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看看這是怎么結(jié)緣的……哦哦,兵部尚書寫過不少邊防策論,工部尚書的女兒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后來接觸到了兵部尚書的策論,被里面的靈氣驚到了,就情不自禁了。】
咔——
工部尚書一手扳斷了自己腰上那條的金鑲玉蹀躞帶。
【��!不過……】
兵部尚書后退兩步:“冷靜……冷靜……”
旁邊,戶部尚書從未有一息比如今更有一種死里逃生的感覺。
其他尚書連忙上去,按手的按手,抱腰的抱腰。
“金兄!不要沖動,這事我們從長計(jì)議!”
“金兄!其實(shí)也不一定是少女懷春,可能只是對賢才的崇拜!侄女不是喜歡舞刀嗎!咱們找十七八個武藝高強(qiáng)的俊美男子在她面前展示武藝!侄女肯定——”
工部尚書紅著眼睛瞪過去:“我女兒還��!才不會喜歡旁人!”
抱著他的尚書一噎,連忙改口:“是是是。不會喜歡!侄女只是看到青年才俊,喜歡一個個挑戰(zhàn)過去,忙起來她就懶得管一個八百年見不到一面的尚書了�!�
工部尚書開始思考這個辦法的可能性。
但是在那之前——
“你讓開�。�!”
他要把那個一大把年紀(jì)還散發(fā)魅力的老不羞打成豬頭!
【誒?怎么了?怎丠丠么了?】許煙杪探頭探腦,激動萬分:【利益分配不均,打起來了?!】
看清楚是工部尚書想要單方面毆打兵部尚書時,許煙杪眨眨眼睛。
【……誒?】
【這……不知道自己女兒為兵部尚書哭了,都能兇成這樣,要是知道了還了得?】
“我——”
抱著工部尚書腰部的刑部尚書一句臟話差點(diǎn)出口。后退兩步,捂住自己的腰,齜牙咧嘴:“金永年這家伙……”
直接把他撞開了啊!這——三個尚書都沒能把他制住��!
兵部尚書吞吞口水,看著工部尚書舉起手臂,官服袖袍往下滑時線條優(yōu)美的小臂肌肉,腦子里只回蕩著一句話——
我命休矣!
危急時刻,許煙杪的心聲姍姍來遲——
【不過,也說不定工部尚書知道女兒又不喜歡兵部尚書了,可能反而不那么生氣了?】
兵部尚書立刻抓緊機(jī)會,趁著工部尚書愣住,跨步就奔到了并不高大,也并不粗壯的許煙杪身后,震驚得許煙杪心聲都沒了,回過頭瞪大眼睛看他。
兵部尚書咳嗽一聲,期期艾艾道:“小……許啊,借我躲一下,本官欠你一回�!�
以前你老說本官臉黑的事情!本官也一筆勾銷!
許煙杪低聲:“尚書,不是我不幫,你這……倒不如躲陽武侯身后。我哪里擋得住金尚書�!�
“擋得住!擋得��!”兵部尚書脫口而出,看許煙杪似乎有些疑惑,連忙打補(bǔ)丁:“他那個人一向好面子,絕不會在你這種小官面前丟盡儀態(tài)的。而且你放心,他事后也不會清算你,他好面子,會覺得跟你計(jì)較丟人�!�
【��?是這樣嗎?】
兵部尚書用力點(diǎn)頭,好像自己只是在強(qiáng)調(diào)自己的話:“他好面子!”
反正不管金永年是不是真的好面子,對方都會認(rèn)了——他難道還敢對小白澤舞他的腰帶?
許煙杪半信半疑地點(diǎn)頭。
看了一眼兵部尚書的黑臉,腦子開始發(fā)散思維。
【也不知道兵部尚書要是知道,自己因?yàn)椴幌丛�,太臟了,碎了一個小姑娘的心,會是什么心情�!�
【金小娘子好不容易才從親爹口里套出他下班后的路線,躲在道邊看,就看到一個大煤球下馬車,心都碎了。直接撲旁邊丫鬟懷里哭:本來想著他那么有才華,老點(diǎn)我也不介意,沒想到那么不愛干凈,我還是只喜歡他的策論吧�!�
兵部尚書:“�。�!”
他簡直大喜過望。
沒想到!不愛沐浴洗澡還有這種好處�。�!
本來想今天回去洗一下的,要不……再晚兩天?
工部尚書也大喜過望。理了理衣袖,又把腰帶往腰上比一比,試圖重新捆回去。
并且在心里暗下決心:再也不彈劾兵部尚書不愛干凈了!不愛干凈好啊!實(shí)在太好了!
【說起來,也不知道工部尚書清不清楚,自己女兒前兩天聽說有位神童,才七歲就出口成詩,被那靈氣驚到了,天天念叨‘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誒,怎么感覺說辭那么耳熟?】
許煙杪琢磨了一下,打開那娘子的過往八卦。然后,看到了一整列類似的話,都是對不同人的。
【哦,還不止人,十六歲那年,帶著表哥家那群高大威猛的獵犬端了個土匪窩,對那些獵犬念念不忘,回家時念叨了一路的:狗啊,你怎么就是條狗呢?】
【所以……她可能就是,說說而已?】
工部尚書簡直喜極而泣。
這一瞬間,他只覺得,只要自家姑娘不喜歡老男人,她愛干什么干什么。
之前不是吵著要參軍嗎!女狀元都能有了!他女兒女扮男裝參個軍怎么了!
他給她捐個軍官!這樣就不用擔(dān)心和士兵同睡一個營帳,暴露身份了!
——反正大部分官二代都是這么干的!不過再往上就不行了,再往上得老老實(shí)實(shí)靠軍功爬。
至于陛下那邊……
工部尚書看了一眼老皇帝,痛下決心。
回頭進(jìn)宮,他就是把這個老臉都豁出去,也要求來陛下的恩典!這樣才沒有欺君的后顧之憂!
第68章
屎磚!
老皇帝突然感覺背后一涼。
找來找去都找不到怪異的地方。
“奇怪?”朕多心了?
就在這時,戶部尚書踱步過來,試圖趁著兵部尚書自顧不暇,其他武將被牽走注意力時,釜底抽薪。
——能當(dāng)官的大部分沒什么良心,反正戶部尚書權(quán)當(dāng)聽不懂兵部尚書的言外之意。
種子要錢購買!牛馬要錢飼養(yǎng)!農(nóng)具要錢制造和維修!水利要錢修筑!道路要錢修補(bǔ)!他不努力多給戶部撈一些,哪來的錢去干事!
戶部尚書嘀嘀咕咕:“陛下!咱們現(xiàn)在的火器已經(jīng)夠用了,研發(fā)新武器可以放在后頭,等錢更多……”
突然,另外一道嘀嘀咕咕聲傳來:“陛下,這天下也不止一個金銀島,若是發(fā)現(xiàn)什么寶地,卻苦于火器不夠鋒銳……到時候再研發(fā)可就來不及了。磨刀不誤砍柴工啊陛下!”
戶部尚書:!�。�
扭頭一看,就看到兵部尚書這個小人,居然來和陛下說小話!
無恥!下流!
戶部尚書:“陛下……”
然而老皇帝本就嘗到金銀島和土豆、紅薯的甜頭,如今對于開疆拓土尋找寶貝更有一種別樣的興趣,此刻聽兵部尚書一分析,這才拍板:“行!農(nóng)事水利咱要發(fā)展,火器咱也要研究!”
這聲音不低,其他人都聽到了。
兵部尚書及武將們反應(yīng)很快:“陛下圣明�。。 �
戶部尚書也只好道:“陛下所言甚是,是臣考慮不周了。”
至于工部尚書,他還在想他閨女的事情。
守在一旁許久的太醫(yī)趁著這個縫隙插進(jìn)來:“陛下,墜馬士兵們皆無人亡故,倒是有人摔傷,但也非無可挽回的傷害,能夠治好�!�
“唔……”老皇帝沉吟:“諸將士辛苦了,賜酒肉。”
隨后又道:“受傷那幾位將士,厚賜錢帛。”
待這些賞賜傳到將士們耳中時,“謝主隆恩”的呼喊聲幾乎響徹云霄。同時,百來個士兵轉(zhuǎn)過頭去,一雙雙眼睛活像探照燈,羨慕地打在得到錢帛的第一排士兵身上。
而第一排士兵有人抓了抓耳朵,嘿嘿直笑,有人表情鎮(zhèn)定,但眼中滿是喜意,還有人局促地站在原地,揪著自己的衣服……但沒有人不高興自己受了傷,一個兩個得意地和兄弟炫耀:“幸好俺搶到了前排!只是摔一下就能有錢拿!”
兄弟狠狠錘了說話人沒受傷的部位,十分酸溜溜:“行了!再說我就鬧了!”
那些士兵閉了嘴,但笑容就沒下去過。
有侍衛(wèi)清點(diǎn)了一下斷腿的馬,前去匯報(bào)給老皇帝:“陛下,有十匹馬被絞了腿�!�
老皇帝并不意外。
按照蠻人的馬陣隊(duì)列來,第一排就是十騎,沖鋒時,也是這十騎最先受到傷害。而馬腿受傷之后,馬就活不了了——這也是為什么戰(zhàn)場上那么多針對馬腿的攻防器具。
“再挑十匹好馬,將副馬的空缺補(bǔ)上。”
侍衛(wèi)行了個禮,轉(zhuǎn)身就去辦這事了。
老皇帝決定完,很快又說道:“蒙蠻那邊,若要懇求互市,便多換他們一些牛馬�!�
禮部尚書拱手:“唯。”
老皇帝又道:“若是蒙蠻要求我們出兵攻打金蠻,便隱晦拒絕。但表明我們會支持他們進(jìn)攻金蠻�!�
“唯�!�
“若是要買火器,賣給他們。關(guān)外十八蠻,通通都賣�!�
——反正這玩意,官方不賣,多的是商人鋌而走險私賣給關(guān)外,屢禁不絕。而且都賣出去,每個部落都有,就相當(dāng)于每個部落沒有。火器到手,那些部落必然會爭斗不休。
“唯!”
刑部主事梁瑞上前,用清冽的嗓音平靜地說:“陛下,臣以為,可以按照親近程度來售賣火器。和大夏交好的蠻族,永遠(yuǎn)都是能夠第一批購買到我們火器的部落。其他蠻族只能夠等待第二批、第三批,并且價格更高。倘若有哪個部族對大夏不敬,便拒絕與他們互市�!�
這樣,關(guān)外十八蠻自己就能內(nèi)斗起來,只要不出現(xiàn)個雄主將他們統(tǒng)一,他們就永遠(yuǎn)成不了氣候。
至于出現(xiàn)了雄主怎么辦?那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了,第一代人沒辦法永遠(yuǎn)給后代遮風(fēng)擋雨,后代如果夠爭氣,就能在關(guān)外混亂的時候,將國力拔高、拔高、再拔高,高到蠻人就算來日統(tǒng)一了,也不敢反抗的地步。
梁瑞形象冷峻,本就不是什么溫和人物,此刻說出如此一番進(jìn)言,那真真是能止小兒夜啼。
但老皇帝卻是不由露出一絲笑意:“一計(jì)斷倭,一計(jì)斷蠻,愛卿實(shí)是智計(jì)百出,國之棟梁�!�
梁瑞拱手:“謝陛下,臣只是……”
老皇帝一聽就知道接下來是要自謙了,不耐煩聽這個,一擺手打斷人說的話,目光瞥到鐵絲網(wǎng),想到許煙杪腦海里恐怕裝的不止這么一個好點(diǎn)子,當(dāng)時就沒忍住伸手了:“許煙杪,你還有什么奇思妙想沒有?”
許煙杪:“……啊?”
老皇帝飄飄忽忽地想:針對騎兵的有了,針對步兵來一個,不過分吧?針對蠻夷,因地制宜來個什么幾年之計(jì),不過分吧?陸地有了,針對海洋提一提海戰(zhàn)方法,提一提船只能往哪個方向改進(jìn),提一提哪個地方還有金銀島,不過分吧?
【可惡,早知道就憋著不提了。】
老皇帝笑容一僵。
別�。。�!
老皇帝緊急補(bǔ)救:“沒有也無妨,我就是隨口……”
【果然會被問的,平時吃吃喝喝玩玩,誰有時間去關(guān)注這些……有了�。�!】
老皇帝立刻閉了嘴,絕口不提什么“隨口一說”的話。
其他大臣——尤其是武將更是不動聲色地松一口氣。
有就好!他們不挑的!
【不過會不會太損了?】
大夏君臣在心里連忙接:不損不損!而且戰(zhàn)爭這種事情……不是有話說‘兵者,詭道也’嗎!能用就行!我們真的不……
【把糞水包住放炸藥包里,只要破皮,大概率感染……大概率就活不下去了�!�
大夏君臣的心里話一個卡頓,齊刷刷盯著許煙杪看。
你小子,看著白白凈凈的……
【誒?怎么了?怎么都在看我?】
許煙杪琢磨著他們可能在等自己說話,試探性地:“倒是有個想法,從‘金汁’中得到的啟發(fā)……”
金汁就是守城戰(zhàn)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的守城利器——滾燙的糞汁。一桶下去,被潑到的人直接被燙得皮開肉綻,然后糞便里的細(xì)菌就會進(jìn)傷口里,一旦感染,九死一生。
許煙杪把心里琢磨出來的那個方法說出來——當(dāng)然,把炸藥包說成了火磚,是這個時代的一種類似于炸藥包的東西,外形就是個磚,里面塞火藥,點(diǎn)燃后投擲出去。
又不太好意思地笑笑:“臣只有這些小聰明,比不過梁主事大開大合……”
“不!這個方法非常好!比我的好!”梁瑞立刻說:“許郎君這是決定了一場戰(zhàn)爭的勝利�!彼B忙轉(zhuǎn)頭,對著老皇帝再次一拱手:“陛下!臣請陛下速速派人去告訴永昌侯,此種火磚必然要用到滅倭戰(zhàn)場上,如此應(yīng)當(dāng)能加快進(jìn)程,不必再鎖島之后,慢慢和對面打消耗戰(zhàn)了�!�
老皇帝那被鐵絲網(wǎng)的興奮堆滿的大腦此刻“咔擦”一聲,好似終于可以運(yùn)轉(zhuǎn)了,他反應(yīng)過來,十分激動:“不錯!可以用在對倭戰(zhàn)場上!鎖住島嶼,不許他們進(jìn)出,然后投擲火……”
【……屎磚吧?】
老皇帝一個嘴禿嚕:“屎磚。”
老皇帝:“……”
梁瑞:“……”
許煙杪倒是一下子就找到組織了:【誒?老皇帝也覺得這個名字更貼合嗎!英雄所見略同!】
沒有的事!
老皇帝惱:“這個名兒粗俗吧?當(dāng)然不能這么叫!但再叫火磚也不合適……”
梁瑞立刻接話,以防許煙杪又說出什么帶歪他們的話:“金磚如何?金汁之磚。”
“行!就叫金磚!”老皇帝迅速拍板,然后:“散會!諸卿回家休整吧!”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追。
老皇帝:“對了。許煙杪�!�
許煙杪便作出傾聽之態(tài)。
老皇帝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回家之后好好看看,朕給你準(zhǔn)備了一份驚喜�!�
許煙杪微微睜大眼睛。
*
“驚喜?什么��?”
許煙杪一頭霧水地走進(jìn)自己住的坊里,看了看周圍,除了居民似乎有些熱情,一路進(jìn)來跟他打招呼的人至少有七八個之外,感覺也沒什么變化。
居民坊依舊是那么熱鬧。
不少大人搬著凳子在街邊,在樹下聊天。飯香飄在空中,小孩子追逐打鬧。
“爹爹!耍把戲耍把戲!”
“好嘞!”
有小女孩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個應(yīng)該是做農(nóng)活的健壯男人一連翻了好幾個跟頭,臉上還帶著笑容。那小女孩啪啪啪用力鼓掌,扭頭看到許煙杪看著這邊,臉一紅,躲在了男人身后,抱著男人大腿,半邊身體露出來,羞澀地向著許煙杪抿了個笑。
許煙杪也情不自禁露出一個微笑。
【回家嘍——】
青年伸了個懶腰,走到家門口,掏出鑰匙就要開門,低頭一看,門口放了個紅布綢蓋著的盒子。
許煙杪愣了一下,抱起來,輕輕一掀居然就開了。
里面是一張紙。
還沒等他吐槽這里居然如此民風(fēng)淳樸,盒子不上鎖也敢放家門口,拿起紙一看……
“……地契?”
正是這棟小院的地契。歸屬人位置上,赫然寫著他的大名。
第69章
商業(yè)成功案例——如何將尿褲賣給二品大官!
“房子?!”
我有房子了?!
老皇帝居然那么大方,他提供兩種鐵絲網(wǎng)的用法,就給他送了京都的房子?!
許煙杪倒吸一大口冷氣,拿著那張地契看了又看。確定這玩意沒有造假,而且盒子里還有皇帝的留言,明明白白就是送給他的后,許煙杪的臉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激動到通紅。
第二天,例行三點(diǎn)爬起床去上朝,然而許煙杪這一次半點(diǎn)吐槽心思都沒有,精力十足地跑到朝房,懷里一如既往揣了燒餅——今天早上,他除了燒餅,還大方買了一杯熱豆?jié){!
不用交房租了!豪橫!
“許煙杪。”
“嗯?”身后突然傳來喊聲,許煙杪嚇了一跳,腳步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才回過頭來,嘴里還咬著煎餅,腮幫子鼓鼓。
連忙把煎餅咽下去,才謹(jǐn)慎地詢問:“梁主事……是有什么事嗎?”
他是吏部的,好像跟這位刑部主事沒什么交集?
那位姓梁名瑞的刑部主事似乎遲疑了一下,而后才道:“上朝之前,最好不要吃湯湯水水……”說完,就拱了拱手,轉(zhuǎn)身離去。
“誒?”許煙杪低頭看了看自己捧著的熱豆?jié){,雖然還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還是下意識提高聲音:“多謝!”
然后一邊啃燒餅,一邊開始翻系統(tǒng)。
然后——
【嘶——】
差點(diǎn)把燒餅噴出來。
一心看系統(tǒng)的許煙杪,沒發(fā)現(xiàn)隨著他心里的驚叫,周邊不少官員都悄悄往他身邊挪了兩步。耳朵豎得老高。
那些也在抓緊時間吃早餐的官員立刻放下早餐。
吃吃吃!吃什么吃!聽八卦更重要!
【還好還好,還好沒有喝太多�!�
【前朝還真有人憋不住,上朝時候溺出來,被直接從中央貶去地方了�!�
【好不容易爬成刑科給事中,正七品呢!直接降成了某縣主簿——連縣令都不是�!�
朝房里,一些沒想太多,上朝前喝了水吃了湯的官員猛地起身,手里提前拿好的玉笏啪嘰一聲,摔到地上。
這些官員趕緊把玉笏撿起來,趁著還沒到上朝時間,拔腿就往朝房最近的茅廁去。
降職不降職的已經(jīng)不那么重要了,主要是……臉還是要的啊!
萬一上朝時沒能憋住,能被人嘲笑一輩子!
角落里,負(fù)責(zé)修前朝史的史官迅速掏出筆和竹簡——紙不方便在這時候拿出來用,下意識坐正了身體,目光灼灼盯著許煙杪,就等著對方透露出來是前朝哪個官員,好讓他記上一筆。
旁邊的梁瑞:“……”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一種自己好心辦壞事的感覺。雖然遭遇壞事的人不是許煙杪。
【梁主事真是個好人。不然我就要像那個刑科給事中一樣了——真的好慘啊,這個張敬,好像還是天波八年鄉(xiāng)試的第一名,就因?yàn)橐慌菽颍巴救珰Я��!?br />
他聽到許煙杪的聲音響起來,又是慶幸又是遺憾。
旁邊史官眼睛亮得像是兩團(tuán)光球,埋頭奮筆疾書。
梁瑞:“……”
算了。反正史官就是干這種事情的,又沒有瞎編胡造,應(yīng)該,問題也不大……吧?
【其實(shí)……】許煙杪的心聲猶豫了很久很久,顯然自己也在糾結(jié):【要不試一試兜個紙尿褲?不過這玩意,成衣店的繡娘能做嗎?跟她們形容一下,要能抱住屁股,尿出來也不會滲透……應(yīng)該沒問題吧?】
百官:“?!”
這這這——
“有辱斯文!”有御史低聲罵了一句。
穿這種東西,實(shí)在是……實(shí)在是……
又有官員信誓旦旦表示:“我可以上朝之前不吃不喝,絕不會穿這樣的東西——這像什么樣子!”
一時,百官中,低聲應(yīng)和者不絕如縷。
許煙杪壓根就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照樣混過每天的朝會,下朝后去衙門點(diǎn)卯,處理完自己今天的公務(wù),等著衙門落鎖時間到了,就下班回家。
“哦,今天還不能先回去,有新房子了,我要買點(diǎn)東西……”許煙杪自言自語地走進(jìn)東市:“快過年了,先買件新衣服……誒?”
大老遠(yuǎn)的,許煙杪就看到有同僚鬼鬼祟祟,左瞧右瞧了三四遍,才走進(jìn)成衣店。過了一會兒,仿佛解決了人生大事一樣,放松地走出來。
許煙杪:“?”
過了一會兒,另外一個同僚偷偷摸摸走過來,重復(fù)之前那個人的步驟。
許煙杪:“??”
又過了一會兒,他還看到了工部尚書。
對方也看到了他,一只腳正從成衣店里邁出來,明顯已經(jīng)談妥了什么。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站了一會,許煙杪:“尚……”
空氣凝固了。
工部尚書迅速躥出來,把許煙杪一拉,拖進(jìn)旁邊巷子里。身體站直后,直接就開始問:“你怎么會在這里!”
“過年,買新衣服。”
“哦,我還以為……”在許煙杪疑惑的視線下,工部尚書嘴巴一閉,然后轉(zhuǎn)移話題:“你對今天的朝政怎么看?”
許煙杪:“……”
他很努力才沒讓自己露出奇怪的目光。
你問抄錄文書的小官今天的朝政?認(rèn)真的?
當(dāng)然,也不是不能問,有才華不看身份,但是許煙杪琢磨著,自己也沒露出什么才華啊——哦,鐵絲網(wǎng)除外,但這個跟政事又沒有關(guān)系。
工部尚書猛然醒悟過來自己問了廢話,連忙改口:“許郎,能否陪我走走?”然后還幽幽嘆了一口氣,明顯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許煙杪想了想,離東市落鎖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貼心地問:“大人可是有什么難事?”
“當(dāng)……”
【難道是知道自己閨女前兩天和一個男人看對眼,老父親的一腔愁苦,無處發(fā)泄?】
工部尚書:“……”
他其實(shí)只是想把人給調(diào)開,免得進(jìn)去時順口問一句繡娘,得知工部尚書在私底下做兜襠褲兜尿,不用明天,今天晚上回去時心里念叨兩句,整個南三十六坊的官員都知道了。
但現(xiàn)在……
工部尚書差點(diǎn)把牙齒咬碎:“當(dāng)然!我女兒,她被一個臭小子拐跑了!”
【果然是因?yàn)檫@事!】許煙杪恍然大悟:【這兩人好像現(xiàn)在還在洛水邊漫步,調(diào)調(diào)情,送送花,快樂得像兩只蝴蝶呢!】
我這就把那混蛋打成蝴蝶!
工部尚書皮笑肉不笑,在許煙杪開口回他的話之前,說:“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了,她正和那男子在洛水邊上散心�!�
——大夏并沒有那么注重男女大防,什么踏春宴、上祀節(jié),其實(shí)就是男男女女的相親宴,平時的話,如果提前看對眼,約出來踏個青什么的,也沒有問題。
但對于工部尚書來說,問題可就大了。
“許煙杪,你說說,為何這么大的事,她居然連知會我這個父親一聲都不肯�!北緛硎桥瓪鉀_沖,說著,工部尚書就有些傷感起來:“她若是真喜歡,我還能棒打鴛鴦不——難道?!”
工部尚書瞳孔地震:“她找了一個我不能接受的?”
比如說,六七十歲?比如說六七歲?比如……哦,這個不用比如,從許煙杪的心聲能聽得出來,這私會對象確實(shí)是個人。
許煙杪謹(jǐn)慎地措辭:“這……金娘子的眼光,想來是頂頂好的,她興許只是……女兒家比較羞澀。”
然而,工部尚書清楚聽到——
【唔……大概?畢竟你們平時也不關(guān)心閨女,只給錢……】
工部尚書更加瞳孔地震了。
給錢還不夠表達(dá)關(guān)心嗎?難道要給地?也對,她名下的五百畝地,確實(shí)有些少。
是不是給她準(zhǔn)備莊園時,用的紫檀家具不是女兒喜歡的?她喜歡別的木頭?這么想來他也確實(shí)不知道女兒喜歡什么木料,他只想著用最貴的,真是枉為人父。
平時公務(wù)繁忙,再加上那又是個女兒,他也不可能像對兒子那么隨意親近,只能多塞一些丫鬟仆婦,多給一些頭面首飾……唉,他確實(shí)忽略女兒了。
【幾乎不給陪伴,家里大宅子時常只有她和丫鬟�!�
工部尚書十分羞愧。
確實(shí),他忙于朝政,他妻子忙于商事,兒子大了也外放出去做官了,只他愛女,常年……
【所以,有個書生親自下廚給她煮了一碗白粥,她就很感動,送了書生一套帶湯泉的大宅子,還有一件元狐皮。】
由于妻子經(jīng)商——當(dāng)然,官員家屬不能經(jīng)商,對外肯定是以遠(yuǎn)房親戚的名義。
總之,家中不缺錢花,送出去的東西也不會讓工部尚書心痛,但是這其中蘊(yùn)含的心意,就讓他深惡痛絕了。
哪里來的野小子,一碗白粥就哄的我家閨女關(guān)心他有沒有住處,穿不穿的暖和!
“許煙杪!陪我去洛水邊上!”工部尚書操起墻角的一根碗口粗大木棍:“我今天非要讓他知道,尚書的女兒有多難娶!”
許煙杪一邊跟著人跑,一邊心里吐槽:【剛才不是還說不會棒打鴛鴦嗎?這心思也變得太快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男人心,海底針?】
*
洛水邊上,確實(shí)有一女子和一書生并肩而行。
書生眼底有著淡淡的青黑,身形也很瘦弱,此刻深情款款看著女子:“金娘,我必不負(fù)你,待我高中了,就來府上提親�!�
女子同樣深情款款看著他,輕啟紅唇:“君生我亦生……”
“生什么生!”一道怒吼聲傳來。
二人驚訝轉(zhuǎn)頭,就看到一個身形健壯的男人氣勢洶洶過來,手里還提著碗口粗長棍。
女子三兩步走到他面前:“爹,你怎么來了?”
工部尚書氣勢十足:“分開!你們必須分開!我絕不同意你們在一起,不然我就——”
話沒說完,金小娘子就說:“好啊�!�
“我就斷你銀錢——什么?”工部尚書愣住了。
金小娘子便重新說:“好啊,爹你不是要我和他分開嗎?”
工部尚書狐疑:“你說真的?不是為了保住那小子,蒙騙與我?”
金小娘子點(diǎn)頭:“自然是真的�!�
書生都驚呆了:“金娘!為甚……”
金小娘子轉(zhuǎn)頭,神色困惑:“我家里不許,我當(dāng)然是聽家里的。”
書生瞠目結(jié)舌:“可……可我們相愛……待我考上進(jìn)士,我就來迎娶你!你竟連這幾年時間都等不及嗎?”
許煙杪沒忍住自己的吐槽:【誰知道你什么時候能考上,三十老明經(jīng),五十少進(jìn)士。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明經(jīng)科了。】
工部尚書在心里猛點(diǎn)頭。
“如果你五六十都考不上,還要讓我閨女等你到五六十不成?”
書生面上浮現(xiàn)一絲傲然:“此言差矣!我一身才學(xué),如何會蹉跎那許多年?”
許煙杪:【這么自信?噢……原來是指望搞定了小金妹妹,讓老金給他走后門�!�
工部尚書:“?!”他冷下臉,罵道,“小子狂妄。天下學(xué)子多如牛毛,你怎敢說自己強(qiáng)于他人?”
書生淡道:“某不才,歷任授業(yè)恩師皆曾夸贊天資聰穎�!�
工部尚書:“哦?”莫非真是個有本事的?
許煙杪:【咦?沒看到說他聰明的啊……】仔細(xì)翻了翻,【草,哈哈哈哈哈人家老師說的是“你天資聰穎,只可惜生性憊懶喜走捷徑,若勤學(xué)苦練,必成一番氣候”啊哈哈哈哈哈……】
【這不就是老師們的經(jīng)典騙局——“你很聰明就是不學(xué)”嗎?十個差生九個半都聽過,這也能拿出來變成夸自己的話,啊這啊這,老金見多識廣應(yīng)該不會被忽悠吧!】
不知道有沒有見多識廣但確實(shí)差點(diǎn)被忽悠的工部尚書:“……”謝謝你,許煙杪。
工部尚書面無表情:“我們家的女婿不需要太聰明�!�
那邊,金小娘子也認(rèn)真地說:“不是等不及這幾年,是我家里不許我們在一起,我聽家里的�!�
那書生看了一眼工部尚書,迅速把視線轉(zhuǎn)回來,對著金小娘子:“金娘,你說過你家里人對你百依百順……”
許煙杪又忍不住吐槽了:【就這就這?連人家家里人都不想辦法去搞定,只想著搞定人家姑娘,讓人家姑娘去搞定她家里人,也是夠沒有擔(dān)當(dāng)?shù)�。�?br />
工部尚書差點(diǎn)拍手叫好。
沒錯,就是這樣!幸好他閨女不糊涂。
此時聽完閨女辯駁之言,他才轉(zhuǎn)疑為喜,都想和閨女說,別跟這種人說話了,直接回家,敢癡纏就打斷腿!
而金小娘子看著書生,依舊條理清晰:“是啊,我家里以前對我百依百順,但是你也聽到了,我和你在一起,我爹就斷我銀錢。這可是第一次!說明我爹很生氣,事情很嚴(yán)重�!�
書生滿臉失望:“區(qū)區(qū)銀錢……”
金小娘子困惑了:“你收的宅子是我家里送我的,你身上披的元狐皮,是我家里給我的,而這些比起家里的錢,是九牛一毛。你都不能抗拒好宅好衣,憑什么讓我跟你過苦日子�!�
那書生被噎得臉紅耳赤。
又問:“那……你為何……”
金小娘子想了想:“當(dāng)時大雨,你請我入家中,下廚給我煮的白粥,確實(shí)打動了我。我就想跟你處一段時間……”
話才說到一半,金小娘子看到了許煙杪的臉,她愣了一下。
書生還支起耳朵等后面的話呢,就見之前還深情對他的女子,轉(zhuǎn)身就疾步走到一青年面前,深情款款:“君生……”
“啪——”
工部尚書一把捂住了女兒的嘴。
第70章
嘶!賑災(zāi)不運(yùn)糧食運(yùn)寶鈔!
工部尚書看到閨女舉動,直接悚然一驚。
不行不行!只有這個不行!
“小……咳,小許啊!”工部尚書訕笑:“你先回去吧,此前辛苦你了——聽說陛下把你租住的房子買下來賜給你了,你可想做什么家具?盡管與我提,木料和匠人我這邊都有,千萬不要和我客氣,若非你今日陪著,我也不能夠一鼓作氣沖過來,或許還在憂愁中。你若和我客氣,我只能送你銀錢以示感謝了�!�
許煙杪見推辭不下,只能拱手道謝,然后迅速:“下官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