旋飛斬，將另外一名騎在馬上的官兵一刀梟首。眼見兩名隨從轉(zhuǎn)瞬之間盡數(shù)被殺，中年男子面有驚慌，急拔佩刀在手，果然是你！你果然已經(jīng)猜到是我，瘸子冷笑逼近，你想回去做什么搬救兵么那中年男子身形高大，不但騎乘龍駒，還有鎧甲在身，但此時面對身形瘦小的瘸子卻是一臉驚恐，其胯下坐騎亦仿佛感受到了來自瘸子的凜冽殺氣，驚怯嘶鳴，接連后退。急切且緊張的思慮過后，那中年男子突然扔掉手中兵器，翻身下馬，跪倒在地，大將軍饒命，我們當(dāng)年也只是奉命行事中年男子說到此處突然暴起發(fā)難，踏地疾沖的同時撿起了先前扔在地上的長刀，沖著瘸子的胸腹急戳猛刺。早在中年男子扔刀之時，瘸子便通過長刀落地的位置猜到他會嘗試偷襲，提前有了防范，中年男子自然不會得逞，不等對方刺中自己，瘸子便揮刀斬掉了他半邊頭顱。那中年男子身形高大，連帶披掛盔甲，至少也有三百多斤，如此沉重的尸體，瘸子只是單手便輕松拎起，隨手一撇便將其扔進(jìn)了遠(yuǎn)處的火堆。如法炮制處理完另外兩具尸體，瘸子又自三匹戰(zhàn)馬的屁股上各拍一掌，令它們吃痛東去。待得打掃完戰(zhàn)場，瘸子這才轉(zhuǎn)身而回，弓背彎腰，蹲身樹下。事發(fā)突然，直到此時二毛也不曾回過神來，他從小就跟著瘸子，卻從沒見瘸子顯露武功，哪怕是被惡人當(dāng)街毆打，瘸子也只是求饒躲閃，并不還手。雖然瘸子此前也曾多次說過自己不是尋常人等，但他卻只當(dāng)瘸子在信口開河，胡吹大氣，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知道瘸子并沒有撒謊，之前跟他說的竟然都是真話。眼見二毛目瞪口呆的瞪著自己，瘸子多有得意，挑眉笑問，看什么，你不認(rèn)識我你，你，你……二毛震驚失語。鼠目寸光和有眼無珠你自己挑一個。瘸子笑道。你真會武功啊二毛驚魂未定。瘸子連連搖頭，不會，不會，我就是個喜歡吹牛的鐵匠，我哪兒會什么武功啊。聽得瘸子拿自己曾經(jīng)說過的話揶揄自己，二毛免不得多有尷尬，不過此時他心中更多的還是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猜。瘸子故意賣關(guān)子。二毛也知道瘸子在逗自己，亦沒有急于追問，而是掐指計算，軍候帶兵一千，校尉帶兩千，副將帶四千，將軍帶八千，剛才那人喊你大將軍，你當(dāng)年帶過一萬多人你說的這是步卒，想當(dāng)年我統(tǒng)領(lǐng)的可是騎兵。瘸子面有得色。二毛本就震驚，聽得瘸子言語更是驚的說不出話來，他雖然不曾從軍，卻聽過不少行伍之事，騎兵的威力可不是步卒能比的，一個配備了戰(zhàn)馬的騎兵最少也能頂五個步卒。二毛此時滿心疑問，就在他思慮應(yīng)該先問什么之時，突然發(fā)現(xiàn)瘸子的眼睛比之前更紅了，你的眼睛怎么這么紅瘸子抬手擦了擦眼，被煙嗆的。不等二毛再問，瘸子便站立起身，這地方不能待了，咱得趕緊走。聽得瘸子言語，二毛急忙起身，牽著毛驢與瘸子冒雨西行。上路之后，二毛忍不住說道，原來你是騎兵的大將軍，怪不得你這么懂馬呢。我懂的多了。瘸子心情甚好。二毛又道，這么多年你都很少去州府縣城，是不是怕被人認(rèn)出來瘸子點頭，想當(dāng)年我可是叱咤風(fēng)云的大將軍，認(rèn)識我的人的確不少。你當(dāng)年究竟犯了什么事兒二毛又問。你猜。瘸子又賣關(guān)子。我猜不到，二毛搖頭，不過肯定是大事，不然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他們不會還在找你。瘸子壞笑，我如果說我送了當(dāng)今夏帝一頂綠帽子，你信不信二毛沒有立刻接話，思慮片刻正色點頭，信，這事兒你干得出來。瘸子哈哈大笑。二毛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這些年你也挺不容易的，到處東躲西藏，你臉上的麻子是不是故意燙的呀，為的就是不讓別人認(rèn)出你來瘸子呵呵一笑，沒有接話。我還真是有眼無珠，二毛感慨，跟著你這么多年，竟然沒看出你是個大將軍。再說你也裝的太像了，在冀州被人打成那樣兒，你竟能忍住不還手。瘸子隨口說道，我早就說過我不是尋常人等，可惜你不相信哪�，F(xiàn)在信了，二毛突然想起一事，對了，剛才那個領(lǐng)頭兒的為什么問我年紀(jì)你又為什么給我多加了兩歲瘸子聞言微微皺眉，你猜。這我怎么猜呀。二毛搖頭。二毛想不出所以然，只能換了個問題，你說把我送到玄云宗，你就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你是不是要去找那個女人問那么多干什么你要跟我一起去呀瘸子反問。二毛搖頭，我又不會武功，跟你一起去只會拖累你。知道就好。瘸子有些不耐煩了。見瘸子不想說了，二毛也只能忍著不再追問，由于瘸子剛才殺了三個官兵，二人急于遠(yuǎn)離此處，便連夜疾行，冒雨趕路。黎明時分，前方出現(xiàn)了一處城池，先前被殺的那三個官兵很可能就是自這里派出去的。此時城池仍然關(guān)門戒嚴(yán)，二人依舊只能繞行山路。起初二毛還擔(dān)心官府會追查到他們身上，但走了幾日并無異常，這才逐漸放下心來。自從知道瘸子本是一位大將軍，二毛便對他產(chǎn)生了強(qiáng)烈的好奇，奈何瘸子并不愿意提及以前的事情，只是催著他疾行趕路。不知不覺，九月初九已經(jīng)過去了七八天了，沿途的城池也逐漸打開城門，解除了戒嚴(yán)，二毛想象中的武林中人和官府巫師互相殘殺的情況也并未發(fā)生，隨著時間的推移，談?wù)摯耸碌娜艘苍絹碓缴佟��?shù)日之后，二人到得青州邊緣，眼前出現(xiàn)了兩條岔路，一條向西通向豫州，一條向北通向冀州。二人此行的目的地是梁州的象郡，若是橫穿豫州，可以更快的去到梁州，但瘸子是戴罪之身，而豫州又是皇城所在，橫穿豫州很可能被人認(rèn)出來。短暫的駐足之后，二毛牽著毛驢走上了北方岔路，但走了幾步卻發(fā)現(xiàn)瘸子并沒有跟過來，而是走上了向西的岔路。哎，我不著急，咱們還是繞冀州吧。二毛呼喊。瘸子沒有接話，繼續(xù)西行，二毛無奈，只能牽著毛驢跟了上去。咱們又不趕時間，還是走冀州吧。二毛勸道。你不趕時間，我趕，瘸子笑道，他們都在等著我，我得去跟他們會合了。二毛說話，正事兒要緊，你趕快走吧，我自己也能趕去梁州。梁州我是肯定不能陪你去了，再陪你走上幾天，盡量把你往前送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