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瞧這一家子
第8章瞧這一家子</p>
這天晚上，徐軍到底還是回家了。</p>
眉眉已經(jīng)睡著。聽到房門聲，我想了想，還是迎了出去。</p>
不管怎么樣，我想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p>
徐軍看上去很疲憊，一副并不想開口的模樣，扭頭就往洗手間里走——我叫住了他，告訴他今天我和眉眉去醫(yī)院做了檢查。</p>
很幸運，那個海歸的博士是我的學(xué)生。</p>
眉眉也許會有手術(shù)的機會，有治愈的可能。</p>
徐軍坐在沙發(fā)上，表情麻木，沒有半分波動。</p>
我等了一會，他還是不吭聲。</p>
“你不準備解釋一下嗎？”</p>
他抹過一把臉，嗓音嘶�。骸袄钔┕�，我們離婚吧。”</p>
說實話，我一點都不驚訝。</p>
多少年了，因為眉眉的病，我們兩個漸行漸遠。</p>
只是我沒想到，這一天真的到來后，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心如止水。</p>
“因為她懷孕了是嗎？看樣子月份還不大，孩子健康嗎？”</p>
徐軍起身：“李桐光，我不想吵架。咱們兩個，多說無益。現(xiàn)在就是這樣，你考慮考慮吧。”</p>
“等你考慮好了，我們再談�！彼D(zhuǎn)頭走去次臥。</p>
是，為了照顧眉眉，我們已經(jīng)分房睡好多年了。</p>
我咬牙：“可眉眉現(xiàn)在需要手術(shù)，她不能沒有爸爸。”</p>
徐軍的身影在房門前停了那么片刻，他沒有回頭，只聽到他在苦笑：“李桐光，我現(xiàn)在對你的價值，也就是孩子的醫(yī)藥費了。”</p>
有一個瞬間，我也想崩潰，想歇斯底里，想抓爛他的臉，想聲淚俱下地質(zhì)問他，想打開窗口，徑直從12樓跳下去。</p>
但是，我不能。</p>
我還有一個生病的女兒，她需要我。</p>
她生理上的父親已經(jīng)棄她如履，且很快就能擁有一個新的、健康的孩子。</p>
所以，我不能有事，我必須好好的。</p>
眉眉只有我了。</p>
即便是離婚，也需要做到權(quán)益的最大化——因為眉眉治病或者手術(shù)，都需要大量的錢。</p>
離婚的事，我決定后面再想�，F(xiàn)在首當(dāng)其沖的，是眉眉的病。</p>
往下半個月，我遵醫(yī)囑帶眉眉去醫(yī)院做了幾項大的檢查。托周荔明的福，一直都很順利。</p>
這天下雨，我沒騎電動車，檢查完要送眉眉去上學(xué)。</p>
周荔明拉住了我：“老師，正好，我有事要出門一趟。我送你們吧。”</p>
我有點擔(dān)心：“不耽誤你時間么？”</p>
這陣子我也看清了，他這個高階人才，真的是性價比很高，任務(wù)艱巨，天天忙到團團轉(zhuǎn)。</p>
他笑：“不耽誤。雖然忙點，但人又不是機器，總要休息的�！�</p>
我對車不懂，只知道周荔明開的車是輛沃爾沃，深灰色的——他說這是回國后醫(yī)院給配備的，平時他吃住都在醫(yī)院，基本上用不太到。</p>
所以車技生疏，讓我千萬別笑他。</p>
眉眉最是講大實話：“周哥哥，你開的很好呀�！�</p>
他歪頭笑：“是么？哎呀，我真是太榮幸了，竟然被眉眉小美女給夸獎了。我好開心呀�！�</p>
因為出門，他沒穿白大褂，就是簡單的淺藍襯衣，手指修長，指甲干凈。</p>
幾縷發(fā)絲覆在方正的額前，端正英俊，怎么看都是個一等一的好青年。</p>
雖然模樣還是個小年輕，但掐指算算，竟也是三十而立的年歲了。</p>
“荔明，你年紀也不小了。有對象了么？”</p>
這陣子我們也算是熟絡(luò)回來了，到底曾是我的學(xué)生，我還是習(xí)慣以長輩自居。</p>
反正路上閑著也是閑著，閑聊唄。</p>
依我這陣子看，周荔明這樣一個青年才俊，在醫(yī)院還是很受歡迎的。</p>
好多小護士跟他說話時都是臉紅紅的，一副心如撞鹿的模樣。</p>
對了，還有個女大夫，特別漂亮，氣質(zhì)也好。對別人都是清清冷冷，但唯獨對他，笑的格外溫柔。</p>
我就是個隨口閑問，沒想到，對方竟是紅了臉。</p>
眉眉拍著巴掌樂：“媽媽，周哥哥臉紅了！”</p>
我一瞧，還真是。</p>
這都多少年了呀，愛臉紅這點居然一點沒變。</p>
以前，在蘇城聯(lián)中。</p>
因為周荔明長相清秀，也曾一度有傳出緋聞——說是隔壁5班有個女生，也是外地生，跟周荔明還是老鄉(xiāng)，對他很是青睞。</p>
兩人走的算是有點近吧。</p>
總之，有點早戀那意思。</p>
人家5班班主任過來找我，我也就把周荔明叫來了解情況。</p>
結(jié)果這孩子臉漲到通紅，是真正的臉紅脖子粗，跟個關(guān)二爺不遑多讓。</p>
也不知道是羞愧還是羞惱，人都快哭了，指尖快把衣角搓出個洞來：“老師，我沒有……”</p>
我一看他這樣，覺得算了，男孩子臉皮薄，青春期嘛，還是能理解的。</p>
于是表示寬容：“行了。老師相信你，相信你還是個以學(xué)業(yè)為重的學(xué)生。至于其他的嘛，啊，你們——”</p>
“老師，我沒有！”他突然一個大聲，嚇了我一跳。</p>
少年一張臉紅的都有點發(fā)紫了，兩只拳頭攥的緊緊的，“我沒有喜歡她！我根本就不喜歡她！”</p>
說完，猶似還不解恨一般，重重跺了下腳，徑自掉頭跑了！</p>
我：……</p>
總之，往下就沒再提過這個茬。</p>
想起往事，總覺得可樂。</p>
忍不住就調(diào)侃他幾句：“你現(xiàn)在也快30了吧，這么大人了，怎么還跟以前似的。又不是當(dāng)年早戀不被允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p>
周荔明抿了抿唇。</p>
“我家什么條件您也知道，這么多年，光能顧著自己就不錯了�！�</p>
臉紅過后，他恢復(fù)了平靜，語氣還多了點調(diào)侃，“所以，誰能看的上我啊。”</p>
我還沒說話呢，眉眉不同意了：“周哥哥這么帥，會沒有人喜歡嗎？我不信�！�</p>
我都樂了，抱著眉眉：“嗯，我也不信。”</p>
估計周荔明這輩子還沒遇上過這樣的大小聯(lián)手，一時都有些啼笑皆非，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立刻認輸投降：“兩位女士，高抬貴手，求放過哈�！�</p>
我又不是八婆，笑過之后也便不再問了。</p>
這種問題總歸還是有些敏感，人家不愿透露，就趕緊翻篇。</p>
就是送眉眉到校也快飯點了，周荔明建議：“這會子便是去學(xué)校也快放學(xué)了。不如，咱們先吃個飯？同事說過，附近這家館子不錯�！�</p>
眉眉是個捧場王，立刻雙手舉高高：“歐耶！我們要和周哥哥一起吃飯！”</p>
然后，那家館子的確不錯。</p>
看到店家一道道的菜端上來，我甚至都不由心生感喟——多少年了，因為眉眉走路的怪異樣子，徐軍怕丟臉，一家三口幾乎很少在外面吃飯。</p>
更不用說其他的了。</p>
而現(xiàn)在，因為下雨，下車后周荔明怕弄臟孩子的鞋子，干脆抱著眉眉，一路又蹦又跳地躲著水洼，把眉眉惹的咯咯直笑。</p>
便是到了飯館，眉眉都是賴在周荔明懷里的，一大一小一起掀著菜單，評頭論足，嘰嘰咕咕地點菜。</p>
老板娘拿茶水過來，直樂：“嘿，瞧這一家子，真好。”</p>
這眼神……</p>
我剛要說話，就見周荔明習(xí)慣性地抿了抿唇，耳朵尖還殘余著點紅，頭更低了。</p>
這家伙，居然又臉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