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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但是還有一句!還沒破完!后面理應(yīng)還有一句!

    顏令徽猛地抬眼,如同尖刀高抬,驟然劈下:“空空如也!”

    ——破題:圣人未言之先,空空如也。

    學(xué)朱子的人直接拍案叫好:“好��!圣人不言,便是空。符號無言,也是空!好一個空空如也!”

    霍洗馬兀地后退一步,牙齒克制不住地相撞,看著顏令徽,仿佛看到一個兇狠獰惡的邪魔鬼怪站在那里。

    第202章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驕傲的小神童看著后退的主考官,反倒沒有出言折辱,而是十分得體地一拱手,一作揖:“請問,主考官還有其他問題嗎?”

    周邊名士、學(xué)士見此,含笑頷首。

    “此女倒是有女士風范�!�

    然后又嫌棄地看了一眼霍洗馬。

    和某些仗著年紀大,多讀幾年書,欺負小孩子的人完全不一樣。

    只有女駙馬,面上帶笑的同時,輕輕掃了一眼自己女兒。

    自己還不了解這人小鬼大的小機靈鬼?

    哪有那么以德報怨,宗師風范,分明就是蛇打七寸,知道對方在意面子,在意名聲,在意她這種神童過得好,受人尊敬。那她就更要表現(xiàn)得寬容大度,贏得名聲,讓這個主考官心里嘔死,還得面上對她客客氣氣。

    *

    霍洗馬確實快嘔死了,但他只能微笑:“我沒什么需要問的了,你很好,很聰明,祝你在神童試里名列前茅。”

    顏令徽借著角度,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飛快地沖霍洗馬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多謝主考官,我一定會名列前茅的!”

    霍洗馬差點失態(tài),哪怕努力克制住了情緒,臉也拉得老長,一臉苦相:“郡主請進考場�!�

    顏令徽一點也不淑女地來了個露齒笑,然后轉(zhuǎn)過來,表情平靜且平淡,好像一個大人,對女駙馬說:“爹,還有一些時間,你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嗎?”

    女駙馬聽罷,蹲下去,平視她的眼睛:“我離開遼東前,你娘托我和你說,你居然敢留一封信就離家出去,等找到你了,一定要把你吊起來打�!�

    顏令徽那副小大人樣子一下子就裂開了,她自己擼起袖子,露出手掌,咬著牙:“能不能等考完神童試再打?現(xiàn)在你先打一下手掌,收點利息�!�

    ——因為神童試是不需要紙筆的,而是類似于面試,考官出題,神童口答。

    顏淳看著女兒這幅樣子,卻是抿嘴一笑:“但是,我卻知道,你娘其實想說的是:做得好!你是我和你娘的驕傲�!�

    “誒!�。 �

    顏令徽驚喜地撲進顏淳懷里:“爹!我一定會考第一的!”

    顏淳抱住她,正要笑著說“我相信你”,就聽到女兒在她懷里輕輕地,用只有她能聽到的音量說:“以女子的身份�!�

    小孩子的聲音朝氣蓬勃,充滿著少年人特有的無畏,她的所作所為也是那般英勇。

    顏淳瞳孔微微放大。

    什么時候?這孩子是什么時候知道……她是女扮男裝?

    顏令徽退出她的懷抱,退后兩步,揮揮手:“爹!我去啦!”

    你遺憾的,娘遺憾的,女兒來補足。今天我就要以女子的身份,而非女扮男裝的身份,去堂堂正正地參加科舉。

    她要賭一把,她考過后,皇帝外公到底是會剝奪她的功名,還是會只是給她一個誥命作為獎勵,亦或者……讓她入仕。

    人生在世,總是要賭一把的。

    *

    顏令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賭對,但是霍洗馬絕對是賭輸了。

    ——他被錦衣衛(wèi)查到過往的不孝,老皇帝大怒,說對方自己就不孝順,還敢用孝順來要求郡主。

    既然自己做不到孝順,就不要養(yǎng)孩子了,省得以后幫國家養(yǎng)出來不孝順的孩子。

    老皇帝直接下令,將霍洗馬的兒孫直接賜給霍家其他和他同宗但沒有兒子的人。并且對霍洗馬施以腐刑。

    以上,是許煙杪知道的版本。

    連沆比他知道得還少:“啥?閹了?!”

    許煙杪深吸一口氣,盡量用緩和的語氣說話:“對,下手又快又狠,陛下當時還說……”許煙杪頓了頓,粗著嗓子學(xué)起了老皇帝的音調(diào):“你以為你襠里有根(肉)(棍)子就是男人嗎?男人頂天立地,你既不孝順母親,也不能為妻子遮風擋雨,算什么男人!就和太監(jiān)一樣。但凡你能有點本事,也不至于讓母親媳婦吃那么多苦,還把照顧母親、孝順母親的責任全丟給妻子!你那是丟給妻子嗎!你那是丟臉!反正臉也丟了,下面那張臉也別要了吧�!�

    “然后就……”

    “對,然后就腐刑了。”

    連沆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捂了一下襠。

    雖然他不會干霍洗馬那些事情,但同樣是男人,這時候還是有一些感同身受的:“那他現(xiàn)在……”

    許煙杪看見他這個樣子,又寬慰他:“沒事沒事,雖然一些重要東西沒了,但人還是官,陛下沒有罷他官職�!�

    連沆看著許煙杪,許煙杪也看著連沆。

    互相看了半晌,許煙杪茫然:“怎么了?”

    連沆嘴角抽了抽:“許郎,你真的覺得,他相當于成了太監(jiān),卻還保留官職,是什么好事嗎?”

    許煙杪呆呆地盯住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你是說,他殘缺了,而且還殘缺得眾所周知,處于熟人之中只會讓他煎熬?”

    連沆干巴巴地說:“顯然是的�!�

    許煙杪眨眨眼睛。

    顯然,許郎很謹慎,沒有表達什么。

    但是吧……

    【老皇帝確實挺會對癥折磨人,把人閹了還不算,還讓人家受盡煎熬,自動放棄事業(yè)——那可是追求了一生,六十歲才拿到手的事業(yè)啊,皇帝沒有因為你不孝罷免你,你自己怕被嘲笑主動辭職�!�

    【雖然也能理解吧……】

    【反正還是得再沿襲之前的決定,謹小慎微。絕對不能覺得自己是寵臣,也不能覺得自己特殊,歷史無數(shù)次告訴我們,哪怕是寵臣,想要不出事,也絕對不能恃寵而驕。】

    【加油!許煙杪!想想霍洗馬的命根子!你可以的!】

    連沆嘴角抽了抽。

    但是吧,就許郎這個漏斗心聲,再謹慎也沒用。

    【如果命根子還不夠,想想天統(tǒng)九年那一回,老皇帝自己向全國官僚征求意見,說他們可以暢所欲言,指出他的過失,有官員指出來了……我看看,那三點是什么來著?哦哦!分封太侈,用刑太繁,求治太速。蠻中肯的,老皇帝大怒,直接把人關(guān)進刑部大牢!直接關(guān)到死�!�

    【嘶——】

    【還好還好,以前老皇帝說的那些“朕不治你的罪。你放心說”,我一次都沒信過!我真棒!】

    連沆默默抬手,捂住了耳朵。表演了現(xiàn)實版的掩耳盜鈴,因為心聲是可以直接傳進耳朵里的,別說拿手捂,塞棉花都沒用。

    二人不遠處的一處酒樓包廂里,老皇帝正好陪竇皇后出來看看竇前丞相:“……”

    竇皇后在心里嘆氣,也沒說什么。

    老皇帝也不管大舅子還在了,齜著牙:“臭小子,白對你那么好了,別人和你能一樣嗎!”

    ——反正他是不覺得自己那么罰那個官員是有什么錯的。

    他是說了可以讓人暢所欲言,但也不能是這樣暢所欲言�。�

    從他兒子一路指責到他本人,這是為人臣子應(yīng)該干的事情嗎!

    竇前丞相沒有做聲,十分安靜。他大致是猜到可能又是許煙杪說了什么,但他確實什么也聽不到了。

    ——在這方面,他這個妹夫十分固執(zhí)和堅持,只要離開了朝廷,誰也不能聽到許煙杪的心聲。他把這東西當成權(quán)力的延伸,當作珍寶一樣守護,誰也別想破例,誰也不能染指。

    盡管這個珍寶,總是不省心:【還有還有,老皇帝在宮里掛了千古唯一一個女皇的畫像,有大臣上諫,讓老皇帝把畫像撤走,直接被罰跪在午門外一整天�!�

    【誒?等等,這個……也不知道算不算。】

    【站在我的立場上,我肯定覺得那個大臣是多管閑事啦……但是好像站在大臣立場上,他擔心后宮妃子學(xué)那位女皇,篡了老皇帝的江山,好像也說得過去?】

    【那這個先跳過�!�

    【不過,跪一整天……嘶,我要不要以后搞點棉墊墊在膝蓋上�。俊�

    連沆更加用力捂住耳朵。

    我不知道陛下在后宮干了什么!

    我更不知道許郎想要在膝蓋上墊墊子,等需要下跪的時候作弊。

    我什么都不知道!

    酒樓包廂里。

    老皇帝也假裝沒聽到許煙杪的作弊思路,咳嗽一聲,對竇前丞相說:“山柏啊,我們來談一下正事吧�!�

    竇前丞相:“……”

    他就知道,說什么感念他很久沒見妹妹了,特意帶皇后出來讓他們見上一面,都是假象。皇帝的體貼,背后肯定藏了巨大的鍋,需要一個人來背。

    竇青慢吞吞抿下幾口溫熱的豆?jié){,慢吞吞地放下杯子,慢吞吞地說:“陛下請說,臣一定盡力去辦。”

    老皇帝假惺惺:“舅兄說的什么話,舅兄都致仕了,又一把年紀,再有事情,哪能讓你親自去啊!”

    竇前丞相:“!��!”

    舅兄都叫上了?!

    竇前丞相跺了跺腳:“陛下,不論什么事,臣一咬牙也就去做了,就算致仕了,臣這條命也是你的。但是,臣家中人實在無辜!能不能先讓臣將他們安置好,隱姓埋名……”

    老皇帝又咳嗽一聲,給他一杯又一杯地倒豆?jié){:“倒也沒到這個地步……”

    竇前丞相低頭看了一眼續(xù)上的豆?jié){,沉默了一會,直白地問:“陛下還是直說吧,需要臣去做什么牽連九族的事�!�

    “舅兄多慮了�!�

    老皇帝義正詞嚴:“你的九族,也是皇后的九族!”

    老皇帝:“朕想向地方大戶、富豪勛貴收稅�!�

    竇前丞相二話不說,快入土的老骨頭了,當著皇后的面,抱住老皇帝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陛下!臣不想百年之后被掘墳,你看這事要不還是換個人做吧!”

    第203章

    退休丞相限時返聘活動

    “舅兄,使不得!”

    “陛下,使不得!”

    “舅兄,此事非你莫屬�。 �

    “陛下,臣才疏學(xué)淺,難以擔此重任!”

    “好了舅兄,再推下去就沒意思了。”

    “……”

    竇前丞相看了老皇帝一眼,站了起來,彎腰拍拍膝蓋上的灰塵,低聲問:“對地方大戶、富豪勛貴收稅這可不是簡單就能推行的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大多數(shù)人會認為土地兼并才是一個大一統(tǒng)王朝滅亡的根源,實際上,收不上稅才是。

    每個王朝到了末年,各地官員豪紳盤根錯節(jié),各種偷稅漏稅想辦法不交稅,朝廷收不上稅就沒有錢,沒有錢就沒有軍隊,沒有軍隊就沒辦法度過各方動蕩。

    天子寧有種耶?兵強馬壯者為之爾。

    天命所歸,上天眷顧,都是忽悠百姓的,老皇帝心里一直清楚,他能當這個皇帝,并且能夠一直當下去,靠的就是他能指揮的士兵多。

    “山柏,你記不記得梁武帝?”

    竇前丞相稍微想了一下,立刻駭然:“陛下!你——這真的不行,國中情形還不到武帝那般惡劣時候,如今還是開國,若如武帝那般,不交稅的地方豪強直接抄家滅族,過于酷烈,到武帝末年,也差點壓不住民間的沸反盈天�!�

    竇皇后端坐在一旁,隨著丈夫和兄長的探討,清晰且冷靜地回憶起與梁武帝相關(guān)的事情。

    那是一個比較罕見的時代,從梁(太)(祖)開國后,往下數(shù)第五任皇帝,就是梁武帝時期。

    經(jīng)由前面幾個皇帝的積累,給他留下了充盈的府庫,助他成就盛世。但同時,也給他留下了大量豪族與被豪族兼并的土地。

    之所以會是這樣,是因為當時的豪強居然可以自己鑄幣。而窮苦百姓只能用自己一年到頭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去換豪強手里的錢幣。如果糧食不夠,只能賣地。而豪強,想有多少錢就有多少錢。

    這就導(dǎo)致梁朝才第五任皇帝,就進入了王朝末年才有的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的景象。

    好在,梁武帝有刀子。

    ——他直接任命酷吏。簡單粗暴地將豪強治罪,抄家滅族,抄出來的大量土地再重新分出去。輕易地緩解了土地兼并。而大多數(shù)王朝末年之所以沒辦法那么做,就是因為皇帝已經(jīng)指揮不太動軍隊了。

    而……天統(tǒng)大帝,他也有刀子。

    甚至作為開國皇帝,他的刀子是最硬最鋒利的。

    “陛下。”竇皇后難得插嘴,滿臉嚴肅:“陛下莫不是要動用酷吏?”

    回應(yīng)她的是丈夫遲疑的眼神,以及斟酌詞句的神態(tài)。

    包廂里的氣氛古怪起來。

    一道聲音突然飄進來,興致勃勃,帶著格格不入的朝氣:【我知道啊!錦衣衛(wèi)!��!】

    【那可是皇帝手底下知名的惡犬,想讓他咬誰就咬誰,想讓他造什么罪名就能造什么罪名!】

    有錦衣衛(wèi)聽到這聲音,差點哭出來。

    我們沒有�。∥覀兠χ旒�,偽裝自己消息靈通還來不及,哪有時間去羅織罪名。

    而錦衣衛(wèi)指揮使卻是嘴角忍不住上翹。

    他一直擔心錦衣衛(wèi)的定位,如果是為了搜集消息,成為皇帝監(jiān)視天下的耳目,固然很好,但在權(quán)力上,未免有些單薄了。

    可是,酷吏不一樣。

    盡管酷吏大多數(shù)下場很不好,可他們活著的時候,一個個都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鼎盛時期,就連丞相都不敢輕易得罪。

    風光個二三十年再慘烈死去,和不功不過,平平安安過完一輩子,他寧愿選前者。

    *

    竇皇后卻是一驚。

    而老皇帝已然高興起來。

    燈下黑啊!他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已經(jīng)有一群現(xiàn)成的酷吏人選了,只需要再加一些權(quán)力——比如錦衣衛(wèi)原來掌侍衛(wèi)、緝捕、刑獄之事,如今再允許他們把刑獄之事繞過憲司,專呈皇帝,并且,能夠直接逮捕、拷問犯人,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對此無權(quán)過問。

    如此一來,完美的酷吏人選就出現(xiàn)了。

    至于對錦衣衛(wèi)的限制,他也有了粗淺想法:再設(shè)立一個機構(gòu),用來監(jiān)視錦衣衛(wèi)。

    不過,現(xiàn)在先把錦衣衛(wèi)轉(zhuǎn)型再說。

    “妹子你猜的沒錯,我確實想要重啟酷吏�!痹诟]皇后不贊同的目光中,老皇帝慷慨陳詞:“妹子你可還記得前朝天波年間,朝廷推行方田均稅之法——咱是后來建立新朝后才知道,原來這個法,是想要按土地肥瘠征稅,且把田地土質(zhì)分為五等,有錢人家肥沃田地多,多交稅,沒錢人家肥沃田地少,少交稅。然而,在此之前,咱一直以為那是惡政。”

    “這都是因為地方官員陽奉陰違,將山林歸納為當?shù)匕傩盏暮档兀瑢⑾铀萦涀魉�,也歸給百姓。使得他們承擔更多的賦稅,卻沒有多少田地。而真正田地多的富戶,其土地反而越量越少�!�

    “但是倘若有酷吏,他們就很少敢這么做了�!�

    為什么呢?因為酷吏可以不走流程,不講證據(jù),直接把人下獄。如果等酷吏發(fā)現(xiàn)你這個地方政策好像不太對的時候,他不需要講證據(jù)、講流程,直接雷霆一擊,用下獄和殺人來震懾天下。

    而且,如果國庫告急的時候,只有酷吏能用非常手段搜刮財富。

    ——當然,酷吏有用,僅限于皇帝手里有槍桿子的時候。沒有槍桿子,你人再暴虐也沒有用。

    說著說著,老皇帝想起自己家以前被狗官、貪官污吏欺壓的經(jīng)歷,語氣要多森冷有多森冷:“而且,朕還設(shè)了限制,錦衣衛(wèi)只能用來針對官員士大夫,非必要情況,禁止捉拿普通百姓�!�

    竇皇后的目光更加憂慮了。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丈夫——天統(tǒng)朝的皇帝,從底層爬上來的君主,因著過往經(jīng)歷,靈魂深處深深印上了“憎惡官僚”的烙印。

    哪怕他自己已經(jīng)是最大的官了,但他還是會不由自主用憎恨、排斥的態(tài)度去面對他那些大臣們。

    “五郎�!备]皇后試著去勸:“你可還記得‘模棱兩可’的典故?”

    ——梁武帝時期,重用酷吏,使得君不信臣,臣不信君,大臣們雖然做事很有能力,也不敢糊弄梁武帝,但是他們養(yǎng)成了一個習(xí)慣,但凡有人詢問他們問題,絕不正面回答。

    若是一件事可以做,就含含糊糊說:感覺可以做,但是又感覺有些不太行,先看看。

    若是一件事不可以做,那也不要直接說不行,還得含含糊糊:這么做好像可以,那么做好像也可以,好像不做也可以。我思考一下。

    于是,成語“模棱兩可”便出世了。

    但大臣講話這么似是而非,長此以往,于國不利。

    老皇帝當然知道這個典故,他也知道竇皇后想說什么,但是……

    “我需要一把快刀。模棱兩可也無妨�!�

    竇前丞相很謹慎地問:“陛下認為,我能當這把快刀?”

    老皇帝搖搖頭:“舅兄雖然也狠,但此時已是功成名就,做不了這把快刀。歷來酷吏,必是出身默默無聞,一輩子不順心,愿意為了野心走捷徑的人�!�

    “那……”

    “我已經(jīng)有酷吏人選了,但其第一次落刀,還需舅兄為他掠陣�!�

    竇前丞相不怎么高興:“臣這把老骨頭確實還能榨出些許油水來�!�

    ——說是掠陣,其實就是幫這把新刀先頂一頂鍋,免得刀還沒有作用,就先折了。

    老皇帝這個時候倒很好說話,隨便竇前丞相怎么陰陽怪氣。

    竇前丞相無奈地拱手:“如此,陛下要給臣什么官職?”

    老皇帝咧嘴,仿佛對著民間那些已經(jīng)養(yǎng)肥的大戶露出猙獰的獠牙:“欄頭�!�

    竇前丞相“咦”了一聲,正要往下說,突然聽到一句熟悉的聲音:【誒?這不是楚朝專管征收商稅的稅務(wù)官嗎?后來被周朝廢除了,換了個稱呼,怎么老皇帝又把它拎出來了?】

    竇前丞相猛地怔忪住了。

    心中的惆悵和惘然,也好似淡然了不少。

    ——事隔多月,再一次,他聽到了許煙杪的聲音。

    “七個月,零九天。”

    竇青數(shù)得清清楚楚。

    “好久不見�!�

    許煙杪。

    以及。

    別只顧著吃瓜了,你快勸勸陛下�。。�!

    酷吏這種東西,絕對不能開這個頭的�。。�

    第204章

    我在大夏給皇帝販賣焦慮

    老皇帝一眼就看出來自己大舅哥在想什么,同時,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微妙的神色。

    其他事情,他或許確實會因為許煙杪而改變想法,但治國理念這種事情,他是不可能退讓的。

    “舅兄,你也不必覺得有人可以勸到我了�!�

    老皇帝平靜地說,他考慮得很清楚了:“酷吏是把雙刃劍,我心里一直有數(shù)。酷吏并非萬能,我心里也一樣清楚。我比你們都清楚,酷吏必須依托于皇帝手里有兵,皇權(quán)強大,才能有所作用。但恰恰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在天統(tǒng)期間用酷吏把要做的事情做完,不然,豈不是要留禍于子孫�!�

    大不了,做完后再封存就可以了——也就是殺了滅口。不但方便,還可以拉出去平息朝臣百姓的怨憤。對此,老皇帝沒有半分愧疚:用完就扔,一向是皇帝們的必修課。

    竇前丞相心中一震。

    好像……陛下這么說,真有點道理的樣子!

    【怎么感覺什么大帝,明君,千古一帝都有這個毛病�!吭S煙杪忍不住吐槽了:【都覺得自己能一代人幫子孫后代做完所有的事,這樣子孫后代就能享福了�!�

    【明明你自己治國的時候都能發(fā)現(xiàn),問題是階段性的,一個一個的問題,會在不同的階段冒出來,沒有任何一勞永逸的辦法,只能不停給國策打補丁,更新?lián)Q代。時代是進步的,問題也是。怎么換成自己的子孫后代,就覺得自己搞的這個東西,能夠供他們永世無憂了?】

    【真有這樣的好事,還輪得到你老高?人家老嬴老姬老趙都是傻的?還是覺得自己比人家都聰明?被吹捧久了不會真以為自己千古一帝史無前例的英明吧……】

    “砰”地一聲,老皇帝的手拍得桌面一震,他面色暴怒:“放肆!”

    ——老嬴老姬老趙,都是歷史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開國皇帝,排個十大帝王能穩(wěn)進前十的那種。

    【啊?怎么突然生氣了?】

    竇前丞相陡然反應(yīng)過來,剛站起來的身子又是哐當一跪:“臣該死!”迅速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陛下恕罪,臣不該腹誹陛下之政——但是,臣今日萬死也要說,酷吏之舉不可行�!�

    竇前丞相把腦子轉(zhuǎn)得比水車輪子還快:“縱然有的酷吏只針對豪強,對百姓秋毫無犯�?�,并非所有酷吏都是這般。只要有人越過司法,掌握生殺大權(quán),永遠都是人品善惡任由天定。陛下!我們難道要把酷吏的人品,百姓是否會被禍害,交給天意,交給他們的良心嗎!”

    【哦哦,原來是這樣!】

    許煙杪恍然大悟。

    原來是老皇帝發(fā)現(xiàn)了竇公心里不贊同這事,在大發(fā)雷霆。

    【其實我覺得竇公說得很在理啊……】許煙杪盯著系統(tǒng)里的文字描述,小小聲在心里說:【人性是不能考驗的啊。】

    天統(tǒng)大帝沉默了。

    竇皇后默默看著,看到這里,忍不住欣慰地笑了一下。

    她一直擔心萬一她去世在五郎之前,沒了劍鞘,五郎做事會太過鋒芒。但現(xiàn)在看,她或許不用太擔心了。

    *

    人類悲喜并不相通。

    站在門口守門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一下子就急了。

    別啊!人性有什么不能考驗的!考驗我��!我很經(jīng)得起考驗的!我上有老母,下有兒女,九族俱全啊!

    天統(tǒng)大帝望著自己的舅兄,慢慢地說:“朕自然不會將之交給天意,交給良心。朕預(yù)備再設(shè)立一個衙門,監(jiān)察百官,包括錦衣衛(wèi)。”

    說是說給竇前丞相聽,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是在隔空與許煙杪對話。

    他給許煙杪一個說服他的機會。

    ——這對于一個唯我獨尊,并且自信到自負的皇帝來說,十分難得。

    【��?】許煙杪第一反應(yīng):【又增官?老皇帝這是錢多了就開始飄了?每增一個官職就要多發(fā)一份工資,小心袁尚書撂挑子走人,上演追尚書火葬場�。 �

    老皇帝:“……?”

    對不起,他想了無數(shù)種反應(yīng),并且在心里模擬過無數(shù)次反駁,但這個反應(yīng)屬實是他沒想過的。

    ——凝滯的氛圍一下子就流動起來。

    竇前丞相嘴角抽了抽,在老皇帝的死亡視線下,任勞任怨地開始……糊補丁。說實話,自從他當丞相后,已經(jīng)很久沒有給人粉飾話語了:“監(jiān)視錦衣衛(wèi)的確是個很好的想法,但是,僅為監(jiān)察錦衣衛(wèi),便開一衙門,陛下可有想過……衙門的增多,代表著冗官開端?”

    老皇帝開始思考。

    許煙杪嘀嘀咕咕:【說起來,一個監(jiān)視錦衣衛(wèi)的衙門,萬一也出現(xiàn)問題了怎么辦?按照老皇帝的思路,再建一個衙門監(jiān)視監(jiān)視錦衣衛(wèi)的衙門?】

    【那如果監(jiān)視監(jiān)視錦衣衛(wèi)的衙門的衙門也出問題了怎么辦?】

    【再加一個衙門?】

    【那我懂了!原來當皇帝會疊疊樂就行了!好簡單的嘛!】

    老皇帝:“……”

    老皇帝:“……”

    老皇帝:“……”

    還思考個屁!少壞朕的風評!朕根本沒說過!你以為朕是你嗎,還疊疊樂!

    【不過,老皇帝肯定不會這樣啦,再怎么也是開國皇帝,智商擺在那里�!�

    老皇帝臉上密布的陰云一下子就消散了。

    輕輕“哼”了一聲。

    混蛋玩意兒,算你還有點眼光。

    【但是老皇帝的子孫后代總不能代代是明君吧?】

    【說不定就會……唔,錦衣衛(wèi)監(jiān)視大臣,那錦衣衛(wèi)出問題怎么辦,設(shè)立一個東廠監(jiān)視錦衣衛(wèi),那東廠出了問題怎么辦,設(shè)立一個西廠監(jiān)視東廠,那西廠也出了問題怎么辦,再設(shè)立一個內(nèi)行廠監(jiān)視錦衣衛(wèi)加?xùn)|西廠。】

    【哇偶!真是完美的政策!】

    【就是需要老皇帝多攢點錢給子孫后代了,不然可能沒錢供應(yīng)那么多衙門�!�

    老皇帝的太陽穴在一鼓一鼓跳動。

    作為一個智商在線的皇帝,他稍微思考一下,就會發(fā)現(xiàn)……如果后代子孫里面有庸才當了庸君,同時再遇到錦衣衛(wèi)出問題,還真有可能貪圖省事,直接搞新的監(jiān)察機構(gòu)去監(jiān)察原來的監(jiān)察機構(gòu)。

    他積攢下來的錢,是給那些不肖子孫用來這么敗的嗎!他自己都沒舍得敗!做夢!�。�

    *

    之前竇青用來勸說他的話,老皇帝一句也沒聽進去。因為,讓錦衣衛(wèi)轉(zhuǎn)型去當酷吏并不是他一拍腦袋做出來的想法。

    所有利弊他都考慮過了。其中就包括竇前丞相所說的危害百姓。

    ——說來殘酷,但如果死幾十幾百個百姓能令朝野清明、江山穩(wěn)固,九成九的皇帝恐怕都不會有絲毫猶豫。

    而哪怕是竇前丞相沒有想到的弊端,他都有考慮過,并且心里有作出相應(yīng)的措施。

    ——他堅信自己能控制好局勢。

    ——這也是每一個作出大成就的人的通病。他們自信,卻也自負。一旦決定去做什么事情,很少有人能讓他們改變主意。

    但是吧……

    老皇帝突然發(fā)現(xiàn),他也漏想了一點,那就是……他忘記了,這個世界,蠢人是占據(jù)大多數(shù)的。

    而皇位,恰恰不是能者居之。不然歷史上就沒有昏君、庸君、傻子皇帝了。

    在這一瞬間,明明沒人勸說,但天統(tǒng)大帝詭異地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要不酷吏還是算了吧?

    ——他是可以在死之前撤掉錦衣衛(wèi),但架不住萬一后代有蠢貨,想要學(xué)一下他任用酷吏排除異己,結(jié)果高估自己的能力,搞出了疊疊樂呢?

    【咦……】

    許煙杪翻著系統(tǒng),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之前沒發(fā)現(xiàn)的八卦:【我就說老皇帝怎么突然想要設(shè)立酷吏,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加快速度做完啊�!�

    【原來是有人在給他販賣焦慮!】

    老皇帝:“?”

    販賣什么?

    【太子前段時間監(jiān)國太累,身體受不了,昨天又吐血了,陛下你不擔心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嗎?】

    老皇帝:“……”

    【太子如果提前死了,那幾個孫子就算提溜一個出來用,他們最大的也才十五歲��!除非陛下你再活十年,不然新太孫怎么壓得住朝堂里那些大臣。陛下你得提刀,給新太孫血洗出一個盛世�。 �

    老皇帝眼皮跳了跳,一股時不我待的焦慮感陡然升起。

    ——畢竟他已經(jīng)六十六歲了,確實不一定能活幾年了。

    【關(guān)外十八蠻,歸順的只有十蠻,剩下八蠻還在對大夏虎視眈眈呢!之前刺殺陛下的金蠻還沒有被消滅掉呢!】

    【萬一新太孫是個重文輕武,可能就袖手天下,和文人談?wù)撌ト手撛趺醋觯曅U人壯大��!】

    【陛下!聽說蠻人實行什么狼性教育,從小還不會走路就學(xué)騎馬,稍微大一點就學(xué)拉弓箭,聽說蠻人成年后不會射連珠箭就會被嘲笑,他們從孩童開始,會抓緊一切機會練習(xí)自己的騎射�!�

    老皇帝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

    對對對!還有蠻人!五胡亂華的前車之鑒還在幾百年前擺著呢!

    如果新皇真的重文輕武,大夏的軍隊怎么打得過從小練習(xí)騎射的蠻人!

    ——雖然大夏有火銃、大炮這些東西,但還沒量產(chǎn)到每一個士兵都有的地步。火器營只是大夏軍團其中一個營而已,真全面打起來,除了火器營負責的戰(zhàn)場,其他地方還是得靠騎射決勝負。

    【國家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貨幣還沒有完全統(tǒng)一�!�

    【還有不少蠻荒之地,比如貴州,比如廣西,連鄉(xiāng)試科場都沒有,貴州的讀書人要去云南參加鄉(xiāng)試,廣西的讀書人也一樣,要去廣東參加科舉。這些都需要建設(shè)�!�

    【對了對了,海外還有其他國家,那些國家也不會少明君,只要是國家,就必然有想要擴張的想法,也不知道大夏到時候是吞并其他國家,還是被其他國家吞并�!�

    【不過大夏現(xiàn)在連貨幣都還沒整理好……】

    老皇帝抬手,按住了太陽穴。

    夠了!不要再說了!

    第205章

    總有刁民想害朕

    以上焦慮,部分來源于某個進言的大臣,部分來源于某個姓許的的自由發(fā)揮。

    但總之,本來就很焦慮的老皇帝,現(xiàn)在更焦慮的。

    問題太多,他又太老,用酷吏是不得已而為之。

    【說起來,販賣焦慮算不算文官版的養(yǎng)寇自重�。俊�

    老皇帝對著心聲連蒙帶猜,終于搞懂了“販賣焦慮”的意思,一聽這話,差點把牙齒咬碎。

    算啊!怎么不算!可不就是養(yǎng)寇自重嗎!

    本來,就算大夏開國不到四十年,前朝遺毒再多,本朝事務(wù)再重,但只要他耐著心一個個去處理,也不成問題——前三十四年都是這么過來的。不過,也和前面三十多年他還是青年、壯年有關(guān)。

    但是,一旦有人把它們洋洋灑灑全列出來,作出憂國憂民的樣子陳述憂慮,他也就會很憂慮了。

    ——那么多事情,交給子孫后代他不放心�。�

    縱使知道對方心懷不軌,故意讓他一口氣看到這些事情,可問題確確實實是存在的。沒辦法逃避。

    【老皇帝確實年紀大了,人一年紀大,精力就會下降,思維也會偏向多疑,除了那幾個能得到他信任的人,他看誰都是“有刁民想害朕”。】

    老皇帝心情激動起來。

    是啊是��!就是這樣!君臣之間本來就存在了博弈,君弱臣強,君強臣弱。難道他們看到我老了,不會覺得自己有機可乘了嗎!

    ——比如那個販賣焦慮的大臣就是這樣。

    說他們想害朕有錯嗎!

    必須要打造一柄利刃出來,不能讓他們有皇帝衰弱的感覺,必須讓他們緊著皮,牢記頭頂有刀,做事才會認真,他這么做有錯嗎!

    【老皇帝確實事出有因,但還是感覺有點矯枉過正了……哇偶!這不就讓我發(fā)現(xiàn)蹊蹺了嘛!】

    許煙杪特別震驚:【這算陽謀嘛?親筆寫一篇策論,列舉國家還需要改進的地方,密密麻麻寫了兩萬多字。誰看誰不焦慮,老皇帝這種自尊心強,一切都要握在手心里的性格,看完后根本睡不著覺�!�

    【不愧是狀元出身,文筆就是好�!�

    【不過,難道顏狀元不怕老皇帝回過味來遷怒她嗎……呃,好像確實也不怕,畢竟老皇帝不會遷怒她妻女,最多也只會遷怒她一個人,她既然呈了這么一篇策論,就有豁出命去的準備�!�

    【哇!原來她在策論里想了辦法的,也不是只想著販賣焦慮……】

    【這辦法不是挺好的嗎?】許煙杪看了看系統(tǒng)界面,模樣明顯困惑到欲言又止:【因為要做的事情太多,所以才需要更多的人才,發(fā)布招賢榜的同時,廣建學(xu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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