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娘得寵后,父親特意請了女夫子,教我詩書樂器。馬車里,嫡姐挑起我的下巴:</p>
沒教兩天,嫡姐又帶著我去施粥布善,救濟百姓。嫡姐施粥時,不帶丫鬟,只帶我一人。</p>
「一個姨娘就算再得寵,也是個奴才。就如同你現(xiàn)在這般,就算長得貌似天仙,也要在我身側當丫鬟!要是伺候得舒服,我還能讓娘親給你安排個好人家�!�</p>
周圍沒有外人,嫡姐不用裝出那副悲天憫人的菩薩樣。我垂眸,應了聲「是」。</p>
嫡姐施粥很講究時間。</p>
若看到粥鋪旁站著貴人車駕,即便烈日當頭,也全然不顧,站在街頭一勺又一勺地施粥。</p>
沒人時,她就坐在棚子里,吃著解暑的酥酪,囑咐我站在街頭,施粥行善。</p>
嫡姐穿著銀白色的廣袖流仙裙,顧盼生輝,美得好似神仙妃子。</p>
我則穿灰布麻衣。</p>
先敬羅衣后敬人。</p>
那些往來的官家貴人,都覺得我是嫡姐的丫鬟。</p>
他們稱贊嫡姐菩薩心腸,又頌她調(diào)教有方,就連身邊的丫鬟做起事來,都如此麻利。</p>
很快,嫡姐施粥的美名在西街傳開,大家都喚她「白粥仙子」。</p>
不只因為她貌美,更是因為有她在時,粥桶里盡是白花花的米粒。</p>
就連京中三歲的小孩兒都知道,只有嫡姐這樣的白粥仙子才配得上太子妃之位。</p>
時間一長,嫡姐摸清了太子賑災出現(xiàn)的時間。</p>
她揉著酸脹的手臂撲到大夫人懷里撒嬌:</p>
「娘親,施粥太累了,我想歇一天。你都不知道,那些流民身上有多臭,我只遠遠站著,就覺得頭暈腦漲。施粥的事兒交給碧蘿那丫頭好了,這幾日太子又不會去,就算她</p>
去,西街的人也會把她認作我的大丫鬟�!�</p>
我穿著粗布麻衣,像往日一般施粥。</p>
今日與往日不同,排隊的人尤其多。</p>
在看到桶內(nèi)稀粥后,更有人摔碎粥碗:</p>
「不是說白粥仙子嗎?怎么今日的粥這般�。课揖椭�,你們千金小姐所謂的施粥布善,不過是為了拿我們百姓做筏子,成全自己的名聲!」</p>
在他的起哄下,周圍人一呼百應,亂作一團。</p>
我持刀,一劍刺進那人胸膛。</p>
霎時,血流三尺。</p>
災民們?nèi)缤@弓之鳥,愣在原地。</p>
「此人雖衣著破爛,卻雙手白皙,明顯是尋釁滋事的小人。朝廷開倉放糧,我陪嫡姐在西街布善救濟的是真正受難的百姓,而不是城內(nèi)好吃懶做的地痞流氓。流民果腹尚且不易,又怎么會挑三揀四,嫌棄我這是白粥還是稀粥?</p>
流民散去,粥棚又恢復往日安寧。</p>
我長舒了一口氣,手指卻止不住地顫抖。</p>
卻聽到一人調(diào)侃:</p>
「我以為小娘子慷慨陳詞,必是見慣了大風大浪,沒想到,你竟如此害怕?既然害怕,</p>
為何要這樣做?」</p>
他腰間掛著一金蛇佩飾。</p>
我知這人是太子的門客,便朗聲道:</p>
「這是朝廷賑濟百姓的粥棚,若真出事,太子殿下如何是好?陛下又該如何煩憂?」</p>
回府后,嫡姐聽說我在西街的所作所為,二話不說,就讓我跪下:</p>
「樓碧蘿,你膽大包天,居然當眾刺殺百姓,你是想連累父親被朝中大臣責罵嗎?」</p>
她拿著藤條向我走來。</p>
剛要落下時,卻聽見一道清揚的稟告聲:</p>
「太子殿下到—」</p>
嫡姐盈盈叩拜,向太子請安。</p>
太子卻無視她,扶我起身:</p>
「二小姐有勇有謀,真是讓孤敬佩!」</p>
他目光一掃,發(fā)現(xiàn)嫡姐手中的藤條,鳳眸半瞇,厲聲道:</p>
「樓小姐這是要罰誰?」</p>
嫡姐恨恨地收起藤條,只道是一場誤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