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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姜歲初洗完澡半靠在在床上和唐蜜聊著微信語音。</p>
隔壁影音室不時傳來裴爍的嚎叫聲，他和陸祉年在打游戲。</p>
唐蜜聽見裴爍的聲音，問：“裴爍也在陸祉年家？”</p>
姜歲初把手機放到一邊，用毛巾擦著頭發(fā)，說：“嗯，明天陸叔叔就回來了，裴叔也要過來吃飯。”</p>
其實小時候裴爍也經(jīng)常留宿在陸祉年家，那時他和姜歲初就像是陸家的另外兩個孩子。</p>
媛姨會給他們做好吃的飯，哄他們睡覺。她還記得，那時候她很黏陸祉年，只要留宿在陸家都會吵著要和陸祉年睡。家屬院的房子都不大，也沒有多余的房間，每次裴爍要是也留宿在陸家的話，一般都是姜歲初和陸祉年睡一頭，裴爍睡在床的另外一頭。</p>
想到小時候的事情，姜歲初眼眸里都是向往的神情。</p>
唐蜜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p>
“歲歲，姜明浩他…他周末回家是…有什么事嗎？”唐蜜一句話問的磕磕巴巴的。</p>
姜歲初抿了下唇，說：“周六是他妹妹的生日。”</p>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瞬，隨后傳來唐蜜若有所思的聲音，“那他…很難受吧�！�</p>
姜歲初望向窗外，輕輕地‘嗯’了聲，說：“每年這天他都會回去看瑤瑤�！�</p>
風(fēng)雨無阻。</p>
每年這天姜明浩都會買一份紙杯蛋糕帶去姜明瑤的墳前，一待就是一整天。姜明浩說那是姜明瑤生前最愛吃的，只不過家里窮她總共也沒吃過幾次。</p>
這天是屬于他和姜明瑤的，每年姜歲初都會默默的選擇不去打擾他。</p>
唐蜜心間酸澀，她吸了下鼻子，說：“歲歲，你再多給我講講姜明浩的事吧�！�</p>
“我想多了解他一點�！�</p>
姜歲初愣了下，拿起手機關(guān)了外放貼在耳邊。</p>
關(guān)于姜明浩的事。</p>
她想了想一時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她尋著記憶在腦海中倒帶。</p>
她第一次見姜明浩應(yīng)該是爸爸還在世的時候。她記不清是哪年的什么節(jié)假日了，爸爸帶著她回鄉(xiāng)下看望奶奶。</p>
那時的她還是大院里的小公主，回到鄉(xiāng)下對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她騎在爸爸肩上，讓爸爸帶著她去摘樹上成熟的桑葚。</p>
桑葚樹就長在路邊，村里的孩子都吃膩了，任由果子掉落在地上，泥巴都被染成了紫色。</p>
那天姜明浩也在，他想要爬到樹上摘桑葚�？墒悄切┐謇锏男『⑵圬撍�，他們爬到樹上，就不讓姜明浩上去。</p>
姜明浩一靠近樹干，他們就用腳踹他，嘴里還說著不好聽的話。他們說他是媽媽是殘疾，是怪物，有幾個男生甚至還歪嘴翻眼學(xué)姜明浩媽媽的樣子說話。</p>
這些欺負他的人中就有姜明杰。</p>
姜明浩被他們逼急了，撿起地上的石頭就往樹上的幾人砸去。姜志偉看見了連忙上前阻止了他，然后一把將樹上的姜明杰和其他幾個男生從樹上揪了下來。</p>
農(nóng)村孩子野，不服管教，他們用力掙開姜志偉的手嘻嘻哈哈的跑遠。</p>
嘴里還罵著不堪入耳的臟話。</p>
只有姜明杰不敢跑，害怕的站在一旁。</p>
姜志偉放下肩膀上的姜歲初，然后一把將姜明杰拎了過來，厲聲道：“小杰，給小浩道歉！”</p>
姜明杰一直很害怕當(dāng)警察的叔叔，心中千般不愿也不敢違抗，只能低著頭小聲道：“對不起�！�</p>
他的聲音又小又含糊。</p>
姜志偉沉下臉，說：“抬起頭，看著小浩的眼睛，認真道歉。”</p>
姜明杰被嚇得一抖，抬起頭看著姜明浩，快速的說：“對不起�！�</p>
說完也不管姜志偉是什么表情，撒腿就往家的方向跑。</p>
姜志偉無奈的搖搖頭，他蹲下身去拍干凈姜明浩身上被那幾個男生踹上的腳印。</p>
“小浩，叔叔替小杰向你說聲對不起。”</p>
姜明浩小手拳頭捏的很緊，看著姜志偉滿眼正氣的眼眸搖了搖頭，然后又說：“謝謝二叔。”</p>
姜志偉在家排行老二，村里和姜歲初平輩的人都是叫他二叔。</p>
姜志偉知道他家的情況，對姜明浩也是滿心的同情。他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說：“叔叔幫你摘桑葚，好不好？”</p>
“嗯。”姜明浩點點頭，身姿敏捷的爬上桑葚樹。</p>
姜志偉笑著夸他厲害，然后把姜歲初舉到肩膀上，馱著她摘桑葚。</p>
那時姜歲初年紀很小，關(guān)于那天的記憶早已模糊，要不是今天刻意去回想她都快忘了。</p>
不過她還記得，那天姜明浩摘了很多桑葚。他用衣擺兜在懷里，紫黑色的桑葚汁染透了他的衣服，但他絲毫不在意。</p>
她記得他說。</p>
——我媽媽最愛吃桑葚了。</p>
后面再見就是爸爸去世后被奶奶接回鄉(xiāng)下時，這時的姜明浩身上已經(jīng)看不到一點以前的影子。</p>
他冷漠、暴戾，村里的孩子沒有一個人敢再欺負他了。就連姜歲初一開始也不敢靠近他，直到她落水被他救起。</p>
兩個孤苦無依的人相依，做著彼此的依靠。</p>
風(fēng)，揚起窗紗。</p>
姜歲初看著窗戶邊的書桌，上面花瓶里插著的花是小巧可愛的洋甘菊。</p>
是舒媛阿姨剛給她換的。</p>
媛姨說洋甘菊的花語是——在逆境中堅強成長。</p>
電話里傳來唐蜜低低的啜泣聲，姜歲初回過神來，輕輕的叫她。</p>
“糖糖，你…還好嗎？”</p>
唐蜜用手背擦了下臉上的淚，哽咽道：“歲歲，我真的好心疼他。”</p>
姜歲初頓了下，思忖了許久才開口，“糖糖，你真的喜歡姜明浩嗎？”</p>
唐蜜抽噎的聲音停了下，“嗯？”</p>
姜歲初說：“糖糖，我的意思你會不會只是…同情，不是喜歡�！�</p>
如果是同情的話，姜明浩從來就不需要別人的同情。</p>
她也擔(dān)心唐蜜如果是一時沒有搞明白對姜明浩到底是同情還是喜歡，就一頭扎了進去。</p>
最后，兩敗俱傷。</p>
唐蜜拿著手機翻身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沉默了半晌。</p>
許久，她才緩緩開口對姜歲初說：“歲歲，我想的很清楚了�！�</p>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毫無章法跳動的心臟就已經(jīng)告訴我�！�</p>
“我完了�！�</p>
“或許在很多人眼里都不理解，但是我堅信我的選擇�！�</p>
最后，唐蜜對她說：“歲歲�！�</p>
“是這個世界不好，不是他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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