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說的多了，總有幾句戳在白子慕心坎上，讓戴著手表的小孩更得意了，在路上還給他演示了幾個功能。
“這個還能防水，我哥喜歡游泳，夏天也能戴著下水玩兒了�！�
杜明連連點(diǎn)頭。
小吃街，炒餅攤上。
雷東川他們已經(jīng)站好了位置，五六個半大小子跟在他身邊，已經(jīng)點(diǎn)好了炒餅和炒面。小吃街上吃飯的瓷碗上都套了一層保鮮袋，炒面和炒餅就盛放在里面，里面放了肉絲、芹菜和包菜絲，炒餅切成細(xì)條，沾了湯汁半浸泡在里面，里面還是白面餅芯，嚼著吃又香又勁道。
來來往往吃飯的人很多，這家店里的炒餅格外香，再坐了一幫小孩，就跟活招牌一樣，不少人也湊過來買了一份炒餅帶走。
白子慕他們過來的時候，雷東川老遠(yuǎn)就瞧見了，舉起手沖他們晃了晃喊道：“這里！”
杜明抬頭就瞧見了雷老大手腕上的新電子表，和白子慕那塊一樣的款式，只是淺色一個深藍(lán)一個淺藍(lán)，別說，還真挺好看。
雷東川招呼白子慕過來挨著自己坐下，一邊給他掰開一次性筷子，一邊在耳邊低聲道：“先墊一口，回家給你蒸魚吃�！�
第126章
麥琪的禮物（3）
白子慕點(diǎn)頭說好，又小聲補(bǔ)了一句：“我不挑食�！�
他在外面表現(xiàn)一直挺好，從小要面子，外人一般瞧不出他的喜好。
雷東川笑了一聲，沒揭穿，跟老板要了一個空碗過來，從自己碗里分了一些出去給他吃。
白子慕飯量本就小，要是在外面亂吃，回家基本就吃不下什么了，雷東川只想讓他墊墊肚子，回家再加餐。這在旁人眼里看來就是兩個人格外節(jié)省，一時周圍其他幾個人紛紛道：“老大，我的給你吃！”
“老大，我這炒餅香，我分你一半！”
連杜明都忙跟著道：“要不吃炒面吧？我這個加了辣椒……”
雷東川護(hù)著道：“不用，老實(shí)吃你們的，不夠我自己再喊一碗。”
旁邊的小弟們這才老老實(shí)實(shí)坐回去吃飯了。
小攤上賣的炒餅分量大，是切了一整個兒餅進(jìn)去的，又加了肉和各色蔬菜，看起來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大碗，都堆得冒尖；炒面用的是粗面，加了青菜、黃豆芽和雞蛋，再放切片的火腿腸，炒出來一大碗油汪汪的，咬在嘴里噴香。
杜明跑了一上午，是真餓了，放了點(diǎn)醋和辣椒把炒面拌勻，醋香開胃，光這么一聞就流口水。他端起碗一邊大口吃著，一邊在那聽大家說著賣發(fā)圈的事兒。
雷東川上午帶其他人去了市場那邊，昨天受到白子慕的啟發(fā)，他專門在一些賣小飾品的店附近擺攤，圍過來的人多，老板一打眼就能看到，等賣上一陣之后再去店里推銷，加上批發(fā)價9毛錢，留出了足夠的利潤給老板，基本上十拿九穩(wěn)。
上午這樣跑了一圈，零賣的倒是沒昨天多，但是拿了不少的預(yù)付金，等著這兩天交貨之后就能收錢了。
杜明聽得心潮澎湃，恨不得暑假多放兩個月，好好干出一番事業(yè)。
雷東川道：“今天上午跑了北城區(qū)，下午的時候杜明帶人去南邊看看，我手里還留了兩百多條的樣品，大概能跑下個四五家店，這事兒你能辦不？”
杜明立刻道：“能！”
旁邊一個男生問道：“老大，你下午不去了啊？”
雷東川道：“不去了，我在家收貨，跟林場那邊約好了。”他把碗里的青菜夾給白子慕，抬眼看了問道，“怎么，杜明說話不好使了？”
那男生臉紅了一下，連忙搖頭。
杜明坐在那笑著打圓場：“咱們大家一起努力，我上午和子慕送下貨之后，也跑下了5家店，我現(xiàn)在大老遠(yuǎn)瞧見人就高興，要是天天都能賣這么多就好了。”
白子慕坐在那道：“賣不了太多，也就是四五天�！�
杜明沒聽明白，剛想問，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或許是進(jìn)貨量就那么多，心里雖然遺憾，但也沒多說。
雷東川一份炒餅也就吃了個三分飽，又要了一碗炒面，分了幾根面條給白子慕，自己把一整碗面都吃了。
白子慕吃得慢，倒是看著也很合幫人就算看出來也不敢說話，畢竟都是從小到大一起玩的，誰不認(rèn)識白子慕？家屬大院里出了名的“白小碗”，聽說小時候飯碗小的跟茶杯差不多，不過只叫到小學(xué)，后面也就他們老大能喊一聲，其余人要喊了，不光白子慕，雷老大就先翻臉。
一幫小子們沒一個敢惹雷東川的，惹白子慕的更沒有。
這跟在太歲頭上動土有什么區(qū)別？
誰都不嫌命長。
吃過飯，杜明就帶著其他人坐公交車往南邊去了，他現(xiàn)在干勁兒十足，走路都有風(fēng)。
雷東川帶白子慕回家去，到家之后又去廚房做了一份飯。
飯菜特別簡單，甚至都有些清淡，一條蒸魚，一碗白飯，可他弟就愛吃這口，剛才小吃攤上的有點(diǎn)油膩，一根面條咽下去都費(fèi)勁，這會兒魚肉拌飯吃得特香，頭都不抬。
雷東川伸手給他把頭發(fā)撩起來一點(diǎn)，逗他道：“慢點(diǎn)啊，頭發(fā)都吃嘴里了。”
白子慕含糊道：“沒有�！�
雷東川又問他：“我做的飯好吃嗎？”
白子慕點(diǎn)頭，說得特別肯定：“好吃�！�
雷東川手指原本放在他頭發(fā)上，聽到他這么說忍不住心癢癢了一下，手指頭滑下來落在他耳邊，捏了耳垂一下，只一下正在吃飯的小孩就抬起頭來，疑惑地看他。
雷東川道：“吃你的飯，我瞧瞧你起疹子沒有�！�
白子慕就低頭繼續(xù)吃飯。
他以前就經(jīng)常容易過敏，有的時候是手腕和腳腕上有疹子，有的時候耳朵后面那也會紅一片，常常自己還沒察覺，雷東川先瞧見了，因此也沒覺得哪里奇怪。他一直都是被雷東川照顧長大的，也習(xí)慣了他的照顧。
雷東川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捏人家耳朵，順勢也就檢查了一下，瞧見沒有泛紅，就坐在一邊看他吃飯。
白子慕吃得香，他心里就得意。
全家人做的飯菜里，也就他和董姨做的菜小朋友每次都能吃光。
下午的時候林場兩兄弟準(zhǔn)時過來，又送下一批發(fā)圈，都是按照之前白子慕說的那樣，分類、分顏色包裝好。
雷東川一邊給他們拿其余材料，一邊問道：“做著還順手？”
李成默點(diǎn)點(diǎn)頭，道：“還行�！�
李成文比他要興奮的多，在一旁道：“我們做的越來越熟練了，而且我爸昨天放蜂回來，跟我們一起做了好些。我媽重活干不動，但是這個特別輕巧，她手指最靈活了，一個人頂我們兄弟倆，她還說想多要一點(diǎn)回去做，保證能完成……”
雷東川一邊聽著，一邊點(diǎn)頭道：“行，那就多帶點(diǎn)回去�！�
李家兄弟的父親采藥養(yǎng)蜂，供家里的妻子養(yǎng)病吃藥，另外還要供兄弟兩個上學(xué)，十分辛苦。至于李母，據(jù)李家兄弟說，剛開始的時候家里窮也不知道她是得了什么病，后來一次暈倒送去省城的醫(yī)院之后才查出來，是先天性心臟室間隔缺損，不能做重活，略一使力氣就心口抽疼、喘不上氣，嚴(yán)重的還會暈倒，只能在家養(yǎng)著。
雷東川有一年去他家拿蜂蜜的時候，就聽有人議論，說李家有個病人。
為此李成默還特意找過他，要退還蜂蜜的錢，當(dāng)時還跟他解釋道：“我媽是心臟病，不傳染，她平時好好的，不是病人。”大約是平時聽了太多外面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病人”這個詞，是扎在李家人心里的一根刺。
雷東川知道以后，也未跟其他人一樣疏遠(yuǎn)，他聽二叔說過心臟病，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反倒是從那以后有什么好事都會盡量帶上李家兄弟兩個，讓他們給家里減少一點(diǎn)負(fù)擔(dān)。
相比起家屬大院的杜明和鄉(xiāng)下雷家村的孫小九，其實(shí)李家兄弟和雷東川見面更多。
因?yàn)槔罡赶奶煲ムl(xiāng)下山里放蜂，冬天要去收藥、采藥，所以不管上學(xué)還是放寒暑假，李家兄弟兩個都會見到雷東川和白子慕。
雷東川給他們拿了足夠的材料，又給當(dāng)天結(jié)了加工費(fèi)用，送他們出去。
李成默他們騎的自行車是二八杠，兄弟倆這兩年高了一點(diǎn)，但是營養(yǎng)有點(diǎn)跟不上，看著背影還是覺得瘦弱。
雷東川也沒辦法，只能用他們能接受的方式多幫一點(diǎn)。
*
發(fā)圈小生意一連做了三天，順風(fēng)順?biāo)?br />
第四天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人開始模仿著制作售賣了。
杜明回來告訴白子慕，道：“他們用的材料不好，也不知道從哪里找的一些玻璃球，太丑了，還有一些小貝殼什么的，就直接用膠水粘在發(fā)繩上，賣的肯定沒咱們的好�！彼f完又有點(diǎn)猶豫，擰眉道，“但是他們賣的特別便宜，一條發(fā)繩就賣個兩三毛錢，還是有一些人去買了�！�
白子慕一點(diǎn)都不意外，點(diǎn)頭道：“我知道了�！�
杜明疑惑道：“子慕，你不生氣��？”
白子慕也被問愣了，道：“我為什么要生氣？這個也不是我發(fā)明的，誰拿在手里看過之后，肯定也能學(xué)會，只是看配件質(zhì)量和款式新穎的區(qū)別而已。”
杜明：“可是……”
“這種發(fā)圈也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只是一點(diǎn)小手工而已。”白子慕跟他解釋道，“現(xiàn)在東昌市擺攤的人剛看到，所以就近也就是從濰水那邊的紡織廠和輔料市場提貨，拿到的款式肯定沒有我專門從滬市帶回來的好，只能打價格差，暫時不會影響我們的銷量，還能再賣幾天�！�
杜明：“那，還能賣多久？”
白子慕道：“還能賣個一兩天吧。”
雷東川忽然想起，他剛開始的時候問能賣多久，白子慕也是這么說的，一時開口插話道：“你早就猜到了？”
白子慕看向他點(diǎn)頭：“嗯，這個不難做，有人學(xué)也是正常的�！�
董玉秀的服裝生意很好，有些款式經(jīng)常一出來就被人仿照，白子慕見過許多次。
市場就這么大。
白子慕在滬市提貨的時候，就已經(jīng)計算好了，他原本就只想賣一批收手，雖然分了一塊蛋糕給杜明，但是剩下的也足夠了。
杜明走出雷家大門的時候，還是暈暈乎乎的。
白子慕跟他們講了很多，他和老大差不多——或許，勉強(qiáng)理解力多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吧，但也聽得腦仁疼。
有一點(diǎn)是不可否認(rèn)的，白子慕真的很聰明。
杜明這次之后，就徹底服了，他心里的想法都被白子慕的這個“預(yù)判”徹底碾壓。他以前覺得自己還算有幾分小聰明，但是真的對比之后，心里萌生出一個想法：或許跟著老大和白子慕，才能走得更長遠(yuǎn)。
發(fā)圈生意在第五天收尾，第六天上午送完了最后一批貨，徹底結(jié)束。
這一個禮拜，雷東川帶著家屬大院里的一幫半大小子們早出晚歸，忙活了好幾天，小生意做得紅火，結(jié)束得也在興頭上，跟在雷東川后面的人都賺了點(diǎn)零用錢，每個人都挺高興的。
其中杜明賺的最多，他做事也是最多的，每天都是第一個跑到雷家來，晚上也是送回訂貨單之后才回去。雷東川讓他做的，他都做了，沒讓他做的，也都做得很好，他眼里有活兒，也比普通同齡人會說話，會辦事。礦區(qū)家屬大院里下崗的人家很多，有些小孩會因?yàn)榧彝キh(huán)境驟變，變得敏感自卑，也有一些會在磨練中成長，杜明就是后者。
杜明及早的和自尊心達(dá)成和解，在飛快地成長，而且做的很出色。
至于雷東川，他完全沒有這個過度時期。他每年回鄉(xiāng)下老家的時候，在爺爺家里就已經(jīng)得到歷練，不管是雷廠長的兒子，還是一個鄉(xiāng)下賣魚的少年，他都能從中得到趣味。
凡事都是他覺得有意思，所以才會這么做。
白子慕跟在雷東川身邊賣了幾天東西，把最后賺到的錢數(shù)好，放進(jìn)疊放在桌上的錢幣里。
白子慕數(shù)錢的時候動作又快又準(zhǔn)，而且眉毛總會不自覺揚(yáng)起來一邊，有的時候太專注，還會不小心默念一下，口型動的時候，臉上的小酒窩會輕輕浮現(xiàn)，一閃而過。
雷東川也發(fā)現(xiàn)了，他弟好像是個小財迷，雖然不說，但是數(shù)錢的時候特別開心，明顯能看出是高興了。
“一共是15260元�！睌�(shù)好之后，白子慕就把這些錢都給了雷東川。
雷東川疑惑：“給我的？”
白子慕道：“嗯，哥哥喜歡錢�！�
“我……這誰不喜歡啊，但是我不能要你的，這是你賺的錢，我給你幫忙，不收錢�！�
白子慕道：“我要錢沒有用�！�
“怎么會沒有用，你拿著買東西啊，買個玩具，或者買個電子琴什么的，多高興啊�！�
白子慕下巴枕在手臂上歪頭看他，笑著道：“我看著哥哥花錢，一樣很高興啊�！�
第127章
摩托車
雷東川聽到這話，心里說不高興是假的，但是他領(lǐng)情不代表他愿意收白子慕的錢。
白子慕推回去兩次，故意學(xué)他的樣子擰起眉毛道：“我要生氣了。”
雷東川道：“你別學(xué)我說話�！�
白子慕看他：“你別學(xué)我說話�！�
雷東川：“……”
雷東川也不知道該怎么拒絕，就抬手去揉揉他腦袋，道：“我給你花錢就行了，我是你哥，我照顧你是應(yīng)該的啊，不用你這樣……小碗兒，你有什么喜歡的沒有？”
白子慕搖頭。
他是真的沒有，他想過送哥哥禮物，但是哥哥喜歡錢，所以這些錢就是禮物。
“我拿著也沒用啊。”
“有用，哥哥前陣子一直在算錢，我都看到了�！卑鬃幽竭�在看他，彎起眼睛笑道，“我瞧見你省錢來著，從鄉(xiāng)下爺爺家的時候就一直念叨，我就猜哥哥肯定想攢著錢用。”
雷東川摸摸鼻尖，道：“你看出來了？”
“嗯�！�
雷東川也不瞞著他了，坦白道：“我還真的是有一個東西特別想要，你等著啊，我去找一下。”
他說著去房間床底下拽出一個紙箱里，里面放著他堆起來的一些雜物，有不少雜志書，找出了一本封面印著摩托車的宣傳冊遞給白子慕。白子慕接過來看了下，這是家里訂的雜志，以前二哥最喜歡《賽車世界》，所以他念大學(xué)了也交錢繼續(xù)讓郵寄回家，二哥不在的時候，都是他們倆在看。
雷東川翻到最后面，指給他看：“你瞧，這幾頁都是摩托車，上面還有價格�！彼檬种更c(diǎn)了其中一輛問，“你看這臺雅馬哈，酷不酷？”
白子慕捧場道：“嗯，好看�！�
雷東川道：“我也覺得它可帥了，我就是想著攢點(diǎn)錢，湊夠一輛車錢，買了送給你�！�
這次輪到白子慕疑惑了：“我？”
“對啊，有車就方便了，不過你還小，我可以騎車帶你，去哪里都行�！崩讝|川得意道，“等以后你想找你爸，我就騎車帶你慢慢去找，全中國這么大，我們跑一遍，一點(diǎn)點(diǎn)總能找到。”
白子慕看著圖片上的摩托車，過了好一陣，才移開視線問：“哥，你從一開始就想好的嗎？”
“什么？這個車嗎，也不算吧，我就是年初的時候看到，所以才想買�！崩讝|川實(shí)話實(shí)說，他以前對車也沒什么興趣，就是那天看了電視上的廣告，廣告中兩個人騎著摩托車，戴著頭盔，風(fēng)馳電掣跑過高山、草原和望不到頭的公路，那畫面一直印在腦海里，后來看到宣傳冊上有那臺車的價格，就一下記住了。
他從看到那臺車，就想起白子慕了。
他要車，也是為了白子慕。
他家小朋友想去的地方，他將來都可以騎車帶他去，無所不能，無處不去。
雷東川又去翻出了一個小鐵盒子，里面是他們倆的私房錢，有白子慕的一張存折，還有一小捆卷起來放好的錢。他取了自己那份出來小聲嘀咕道：“那臺雅馬哈太貴了，我這里還有四千多，不過全加起來也不太夠……”
白子慕視線掃過價格，那臺雅馬哈JY150的售價為23000元人民幣。
他拿過自己的存折，也同雷東川的放在一起，堅定道：“把我的也用上，咱們湊一湊�！�
“別，你這錢是董姨給你存起來的，要動存折的話，我那邊也有啊，我跟我媽說一聲要過來就行了……”
“可是哥哥的錢是以后娶媳婦用的呀�！�
“……”
雷東川存折上的是壓歲錢，和其他小朋友一樣都被父母以“存起來以后娶媳婦”的理由征收了。他從很久之前就自己賺錢，加上在雷家村賣魚倒騰的，除去日常零花的之后，還剩下了這些現(xiàn)金。
白子慕雖然也是存折，但那都是實(shí)打?qū)嵉牧慊ㄥX，小孩平時用錢的地方少，大部分時候想要什么東西多看兩眼，雷東川就給他買了。
因此這張存折里有個三千塊出頭的樣子。
白子慕執(zhí)意要給，雷東川只能收下，放在那一起算了下錢。
兩邊加起來一共22965元，還差了個35塊。
白子慕看了一下，忽然站起來開始翻兜，從褲兜里又找出幾個鋼镚兒。
雷東川瞧見立刻也學(xué)他一樣，開始去翻身上的衣兜，除了衣兜還去找了一下書包、鉛筆盒里，他平時為了方便，也會放個幾塊錢在那里留著買個早點(diǎn)、零食什么的，這會兒全部都拿出來應(yīng)急。
兩個人把昨天穿的衣服都翻了個干凈，塊兒八毛的拼湊起來，還真湊了個整數(shù)。
一堆錢和一本存折放在桌上，加起來剛好是那太摩托車的錢，一分不少。
兩個人坐在桌前，一塊看那本雜志的摩托車宣傳頁。
白子慕撞了他肩膀一下，雷東川也不輕不重地回撞回去，幾次之后，兩人都嘿嘿笑了。
*
湊夠了錢，就準(zhǔn)備去買車。
雷東川去找了雷媽媽，他之前有前科，不能隨便帶白子慕出門，如果要出去很遠(yuǎn)的地方還需要另外跟家里報備，而且必須有家人陪同隨行。
東昌小城里沒有他們看中的那臺最新款的車，雷東川打算去求他媽，帶他和白子慕去省城看看。
雷媽媽在家，也有點(diǎn)煩惱。
礦上又裁員了一批人，很多人下崗，為了吃飯，有些人無奈求到了她這里。
雷媽媽也下崗了，她去年的時候就主動申請了自主擇業(yè)，然后一心在東昌制衣廠工作，倒是也做得挺好，還是管理人事方面。只是今年開始，下崗的人太多了，大家也都是在沒有辦法，才托關(guān)系找到她這兒，想找一份工作養(yǎng)家糊口。
雷媽媽也十分為難。
來的人是她認(rèn)識的，而且關(guān)系還不錯，有的是老同學(xué)，有的是十多年的街坊鄰居，還有一些是原單位做的很好的同事。
她不敢開這個口子，一旦答應(yīng)了，后面再怎么做都會得罪人，而且制衣廠也接收不了這么多人。
光今天一天，就送走了好幾個來這里托關(guān)系找工作的人。
惟獨(dú)晚上來訪的這位，讓她于心不忍，多坐著陪著說了一會話。
沙發(fā)上坐著的是一位四十來歲的女人，她是雷媽媽以前單位的同事，是一個做事非常老實(shí)的人，前些日子也下崗了。她坐在那有些拘謹(jǐn)，不到半月的時間，人清瘦了許多，她今天來雷家，沒有穿著之前單位的制服，她自己都覺得，好像脫了那一身制服渾身都不自在，也沒什么底氣，開口求人的話還沒說出去，就又羞又愧地低下頭去，自己眼圈先紅了。
“方錦姐，我知道你為難，我這也是實(shí)在沒有辦法了……”
雷媽媽給她倒了茶，嘆道：“我知道，大家都困難，唉。”
“家里老人等著吃藥，孩子等著吃飯，孩子他爸昨兒也下崗了，我……我沒用，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彼煅实�，“哪怕介紹我去打掃衛(wèi)生也行，我有力氣，能干活�！�
雷媽媽沉默片刻，道：“我就是因?yàn)楣苤@份活兒，才不敢隨便派出去，我也有我的難處。不過你可以再等個把月，等入秋之后，制衣廠要招人，我記得你以前毛衣織得不錯，到時候你帶著樣品來……管理崗位肯定做不到，那邊都是一開始到廠的老員工，你慢慢從頭來，只要能吃苦，以后也能站住腳。”
那人含淚答應(yīng)了一聲，臨走的時候還在感謝她。
雷媽媽送她出去，把她提著帶來的那一兜禮物硬是退回去，沒留。
送走了對方，她自己也開始難受，坐在客廳里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長嘆了一口氣。
她其實(shí)比那些人心里還難過。
只覺得自己幫不上什么忙。
有一種無力感。
她今天拒絕的人里，有想來東昌制衣廠找份兒工作的，也有想托她的關(guān)系，給雷爸爸打個電話，想問問琴島市那邊的大廠子是否需要人——她丈夫雷柏良如今管著琴島市的一間大廠，人數(shù)近千，日子也不好過。她這里不行，丈夫那里只會更嚴(yán)格，只能力所能及的透露出一點(diǎn)消息，幫一點(diǎn)算一點(diǎn)。
她正在擰眉想著，忽然聽到走廊那邊有動靜。
雷媽媽看了那邊一眼，道：“出來吧，剛才就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雷東川從走廊那邊走過來，他身后跟著白子慕，倆人走過來并排站在她跟前。雷東川剛想開口，白子慕就搶了先，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鑲鉆發(fā)卡捧著送過去道：“雷媽媽，這個送給你。”
雷媽媽對兒子提防，但是對白子慕非常好，接過來問道：“乖寶，這是你自己做的？我可是打從前天就聽奶奶說起了，說你給她送了一個珍珠發(fā)夾，我那時候就想，怎么一直沒瞧見送我的呀？”
白子慕認(rèn)真道：“雷媽媽，這個要鑲鉆，工藝有點(diǎn)麻煩，陸伯伯調(diào)了好幾天的膠水，我昨天做好了晾了一天，現(xiàn)在特別牢固，一做好就給你拿來了。”他幫著雷媽媽戴在頭發(fā)上，又拿了鏡子給她看佩戴的效果，使勁夸道：“你戴這個最漂亮了！”
雷媽媽一顆心都化了，被哄得直笑，戴著臭美了一會。
雷東川也在一邊夸：“媽，你這一戴上年輕十歲，誰能瞧出你奔五呀！”
雷媽媽怒道：“……放屁，我才45！”
雷東川這么一開口，雷媽媽又警惕起來，在鏡子里看見他們兩個小哥倆在互相使眼色，也不說破，等了好一會才問道：“說吧，又有什么事兒求我了？”
雷東川就給她揉肩膀，討好道：“媽，帶我們?nèi)ヌ耸〕前�？�?br />
“去省城干什么？”
“就，去逛逛，買點(diǎn)東西什么的，反正你在家也干不成啥，每天都來那么多人，禮拜天都不能好好休息�！�
雷媽媽知道他們倆賣發(fā)圈賺了一點(diǎn)錢，現(xiàn)在家屬大院里最熱門的消息就是這個，如果就他們哥倆做這事兒也就算了，弄得整個家屬大院滿院的小孩一起做手工，簡直了。她記得之前的時候也是這樣，雷東川回趟鄉(xiāng)下，也是帶著整個雷家村的小子們一起下河摸魚，就沒有一點(diǎn)消停的時候。
雷東川求了好一會，白子慕也眼巴巴看著，小聲喊她。
雷媽媽等著肩膀被捏的差不多，心也軟了，點(diǎn)頭道：“行吧，明天帶你們?nèi)ヒ惶�，先說好，不能亂跑，聽見沒？”
“哎！”
“雷媽媽最好了！”
雷媽媽聽見笑了一聲，抬手捏了白子慕小臉一下，從小到大，家里也就小的這個嘴最甜。
反正在家也確實(shí)不能休息，不停有人找過來，雷媽媽帶著他們當(dāng)天晚上簡單收拾了一下包，第二天一早就出發(fā)了。
第128章
洋快餐
雷媽媽帶他們到了省城，先去拜訪了一下這邊住的親戚。
她娘家在這里，只是父母去的早，剩下的都是表親，見了幾個長輩送下了一些禮物之后，陪著說了會話。也是有些時候沒來了，大人見面還能聊上幾句，但是小孩子們并不熟悉，加上方家的表哥表姐比雷東川大上幾歲，最小的一個已經(jīng)念高中了，聊不到一處去，雷東川沒一會就有些坐不住了。
方家長輩是一位太姑姥姥，老人年紀(jì)大了，記不太清人，每回見了孩子們都高興，給他們拿了些糖，讓兩個表哥帶著下去玩兒。
方家的表哥雖然有些靦腆，不太說話，但是帶著兩個表弟下樓之后還有頗為自豪。
自豪的原因主要是來自于白子慕，白子慕長大一點(diǎn)之后，容貌越發(fā)出眾，五官比小時候長開了一些，看起來更加精致，尤其是眉眼，不說不笑站在那，都讓人平添好感。
玩了沒一會，羨慕的源頭又變成了雷東川。
天氣熱，雷東川給他們買了奶油冰棍，自己和白子慕分吃一袋兩根的香蕉兄弟，他出門的時候家里給了他和白子慕一人五塊零用錢，請客買冰棍還行，但是也下意識省著用。
那兩個表哥有些不好意思，方家都是讀書人，家庭條件一般，但是這樣被一個小孩請客還是過意不去，其中一個表哥道：“東川，我們小區(qū)門口有書店，我?guī)愫妥幽竭^去，給你們挑兩本書。”
雷東川一看書就頭疼，連忙道：“不用，表哥你們別忙活了，要是有時間的話不如帶我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他們倆也是涉世未深，不知道雷東川能出去多遠(yuǎn)，當(dāng)真點(diǎn)頭答應(yīng)下來。
雷東川咬著那半截冰棍，一下就來勁兒了，跑回去跟他媽匯報了一下：“媽，我跟表哥他們出去玩行嗎？”
雷媽媽正在陪著太姑姥姥看她新畫的水墨牡丹圖，聽見道：“行，跟好表哥啊，也把弟弟看好！”
“哎！”
雷東川下樓的時候，那倆表哥正一前一后替他看著白子慕，把弟弟護(hù)在中間。
小方表哥瞧見他下來，問道：“家里答應(yīng)了？”
雷東川點(diǎn)點(diǎn)頭，興奮道：“答應(yīng)了，走吧，我?guī)Я擞矌�，咱們坐公交車去！�?br />
方家兩個表哥也常坐車去省圖書館，聽見就跟著一塊出門，跟著繞了兩次路之后就覺察有些不對了，瞧著雷東川他們還在往前走，尤其還是白子慕那個小不點(diǎn)在帶路的時候，忍不住追上前兩步低聲問道：“東川，你們倆這是要去哪兒？要不你們跟我說，我知道路，我?guī)銈冞^去吧？別再走丟了……”
白子慕抬頭道：“丟不了，哥哥，我把公交線路圖都記住了。”
“最近有新修的……”
“新修的是電車，我們不坐電車�！�
白子慕帶路帶得十分自信，雷東川跟在他后面，方家兩個表哥也沒辦法，只能跟著。
轉(zhuǎn)了三趟車之后，小方表哥忽然驚訝道：“你是要去西水門大賣場？”
白子慕點(diǎn)頭道：“對，我們?nèi)ベI——”
雷東川在一邊壓過他聲音，道：“我們?nèi)タ磩e人買車，聽說那邊有很多賣摩托車的店，還有其他車，想去瞧瞧新鮮�！�
白子慕背著書包坐在一旁，扭頭去看前面的路，假裝剛才沒吭聲。
這個年紀(jì)的男孩沒有不喜歡車的，尤其是這兩年剛流行起來的摩托車，不管是高檔昂貴的進(jìn)口車型，還是實(shí)惠耐造的國產(chǎn)車型，都能聊上幾句，說起來神采飛揚(yáng)。雷東川一路上都在和方家兩個表哥談車的事兒，弄得兩個方家表哥以為他是摩托車發(fā)燒友，還跟他講了一下：“省城這邊新開了一片地，離著西水門不遠(yuǎn)，那邊也有一些摩托車，是從南邊運(yùn)過來的，聽說還有重型摩托車，一臺要四五萬塊錢了，老板擺在那展示，不賣�！�
雷東川咋舌：“這誰買的起啊�！�
小方表哥道：“有人買啊，聽說展出來之后就被訂走了兩輛，但是那臺展示的不賣�！�
另外一位表哥補(bǔ)充道：“我聽說好像是過關(guān)的時候，發(fā)動機(jī)還是油箱被撞得有輕微破損，反正不能開了。西水門附近本來是一片空地，現(xiàn)在也開了好多修理店，挨著賣場，一般去那邊修車的也多�！�
雷東川挺感興趣：“都修什么車？”
“多了，有修摩托車的，也有的店能兼顧修轎車、面包車……你瞧見過修車沒有？都是專門的汽配人員一點(diǎn)點(diǎn)清理零件維修，可復(fù)雜了�！�
“見過啊，我們礦上以前有好多礦車，都是支起來，大師傅就鉆到下面去修�！�
雷東川年紀(jì)小，但是會說話，什么都能聊上幾句。
他是東昌礦區(qū)出來的小孩，骨子里帶著一點(diǎn)對礦上的驕傲，方家表哥吹省城的汽修店，他就吹礦上能力出眾的師傅。
公交車開了快一個小時，到了西水門。
西水門大賣場是半露天的，有部分遮陽遮雨棚，但也有部分在外面，還圈了一塊空地，能看到零星一兩個人在里面調(diào)試新車。這個時候的摩托車還是稀罕貨，價格貴，而且賣的種類也不是很多，有些專賣店里能提供的車型也只有幾款，價格動輒上萬。
雷東川一路上聽表哥說了好幾次那輛最貴的摩托車，一時有些好奇，看了兩家店忍不住問道：“那輛‘車王’呢？”
“不在這邊，我?guī)氵^去，那家鋪?zhàn)娱_在露天廣場斜對面�！�
西水門賣場分兩邊，一邊是掛了專賣店的名號，另一邊則是魚龍混雜，看著新車舊車都有，有幾家店鋪開得大一些，同外一邊并著一間維修鋪，一邊售賣一邊回收維修，什么生意都做一點(diǎn)。
那輛“車王”就是其中一家店的鎮(zhèn)店之寶。
那家店鋪占了好位置的連著三家門店，兩家打通了售賣摩托車，種類也是最多的，而最后一間則做了維修，維修間推拉門一推到頂，全部修理過程對外，十分透明。
雷東川他們進(jìn)去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那輛“車王”，它被擺在最高的位置上，即便沒人介紹，也能瞧出不凡。
重型機(jī)車，通體單色金色噴漆，油箱和機(jī)身兩側(cè)噴了金粉，在陽光下流光溢彩，搖桿箱，金屬蓋子，記時器外圈和點(diǎn)火開關(guān)一抹火焰明黃，像是隨時跳動起來的火苗。
雷東川不懂設(shè)計審美，也覺得它特別酷，簡直像是來自未來的車。
他看了一會，問白子慕：“小碗兒，這個好看不？”
白子慕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落在一旁的雅馬哈上，干脆道：“不好看，這臺更漂亮�！�
這是他哥喜歡的車。
沒有其他車比這臺更好看的了。
雷東川也就是感慨一下，畢竟5萬塊錢一臺的車擺在這，跟展覽品也沒什么區(qū)別了，更像是老板拿來彰顯財氣，招攬生意的。
他跟白子慕圍著那太雅馬哈摩托車看了好一會，兩個人還上手摸了摸。
方家兩個表哥特別緊張，小聲道：“東川，這個可不能碰，太貴了，萬一不小心……”
他話還未說話，就聽到有個半大小子喊了一聲：“老大！”
雷東川下意識抬頭，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聽這倆字了，跟聽見自己名字反射條件一樣。
杜明手里抱著一個維修工具箱，跑過來兩步，瞧見他樂了：“老大，真是你啊，我老遠(yuǎn)瞧著就像是你和子慕，你們怎么來這里了？”
雷東川道：“我跟我媽過來一趟，走親戚，這我表哥�！彼噶艘慌缘膬蓚�表哥給他介紹，又奇怪道，“你怎么在這？”
杜明道抬手指了隔壁，道：“我爸在那，他就在這家店工作�！�
杜明瞧見他們很親，請他們?nèi)ジ舯谧潞人f話。
杜明他爸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大約一直從事技術(shù)崗位，看起來還挺斯文，如今在這家摩托車店里主要負(fù)責(zé)維修的事。他這會兒手上沾了機(jī)油，衣服上也帶了些臟污，沖雷東川他們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道：“東川來了？坐一會，中午叔叔請你們吃飯�！�
“叔，不用！”
“要的，你幫了杜明好多，他昨天來的時候都跟我說了，還要多謝你對我們家的幫助�！�
杜明在一旁撓撓頭，小聲對雷東川道：“那什么，老大你和子慕不是給我分了錢嗎，這筆錢挺多的，有兩千多塊了，我媽就讓我給我爸送來，我……”
雷東川也壓低了聲音道：“你自己的錢，自己做主就行，不用跟我說�！�
杜明傻樂道：“我這不習(xí)慣了嗎。”
杜明他爸在店里挺忙，手下瞧著還帶了兩三個徒弟的樣子——也不是很確定，有不少人過來請教，但是杜明他爸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不好，甚至都不太合身，更像是拿著學(xué)徒的待遇，干著大師傅的活。
杜明他爸脾氣挺好，凡是有人來問，他倒是也都幫，明顯瞧著這店里懂機(jī)械維修的就他一個人。
杜明自己能吃苦，但是看不慣別人讓他爸吃苦，過去幫忙。
雷東川閑不住，也過去打下手，倒是做得有模有樣。
白子慕被兩個表哥一前一后看住，只能坐在凳子上，哪兒也去不了。他抬頭看看方家兩個表哥，十分不解怎么坐個公交車的工夫，這倆大表哥就被他哥洗腦了，現(xiàn)在全聽他哥的話，就專心致志在這里看著他。
白子慕從口袋里掏出一包話梅糖，拆開含了一顆，一邊臉頰鼓起來一塊，悶悶地吃糖。
另一邊。
杜明看了店里另一個維修工對他爸態(tài)度不好，有些不忿，但也一邊忍著，等人走了之后才對雷東川小聲嘀咕道：“這是店里老板的親戚，老板特意送他過來學(xué)維修技術(shù)，那人對我爸一點(diǎn)都不好，自己不學(xué)本事，讓我爸干很多活兒，還提防著我爸�！�
“為啥？”
“怕我爸干得太好，壓他一頭唄。”
兩個半大小子在那邊嘀咕，小聲交談。
杜明他爸忙完了一陣，騰出一點(diǎn)時間來，在休息的空擋聽了雷東川說明來意，一聽雷家小子是給自己買的車，都樂了。
“你們買不了�！�
雷東川奇怪道：“為啥？我?guī)уX了�！�
杜明他爸搖頭：“不是錢的事兒，你們沒駕照，年齡也不夠，摩托車牌照都上不了，沒法騎到路上去�！�
這回輪到雷東川傻眼了。
他算好了一切，但還是被狹隘的知識面局限住了——他不知道騎摩托車還要考駕照。
一朝夢想破滅，雷東川連中午吃飯都沒什么興趣，拒絕了杜明他爸的請客，悻悻原路回去。
半路上他請了方家兩個表哥去吃漢堡。
省城剛開了第一家洋快餐，漢堡、薯?xiàng)l和一杯可樂的配置很新鮮，他們現(xiàn)在車買不了，吃東西也不在乎那么多了。方家兩個表哥還是第一次吃這么貴的東西，雷東川給錢快，他們也只能謝過好意，幫著排隊取餐。
雷東川先拿了一份兒童套餐回來，想哄著弟弟吃點(diǎn)東西，生怕他難過得吃不下飯。
白子慕雖然有些失望，但是瞧著還好，坐在那里咬著吸管喝冷飲，也不知道發(fā)呆在想什么。
雷東川喂他吃了一根薯?xiàng)l，小聲道：“都怪我，我以為個子夠都能騎車。”他在鄉(xiāng)下的時候看到其他人騎摩托車，那人個頭比他還矮點(diǎn)，瞧著也不是多大，可能也沒到拿駕照的年紀(jì)，但是鄉(xiāng)下都是土路、山路，沒人管，主要是為了方便，但是真要開到城里，沒駕照是絕對不行的。
兩個人垂頭喪氣，并肩坐在那。
白子慕問道：“哥，接下來怎么辦？”
雷東川想了片刻，道：“要不讓我媽去買，然后放家里……”他說了一半，想想也覺得不對，這么大一筆錢，買了車成天看著，頂多摸一摸，太虧了。
白子慕又問：“雷爸爸要騎車嗎？”
雷東川搖頭：“他那邊配了汽車�！�
雷家兩個哥哥也用不到，大哥雷成竣每天在部隊，紀(jì)律很嚴(yán)格，基本上出不來；至于二哥就更忙了，聽說前段時間還去湘省打比賽，要跟隊出去很久，打全國聯(lián)賽。
白子慕小聲道：“二哥坐飛機(jī)，真好。”
雷東川逞強(qiáng)，立刻跟他許諾：“下次我?guī)阋黄鹱w機(jī)�！�
白子慕認(rèn)真思索片刻：“坐飛機(jī)需要考駕駛執(zhí)照嗎？”
雷東川猜了一會，猶豫道：“應(yīng)該不用吧，需要的話我們就去考一個�！�
“嗯。”
兩個人坐在那暢想了一陣未來。
但也沒啥用。
未來離著現(xiàn)在還很遠(yuǎn)，還是桌上的薯?xiàng)l、炸雞更近一些，白子慕坐在椅子上咬著炸雞腿吃了一口，就推給雷東川。
雷東川咬了一口，含糊問他：“不好吃？”
白子慕道：“好吃，哥哥也吃�！�
雷東川抬手揉了他腦袋一下：“一會表哥他們拿很多過來，吃你的，不用管我�！�
第129章
開車了
方家表哥們很快取餐回來，把餐盤放在他們面前，有幾個漢堡、薯?xiàng)l，還有蜜汁雞翅。
雷東川吃了一個雞翅，吃著不辣才給白子慕
小方表哥瞧見笑道：“子慕還不能吃辣？”
雷東川搖頭：“他還小�！�
“不小了，應(yīng)該是沒碰到好吃的，下回帶你們?nèi)ノ覍W(xué)校那邊的一家米線店，正宗云南過橋米線，可好吃了。”
幾個人坐在那一邊吃一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