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手肘撞擊在地上的劇烈疼痛，讓許芳意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p>
她剛才將沈暮安的動作看得分明。</p>
他明明可以在護(hù)住許絮絮的時候順便伸手拉她一把，這樣兩個人都不會有事。</p>
可是他沒有。</p>
許芳意躺在地上，有雪花落進(jìn)她的眼里，瞬間濕潤了她的眼眶，也涼透了她的心臟。</p>
直到看見鮮血，沈暮安心臟猛地一刺，這才反應(yīng)過來。</p>
他連忙松開了許絮絮朝許芳意跑了過去。</p>
“媳婦，你沒事吧？”</p>
他眼神慌亂無比，將人扶起來后又四處檢查了一下。</p>
除了手上有些擦傷，沒有什么大問題。</p>
沈暮安松了口氣：“還好沒事�！�</p>
許芳意眨了眨酸澀的眼。</p>
沒事嗎？</p>
那她的心臟怎么會這么疼？</p>
她低頭看著自己棉衣被地面摩擦出的洞，雪白的棉花在寒風(fēng)中飄搖。</p>
就像是她一顆破了洞的心，冷風(fēng)呼呼地往里灌。</p>
有路過的好心人看見，趕緊叫了公安同志過來。</p>
許芳意坐在公安局大廳里的火爐旁，四肢才漸漸暖和過來。</p>
一個女公安同志懷里抱著文件走過來：“那位同志喝多了酒才撞上你，不過你放心，這種行為我們絕不會姑息……”</p>
說著她視線一低，看見了許芳意的手臂：“哎呀，還在流血，我?guī)湍愕膫谏宵c藥吧�！�</p>
許芳意低垂著眼：“謝謝公安同志�！�</p>
“為人民服務(wù)嘛，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闭f完，女公安就轉(zhuǎn)頭進(jìn)了旁邊的一個房間，“你等等，我去找藥箱�！�</p>
沈暮安站在旁邊，表情無措：“芳意對不起，剛才我不是不想救你。”</p>
“你堂姐前兩年生孩子落下了病根，她要是被撞一下肯定很嚴(yán)重，我身為軍人，這種情況下肯定是要先幫助弱者的�！�</p>
許芳意看著自己受傷的手，諷刺地笑了笑。</p>
許絮絮從小吃得好，養(yǎng)得精貴，可不是身體不好。</p>
相反，她從小就餓肚子，還要包攬許家的家務(wù)，底子才是一直不好。</p>
還是后來成了外科醫(yī)生需要大量的體力應(yīng)對手術(shù)，她才將身體練成如今的健康樣子。</p>
沈暮安像是沒察覺她的情緒：“還好你也沒什么大事……”</p>
許芳意打斷他的話：“沈暮安，你知道對一個外科醫(yī)生來說，手有多重要嗎？”</p>
沈暮安看著她發(fā)紅的眼，心底莫名慌亂：“我當(dāng)然知道，你放心，媳婦兒我一定好好照顧你讓你早日恢復(fù)……”</p>
說著，他的聲音戛然而止。</p>
許芳意抬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見裴璋辰帶著他兩歲的兒子裴康康來了。</p>
他們一進(jìn)來就直接往許絮絮那邊走了過去。</p>
“兒子睡醒一直在找你，就一會兒沒看著你，怎么這么不小心？”</p>
裴璋辰擔(dān)憂地對許絮絮噓寒問暖，裴康康圍在她的腿邊喊‘媽媽’。</p>
許芳意看向沈暮安，就見他正看著那一家三口出神。</p>
她兩輩子所求，也不過是這樣平淡的幸福，卻兩次都遇人不淑。</p>
傷口的痛意似乎蔓延到心臟，許芳意微微紅了眼。</p>
拿出藥箱給她上藥的女公安還以為是自己上藥的手太重，動作輕了不少。</p>
給她上完藥，女公安還從口袋里掏出一顆奶糖給她：“吃點甜的就不疼了。”</p>
許芳意撕開糖，苦澀的心微微回暖。</p>
等在公安廳做完筆錄回到家屬院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p>
許芳意只覺得身心俱疲，躺上床沒多久就有了睡意。</p>
可迷迷糊糊間，她感覺身邊的床鋪下陷，然后一只手臂橫亙過來摟住了她。</p>
緊接著，滾燙的手掌探進(jìn)她的衣服，一路游離往下。</p>
許芳意瞬間清醒，睜開眼，就見沈暮安那張俊顏在自己的眼前放大。</p>
嘴唇上頃刻傳來濡濕的感覺。</p>
她腦中一片空白，就聽他在耳邊沙啞道：“媳婦，我們也要個孩子吧。”</p>
許芳意僵硬一瞬：“為什么，之前你不是說想過二人世界嗎？”</p>
沈暮安沒回答，喉中是壓抑的喘息。</p>
許芳意想到了沈暮安今天看康康的眼神，是那一家三口的幸福刺激到他了嗎?</p>
察覺到身上人越發(fā)肆無忌憚的動作，她低聲開口：“我傷口疼�！�</p>
沈暮安頓了頓：“好，等你養(yǎng)好傷，我們時間還有很多�！�</p>
墻上的掛許報時聲響起，十二點了。</p>
許芳意眼淚無聲落下。</p>
還有二十九天。</p>
沈暮安，我們沒有時間，也不會有孩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