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絲毫不在意我的顏面，當著老師和同學(xué)的門破口大罵。</p>

    「我不管你們誰和我女兒不清不楚，要是被我知道肯定鬧去你家！」</p>

    我恨不得把頭埋進地里。</p>

    從不敢說自己生病，到如今多了一個再也不敢說自己生活費不夠。</p>

    媽媽逢人就夸自己會教育女兒。</p>

    「孩子就是要窮養(yǎng)，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p>

    我卻愈發(fā)自卑內(nèi)向，沒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p>

    時間過得很快，在媽媽的教育下，我上了師范大學(xué)，盡管我不喜歡，可她喜歡就好了。</p>

    大學(xué)畢業(yè)后，我留在了本地當個小學(xué)老師。</p>

    媽媽說，老師的待遇很好，還有教師宿舍。</p>

    我想著，住宿舍就不用回家了。</p>

    工作第一年，我養(yǎng)了只可愛的柯基。</p>

    我把它帶回了宿舍，取名「小自由」。</p>

    大概是第一次，有什么東西切切實實地屬于我。</p>

    我很開心，小自由是被遺棄的流浪狗，它很乖從來不叫，見到陌生人就躲到床底下。</p>

    每次我下班回來，它扭著屁股在門口迎接，在我腳底打滾撒嬌。</p>

    我想，這才是鮮活地活著吧。</p>

    周圍的老師也很喜歡小自由，時不時就來逗它玩玩。</p>

    有次表姐來學(xué)校見我，她嫌棄地看著小自由：「這么臟的東西你也養(yǎng)�！�</p>

    我把她推出門，「嫌臟就出門左拐不送。」</p>

    轉(zhuǎn)頭她就和媽媽告狀，趁著我去上課，媽媽獨自去了我宿舍。</p>

    周圍的老師給我打電話，讓我趕緊回去。</p>

    我的心沉了下去，她平常幾乎不來學(xué)校，更別說直接去我的宿舍。</p>

    一時間我慌亂無比，下樓梯時還摔了一跤。</p>

    等我趕到時，小自由奄奄一息地被媽媽摔到墻上，鼻腔處溢滿了鮮血。</p>

    「媽——」我看著眼前一幕，目瞪欲裂大喊著，「你做什么啊！」</p>

    我沖上去抱住小自由，出門前還活蹦亂跳，可如今它卻虛弱地躺在地上。</p>

    見我來了，小自由發(fā)出嚶嚶兩聲，徹底斷了氣。</p>

    「啊——！」</p>

    「媽你發(fā)什么瘋啊，你為什么要摔死它！」</p>

    「你控制了我一輩子，現(xiàn)在我不過是養(yǎng)條狗你也要參與嗎！」</p>

    我扯開嗓子聲嘶力竭，將壓在心里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p>

    媽媽漲著通紅的臉，瞪大眼睛看著我，仿佛第一次認識我。</p>

    她印象中乖巧的女兒，絕對不是面前的潑婦。</p>

    「你懂什么！別人都說流浪狗身上細菌多，你還沒有結(jié)婚，要是被傳染了什么病怎么辦？我都是為了你好！」</p>

    她捂著臉哭泣，似乎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p>

    「我是你媽啊，我能害你嗎！」</p>

    懷里，小自由的身體逐漸僵硬，我攏了攏外套，突然覺得很累。</p>

    「隨你吧�！�</p>

    見我服軟，媽媽這才滿意了，她要走了我的工資卡，每個月只給我留了五百塊錢。</p>

    「別人說女孩子身上不能有太多錢，容易被騙，媽媽幫你保管。」</p>

    直到一個月前，我被檢查出了胃癌。</p>

    醫(yī)生說積極配合治療還有機會。</p>

    可是媽媽卻以為我在騙她，舅媽是個赤腳醫(yī)生，媽媽把報告單給她一看。</p>

    舅媽笑著安慰我媽，「這報告單是假的，估計雯雯是想讓你多關(guān)注她吧�！�</p>

    我笑了，這么多年。</p>

    好不容易表姐走了，媽媽身邊又多了個舅媽，唯獨沒有我的位置。</p>

    媽媽擰著眉咒罵我：「你這么愛說謊的人，真是不配教學(xué)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