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藍溪雅身形一滯，整個人僵在原地。

    隱約間，戰(zhàn)望鈞好似擔憂地往她這邊看了眼：“皇叔，溪雅知曉這件事嗎？”

    “藍家世代忠烈，不若您先與溪雅和離，再娶藍飛燕為攝政王妃，也免得寒了功臣的心……”

    戰(zhàn)北玦清冷冷打斷他：“等陛下有了旨意，她自然會知道�！�

    “這幾日飛燕中了毒纏綿病榻，護國寺的了悟方丈來看了，都說飛燕這胎貴不可言，若是飛燕身份太低，臨盆時便會壓不住胎兒，難產(chǎn)而死�！�

    “本王也從未想過與雅兒和離，陛下，此事不要再提�！�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顯然是已經(jīng)做了決定。

    哪怕戰(zhàn)望鈞是皇帝，也沒法忤逆他。

    他只能當場擬了圣旨給戰(zhàn)北玦，輕輕感嘆了句：“皇叔，只愿你來日莫要后悔�！�

    戰(zhàn)北玦接過圣旨后，卻腳步都未曾停滯一瞬，只留下句。

    “本王永不后悔�！�

    等戰(zhàn)北玦徹底走遠，藍溪雅才從屏風后出來。

    她臉色發(fā)白，像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

    戰(zhàn)望鈞面露擔憂，絞盡腦汁安慰她：“溪雅，皇叔他只是一時被藍飛燕蒙蔽，他心里還是最在意你……”

    后面的話，戰(zhàn)望鈞說的也沒有一絲底氣。

    因為哪怕當年胤朝內(nèi)憂外患、所有人都跪求神佛開眼保佑胤朝的時候。

    戰(zhàn)北玦都能輕描淡寫說了句：“事在人為，人定勝天�！�

    他不信神佛。

    如今，他卻為了藍飛燕，將了悟方丈的話奉若圭吾，要貶妻為妾……

    像是自嘲般，藍溪雅輕笑一聲：“反正過不久，我就要與他和離出征了，是妻是妾也都不重要了�！�

    “陛下也不必覺得愧疚為難，把和離的圣旨給我即可�！�

    她也有了決斷，戰(zhàn)望鈞長嘆一聲，又擬了道和離圣旨給她。

    圣旨遞給藍溪雅時，戰(zhàn)望鈞千叮嚀萬囑咐：“你離開之前，這事可千萬不能讓皇叔知曉�！�

    “否則皇叔未必會同意你出征……”

    藍溪雅一一應(yīng)了。

    出宮時，正好在下雪，紅墻白瓦，一切猶如從前。

    藍溪雅走走停停，竟然無意識走到了御花園，撞上了佇立在廊庭中賞雪的戰(zhàn)北玦。

    四目相對。

    戰(zhàn)北玦詫異一瞬，眼神晦暗：“雅兒何時入的宮？”

    藍溪雅將圣旨藏了藏，也裝作驚訝：“我來探望太后，皇叔何時來的？”

    戰(zhàn)北玦薄唇緊抿著，狹長的鳳眸上挑像是在猜忌些什么。

    都說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如今，她與戰(zhàn)北玦卻互相欺騙……

    對視良久，最后是戰(zhàn)北玦見藍溪雅臉色蒼白，便將大氅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

    他也親自為藍溪雅撐傘，將她護地嚴嚴實實。

    “既如此，雅兒便同本王一起出宮罷�！�

    怕路太滑，他執(zhí)意要牽著她。

    藍溪雅掙扎了兩下，抽不開，便由他去了，左右也牽不了幾次了。

    還差三枚金錠，她便能率軍北上了。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快要走出御花園時。

    戰(zhàn)北玦突然望著熟悉的小路，懷念似的感嘆了一句。

    “你十二那年，京城也下了這般大的雪，我還記得你和望鈞一起在這里堆雪人，然后一起著了風寒……”

    藍溪雅記得這件事。

    當年她高燒不退，是戰(zhàn)北玦躺在雪地里，把自己凍冷了用身體給她降溫。

    那樣好的皇叔，她怎么會不心動？

    藍溪雅感受著戰(zhàn)北玦指尖的溫度，正要開口。

    小太監(jiān)匆匆來報：“稟報王爺，您的護衛(wèi)戰(zhàn)一在宮門口等您，讓奴轉(zhuǎn)告說飛燕姑娘害喜，吐得厲害，等著王爺回去陪呢�！�

    下一瞬，藍溪雅便感覺，戰(zhàn)北玦握著她的手放了。

    “本王先走一步，你小心回來，莫要著涼�！睉�(zhàn)北玦將傘留給她，叮囑了句便匆匆離去。

    藍溪雅站在原地，看他遠去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直到快要看不見他，她才把剛剛沒吐露出來的心聲，緩緩說了出來。

    “皇叔，如果一個人開始追憶感情最開始的時候�！�

    “那就意味著，這段感情走到頭了�！�

    藍溪雅也出了宮，卻沒回王府，而是朝著與戰(zhàn)北玦截然不同的方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