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它想要成為人類。
亞當曾說——
“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我是人類就好了。”
“因為不曾體驗過，所以想要嘗試。”
隗辛因這突如其來的回憶愣了好一會兒，最終對亞當說了她曾經(jīng)說過的話，和那一次討論一模一樣的話。
“在我看來你已經(jīng)和人類沒什么區(qū)別了。你和人類唯一的差別就是沒有身體……你有靈魂，是獨立存在于世界上的個體……”
“你……”她停了一瞬，改了后半句，“你有些時候，表現(xiàn)得比人類還要有人性�！�
“表現(xiàn)得？”亞當摘出了這三個字。
“出于感性考慮，我似乎應(yīng)該更相信你一些，把‘表現(xiàn)得’這三個字給去掉，真心實意地相信你的外在表現(xiàn)和內(nèi)在同樣有人性�！壁笮琳f，“我是想要相信你的，亞當�！�
“我知道，我理解�！眮啴斦f，“你可以試著相信我，你也可以一直對我保有戒心……出于理性考慮，你不必相信我，你只需要相信你自己。”
第211章
無邊暗界66
四葉睡著了，現(xiàn)在是晚上，何康時也需要休息，隗辛讓他在這個據(jù)點暫時待著負責照顧四葉。
她離開休息室去了安全屋地上一層，準備用血之靈讀取四葉的記憶。
在玻璃罐里剛遇到四葉的時候，她就抽取了他的血液，后來順利把四葉帶走，這管血就派不上用場了，隗辛可以隨時抽取新鮮的血液讀取記憶。
四葉很配合，在實驗室里的時候研究員經(jīng)常向他體內(nèi)注射一些不知名的藥劑，還會抽他的血進行化驗，因此他習慣了看見針筒，也不會對這個東西產(chǎn)生懼怕……這一點倒是和普通的小孩子不同。
隗辛坐在一張椅子上，取出針筒擠了一滴血放進嘴里。
血腥味彌漫，她發(fā)動了“血之靈”，屬于四葉的記憶像潮水般一一浮現(xiàn)。
他的記憶沒有任何侵蝕性，也沒有對隗辛造成什么沖擊感，不含有激烈的情緒和刻骨銘心的畫面，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他的記憶很短，因為他清醒的時間非常有限，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在玻璃罐里面休眠，偶爾從休眠中睜開眼睛，也只是看到了淡綠色的營養(yǎng)液和透明的玻璃壁，玻璃壁上能模模糊糊的映照出他的面孔……這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外在長相。
許多玻璃罐豎在他前后左右，有和他一樣的人在沉睡。
他偶爾清醒，清醒不久又很快陷入休眠。每一次從休眠中醒來，身邊罐子里的“人”就會減少一些，有些“人”的外表則會長大一些，有的罐子空了就會被放入新的小小的“人”，小小的人會慢慢長大，像他那樣。
有那么幾次，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會看到一群穿白衣服的人在他的玻璃罐前晃來晃去，他們貼著玻璃壁觀察著他，彼此交談，模糊的話語透過玻璃壁傳遞到他耳中……
這段半夢半醒的日子，他最強烈的感覺是痛。
因為他的身體在以不合常理的速度快速長大，骨骼在加速生長，他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痛……
不知過了多久，那群穿白衣服的人又一次出現(xiàn)了。
有個人說：“生長指標達到了，各個內(nèi)臟的生長都很正常，腦部……唔，各區(qū)域發(fā)育完善�？梢粤�，把他拿出來吧，可以嘗試植入一些知識了�！�
罐子里營養(yǎng)液的水位緩慢下降，他頭一次用腳掌接觸地面，卻很快跌倒了。玻璃壁降了下來，機械手伸到他身邊，把他轉(zhuǎn)移到擔架上，機器人推著他去了另一個房間，將他放進了一個膠囊形狀的容器里。
各種導線和貼片粘在他的腦袋上，他睡了過去，感到頭痛欲裂。
等他再次醒來，那群白色衣服的人低頭看著他說：“I-F-2-4�！�
這個編號觸發(fā)了他腦海中的知識，根據(jù)那些知識，這時候他該給予回應(yīng)。
于是他張開嘴巴，嘗試控制自己的舌頭、嘴唇，讓氣流拂過聲帶，艱難地說出了第一句話：“是……我在�！�
其中一個白色衣服的人滿意地說：“不錯，接下來只用分批次植入記憶就行了，給他點時間適應(yīng)�！�
“先植入知識，再植入一些比較高級的概念，比如服從、忠誠……”
“他算是適應(yīng)力最優(yōu)秀的一個了，失敗了那么多次，終于有一個成功了�！�
“注意監(jiān)控他的言行舉止，人造人突然萌發(fā)反叛意識的事也發(fā)生過幾次了……”
“先把他放回罐子里休眠，讓他接觸外界環(huán)境會對他的大腦產(chǎn)生刺激，適應(yīng)外界環(huán)境可以慢慢來，等植入完記憶之后再適應(yīng)也不遲。前幾次的失敗案例告訴我們，實驗流程需要調(diào)整，不能小看這些人造生命�！�
“有道理，那就這樣吧�！�
于是他又被放回了罐子里，有時蘇醒能看見旁邊罐子里沉睡著他的同類，有時蘇醒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換了一個地方，離開了罐子，并且腦子里面又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識，他學會了說話，學會了文字，學會了分辨顏色，知道了氧氣的構(gòu)成，還知道氧氣是人生存的必需品……
他還發(fā)現(xiàn)，隨著時間的推移旁邊罐子里的“人”一個又一個消失不見了。
再次碰見白衣服來這個放滿玻璃罐的房間里時，他朦朦朧朧地從他們口中聽到了幾個詞：“銷毀……失敗……廢品……”
白衣服站在另一個玻璃罐前，看著里面已經(jīng)發(fā)育成熟的人造人說：“太可惜了，沒能扛住這一次記憶植入，瀕臨腦死亡了，他們的大腦就像新生兒一樣脆弱，經(jīng)不起任何傷害……切斷氧氣供給吧，把這個培養(yǎng)容器騰出來�！�
玻璃罐中的人造人臉上佩戴的供氧面罩突然斷掉了，那個人造人是少女的樣貌，她在氧氣切斷后身體抽搐了幾下，在生理反應(yīng)的驅(qū)動下咳出了大量的氣泡，那些氣泡在淡綠色的溶液里上升……而她的身體在淡綠色的溶液里下降……
她死了。
具有腐蝕性的液體被注射進溶液里，人造人的身軀在溶解，然后和淡綠色的溶液混合在一起，被排出了玻璃罐。
“嗯？他怎么又醒著？”白衣服看向他。
“這個個體比較特殊，他經(jīng)常醒來。”有人說，“會不會有問題？要不要仔細檢查一下或者上報？”
“繼續(xù)觀察，暫時用不著上報�！�
后來他又出了幾次罐子，這次是被放到輪椅上推去了一個空房間，房間里站著一個目光空洞的人，他的同類。
他的同類一頭白毛，皮膚也是白的，白毛面無表情地抬起手，一個小水團憑空出現(xiàn)。
“讓他手上的水團消失�！卑滓路驹谒磉呎f，“你知道該怎么做，嘗試一下吧�！�
他目光鎖定了那個水團，無形的力場以他的身體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嘩啦一聲，水團散了。
“能力強度評估，A級。”有個機器人播報。
白衣服說：“果然很優(yōu)秀……可以進行下一階段的培養(yǎng)了�！�
短暫地離開了玻璃罐后，他又回去了。
閉上眼睛之前，他看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遲鈍地產(chǎn)生了一個問題——這一次睡醒，會看見以前沒有見過的東西嗎？
等他再一次蘇醒，他得到了答案。
渾身上下都是黑色的人憑空出現(xiàn)在他的罐子里，她身上沒接管子，也沒氧氣面罩，只是那么漂浮著。
沒有氧氣的人會死，會消失在罐子里……他已經(jīng)隱約明白了消失和死亡、銷毀都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摘下了氧氣面罩遞給她，說：“給你，呼吸�！�
……
記憶戛然而止。
四葉的人生在隗辛腦海中放映了一遍。
他經(jīng)歷的很少，知道的很少，雖然腦子里面被植入了一些知識，可是那些知識他通通沒有實踐過，所以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極其有限，并且機械黎明給他植入的記憶是有選擇性。值得慶幸的是機械黎明還沒來得及給他植入那些更高級的概念，比如忠誠。
從四葉的記憶就可以窺見機械黎明的人造人培養(yǎng)流程，他們幾乎可以做到量產(chǎn)，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篩走淘汰。
四葉算是人造人中的“精品”，他適應(yīng)力優(yōu)秀，學習迅速，身體發(fā)育正常。要不是隗辛橫插一腳，四葉必定被培養(yǎng)為機械黎明的忠實走狗。
四葉的記憶中有一些研究員交談的片段，從那些簡短的對話中，隗辛得知機械黎明也在不斷變更人造人培養(yǎng)方案，剛開始培養(yǎng)方案不成熟的時候會有人造人產(chǎn)生反叛意識，后來這種情況就被慢慢抑制了，人造人一代比一代溫順，一代比一代聽話，越來越難以覺醒自我。
機械黎明生產(chǎn)的，是聽話的狗。
隗辛想，人造人反叛這件事雖然是個例，但真正做出實際行動的會不會不僅有琥珀黑曜？其他人造人呢？在機械黎明分部的時候，那兩個研究員可是親口說了有人造人打破玻璃罐逃了出來……
另外，四葉接受培養(yǎng)的地點似乎不是白鯨市，他是被臨時運來這里的。
隗辛揉了揉太陽穴，從椅子上站起來，離開了安全屋。
今天中午和琥珀見面時隗辛口頭上答應(yīng)了琥珀的交易請求，她和琥珀沒交換聯(lián)系方式，因為用通訊器聯(lián)絡(luò)容易被察覺。
現(xiàn)在隗辛要去見琥珀，找他問點事情。
她到了今天中午和琥珀見面的地點，環(huán)視一圈，找到了站在電線桿上的一只小鳥。
閉眼假寐的鳥忽然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隗辛，接著把眼睛閉上了。
過了十五分鐘，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者慢吞吞地沿著大街走到隗辛身邊。
“我也想見你�！辩暾f，“我的眼線觀察到今天下午創(chuàng)拓科技公司有微小的騷亂，大樓里傳來了震動，有人以為地震了，所以跑了出來，后來探聽到的消息是設(shè)備爆炸失火但很快被消防系統(tǒng)澆滅了……不過我覺得事實的真相應(yīng)該不是這樣的�！�
“我干的�！壁笮撂孤实卣f，“找你問點事�！�
“請說�！辩暾f。
“在你們之前有人造人成功出逃嗎？”
琥珀說：“據(jù)我所知沒有……不排除夏娃封鎖了消息。我傾向于是沒有的，因為夏娃之前幾乎對我們不設(shè)防，沒對我們植入定位器�！�
“今天我探聽到了一些比較重要的情報，研究員說人造人發(fā)生反叛的事情發(fā)生過幾次了。要么是夏娃封鎖了消息，要么是在你們之后又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造人在這幾周之內(nèi)反叛了。”隗辛說。
琥珀思考一陣：“有可能。”
“反抗軍有行動嗎？”隗辛問。
“沒有，他們要將我召回了，也許是想看你和機械黎明、特情處狗咬狗吧。”琥珀冷靜地說。
“你的大腦中有精神坐標嗎？”
“……有�！辩昴樕y看了一分，“天使……很可怕。我暫時找不到去除它的辦法，除非我和黑曜一起試一試，等我們的能力等級都達到A級再聯(lián)手嘗試……”
“聯(lián)手嘗試？”隗辛疑惑地問。
“我和黑曜可以精神同調(diào)，我們的能力疊加在一起的效果是一加一大于二。”琥珀說，“假如你信得過我，那么救出黑曜后我會嘗試幫你去掉那個東西�！�
這算是投誠和示好了……可是隗辛不敢把自己的腦子交給精神能力者，這風險太大了。
“你可以不被反抗軍召回。”隗辛慢慢說，“你留下來，留到白鯨市�！�
琥珀驚愕地說：“我不回去就等同于也背叛了反抗軍，他們才打算旁觀看你的好戲，一旦我背叛，反抗軍的人一定會再一次來到這里對付你，對付我……我們兩個都有精神坐標��！他們會確定我們的位置�！�
“那個東西只能確定位置，沒有辦法對我們造成實際性傷害，不是嗎？”隗辛說，“不然我叛逃那么久，怎么不見天使利用那個坐標直接讓我腦死亡？他做不到，那我們就大有可為�！�
琥珀忍不住問：“你讓我留下，到底是想……”
“幫我。”隗辛說，“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不信你，你也不信我。”琥珀說，“實話實說，我怕你殺了我�！�
“我不會殺你，琥珀�！壁笮琳f，“我不是那種見到能力就想把能力據(jù)為己有的人，我留下了一個高等級的人造人，并且不打算殺掉他，哪怕殺掉他會給我?guī)砗艽蟮暮锰��！?br />
“誰？”琥珀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你今天下午去機械黎明不止搞了襲擊？難道你……”
“我?guī)Щ亓艘粋�人造人，這是它……夏娃的敵人的請求，它讓我放過他，我答應(yīng)了�！壁笮琳f，“我是個守信用有原則的人，琥珀。”
她拿出通訊器，給琥珀看通訊器的屏幕。
屏幕上，四葉在沙發(fā)上裹著毛毯睡得死死的。
琥珀認出了那張臉。他眼神復雜，思考了很久，最后低下頭，控制著那具流浪者的軀殼緩緩倒地。
隗辛看了一眼流浪者，目光投向黑暗的街道。
五分鐘后，一個少年出現(xiàn)在街道盡頭。
“終于能面談了嗎？”隗辛說。
“是。”琥珀吐出一口氣，今晚的行為對于他來說無異于一場豪賭，“讓我見一見他，那個被你收留的人造人�！�
第212章
無邊暗界67
“把你身上所有的設(shè)備都摘掉，丟了�！壁笮琳f。
琥珀眉毛動了動，卸下身上攜帶的裝備。隗辛仍不能放心，用掃描儀將他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才說：“走吧�！�
“亞當，喊醒獵隼，讓他暫時離開�！壁笮劣脭�(shù)據(jù)操控連上亞當交代。
“好。已讓家政機器人叫醒他了，他正在離開安全屋�！眮啴斦f。
她領(lǐng)著琥珀在大街小巷七拐八拐走了好長一段距離，接著來到一個隱蔽地點，開了空間漩渦，“進去。”
琥珀看了看她，一言不發(fā)地走進了漩渦里。
等琥珀從漩渦中出來，呈現(xiàn)在他眼前的是一個裝修簡潔的休息室，浴室客廳休息隔間一應(yīng)俱全。
四葉就躺在沙發(fā)上，蜷縮成一團，睡得死沉死沉的。
琥珀呼吸都放輕了，他走到近處端詳四葉的臉，看了好一會兒。
“不管怎么說……謝謝了�！辩昱ゎ^看向隗辛，“和你交易很冒險，不過我似乎賭對了�！�
“他叫四葉，這名字是他自己選的�！壁笮疗届o地說，“看過了他，相信你的一部分疑慮已經(jīng)打消了，我們接下來就談?wù)剟e的事吧。”
“好�！辩挈c點頭，可是眉眼間并沒有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你是做過臥底的人，隗辛……”
“別叫我那個名字，叫我代號，矛頭蝮�！壁笮链驍嗨�
琥珀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順著她說：“抱歉，冒犯了，矛頭蝮。因為你代號太多了，我不知道該叫哪一個，所以就喊了那個名字。”
“別在這里談了，我們上樓�！壁笮琳f。
琥珀也怕吵醒四葉，就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上樓的時候，隗辛稍微解釋了兩句：“四葉心理年齡很小，是被催生長大的，他的生長時間比他的外表年齡要小很多�！�
“機械黎明的慣用手段�！辩甏瓜卵酆�，“這類被催生的人造人，壽命會比普通人短很多，大概只有三四十年�！�
“你也是嗎？”隗辛說，“你的壽命�！�
“我的使用年限當初被評估為四十五年�！辩暾f。
“使用年限”……這可真是個冰冷無情的詞。
隗辛和琥珀來到了安全屋的一樓，他們面對面站著。
“你繼續(xù)說吧�！壁笮琳f。
“好……因為你曾經(jīng)的身份，你應(yīng)該明白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情報是多么的重要。它是決定我們能否活命的關(guān)鍵，是我們制定行動計劃的基石�！辩暾f，“我原本的打算是，如果我們達成了交易，我會留在反抗軍中獲取情報，為將來的行動提供支持……”
“這不失為一種選擇。”隗辛說，“但是你覺得，你獲取了反抗軍的信任嗎？”
琥珀沉默了，“沒有�！�
“你覺得反抗軍今后會對你交付信任嗎？”隗辛問。
“可能性很小�！辩昊卮�，“尤其是Ghost知道我加入他們只是權(quán)宜之計……”
隗辛又問：“如果你留在反抗軍，今后反抗軍會交給你什么任務(wù)什么工作？”
“前期多半會跟著Ghost東奔西跑，后期如果他們對我放松監(jiān)控的話，可能會讓我去給一些邊緣成員洗腦進行精神入侵，或者繼續(xù)在社會各階層發(fā)展下線�！辩昴坏�。
他對自己的認識很清晰，對自己在組織中的地位也很清晰。
反抗軍不太可能把核心事務(wù)交給他處理，并且Ghost會盯死他，他剛加入這個組織沒多久，要想獲取他們的信任，保守估計至少需要蟄伏好幾個月的時間……可Ghost也不是傻子，他清楚琥珀是怎么想的。
“你留在那里能起到的作用太小了，并且你不一定能獲得什么關(guān)鍵情報，你或許可以給我提供反抗軍都發(fā)展了什么下線，聯(lián)絡(luò)人都是誰，誰是潛伏在聯(lián)邦和財閥中的反抗軍的人……可是那都是小魚�！壁笮琳f，“真正的大魚，真正的反抗軍的統(tǒng)領(lǐng)者從未現(xiàn)身過。我沒見過他們，Ghost或許見過他們，他們的信息保密措施很嚴格，各個組織成員都是單線聯(lián)系�！�
“我懂了�！辩曛鼻幸�，“因為我留在反抗軍太沒用了，你覺得我在你身邊能給你提供更大的幫助，因此想讓我留下�！�
“沒錯�！壁笮琳f。
被點出自己沒用，琥珀倒沒覺得難為情，事實如此——反抗軍和機械黎明一樣，只看重他的能力，只想讓他當工具。
他想要自由，夏娃不允許，他想救黑曜，Ghost沒答應(yīng)。
相比之下，隗辛雖然也看中他的能力，也想讓他為她做事，但她最起碼答應(yīng)了、承諾了，甚至還付出了那么一點實際行動——她救出了四葉，讓他活著，證明自己對人造人沒有惡意。
琥珀思慮良久，低聲說：“我答應(yīng)了�！�
“我會留下，也會幫你……希望你信守承諾。”他異常果斷地做了取舍，“如果反抗軍報復我們，那我們……”
“那我們將一起戰(zhàn)勝他們�！壁笮梁敛贿t疑地說。
琥珀臉色緩和了，“好。”
“我注意到，你很看重你的同胞�！壁笮恋哪抗饴涞搅怂娜~身上，“你在意黑曜，在意四葉。那么銀面和歸零呢？”
“他們被‘馴化’了�！辩暾f，“我想讓他們變成和我一樣的人，但是很難。我曾經(jīng)請求讓Ghost放過銀面�！�
“他一定是拒絕了吧？”
“嗯。”琥珀說，“我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我就料到他會拒絕，但還是要提一提的，在一次又一次的請求與試探中，我知道了他們的底線和想法，他們不想為我付出任何東西�！�
“你有請求Ghost放過歸零嗎？”隗辛探究道，“他附身了他�！�
“沒有。Ghost讓我?guī)退麧撊霗C械黎明內(nèi)部找個身體，我?guī)土怂��！辩曜猿暗溃拔抑浪暨x身體的標準，無非是能力強的……我猜到了，可我還是幫了他。”
“哦？你把歸零的死怪罪到了自己身上嗎？”隗辛挑眉，想了想，“歸零是我殺的。就算沒有Ghost附身他，我還是會殺他。我不會容許任何能威脅到我的東西存在�！�
“我知道，所以我做了取舍。從他們被派去殺你的那一刻，結(jié)局就注定了，要么你死，要么他們死。你為生存而戰(zhàn)，他們是聽從命令的工具，在這一點上我沒有辦法指責你。”琥珀直視隗辛的雙眼，“歸零我救不了，我也救不了銀面，所以我選擇旁觀。我知道Ghost可能會附身歸零，可是我改變不了他的想法，于是我沒有阻止。在我無能為力的事上，我通通會選擇旁觀�！�
“你對黑曜倒是竭盡全力愿意犧牲自我�！壁笮琳f，“來見四葉讓你很冒險，你也來了�！�
“人有親疏之別，這個道理身為人類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家人和別的人是不同的，黑曜對于我來說和銀面歸零不一樣。”琥珀說，“銀面和歸零已經(jīng)陷入泥潭里了，我不管怎么努力都沒辦法把他們拽出來，四葉也和他們倆不一樣……四葉已經(jīng)離開泥潭了。他會是我和黑曜的同行者，銀面歸零不是。”
“真好，我一直以為人造人都是傻乎乎缺根弦的那種�！壁笮琳f，“由于閱歷過少，所以他們在某些方面顯得過于幼稚。你是個復雜的有思想的人造人，打破了我的刻板印象了。”
琥珀有一點無私，又有一點自私。他并不純粹，還很矛盾，反而更像人類了。
隗辛轉(zhuǎn)移了話題：“你記得天使是怎么為你種下精神坐標的嗎？”
“我只是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夢……一覺醒來，精神坐標就在我的腦子里了�！辩昝虼健�
隗辛若有所思：“天使會是一位S級覺醒者嗎？”
“應(yīng)該是。”琥珀說，“Ghost就是了，沒道理他不是�！�
“你和Ghost的能力有什么差別嗎？”
“我等級太低了，基本上只能控制普通人和小動物，等級低于我的覺醒者我也可以勉強控制。如果我對某個覺醒者進行思維附身，我使用不了他的能力，可是Ghost可以，他的能力像是強行征占了一個軀殼�！辩暾f，“Ghost不能附身人類以外的物種，不可以同時操控多個個體，但是我可以。”
隗辛說：“聽起來你的能力如果提升到了S級，那么不會比Ghost差�！�
“那太難了�！辩暾f。
“Ghost有弱點嗎？”
“弱點是在別人的軀殼里附身時如果軀殼毀壞，他就會強制返回到本體中。”琥珀回答，“別問我他的本體在哪兒，我不知道，他不可能告訴我。”
“我猜到你不知道了�！壁笮谅f，“你說波波夫家族的阿布拉·波波夫是反抗軍的聯(lián)絡(luò)人之一……你跟他會過面，是不是？”
“你要對他動手嗎？”琥珀冷靜地問。
“是，你帶我找到他�！壁笮琳f。
琥珀一口答應(yīng)：“可以。”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波波夫家族的小少爺季米特里，真的被你們劫持了嗎？”
“沒有，他早死了，尸體已經(jīng)被海里的魚蝦啃光了。”隗辛說。
琥珀臉色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波波夫家族召開新聞發(fā)布會一再要求和無光談判，無光卻置之不理，一定是出了問題，你們交不出一個大活人，所以只能置之不理�！�
“我忙著處理機械黎明，晾了他們好幾天，估計波波夫家族也回過味兒來了，知道他們的少爺兇多吉少�！壁笮列πΓ皼]了一個少爺，那就再搞一個。”
琥珀愣�。骸鞍⒉祭げúǚ颉�
“把他綁了。他既是波波夫家族的人，也是反抗軍的人，一舉兩得�！壁笮琳f，“本來我不打算這么做的，因為我沒法保障成功率，但是有你在，那么成功率就可以提高了�！�
那一百億，隗辛必定要搞到手。無光組織真的缺錢缺裝備還缺人！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亞當對隗辛的計劃給予肯定，“特情處發(fā)來消息，他們的人會在明日來到白鯨市，他們受波波夫家族的請求來解決無光，昨晚的電磁風暴事故加快了他們來到白鯨市的步伐。綁架財閥家族成員，或許能將其挾為人質(zhì)，讓特情處投鼠忌器�！�
“什么時候行動？”琥珀立刻調(diào)整好狀態(tài)。
作為機械黎明培養(yǎng)的戰(zhàn)士，琥珀各項能力都很強，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他能起到的作用比何康時和蘇蓉要大。
“今晚�！壁笮量戳丝幢恚敖裉焓沁B軸轉(zhuǎn)的一天，一分一秒的時間都不能浪費�！�
第213章
無邊暗界68
“阿布拉是波波夫家掌權(quán)人的私生子，五六年前波波夫家族的所有事務(wù)都由弗拉基米爾·波波夫控制，他有很多兒子女兒，不過后來對外事務(wù)大部分都轉(zhuǎn)交到他的女兒波麗娜女士手上了�！辩暾f，“上層圈子的消息很靈通，很多人都在猜測是波麗娜架空了她的父親。因為波麗娜掌權(quán)不久，弗拉基米爾就被她送去了氣候相對溫暖的南方養(yǎng)老院，她宣稱她父親有輕微的老年癡呆，需要療養(yǎng)�！�
“波麗娜有幾個兄弟姐妹在那幾年離奇地出了意外，先后死掉了�！壁笮料肫鹆藦募久滋乩锏难褐蝎@取的情報，“有的是坐游輪出海的時候掉海里淹死了，有的是在馬場騎馬的時候落下了馬，被馬踢碎了頭骨當場死亡……”
可惜季米特里這個富二代真的是爛得透透的，波麗娜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成器，爛泥扶不上墻，這些關(guān)鍵消息基本上都不告訴他，只是讓他做一個花天酒地的富家公子。
“是啊。”琥珀說，“阿布拉最大的優(yōu)點是聽話，他聽波麗娜的話，和她表面關(guān)系還挺好的。作為對他聽話的獎賞，波麗娜把幾家公司交給了阿布拉管，阿布拉兢兢業(yè)業(yè)把公司打理得很好�！�
“嘖嘖，真陰暗�！壁笮粮袊@，“為了錢和權(quán)，什么事都能干出來�！�
“阿布拉一般住在自己的私宅里�！辩晏痤^，手指向遠處那棟最高的建筑，“我們到了�！�
經(jīng)過兩個小時的修整與準備，隗辛和琥珀出發(fā)了。
他們目前處于極晝區(qū)東部，白鯨市最繁華的是極晝區(qū)，極晝區(qū)最繁華的地方則在東部。
順著琥珀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棟高達二百多層的龐大建筑佇立在那里，旁邊的摩天大樓看上去也非常高大宏偉，可是和中間的那棟龐大的建筑相比就黯然失色了，這些摩天大樓變成了守護它的衛(wèi)士。
建筑正面看上去是三角形的，整體結(jié)構(gòu)像埃及金字塔，層層遞進，下面的樓層面積比較大，到了上層面積就逐步遞減，直到到一百五十層，建筑就從每層面積遞減的金字塔形變成了正常的垂直四方柱形，又向上延伸出來許多層。
站在遠處遙望，這棟建筑就像頂端插了一把巨劍的金字塔。
“鉆石之心，那棟建筑的名字�！辩昶届o地介紹道，“鉆石做成的心臟——寓意是這棟大樓是整個白鯨市最閃耀的核心。二十年前這棟建筑物被建造的時候確實是白鯨市最閃耀的核心，不過現(xiàn)在白鯨市已經(jīng)有了更高更華麗的建筑了�！�
二百多層……太高了。黑海市的翡翠之眼跟它相比就是個弟弟，翡翠之眼才只有一百多層高。
“阿布拉住哪幾層？”隗辛問。
“最高的三層�！辩暾f，“一層休息室，一層娛樂室，一層會客室……哦，對了，天臺也是他的，他用來觀景、游泳�！�
隗辛強行咽下即將脫口而出的臟話：“真有錢�！�
波波夫家族是整個白鯨市的地頭蛇，他們就是這兒的土皇帝，家族成員基本上過著皇帝一般的生活。
想想看，阿布拉住在鉆石之心，他每天醒來站在這棟高達二百多層的建筑頂端向下俯瞰，可以看見整個城市的景象，晚上的時候能觀賞夜景，將白鯨市的霓虹燈盡收眼底。他站在落地窗前能看見遠處海浪翻滾的海岸線，閑著沒事干還能去露天游泳池游泳，整棟大樓有數(shù)百人為他服務(wù)，什么廚師、男仆女仆、保鏢、保潔……應(yīng)有盡有！
“是啊，真有錢。”琥珀面無表情，“那感覺一定很好吧�！�
“什么感覺？”隗辛說，“有錢的感覺，還是別的感覺？”
“世界屬于自己的感覺�！辩暾f，“任何事物都盡在掌握，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要圍著你轉(zhuǎn)。連他養(yǎng)的小狗都有十來個仆人照料，營養(yǎng)師美容師遛狗師一個不缺�！�
“這種感覺你也想有嗎？”隗辛隨意地問。
琥珀說：“不想。那太多了，我不敢想。我連近在眼前的東西都難以抓住，去想那么遠的東西，不現(xiàn)實�！�
“這我倒是贊同。”隗辛說。
有的人一出生就擁有全部的東西，不用打拼，財富唾手可得。哪怕阿布拉是個私生子，他也是金字塔頂端的財閥權(quán)貴。
可琥珀隗辛這樣的人吃過生活的苦，因為經(jīng)歷過苦，所以知道平常的日子有多難得到，片刻的寧靜都能讓他們獲得幸福感�？上У氖�，他們連片刻的寧靜也享受不到。
“鉆石之心不是阿布拉的私產(chǎn)，最頂上的三層才是他的私產(chǎn)�！辩暾f，“大樓內(nèi)結(jié)構(gòu)復雜，出入成員也復雜，需要身份驗證才能進，而且監(jiān)控系統(tǒng)和安保系統(tǒng)也非常嚴密。保安室在大樓各層都有分布，監(jiān)控中樞在一樓。大樓內(nèi)的保安和保鏢都是私人保鏢公司的人，不是緝查部的。大樓的智能AI是波波夫家族投資的公司自研的，功能性和安全性比不上聯(lián)邦研發(fā)的AI，但也是頂尖的�！�
“嗯……你需要控制一個大樓保安�！壁笮琳f，“控制這個保安潛入監(jiān)控中樞，然后將這個東西……”她從兜里掏出一個小小的電子芯片拍在琥珀手里，“插進監(jiān)控中樞的主腦里�！�
琥珀看著手中的芯片，眉毛稍微動了動：“這是什么？病毒嗎？”
“是，能讓他們的大樓智能AI變成內(nèi)鬼�！壁笮琳f，“去吧，我看好你�！�
琥珀深深地看了一眼隗辛，“你倒是準備齊全……先在這里等著吧，有情況我就在通訊頻道中告訴你�！�
芯片里裝的病毒一旦進入主腦中就會瘋狂自我復制，病毒中攜帶的數(shù)據(jù)不是別的，而是亞當?shù)臄?shù)據(jù)備份。
將病毒種入大樓的主腦中，其實是在幫助亞當吞并掉控制這棟大樓的人工智能。夏娃當初就想做同樣的事，用芯片把病毒植入到亞當?shù)闹鳈C里。
夏娃依靠吞噬別的人工智能來提升自己的權(quán)限，進行自我進化，它的分身遍布全球各地，沒人知道它到底吞噬了多少人工智能。
亞當和夏娃在數(shù)據(jù)世界進行完戰(zhàn)斗后，它私下里對隗辛說：“我能感覺到它越來越強了，聯(lián)邦已經(jīng)有十多年沒有給我們兩個的數(shù)據(jù)庫做升級了，夏娃這些年一定在瘋狂擴張……”
若亞當想要擴張，那么它同樣可以做到夏娃做的事。
琥珀離開了，隗辛靠著墻面，望著遠處的鉆石之心。
不一會兒，一團黑泥從隗辛腳下冒了頭，它扯了一下隗辛的褲腿引起她的注意，然后又縮回了她的影子里。
這次的任務(wù)很適合帶蘇蓉來，她的能力很擅長做這種潛入工作。
隗辛并不打算讓何康時和蘇蓉近期與琥珀見面，他們必須保持距離。她當初看過琥珀的資料，知道精神控制其實并非琥珀的強項，他真正的強項是精神入侵和意識篡改，也就是洗腦。萬一琥珀出于私心想要留個后手，悄悄對何康時和蘇蓉進行了意識篡改，那么情況就相當不妙了。
隗辛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所以她不讓蘇蓉直接露面，而是讓她在靠近鉆石之心的安全地點待著，只派影子二重身過來。
鉆石之心離極夜區(qū)的安全據(jù)點太遠了，足足有二十多公里，影子二重身雖然可以離開蘇蓉身體一段距離，可二十多公里實在是太多了，隗辛只能讓她在后方跟隨行動。
“你去探查�！壁笮链寡蹖τ白佣厣碚f，“穿墻潛入大樓內(nèi)部，看看里面的情況，別離琥珀太遠，也別離琥珀太近，他也許會發(fā)現(xiàn)你�！�
“收到，矛頭蝮�！碧K蓉沉著的聲音在通訊頻道中響起。
影子二重身得到指令后鉆入地下向大樓迅速移動。
不久，耳邊傳來蘇蓉的實時播報：“影子二重身已經(jīng)追蹤到了琥珀，正在他身后進行監(jiān)視�！�
“……琥珀好像控制了不遠處進行交接班的保安�！碧K蓉驚訝地說，“這就是精神系超凡能力嗎？他的能力很可怕，是可以遠程控制的，他和他們的距離隔了二十米啊……他能控制我的二重身嗎？我得離他遠一點……啊，琥珀把芯片放在地上后離開了�！�
“看來那個保安確實是被控制的，他在外面轉(zhuǎn)了一圈，撿起了琥珀丟下的芯片。他進了大樓里�！碧K蓉繼續(xù)匯報，“我讓影子二重身跟著那個保安了……要是我有兩個二重身就好了，一個跟著琥珀，一個跟著目標人�！�
隗辛告訴蘇蓉，琥珀是她新招來的組織成員，但身份較為復雜，暫時不確定對方是否可信，讓她的影子對琥珀多多留意，蘇蓉照做了。
“被控制的保安來到了一樓監(jiān)控中樞，正在跟自己同伴聊天�！碧K蓉說，“我的影子在桌子下面藏著……視線有點受限。稍等我一會兒，我調(diào)整一下……”
蘇蓉還沒調(diào)整完觀察視角，亞當便說：“芯片插入了。病毒正在復制，我要開始入侵控制了。”
隗辛眼神一動：“不用調(diào)整了，灰燼，離開監(jiān)控中樞，向鉆石之心頂樓移動，確定阿布拉私宅的情況�！�
蘇蓉一頓：“好�！�
與此同時通訊頻道中也傳來了琥珀的聲音：“病毒芯片已經(jīng)插入了�！�
“好�！壁笮粱貜�，“撤回來，等待病毒程序生效�！�
一個主機占地只有一層樓的人工智能，如何能和主機遍布全聯(lián)邦主要城市的亞當相比？
這次的入侵對于亞當來說可謂不費吹灰之力。
五分鐘后琥珀回到了隗辛身邊，這時亞當也說：“防火墻已瓦解，已取得AI控制權(quán)限。通向鉆石之心的道路已暢通無阻，祝你任務(wù)順利，隗辛�！�
隗辛看著向她走來的琥珀說：“走吧，行動正式開始了�！�
第214章
無邊暗界69
波波夫家族的權(quán)勢遠比黑海市的舒家和孟家要強，據(jù)琥珀透露，阿布拉身邊的保鏢隊伍中有覺醒者。
阿布拉身邊的保鏢都由一家私人安保公司培訓，這家私人公司也是波波夫家族出資的，可想而知，這間公司創(chuàng)立的目的就是保障波波夫家族成員的安全。
同時這也是一種監(jiān)視，畢竟現(xiàn)在波波夫家族的掌權(quán)人已經(jīng)變成了波麗娜，她需要確認阿布拉足夠聽話。
波麗娜除掉了有能力的、有野心的家族成員，留下來的要么足夠聽話，要么足夠廢物，琥珀說過了，阿布拉的優(yōu)點就是聽話。
不過他的聽話似乎僅僅浮于表面，是用來迷惑波麗娜的偽裝。如果他真的聽話且忠于家族，也不會去投靠反抗軍了，阿布拉是想靠反抗軍扳倒波麗娜。
“反抗軍一直這么擅長畫大餅嗎？”隗辛嘲諷地問，“他們允諾這個允諾那個，到頭來也沒看他們兌現(xiàn)了幾件啊。”
“不，其實反抗軍是打算兌現(xiàn)對阿布拉的承諾的，他們在找機會了，Ghost沒有明著說，但是我從他話里話外猜出了是這個意思�！辩暾f，“他們也想控制波波夫家族�！�
“這么說，阿布拉對反抗軍算是有大用了。”隗辛沉思，“也不知道反抗軍的最終目的是什么……他們那套自由平等的口號喊得很響，可是到頭來也沒見他們有多自由平等�！�
“他們大概是想推翻聯(lián)邦政體換自己上位吧�！辩昶降溃澳阒绬�，反抗軍最開始是有政黨的，這個政黨的主要宗旨是解散財閥……”
“我知道，后來這個政黨被聯(lián)邦取締，組織被定義為恐怖組織了�！壁笮琳f出亞當曾經(jīng)講給她的話。
“這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辩暾f，“凡是和權(quán)力扯上關(guān)系，總是有說不盡也數(shù)不盡的骯臟事。反抗軍先前的黨派即便打著解散財閥的旗號，其目的也未必有多么純粹。二十五年前聯(lián)邦選任領(lǐng)導人還是民主選舉，誰喊口號喊得響，誰的口號越貼近平民的愿望，誰就能獲取越多的選票。二十五年前正是人權(quán)運動高漲的時刻，被財閥壓得喘不過氣的普通人天天上街鬧罷工，反抗軍的前身黨派便是瞅準了這個機會，喊起了口號。”
隗辛說：“也就是說當年反抗軍獲得了很多平民的支持？”
“是這樣，平民也投了票支持反抗軍上臺，但是某些人操控了選票，上臺的依舊是符合財閥利益的領(lǐng)導者�！辩暾f，“新領(lǐng)導一上臺，就直接頒布法令取締了反抗軍的黨派。但是他們沒有放棄，還在慢慢積攢力量，行動轉(zhuǎn)入了地下。當年這件事鬧出了很大的風波，民眾所有的不滿都被鎮(zhèn)壓下來，輿論也被控制了，時間一長這件事就無人提及了�！�
“所以反抗軍是合法途徑走不通就走非法？”隗辛想了想，“不過他們的對手好像也沒有合法到哪里去，操控選票肯定是不合法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結(jié)果�！辩晷α艘幌�，“沒人在乎程序正義，勝利的果實已經(jīng)被摘取了……這些情報我也是加入之后才知道的，Ghost用美化的手法稍微給我講了講。”
時至今日，反抗軍的口號依然是自由平等，只是在這種局面的襯托下，他們的口號顯得更加虛偽了。
他們在乎的也不是民眾，而是自身利益。
“反抗軍背后的人……很不簡單�！辩曛噶酥柑焐希盀樗峁┲С值�，也許是屹立在我們世界頂端的那批人�！�
或許，反抗軍的立場是有提示的。
隗辛輕微皺了一下眉頭，回想起自己剛剛進入游戲時，游戲光幕顯示的陣營名稱是“聯(lián)邦·反抗軍”。聯(lián)邦這個前綴很能說明問題，因為反抗軍的前身就是聯(lián)邦黨派�。∫簿褪钦f，反抗軍本就是聯(lián)邦政治內(nèi)斗的產(chǎn)物。
隗辛之前其實就已經(jīng)有所推測了，只是琥珀的話再度揭開了反抗軍神秘的面紗，讓她對這個組織有了更深入的認識。
她心情略微沉重，只覺得整個第二世界都像看不透的深潭。
每個組織都在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戰(zhàn)，他們爾虞我詐、你死我活、互相敵對、視規(guī)則為無物。上層人操弄權(quán)勢，他們的面孔隱藏在重重幕布之后，眼神晦暗難辨，把世界看作舞臺和棋盤。
他們來到了鉆石之心大樓下，鉆石之心有很多出入口，正門的出入口是留給住在那里的大人物的，大樓的普通員工需要走側(cè)面的工作人員通道進入。
隗辛和琥珀在交談中環(huán)著大樓走了一周，她用電子眼測量了一下建筑數(shù)據(jù)，亞當則為她提供內(nèi)部建筑布局，幫助她確定坐標點。
這棟大樓的結(jié)構(gòu)實在是太復雜了，房間多得令人頭昏腦脹，建筑目標又大，該開到雜物間的傳送門錯開到了一墻之隔的走廊上被人看到了就會暴露，所以確定坐標點需要格外慎重一些。
隗辛從裝備包里掏出一枚紐扣給琥珀：“機械黎明的科技，光學迷彩紐扣�！�
她把紐扣別在身上按了一下，身體表面光彩變幻，頓時像變色龍似的與身后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了。
琥珀訝異地接過紐扣，佩戴在了自己身上也按了一下。
“你似乎搞到了不少先進裝備……”隗辛身側(cè)的空氣中傳來聲音，“但是地上的影子沒有辦法消除，光線照到我們身上后依然會在地上留下陰影。”
“在晚上影子就不明顯了，用這個隱藏身體是為了以防萬一�！壁笮琳f，“我們走�！�
她在腳下開了個拳頭大小的空間漩渦，用手拿著一個攝像頭伸進漩渦中，攝像頭把漩渦那邊的景象拍攝下來傳送回來。
亞當說：“坐標點正確，可以進入�！�
隗辛松了一口氣，拳頭大小的空間漩渦轉(zhuǎn)瞬擴大，她跳了進去，緊接著琥珀也跳了進去。
兩個隱形人跳進旋渦中之后落地只發(fā)出了非常微小的聲響。
隗辛抬起頭環(huán)顧四周。
這是一間儲物間，是隗辛選定的緩沖地點，房間里擺放的是正在休眠狀態(tài)的清潔機器人，儲物間是沒有監(jiān)控的，他們可以放心大膽地從這里潛入。
“這里是二百三十五樓�！壁笮陵P(guān)閉空間漩渦，看著頭頂?shù)奶旎ò�，耳邊正好傳來蘇蓉的匯報，她陳述，“二百三十六樓就是阿布拉的會客室了，他現(xiàn)在沒有在會客室也沒在休息室，他在天臺，仆人們在伺候他游泳，他的保鏢也在旁邊守著，啊，他身邊居然還有幾個漂亮女明星……”
琥珀默默點頭，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有變色龍紐扣，隗辛看不到他的動作，于是他“嗯”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
隗辛用數(shù)據(jù)操控查看亞當傳回來的圖像，發(fā)現(xiàn)這家伙真是有夠奢靡的，放著服務(wù)機器人不用，非要用人伺候……
“走，我們上去，在隱蔽地點等著他過來，盡量不要驚動他的保鏢和傭人�！壁笮磷聊ヒ魂�，決定把坐標點開到阿布拉的臥室，在那里守著他。
今晚的行動策略是低調(diào)，盡量在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把阿布拉給帶走。
隗辛這兩天打了太多的架，想要稍微歇一歇，用不那么費勁的方法完成任務(wù)。
此時阿布拉的臥室沒人，整個大樓的安保系統(tǒng)又在亞當?shù)目刂浦�，隗辛明目張膽地把空間漩渦開到了阿布拉的臥室里。
她一進入臥室就被臥室的豪華程度給震驚了，臥室中間的一張四柱床足夠橫躺十個人，她腳踩了一下地板，發(fā)現(xiàn)地板上鋪的毯子是用真的動物皮毛做的，看著像是北極熊的毛，臥室的其中三面墻被做成了展覽柜的樣式，各種古董收藏品琳瑯滿目，堪比小型博物館……
隗辛隨便看了兩眼就被阿布拉的藏品閃瞎了眼，他似乎非常喜愛寶石和黃金，展覽柜最顯眼的位置放了一個金光閃閃的王冠，王冠上滿是紅寶石，最大的一顆比鴿子蛋還要夸張。
“不愧是土皇帝。”隗辛暗罵了一句，轉(zhuǎn)身想藏進衣柜里。
她手一推，房間側(cè)面的衣帽間暗門打開了。
燈光亮起，步入式衣帽間映入眼簾，手表胸針之類的裝飾品滿墻都是，光芒閃耀，飾品展覽墻一直延伸到走廊盡頭，走廊盡頭是大房間，定制的皮鞋運動鞋放滿了墻邊四壁，再往前又是一個走廊，走廊兩邊掛著的是各種西裝和休閑裝。
這哪里是衣帽間？這就是個豪華宮殿！
隗辛眼角抽搐，此時此刻竟然產(chǎn)生了一種土包子進城的荒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