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了停車場，我用力甩開他的手，平靜的走向自己的車。</p>
兩邊樹木飛速后移，我行駛在大道上，眼淚終于止不住，落了下來。</p>
我給了自己半個小時。</p>
憤怒、痛苦、接受、平靜……</p>
隨后方向盤一轉(zhuǎn)，去了銀行。</p>
我和賀司明有個家庭賬戶，雙方各自掙的工資、分紅、收益都匯在里面。</p>
當初開戶時，他笑著跟我說：</p>
「你不是一向嫌我不愛表達嗎？這個賬戶以后交由你保管，我只負責往里打錢，權(quán)當是你和兒子以后的保障，這種表達你滿意嗎？」</p>
這幾年，賬戶累計已經(jīng)超過 1800 萬。</p>
工作人員疑惑地告訴我。</p>
「這個賬戶因為擔保違約被凍結(jié)，你不知道嗎？」</p>
我手腳驟涼，慢慢問：</p>
「什么時候的事？」</p>
「兩個月前。」</p>
兩個月前……</p>
那時他剛康復(fù)出院，我因為照顧他累倒連續(xù)一周高燒，所以我正燒得昏天暗地時，他卻在著手為離婚爭奪財產(chǎn)搶得先機。</p>
我覺得諷刺又好笑。</p>
來的路上我還一度懊悔自己太沖動，沒提前步好退路就打了明牌。</p>
可原來人家早就開始了對我的算計。</p>
男人一旦變心，可真狠哪！</p>
回到家時，天已經(jīng)黑透。</p>
賀司明穿著家居睡衣，神色如常地坐在沙發(fā)上喝茶。</p>
他看了我一眼。</p>
「一軒我送去我媽那兒了，我們把事情一次性談清楚�！�</p>
我坐下，沉默地注視著他。</p>
他抿了口茶，緩緩開口：</p>
「原本打算過段時間談的，畢竟，我總歸有些不忍心，想讓你們母子倆，盡量多享受幸福生活久一些。不過，既然你今天選擇了主動去鬧，那我也就只能順你的意�！�</p>
「唐嘉，我愛上了別人，離婚吧！」</p>
我平靜極了，甚至微微對他展露了一個笑容。</p>
「賀司明，能告訴我，你究竟愛上她什么，讓你選擇背叛 10 年的感情，選擇拋妻棄子？」</p>
他微微蹙眉，「如果你非要問個清楚……」</p>
沉默片刻，他用一種溫和又感性的語調(diào)徐徐開口：</p>
「這幾年因為工作，我見識了太多婚姻中的爾虞我詐，早對感情和婚姻失去正常的認知和判斷�？捎龅剿笪野l(fā)現(xiàn)，原來還有這樣的女人，僅僅因為愛和責任，就能義無反顧地搭上她最好十幾年青春。她給我沉重，死水般無法呼吸的生活，帶來了生機�！�</p>
「你問我愛她什么？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無數(shù)遍�！�</p>
「因為她溫柔、善良、堅強。因為生活給予她苦難，她卻倔強地在淤泥中開出花。因為每個寒冷晚上，她遞給我的一碗熱湯�！�</p>
他說完這一大段話，臉上情緒涌動，似乎把自己都感動了。</p>
屋子陷入沉默。</p>
良久，我輕「嘖」了一聲。</p>
「所以阿姨做的湯不熱？非要去外面嘗那一口腥？」</p>
賀司明一凝，臉色頓時冷了下來。</p>
「唐嘉，你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這樣的感情，你是不會明白的。」</p>
我點頭，「既然如此，你凈身出戶，我同意離婚。」</p>
他臉上露出明顯的諷意。</p>
「且不說法律上沒有凈身出戶一說？退一萬步講，我和林晚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行為，我甚至連過錯方都不是�！�</p>
我凝望著他，半晌沒出聲。</p>
一個人，真的變得如此徹底嗎？</p>
翻臉無情到，仿佛突然換了靈魂！</p>
賀司明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斂了斂眉：</p>
「你不用這個樣子，感情沒了就離婚，這是順理成章的事。在山上摔下來等著救援時，我想清楚了，人生苦短，我不想畏畏縮縮不敢愛，就算背負罵名和譴責，我也要豁出去真正活一次�！�</p>
「唐嘉，別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的方法太多了，只是我想不想用在你身上而已�！�</p>
我低低笑了起來。</p>
「不用到我身上？你不早用了嗎？玩那種齷齪的凍結(jié)賬戶的手段，不嫌褻瀆了你們崇高純潔的愛！」</p>
賀司明看了我一眼，淡淡說：</p>
「看來你去查賬戶了。這沒什么，常規(guī)操作而已，只是為了離婚不橫生波折而已�！�</p>
「我已經(jīng)擬好了離婚協(xié)議。錢和孩子歸我，房子歸你，當然，剩下的貸款你得自己解決�！�</p>
「從家庭經(jīng)濟貢獻上來說，這個方案我已經(jīng)做到仁至義盡——」</p>
「咚！」</p>
我操起桌上的煙灰缸，朝他砸了過去。</p>
他捂住額頭。</p>
鮮紅的血順指縫流了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