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p>
我與裴洛霄都是邑國將軍,我與他伉儷情深堪稱模范。</p>
可皇上卻突然將公主指婚給他。</p>
他跟我說迎娶公主只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讓我忍耐。</p>
我愿意忍耐,公主卻不愿。</p>
在她的幾番挑撥下,裴洛霄終究是再也不來我的房中。</p>
而我突然接到圣上密令領(lǐng)兵出征邊境,卻因糧草短缺與三千精兵身首異處。</p>
裴洛霄不知我已戰(zhàn)死,與公主在宮中歡愉數(shù)日。</p>
回到府中他見到我像餓死鬼般瘋狂進(jìn)食,冷冷拋下一句:</p>
“阿黎,你怎么淪為此等模樣,我真是看錯你了!”</p>
但是他卻不知道,他冷眼相待的這個人,并不是我。</p>
而是我做出的一具人偶。</p>
1</p>
公主下嫁裴府之日,滿城錦繡,紅妝十里,盡顯皇家威儀與裴府之榮光。</p>
但唯有一事,惹得眾人議論紛紛。</p>
那便是身為將軍府夫人的我,居然在那日未曾露過一面。</p>
眾人皆傳我是斗筲之人,故意給公主難堪。</p>
當(dāng)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將軍府邸,已是婚禮翌日清晨。</p>
而裴洛霄卻已在我的房內(nèi)等候多時。</p>
我正想上前擁入他的懷中,訴說我昨夜追兇如何辛苦。</p>
耳邊卻傳來裴洛霄冷漠的斥責(zé):“阿黎,我昨日已囑咐過你,行事當(dāng)須得體,勿使場面過于難堪,你如今這般,讓我如何面對公主�!�</p>
我呆愣在原地,卻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不覺嗤笑起來。</p>
昨日我被一行事鬼祟的黑衣男子引開,掉入一處早就設(shè)好的陷阱之中。</p>
我被困在深洞之中,徒手挖了一夜的沙土巖石才逃了出來。</p>
回來路上我滿心還在擔(dān)心著公主和裴洛霄的安危。</p>
現(xiàn)在聽裴洛霄這話,我約莫是被公主算計了。</p>
我向裴洛霄解釋來龍去脈,以為他會嘲笑這小兒計倆竟能騙過我。</p>
可誰知他臉色一沉,眉頭緊皺:“你莫用那些荒唐的理由搪塞我,你我都是行兵打仗之人,我又怎么不知你的心思,公主才初來裴府,沒必要也沒可能會這般針對你�!�</p>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我頭一次覺得陌生。</p>
想起皇上指婚那日,裴洛霄向我保證說迎娶公主是權(quán)宜之計,不過是擔(dān)心觸怒龍威牽連裴家。</p>
我還曾打趣他說:“要是公主和我各執(zhí)一詞,夫君要信誰?”</p>
當(dāng)時的裴洛霄溫柔地捧著我的臉滿眼都是情深:“沒有任何人能動搖我對阿黎的信任。”</p>
如今,我不禁覺得十分可笑,只不過一夜,裴洛霄怎的就陷入溫柔鄉(xiāng),將這些話拋之腦后了。</p>
我冷冷笑道:“看來公主也并非外界傳聞的那般天真爛漫,夫君日后可有苦要受了�!�</p>
“我累了,要休息了。”</p>
說完,我將裴洛霄拉出我的房間然后將門合上。</p>
但裴洛霄卻依舊不依不饒在門外斥責(zé):“阿黎,你本不是不講道理之人,怎會變成這樣!”</p>
看了許多沙場上的生死,本以為心已經(jīng)堅硬如鐵,但此時我卻覺得隱隱有些痛。</p>
2</p>
確定裴洛霄已經(jīng)離開,我打開了暗門,走進(jìn)了煉偶室。</p>
這是唯一一個能讓我感到安心自在的地方。</p>
我徑直走到一具模樣和我完全一致的人偶面前,自顧自道:</p>
“行軍打戰(zhàn)之人,本就生死難料,我將你制作出來也不過是為了日后我戰(zhàn)死沙場能給裴洛霄留個念想,但如今......”</p>
我花了三年的時間制作了這具人偶,并在人偶體內(nèi)養(yǎng)了一只傀行蠱。</p>
若是超過一年這只傀行蠱沒有得到喂養(yǎng),那它便會破繭而出侵占人偶的身體去覓食。</p>
我本打算若是我不幸戰(zhàn)死沙場,這人偶便可緩解裴洛霄的相思之苦。</p>
但現(xiàn)在看來,或許是我想多了。</p>
他現(xiàn)在美人在懷,怎會記起我這個糟糠。</p>
3</p>
第二日,公主來了。</p>
她笑得那般明媚,清澈的眸子中滿是純真。</p>
也怪不得裴洛霄只一夜便忘了對我的許諾,這般開朗可愛的女子,換做我也喜歡。</p>
只不過,透過那雙黑瞳,我還看到些不同的東西。</p>
她剛見到我便熟絡(luò)地挽起我的手臂甜甜道:</p>
“我聽下人說,昨日夫君對姐姐發(fā)怒了,我今日是特意來找姐姐道歉的�!�</p>
“夫君見我新婚那日沮喪,便以為我受了委屈,說要幫我討個公道,他也真是的,把我當(dāng)成手心里嬌滴滴的寶貝似得護(hù)著,我哪有這么嬌弱呀。”</p>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公主這是來示威的,言語里滿是得意,哪有半點歉意。</p>
我淡然一笑:“公主言重了,我和將軍都是粗人,十年老夫老妻了,交流的方式難免粗獷一些,讓公主見笑了�!�</p>
公主聞言色變,笑容一瞬間僵在臉上。</p>
她搖了搖手中的宮扇,挽著我的手也頓時一松。</p>
“江黎,我乃王宮貴胄,而你區(qū)區(qū)賤民,攀附裴郎行至今日,我奉勸你識大體些,不要逼我出手�!�</p>
“我若是不識大體,公主又如何能進(jìn)這裴家大門?”</p>
我臉上雖是掛著笑,但語氣無比陰鷙嚇人,加之我手握長槍,她們忙退到遠(yuǎn)處。</p>
“江黎,你別仗著你有幾分蠻力就能在本公主面前耀武揚威,你給我等著�!�</p>
看著公主一行人離去的背影,我無奈搖頭。</p>
我最是討厭這種女人間的勾心斗角,小家子氣不說,還斗得家宅難安。</p>
我不屑,因此只想著趕走她們便可。</p>
4</p>
可誰知,幾天后我便收到一個消息,說公主命人挖開了城西江老三的墳。</p>
他們把棺材給掀翻了,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p>
幾個人把骨頭隨意攏在一起隨手丟在了河底。</p>
聽到消息的我瞪大了雙眼,一股滔天的怒意盛滿了肺腑。</p>
我提著長槍殺到公主面前,要取她性命替我的師傅報仇。</p>
可公主躲在裴洛霄身后只是嬌弱無辜說著:“裴郎救我,我不過是說了幾句姐姐的出身她便記恨至今,我好害怕�!�</p>
裴洛霄手持長劍將長槍格擋開,他面色沉沉道:“我知你自卑于自己的出身,但公主生于皇家并不是你記恨她的理由,只要你愿意去給公主道個歉,這事我便算過去了�!�</p>
我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問道:“是我自卑于自己的出身,還是你嫌棄我出身低賤沒有教養(yǎng)?”</p>
看著我微微畸形的手,裴洛霄嘆了口氣:“你這是在怨我嗎?我只不過要你向公主服個軟就這么難嗎?”</p>
“服軟?她派人刨了我?guī)煾档膲�,你還叫我服軟?絕無可能!”</p>
裴洛霄啞然失色,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公主,但公主只是佯裝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搖著頭。</p>
“裴洛霄,你分明知道師傅是我唯一的親人,你攔我?”</p>
我的眼中滿是失望,可裴洛霄卻依然護(hù)著公主:“阿黎,說不定有什么誤會,你不要這么激動,我們有話不能好好說嗎?”</p>
眼角的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我極少在人前哭泣,但這次我卻怎么也忍不住。</p>
4</p>
遇見裴洛霄那年我才七歲,是在人牙子的破草屋里。</p>
里面十幾個被拐來的小娃娃里,只有裴洛霄不哭不鬧,像個小大人似得坐在一旁。</p>
我本就是個沒人教養(yǎng)的孤兒,靠著師傅學(xué)了制作人偶的手藝勉強活著。</p>
但是師傅也死了,我便又成了孤兒。</p>
我癡癡地看著他,覺得他像個無比矜貴的天仙一般好看。</p>
他勾了勾手指讓我湊近一些:“你知道兵不厭詐嗎?”</p>
我搖著腦袋一臉茫然。</p>
“就是騙人,一會兒我裝作肚子疼吸引人牙子注意,你悄悄在后面用掃帚棍子敲他腦袋,我們一起跑出去�!�</p>
計劃本應(yīng)很成功,但是我力氣不夠,人牙子很快就把我手里的掃帚奪走了。</p>
看著已經(jīng)跑到門口的裴洛霄,我急得沖到人牙子腳邊死死抱著他的腳。</p>
哪怕胸腔被踹碎,手被打斷也沒有放開。</p>
裴洛霄和其他娃娃都跑了,而我被人牙子差點打死被扔在豬圈里等死。</p>
后來一群穿著官家衣服的人找到我,我才知道原來他是當(dāng)朝名將裴安的公子,將來也是要做將軍的人。</p>
裴洛霄問我:“你就這么相信我嗎?不怕我自己跑了不管你?”</p>
我眨巴眨巴眼睛笑著對他說:“你這不是來救我了嗎?”</p>
裴家為了感謝我便收留了我,還幫我重塑了師傅的墳。</p>
裴洛霄也在我?guī)煾档膲炃鞍l(fā)誓,說會照顧好我。</p>
我們成親后,我問過他,是否嫌棄我的出身。</p>
他斬釘截鐵將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說我是遺落凡塵的明珠,說出身只不過俗人掛在嘴邊的東西。</p>
但是現(xiàn)在他卻將這兩個字掛在自己嘴邊。</p>
他明知道師傅對我的重要程度,卻還是任由公主踐踏他的殘骸。</p>
5</p>
我摔下手中長槍跑到城西,在河里打撈了三天三夜,卻終是無法湊齊師傅的遺骸。</p>
我將打撈上來的骸骨重新入了棺,請來大師和最好的儀仗隊重新安葬了師傅。</p>
自此我便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閉門不出。</p>
裴洛霄或許是心虛,也或許是我來到裴府從沒有發(fā)過這么大的火氣。</p>
他還是來尋我了。</p>
我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走到練兵場,用長槍挑起兵器架子上的一把劍甩給了裴洛霄。</p>
“來,比一場�!�</p>
我的長槍直指裴洛霄的胸口,他接過劍,一個飛身躲過,立馬與我對決交鋒起來。</p>
一炷香時間過去,我們難分上下,最后我佯裝卸力,引來裴洛霄最后一擊。</p>
霎時我用長槍掃過,將他的劍擊飛,槍頭直指他的面門。</p>
他悻悻然舉起雙手做求饒狀:“夫人不講武德,是我輸了。”</p>
我收起兵器冷冷道:“這是你教我的,兵不厭詐,我想你應(yīng)該早已忘了吧�!�</p>
裴洛霄立刻一個轉(zhuǎn)身將長劍架在了我的脖頸處:“你看夫人,這才是兵不厭詐,我都記著呢�!�</p>
我臉上還是嚴(yán)肅至極,但裴洛霄知道他已經(jīng)成功撬開了我的心門。</p>
他將我擁入懷中聲音真摯:“阿黎,是我錯了,你帶我到師傅墳前認(rèn)錯好不好?我發(fā)誓再也不會這樣對你,真的�!�</p>
我許久未說話,最后嘆了口氣道:“我知你最近因為公主之事備受朝中壓力,但你要信我,我并非無端挑起爭端之人,對于公主我從未做過任何逾矩之事�!�</p>
裴洛霄微微點頭神色黯淡:“最近我確實太過苛責(zé)于你,你受委屈了�!�</p>
當(dāng)晚,裴洛霄留在了我的房中。</p>
得知了消息的公主發(fā)了雷霆之怒,將房中所有能摔的東西都砸爛了。</p>
為了泄憤,她甚至起了一口大鍋,活生生要將丫鬟侍從丟到里面蒸煮。</p>
但是裴洛霄上朝去了,被皇帝留在宮里商議要務(wù),幾日未得歸家,并不知道家里已經(jīng)被這位公主鬧翻了天。</p>
聽得這荒唐事,我立刻趕到現(xiàn)場。</p>
丫鬟家丁的哭聲求饒聲從老遠(yuǎn)就傳了過來。</p>
我端起一盆水毫不猶豫潑進(jìn)了熊熊燃燒的火堆之中,手中紅纓槍飛出,震碎了那口大鍋。</p>
“公主這是做什么,她們皆是我將軍府的奴婢,公主要耍威風(fēng)也不應(yīng)該在這將軍府中耍!”</p>
聽見我的聲音,所有奴婢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似得躲到我的身后。</p>
公主的眼睛瞪得渾圓,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因為憤怒被極限牽扯著,顯得萬分猙獰。</p>
“看來是我小瞧了你,江黎,你倒是有幾分手段。”</p>
我不想再與她糾纏,攔腰橫抱起渾身冒著熱氣已經(jīng)昏死的婢女就準(zhǔn)備離開。</p>
但是她卻忽然發(fā)狂般大笑起來。</p>
“江黎啊江黎,但是你也別小瞧了我!”</p>
我停下腳步轉(zhuǎn)身,一身凜然之氣:“盡管來戰(zhàn)。”</p>
6</p>
我想著府里發(fā)生了這等荒唐事,裴洛霄回來時總能認(rèn)清公主刁蠻的脾性,但又是一連數(shù)日,他還是沒有從宮中回來。</p>
不僅如此,公主也被接進(jìn)了宮中。</p>
此事甚怪。</p>
因著先前軍功都讓給了裴洛霄,我寂寂無名入不了圣上的眼,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所以根本不知朝中發(fā)生了何事。</p>
思忖之下我還是喚來了蘭心,也就是那日被我救下的婢女,我恐她回去會被公主記恨,便將她留在了自己身側(cè)。</p>
“蘭心,你速速備一輛馬車隨我去衛(wèi)府。”</p>
衛(wèi)昂曾經(jīng)是我的副將,跟我和裴洛霄有過命的交情,后來因卓越的軍事才能被提拔入京做了兵部尚書。</p>
“稀客啊!阿黎�!�</p>
我與衛(wèi)昂相交多年,自然知道這不過是故意打趣我。</p>
我胡亂坐下愁眉苦臉道:“你知道我來是想問你,可知為何裴洛霄近幾日何故被留在宮內(nèi)。”</p>
衛(wèi)昂看著我的臉嘖嘖搖頭:“沒想到戰(zhàn)場上威武不可一世的女將軍,落到閨閣中也成了這般怨婦模樣�!�</p>
我白了他一眼,他聳聳肩便識趣地開始說正事。</p>
“我知道你擔(dān)心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難事,但據(jù)我所知,他每日與公主在皇宮之中品茗論道,撫琴舞劍,過得好不自在,哪里會有什么危險,唯一的危險怕是如此驕奢,恐會腐蝕心志,淪為紈绔。”</p>
我的眸子一緊,抿著嘴巴,半晌也知蹦出個:“好,我知道了�!�</p>
裴洛霄分明說過,最是討厭那些酒肉之徒,心無大志,沉淪享樂,可如今他卻在變成自己最討厭的模樣。</p>
我甚至有些懷疑衛(wèi)昂的情報。</p>
我正要起身準(zhǔn)備走,卻有一小廝急匆匆通報:“衛(wèi)大人,裴家送來通報,裴將軍要江黎將軍速速歸家�!�</p>
7</p>
我一回家便看到大堂上神色沉郁的裴洛霄。</p>
他胖了,臉上多出的些許橫肉為他平添了幾分威嚴(yán)。</p>
“你去哪兒了?”</p>
他的聲音很冷,仿佛在審問營中抓到的奸細(xì)。</p>
看著一旁幸災(zāi)樂禍的公主,我知道她必定是又吹了些耳旁風(fēng)。</p>
“你好幾日不歸家,我只能去衛(wèi)昂那里打聽你的消息,你現(xiàn)在這般質(zhì)問我又是什么意思?”</p>
我聽見他冷哼一聲:“誰知道你是去打聽我的消息還是私會情郎!”</p>
裴洛霄一直對衛(wèi)昂有幾分忌憚,不只是因為覺得衛(wèi)昂對我有特殊的情感,更是因為衛(wèi)昂比他優(yōu)秀。</p>
同樣是戍邊將領(lǐng),他一步步靠著軍功只能做護(hù)國大將軍,而衛(wèi)昂卻能成為兵部尚書,雖是平級,但文官始終比武將更受皇帝器重。</p>
這么多年了,我知他好勝也知他自卑,這種心結(jié)仿佛隨著年齡增長而越發(fā)嚴(yán)重。</p>
他的視線突然落在別在我腰間的一塊玉佩。</p>
這塊玉佩上刻著衛(wèi)字,明顯是衛(wèi)府里的東西。</p>
我瞳孔收縮,一抹難以言喻的失望涌上心頭。</p>
我轉(zhuǎn)頭看向已然跪在地上的蘭心,回來的路上是她說我的衣襟亂了為我整理,這玉佩想必就是那個時候被戴上的。</p>
“裴大人饒命!奴婢只不過是隨行的丫鬟,并不知夫人關(guān)上門后與衛(wèi)大人做了什么,求大人放過奴婢!”</p>
怒氣蔓延至心口,我單手拎起蘭心,紅著眼睛:“我本不該救你!”</p>
我頭一次覺得,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我不該心慈手軟。</p>
我一甩手便將她砸在了堂外的青石板上,她昏死過去。</p>
公主佯裝出一副受驚的模樣,嬌弱鉆進(jìn)裴洛霄的懷里:“夫君,姐姐好似變了一個人,我好害怕�!�</p>
裴洛霄自是護(hù)著公主,他怒不可遏瞪著我:“阿黎,你現(xiàn)在行事越發(fā)乖張,從前你對待婢女是極好的,今日這般,莫不是被揭發(fā)后惱羞成怒了不成!”</p>
我眼梢泛紅,扯下玉佩丟在地上:“我江黎行得正坐得端,你信便信,不信也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