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溫州與我不同。</p>
他作為長子，自幼聰慧成熟。</p>
他冷漠、聰明，在溫家的保護(hù)下只專注學(xué)習(xí)，所有人都知道他能力出眾。</p>
以他的成績，他可以直接連跳兩級，或接受考試上大學(xué)，但他拒絕了，他說他不著急，該走的每一步路，他都會走完。</p>
爺爺很欣慰，溫氏后繼有人。</p>
但眾所周知，溫州有一片逆鱗，觸碰不得。</p>
那就是我。</p>
溫慈初來乍到不明白，她想要離間所有人，踩著我的腦袋得到旁人的關(guān)注。</p>
且不說我，還得看看溫州同不同意。</p>
我甚至不知道溫州干了什么，周一到學(xué)校，當(dāng)溫慈一如既往地抱怨我在家里欺負(fù)她時，所有人都緘默了，他們不約而同閉上嘴，表現(xiàn)冷淡。</p>
溫慈氣急敗壞，轉(zhuǎn)頭去找沈初羨，奈何人家一心放在學(xué)習(xí)上，根本不搭理她。</p>
彼時是高二，學(xué)業(yè)雖說不上緊張，但沈初羨自一轉(zhuǎn)校就穩(wěn)居年級前三。</p>
而我因?yàn)閿?shù)學(xué)的緣故，成績已明顯有下滑的跡象。</p>
溫慈成績中等，媒體記者問起來，只說之前在學(xué)校名列前茅，到了新學(xué)校不適應(yīng)。</p>
因同學(xué)們態(tài)度冷淡，溫慈漸漸沒趣，當(dāng)熱度過后，她也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學(xué)生。</p>
學(xué)生最看重的，是成績。</p>
所以當(dāng)她看到我與沈初羨一起登上成績頒獎臺時，她終于破防了。</p>
她攥緊拳頭，撲進(jìn)沈初羨懷里哭訴。</p>
「初羨哥，你幫幫我�！�</p>
少年繃直了背，在放學(xué)后無人的暗角旁，輕聲安慰她。</p>
「你再加把勁，哪里不會我教你。」</p>
少女掩面痛哭，帶著鼻音回答。</p>
「好，那你教我。」</p>
兩兩相惜，青澀情感，多令人感動的對話。</p>
可好巧不巧，他們選的地方，是我平日里躲著吸煙的地方。</p>
這個地方?jīng)]有攝像頭，所以就算他們現(xiàn)在擁吻在一起，我也不會意外。</p>
我嘴叼了香煙，打了好幾次打火機(jī)都熄火，剛想再試一次的時候，聽到了這番對話。</p>
沈初羨對溫慈好似有無限的耐心和溫柔，他任由溫慈抱住他，手纏在他的脖頸上。</p>
我背靠墻向下看，一對相互依偎的影子被陽光拖拽成斜線。</p>
「初羨哥，我和溫甯，你更喜歡誰？」</p>
猝不及防的提問，我動作一頓，耳尖豎起。</p>
少年抿嘴不語。</p>
「我不了解她，自然是更喜歡你的�！�</p>
溫慈咧嘴笑了：「那我好看還是她好看�！�</p>
女孩嘛，最終還是注意外表的，別的不在意，顏值攀比不能輸。</p>
經(jīng)過長時間沉默后，我聽到清冽的嗓音回答：</p>
「你好看�！�</p>
溫慈這下瞬間高興了，她笑得歡快，轉(zhuǎn)身跑開。</p>
「初羨哥，我現(xiàn)在收拾書包，回家等你給我補(bǔ)課！」</p>
說完一蹦一跳跑開，而聽完全程的我黑臉，右手不自覺用力，「嘭」一下，打火機(jī)上的火苗燃燒，我順手將嘴上的煙點(diǎn)上。</p>
沈初羨聽到聲響，循聲上前，仰頭看到我，眼底的驚詫一閃而過。</p>
我心中煩悶，煙霧繚繞中，這張精致的臉懟上來，更是心情不悅。</p>
溫慈比我好看？你是瞎了眼嗎？</p>
我壓抑不住心中怒火，狠狠吸兩口煙，生氣地走到沈出羨面前，朝他吐氣。</p>
白色煙霧自我口中一涌而出，朝少年臉上噴去，少年眉頭微蹙，黑眸情緒翻涌，低頭深深看我，我則惡狠狠對他說：</p>
「沈初羨，你審美真的很差！」</p>
說完賭氣般把煙頭扔到地上，對準(zhǔn)火星微暗的煙頭，用力踩下去。</p>
吃晚飯時，溫慈果然向父親提出要沈初羨幫她補(bǔ)課的要求。</p>
「爸爸，我們可以一起做作業(yè)，初羨哥還能指導(dǎo)指導(dǎo)我�！�</p>
父親沒多想，點(diǎn)頭同意，孩子有上進(jìn)心，自然是好的。</p>
我則黑臉把碗向桌子上重重一擱，動作聲音之響亮，連一旁溫州都頻頻扭頭看我。</p>
晚上溫州叩開我的房門：「心情不好？」</p>
我拿出成績單，遞給他，他剛洗完澡出來，肩膀上披了個長毛巾，發(fā)梢掛著水珠，他一眼就看出我的問題。</p>
「我給你補(bǔ)課吧�！�</p>
我懨懨抬頭：「算了吧，你還有事要做，別把時間分給我。」</p>
「叫爸爸給你請個家教？」</p>
我拿被子蒙住頭：「你去辦吧，別勞煩爸爸，他嚇人。」</p>
父親花心，之前每次請的家教無一例外都被他看上了，男的母親又不放心。</p>
溫州點(diǎn)頭：「我去辦。」</p>
夜晚，當(dāng)溫宅大燈熄滅，夜深人靜時，我練完英語聽力，一如既往地下樓吹風(fēng)。</p>
我喜歡在半夜遛小白，這樣不會遇見太多傭人，也不用勞煩他們每每看到我就鞠躬行禮。</p>
他們怕我，說我冷臉脾氣不好，難伺候。</p>
我便也識趣地不在他們面前晃悠。</p>
小白的生物鐘被我調(diào)整得極好，一到十二點(diǎn)半就精神抖擻，我到點(diǎn)下樓，解開它的脖套，任它跑動，偌大宅府，路燈微亮，又無人打擾，我和小白都很喜歡。</p>
順帶捎了夜宵點(diǎn)心給門口夜班保安送去，我跟著小白散了幾圈步，就牽著它慢慢回屋。</p>
當(dāng)把小白帶到外邊榕樹旁的狗舍時，它便開始嚶嚶叫，裝可憐了。</p>
它的可憐是真可憐，尾巴耷拉，往我懷里拱，不是像溫慈的那種假可憐。</p>
我恍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拿小白與溫慈比較，一時之間撲哧笑開了聲。</p>
「她應(yīng)該學(xué)學(xué)你，小白，裝可憐要這樣裝才對。」</p>
我親昵地捏了捏小白的臉，灰棕色毛茸茸的腦袋，令人憐愛。</p>
誰料旁邊黑暗中突然冷森森地傳來一句疑問。</p>
「它為什么叫小白�！�</p>
我嚇得往后大退一步，拿起手電筒往前一照，沈初羨的臉赫然出現(xiàn)。</p>
棱角分明的輪廓，狹長的眼被突如其來的燈光照得瞇起。</p>
大晚上不睡覺，出來裝鬼嗎？</p>
我一看到他就來氣，氣鼓鼓地撇過頭不回答他。</p>
「你在生我氣�！�</p>
一句陳述句，而非疑問。</p>
沈初羨湊得更近些，小白友好地上前去嗅他，同時蹭了蹭他修長白皙的手指。</p>
我扭頭給小白添了糧，回頭看它尾巴陀螺般瘋狂旋轉(zhuǎn)，緊緊貼住沈初羨。</p>
小白眼狼，這么快就被色誘了嗎。</p>
小白對溫州都沒有過這般熱情。</p>
罷了，狗又沒有眼力見。</p>
我輕嘆一口氣，十二點(diǎn)五十分，該洗澡睡覺了，我望了望沈初羨修長的背影，心里默默對他說了句晚安，轉(zhuǎn)身上樓。</p>
「溫甯�！�</p>
沈初羨突然叫住我，昏暗的燈光下，他溫和的眼中沒有一絲情緒。</p>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p>
下一秒少年一步一步走近我，他將頭往我面前靠，靠得極近，雙手插兜，下半身定在原地。</p>
我繃著臉，看他那張俊俏的臉蛋湊近，近到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瞳孔中我的模樣，如蝶翅般纖細(xì)的睫毛眨動，我咽了下口水。</p>
造孽啊。</p>
「白日里我說錯了，你比較好看�！�</p>
尷尬的氣氛氤氳時，當(dāng)我想推開他時，少年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黑發(fā)紅唇，露出狡黠地笑。</p>
「大小姐，晚安�！�</p>
沈初羨說完就走，獨(dú)留我一人愣在原地，臉頰發(fā)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