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顧祁君回到家做好晚飯。</p>
剛端出一盤菜從廚房出來,門便打開了,入目是怒發(fā)沖冠的顧父和勸說的顧宇濤。</p>
姜暖棲冷淡的跟在后面。</p>
“爸、你別生氣了……”</p>
顧祁君面無表情地看著,不知道他們又要干什么。</p>
下一刻,顧父便大步走了過來,嘴里怒斥他:“你這個手腳不干凈的東西,居然去偷東西!”</p>
沒等顧祁君反應過來,顧父就一個巴掌狠狠扇在他臉上。</p>
猝不及防,顧祁君被打倒在地,手中的盤子脫落,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啪嗒”聲!</p>
耳朵一陣陣的轟鳴中,顧祁君怔怔抬眸,就見顧宇濤拉住了盛怒中的顧父。</p>
“爸,你怎么還動手呢?說不定是誤會呢!”</p>
隨即,顧宇濤又轉頭勸慰他:“祁君,爸只是太生氣了,你別怪她�!�</p>
顧父反而更生氣了,面目猙獰地指著他:“真是作孽,我顧振國怎么生出個你這么沒本事的兒子!我告訴你!明天就把偷的東西還回去!不然打死你�!�</p>
一旁的姜暖棲揉了揉眉頭,沉默看著這一幕。</p>
顧祁君把一切盡收眼底。</p>
他垂下頭,看著狼藉一地的飯菜。</p>
他深深吸氣,可無法控制地,眼圈終究漸漸紅了。</p>
顧父還在怒斥。</p>
“你知道現(xiàn)在外面怎么傳嗎?”</p>
“說我一個旅長,居然教出這么一個作風敗壞的兒子!”</p>
刺耳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響在顧祁君被打得還在嗡鳴的耳畔,像壞掉的收音機一樣沙沙作響。</p>
顧祁君閉了閉眼,竟是緩緩起身,無視顧父的怒氣開始收拾地上的狼藉。</p>
這一下,顧父更加生氣了。</p>
他上前就是一腳踢在了顧祁君收拾碎片的手上:“你在做什么!這個不知悔改的東西……”</p>
顧祁君的手立即被尖銳的瓷片劃破,鮮紅血液立即溢滿手掌。</p>
姜暖棲看著顧祁君手中的那抹紅,眉頭一下擰起。</p>
她攔在顧父面前:“顧伯父,這件事是我的家事,你們先回家吧�!�</p>
顧父愣了,停下了動作。</p>
顧宇濤驟然回神,對著姜暖棲勉強一笑,便拉走了顧父。</p>
姜暖棲關上門,轉頭看見顧祁君又開始收拾。</p>
血染紅一地。</p>
莫名的氣堵在胸口,她干脆蹲下來,奪過顧祁君手里的瓷片,利落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好。</p>
顧祁君愣了,不知她為什么這么做。</p>
收拾完后,姜暖棲拿出了一個箱子放在桌上:“過來,上藥�!�</p>
顧祁君看了一眼染血的手心,慢吞吞走了過去。</p>
姜暖棲低頭替他處理著傷口,那血淋淋的傷口讓她心情都開始煩躁:“你到底怎么了?從昨天開始,你就很不對勁。”</p>
顧祁君低頭,姜暖棲抬眸。</p>
視線相撞。</p>
顧祁君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么,又無力咽了回去。</p>
說什么呢?</p>
那只有自己知道的三十年,那壓抑了一生的三十年?</p>
沒經歷過這段日子的姜暖棲,讓他就連質問都無法開口。</p>
所以他還能對姜暖棲說些什么呢?</p>
姜暖棲見他不說話,眉頭擰得更緊,卻也沒再問。</p>
包扎好了手,顧祁君沙啞開口:“謝謝�!�</p>
道完謝,他就起身回了房間。</p>
他躺在床上,瞳孔失焦。</p>
上輩子三十年像一場大夢,可他至今不知道上天再給他一次重生有什么意義?</p>
次日。</p>
顧祁君照常去軍服廠上工。</p>
卻發(fā)覺謠言傳來越來越離譜,甚至有人說偷東西的就是他。</p>
深知解釋無用,顧祁君只能埋頭苦干。</p>
結束一天的工作后,卻在門口看到了等待著的顧宇濤。</p>
他走了過來,目露擔憂:“祁君,那件事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但這件事越傳越遠,后果可能會很嚴重你知道嗎?”</p>
顧祁君聽出來了,顧宇濤這話里有話。</p>
他抿了抿唇,沉沉開口:“你想讓我干什么?”</p>
顧宇濤眼神微閃,輕聲開口:“要不……你干脆把工作辭了吧,對你對姜暖棲都好!”</p>
顧祁君注視著他,心中如同巨石壓住了一般,悶悶的透不過氣來。</p>
他不懂,為什么顧宇濤總能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種話來?</p>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p>
一句為你好,就能理直氣壯地插手進他和姜暖棲之間的事。</p>
一句為你好,就能順理成章的要求自己犧牲一切。</p>
“你現(xiàn)在是姜暖棲的什么人?以什么身份來勸我?”</p>
顧祁君丟下這句話,便將臉色難看的顧宇濤拋在了腦后。</p>
他越走越快,等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走到了一處廢棄的橋上。</p>
橋下的湖水宛如鏡面一般。</p>
倒影著顧祁君的影子。</p>
一個年輕的,沉默的男人。</p>
一個死寂了三十年的靈魂。</p>
他上前一步,試圖看的更加清楚。</p>
下一刻,就被人一把拽住手腕,腳一踉蹌,臉就撞到了一個柔軟的身體上。</p>
女人一張臉上滿是張揚,語帶嫌棄:“我說,你要找死也別死在我的地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