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數(shù)字0？”宋聽雙說，“在很多國家的文化里，圓形都代表圓滿、開始、結(jié)束，數(shù)字0也有同樣的含義，它代表虛無、不存在……這個圖形很特殊，宇宙中的行星和許多其他的天體總體都是圓的……”
“地球就是圓的，深紅之土的世界是平行世界，它根植于一顆行星之上，也是圓的�！壁笮寥滩蛔〔聹y，“圓代表的難道是兩個世界嗎？兩個圓之所以交錯在一起是因為兩個世界融合了？”
“不是不可能，我也是這樣想的�！彼温犽p緊張地說，“這是我能想出來的最貼近符號本質(zhì)含義的推測了，在這個游戲里，零這個數(shù)字太特殊了……仔細(xì)想想，零其實就是一個圓圈啊！”
隗辛心下悚然。
她考慮得更深，內(nèi)心產(chǎn)生了許多無端的聯(lián)想。
圓形也代表著循環(huán)。
人的□□路是一條筆直向前的線，沒有回轉(zhuǎn)的機會，但是隗辛的死亡輪回讓她能重返過去重新開始，于是她的人生道路不再是一條筆直的線，而是一個首尾相連的圓！
輪回——循環(huán)——圓。
它最終代表的含義難道是……不存在？
隗辛幾乎要打個寒顫，想到每次死亡輪回后接近的黑影，她在直覺的驅(qū)使下突然產(chǎn)生了一個推測：死亡輪回使用過多的后果是她自身將不復(fù)存在。
這猜測一出現(xiàn)就不講道理地占據(jù)了她的大腦，隗辛大腦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向她發(fā)出警告，第六感在提醒她——你所推測的正是真相，等待你的正是如此可怕的后果，你擁有重來的機會，可依舊難逃死亡。
死亡輪回這項能力的特性似乎早就暗示了這一點，重生時間點和死亡時間點重合就會徹底死去，神給人容錯率，但不會縱容人肆意玩弄死亡。
分散在暗界各處探索的宋聽雙小隊成員漸漸跟她們匯合。
一個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零點就要到來。
在零點到來之前，他們一起背靠暗界之墻，默默數(shù)著秒數(shù)，等待時間流逝。
宋聽雙手腕上的機械表三根時針都指向零，緊接著暗界之墻準(zhǔn)時消融，他們腳步后撤，順利地離開了暗界。
可是今晚顯然不會這樣平靜地過去，隗辛等人前腳剛一離開，后腳便有異種生物狂亂地沖出暗界。
透明的觸手舞動著，隗辛看到了她很熟悉的一種異種生物寄生水螅。這竟然是成熟期的寄生水螅，它體型龐大，觸手粗壯有力，體型堪比大型裝甲車。最重要的是這頭寄生水螅似乎是懷孕的狀態(tài)，半透明的身體里一堆淡藍(lán)色的卵。
隗辛立刻說：“問題不大，這里沒有水，它的卵存活不了，不到半小時就會干得失去活性，危害性有限……”
她話音剛落，一滴冰冰涼涼的水珠便從天而降，落在了她額頭正中央。
隗辛一摸腦門，仰頭看天，呆住了。
下雨了，今晚竟然下雨了！明明出門的時候天氣預(yù)報上只是說多云，沒說有雨。
不祥的感覺在蔓延，隗辛從未像此刻一樣清楚地認(rèn)識到，暗界的出現(xiàn)只是開端，真正的危機遠(yuǎn)未到來，這個游戲正在一步一步改造她的世界，把她的世界變得面目全非。
第288章
天平兩端69
寄生水螅盯上了隗辛等人，半透明的觸手抽擊而來。
隗辛毫不退縮，腳動都沒動。
她身體周圍的空氣瞬間變成了肉眼不可辨識的凝膠狀物質(zhì)，觸手剛甩到她身邊便以更快的速度反彈了回去。
超凡能力空氣彈反，可以反彈一切不超過能力承受上限的物理攻擊，抵御寄生水螅的攻擊自然輕輕松松。
隗辛很快就想到了解決寄生水螅的辦法，物質(zhì)重組分解不了它的身軀，強行用刀刃破壞它的身軀又會讓大灘的卵嘩啦啦地流出，那就換一個方案，造一個嚴(yán)絲合縫的鐵桶把寄生水螅給關(guān)起來。
隗辛五指微張，周邊幾十米范圍的鐵片、鋼筋、鐵絲網(wǎng)被奇特的力量引動嗖嗖飛至，金屬物質(zhì)飛來的過程中就在消融，生銹的鐵片被分解為灰黑色的粉塵，那些金屬化成的飛灰像空中舞動的蜂群般包圍了寄生水螅。
金屬粉塵在隗辛力量的牽引下重組塑形，變成了一個圓形的鐵殼將寄生水�；\罩在內(nèi)。
宋聽雙身上的槍和金屬紐扣、金屬拉鏈發(fā)出咔咔聲響，差點被隗辛的能力引動飛走，她連忙護(hù)住要緊的物品說：“矛頭蝮！”
“抱歉，我小心一點。”隗辛說完這句話，宋聽雙身上的物品果然不動了。
寄生水螅預(yù)感不妙想要從正在形成的金屬牢籠掙脫，可是形成中的鐵殼靈活地延伸出數(shù)枚鋒銳的尖刺將它柔軟的身軀捅了個對穿，把它整個釘死，淡藍(lán)色的卵從它身體的裂口傾瀉而下，落到了鐵殼里堆積著，沒有一顆漏到外面。
寄生水螅就像被扔進(jìn)鍋里的活蝦，不論怎么動彈都逃脫不了。
幾秒后鐵殼徹底封死，寄生水螅瘋狂撞擊鐵壁，鐵殼被它的力量震動發(fā)出咣咣巨響，聲音傳出極遠(yuǎn)，鐵球不斷晃動。
宋聽雙看著眼前高達(dá)三米的巨型鐵球，呆滯地張了張嘴。
有的人超凡能力等級還在C級左右徘徊，有的人卻能揮手造出一間牢籠輕而易舉地囚禁一只可怕的異種生物。
隗辛手指一動，鐵球內(nèi)壁頓時像豎起尖刺的刺猬那樣鐵矛橫生，嗤嗤響動中，困在里面的寄生水螅被扎成了篩子，鐵球不再動了，也不再有聲響傳出。
才這么十幾秒的功夫，天上落下的雨滴突然由小轉(zhuǎn)大，地面迅速沾濕。
“我要帶人去和李老師匯合清除今晚冒出來的怪物了，回見�！彼温犽p語速很快地說。
“好�！壁笮咙c點頭。
宋聽雙臨走前扔給隗辛一只通訊器，“你的能力處理危害性大的異種比較方便，我們隨時聯(lián)絡(luò)�！�
隗辛輕輕揮手，雨滴懸浮在她身體周圍，一層半透明的水幕擋在了她頭上，也擋在了鐵球上，撐起了一面遮雨棚。她的控水做不到像銀面那樣靈活多變，但是控制水分子排列成擋雨的水幕還是很輕松的。
隗辛走過去按在鐵球上，熾刃生成的高溫高熱迅速傳導(dǎo)到金屬上，此刻這個鐵球成了一個大烤爐，寄生水螅的尸體和卵被高溫炙烤。
等隗辛覺得差不多了，她才停手打開鐵球查看。鐵球內(nèi)淡藍(lán)色的卵變成了難看的灰白色，被烤得失活了。
“呼……”隗辛吐出一口氣，甩了甩手。
今晚還有的要忙，希望這場雨快點過去。
……
9月2日，上午十點。
隗辛把幾件換的衣服收拾進(jìn)旅行背包里。夏天的衣服薄，卷起來不怎么占地方。
別人出國旅行都是大包小包的帶著，隗辛倒是精簡，帶幾件衣服就完事了。
“那個老外不是能把槍放進(jìn)一個很特殊的空間里嗎？我當(dāng)時看他不知怎么回事就把槍摸出來了……”于寒雪說，“你把藥和武器藏進(jìn)去試試？”
“影之界的陰影空間是依托于陰影面積的，我可以把它藏進(jìn)附近的影子空間里，但如果太陽升高，陰影面積縮小，那藏進(jìn)去的東西也得掉出來……”隗辛說，“奧格斯估計是不方便的時候就把東西隨身帶著，方便的時候就放進(jìn)陰影空間里面�！�
“嘖，超凡能力的運作機制各有各的特點啊�！庇诤┎簧岬孛嗣䴓�，“那這玩意兒可帶不上飛機�！�
“我們要去的地方很亂，會找到機會搞來武器的。”隗辛說，“越亂的地方，機會就越多�！�
于寒雪嘀咕：“你好熟練的樣子，平時沒少干類似的事吧？”
“是啊�！壁笮撂孤食姓J(rèn)。
隗辛和于寒雪要乘坐飛機飛往非洲的一個免簽國家，然后通過空間漩渦轉(zhuǎn)移到精確地點�，F(xiàn)在她們要前往機場坐飛機，中途于歐洲進(jìn)行一次轉(zhuǎn)機，航程總共十九小時。
畢竟是倉促出行，走關(guān)系拿了證件，沒辦法搞到時間合適航線方便的機票，隗辛總不能乘專機出行。
“回來的機票是不是要提前訂好呢？有合適的票嗎？”于寒雪問。
“不確定什么時候能回來，看看情況吧�！壁笮琳f，“大不了一路開空間漩渦，總不至于被困在那兒�！�
于寒雪說：“應(yīng)急物品帶齊了嗎？防曬霜帶了嗎？衛(wèi)星電話呢？”
“都帶了�！壁笮磷詈髾z查了一遍東西。
于寒雪則關(guān)掉了隗辛家里的電閘和燃?xì)忾y門，把被褥卷起來放到一邊免得落灰。
做好出遠(yuǎn)門前的準(zhǔn)備工作，她們倆對視一眼，深藍(lán)色的空間漩渦洞開，她們走了進(jìn)去，轉(zhuǎn)移到了機場附近。
“第一次坐飛機，好緊張……”于寒雪拍了拍胸口，“總感覺飛在高空上會遇到意外什么，啪的一下就嗝屁了，我恐高�！�
“沒事，就算飛機從天上掉下來我也能帶你跑，飛機半空爆炸我也能把爆炸的余波擋住�！壁笮琳f。
“你這安慰真是讓我高興不起來�！庇诤┱f，“你坐過飛機嗎？”
“坐過直升機，坐過能飛的懸浮警車，沒坐過這種正經(jīng)的客機�！壁笮琳f，“差別不大。”
她們倆走進(jìn)機場按照指示牌上的提示一步一步取機票過安檢，半小時后順利坐上了飛機。
“我聽說起飛降落的時候手機要關(guān)掉信號�！庇诤┎环判牡財[弄手機，“飛行的途中應(yīng)該可以開吧？要是不可以的話要不要下個電影消磨時間？”
“等會問問空姐�！壁笮琳f，“淡定，你也太緊張了�！�
于寒雪靠在座椅上，“或許我應(yīng)該睡一會兒，這樣就不會想東想西了……”
“睡吧�！壁笮聊贸鲭S身攜帶的耳塞眼罩遞給她。
二十多分鐘后，乘客已經(jīng)到齊，機艙內(nèi)準(zhǔn)時響起了廣播，提醒乘客們關(guān)掉手機信號。
隗辛依言開啟飛行模式，然后切到論壇刷新了一下頁面。
頁面照常更新，幾條帖子刷到了上方。
這個游戲論壇竟然是不受信號影響的，飛行模式照樣可以用。隗辛對此倒是毫不意外，游戲本來就來得邪門，論壇也有很多特殊之處，連數(shù)據(jù)操控都不能探明虛實。
首頁有了新的討論內(nèi)容：“有代行者死了，昨天和今天都有，為什么？是在第一世界遭遇了意外嗎？沒有顯示是誰殺的�！�
隗辛看到消息后點進(jìn)陣亡玩家名單中看了一遍。
昨天晚上她在暗界時有個玩家死了，今天上午她收拾行李物品的時候也有玩家死了。
陣亡玩家名單隗辛這兩周不經(jīng)�？�，如果名單上有重大事情發(fā)生，論壇一定會有相應(yīng)的討論，隗辛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掃一眼看有沒有剝奪者露面就不管了。
玩家殺玩家，死亡通報上才會顯示死因，有代行者死去了，這最起碼說明他們大概率不是玩家殺的，只是死于意外……不過也不排除借外力殺人的可能。
隗辛關(guān)掉手機屏幕，靠在靠背上半閉上了眼。
希望飛機不要太顛簸，她要補個覺。
……
9月3日，早晨。
飛機終于在接近她們目的地的地方落地了。
隗辛和于寒雪下了飛機，正式踏上了非洲的土地。
走完該走的流程，她們離開了機場。
老家的時區(qū)和這邊的時區(qū)不一樣，這里的時間要比家鄉(xiāng)晚上四五個小時，現(xiàn)在還是黎明時分，天剛剛亮。來到另一個大洲，理論上來說她們是需要倒一倒時差的，可惜沒有時間可以浪費，隗辛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就需要馬上行動了。
隗辛走了一小段路，不自覺發(fā)出感嘆：“好熱啊，太陽還沒升起來就這么熱了……”
于寒雪擦了把汗，“能不熱嗎？咱們直接到了赤道地區(qū)了。你在這邊的聯(lián)絡(luò)人有新消息嗎？”
“下飛機前看過了，沒有�！壁笮琳f，“先不管那個，我們找個酒店休息，據(jù)說這邊旅游業(yè)特別發(fā)達(dá)，某些酒店甚至可以用國內(nèi)的電子支付軟件。先休息幾個小時咱們再轉(zhuǎn)移�！�
“那你給我講講荒蕪區(qū)？”于寒雪說。
“我對這個地方的了解沒比別人多多少，只知道荒蕪區(qū)之所以形成是因為那里是被聯(lián)邦拋棄的地方，是一個垃圾場，污染最嚴(yán)重的工廠在那里，輻射最嚴(yán)重的核電廠也在那里，最貧窮的居民在那里居住，最窮兇極惡的罪犯也會被押送到荒蕪區(qū)關(guān)押勞動改造�！壁笮琳f，“整個荒蕪區(qū)都是聯(lián)邦的垃圾場，而荒蕪區(qū)的面積……有大半個非洲那么大�！�
于寒雪說：“那樣窮山惡水的地方都有人住��？”
“人們沒本事逃離，所以只能住在那�！壁笮琳f，“有本事的都偷渡到別的地方了。”
于寒雪嘆了一口氣：“你和你的聯(lián)絡(luò)人要見面嗎？”
“要的，我稍后就跟他約定見面的時間和地點。”隗辛說，“他待的那個地方很亂，各種意義上的亂……祈禱我們不要碰見倒霉事吧�！�
第289章
天平兩端70
這里的天氣究竟炎熱到什么程度？
隗辛的真實感受就是，隔著運動鞋的鞋底，她都能感受到腳下的馬路傳來的熱量。放眼望去，遠(yuǎn)處的馬路上蒸騰著熱氣，空氣微微扭曲，馬路盡頭經(jīng)過的人影似乎都變形了。
此時是當(dāng)?shù)氐恼鐣r分，華國時間則是下午五點，隗辛和于寒雪休息了幾個小時，準(zhǔn)備好武器，通過空間漩渦進(jìn)行精確定位轉(zhuǎn)移到了那名記者的所在的小國家。
這個小國名為布因塔巴，是一個貧窮落后的小地方，這里政局混亂戰(zhàn)亂頻繁，人們的生活很貧苦。記者羅德里格駐扎的地點是布因塔巴的首都科丹。
“街上的人都不打遮陽傘，我們舉著遮陽傘像個異類，還是不要打了�！庇诤┬⌒牡卣f，“幸好我們涂了防曬霜……但是我懷疑我們回去之后皮膚會黑八度，不小心的話還會曬傷�！�
“不打遮陽傘，我們在街上也很扎眼啊。”隗辛面無表情地吐槽，“一群黑種人中混進(jìn)了黃種人，而且我們還用當(dāng)?shù)氐拿袼撞噬^巾配現(xiàn)代裝，好怪。”
為了遮太陽，她們?nèi)蔽溲b，路過賣彩色頭巾的攤位她們就買了兩條，又能遮臉又能擋太陽。
于寒雪左瞧右瞧，嘴角抽了抽。
當(dāng)?shù)厝怂坪鯖]怎么見過老外，他們兩個的出現(xiàn)引起了當(dāng)?shù)厝说膹娏覈^，騎著自行車?yán)浀拇笫暹咈T車邊扭頭看，差點撞到路邊的電線桿；街邊賣食物的白發(fā)老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用他那一雙黑眼睛盯著她們；把物品頂在頭上搬運的婦女好奇地瞄了隗辛幾眼，她身后瘦巴巴的小孩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不敢靠近。
科丹是一個落后貧窮的城市，街上沒有監(jiān)控，道路歪歪扭扭，首都的房子很低矮。隗辛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地點施展空間漩渦，她只能借助地圖把漩渦開到了建筑不密集的地方再步行去找羅德里格。
在這樣科技落后的地方，隗辛的數(shù)據(jù)操控受限嚴(yán)重，很少有用武之地。
于寒雪感覺口渴了，她走到路邊跟攤位上的人說了一句隗辛聽不懂的話，還伸出兩根手指頭。
擺攤的黑人青年嘟噥了句什么，然后于寒雪就抽出三張紙幣擱在攤位上。
黑人青年點了鈔票，從案板上拿了一把還算干凈的彎刀，從腳下的木桶里端出一小筐毛毛刺刺的果子開始剝皮，那些剝好皮的果子果肉是紫紅色的，有點類似于火龍果。黑人青年把剝好皮的果子放在小塑料杯用木錘搗成果汁，遞給于寒雪。
于寒雪把果汁端走分給隗辛一杯：“二百五十塊一杯，這兩杯換算到我們那里大概就兩塊錢�！�
隗辛喝了一口，“這什么果�。刻鹛鸬��！�
“應(yīng)該是一種仙人掌的果子�！庇诤⿲⒐伙嫸M，轉(zhuǎn)頭尋覓，“唉，這可是首都呢，連一個垃圾桶都找不到。”
“你剛剛說的是當(dāng)?shù)胤窖詥�？”隗辛問�?br />
“是的，怕他聽不懂�！庇诤┱f。
科丹的街道過于無序混亂，有些地方有路標(biāo)，有些地方?jīng)]有，隗辛和于寒雪一路向市中心走，時不時辨認(rèn)一下地圖。
幾個小孩一路尾隨在她們身后，看著她們倆竊竊私語。
“那群小孩是想偷東西嗎……”于寒雪往后瞧了一眼，那群小孩回望，其中一個領(lǐng)頭的小男孩躊躇片刻，迎了上來。
“姐姐，你們要去什么地方嗎？”男孩磕磕絆絆地說，“這座城市沒有什么地方是我不知道的，我可以為你們帶路，如果你們覺得走路累，我可以給你們找來司機……不過司機的錢就要額外出了。我只要很少的報酬，給我能買一個馕的錢就行了……”
他好像懂那么一點英語，說方言的同時時不時蹦出來一個發(fā)音別扭的英文單詞，兩只手比比劃劃的，差不多把意思給表達(dá)清楚了。
隗辛和于寒雪對視，不約而同地對他點了下頭。
于寒雪說：“去找輛車吧�！�
男孩歡天喜地地向身后跑去，他對自己的伙伴招招手，一群小孩高興地歡呼著，呼啦跑沒影了。
“他們衣服臟兮兮的……”于寒雪同情地說，“瘦得肋骨都突出來了�！�
“這邊的局勢剛穩(wěn)定一點，人們活得不容易�！壁笮琳f。
沒等三分鐘，孩子們拉著一輛驢車跑了過來，驢車上坐著一位牙齒掉光的老頭，他看著她們倆含蓄地笑了一下，喉嚨里咕噥著一句祝福的方言。
于寒雪沒見識過這陣仗，隗辛也沒見識過。
她們倆雖然見過活的驢，但是從來沒坐過驢車，更別說乘驢車在市中心跑了。這里是首都的市中心，可還不如一個小縣城繁華。
桐林市早八百年就不讓大型牲畜上街了，遇見了是要被城管趕的。
隗辛和于寒雪面面相覷，最終苦笑著坐上了驢車，在老頭的趕驢聲和孩子們的吆喝聲中在城市中穿行。
漸漸的圍著驢車奔跑的孩子們跑不動了，領(lǐng)頭的小男孩靈活地攀上驢車對他的伙伴們揮揮手：“我會帶著馕回來的！”
驢車跑了二十多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于寒雪數(shù)出幾張鈔票分別遞給老頭和男孩。
男孩機靈地說：“我一看你們，就知道你們是要來這兒。”
“嗯？怎么猜到的？”于寒雪打量他。
“這里有很多白色的人和黃色的人，只有這里有，其他地方基本沒有�！蹦泻⒄f著對她揮揮手，“再見！”
隗辛看著老頭和那個小男孩消失在街道盡頭，隨后轉(zhuǎn)身打量身后的建筑。
這棟建筑和周圍的建筑明顯地區(qū)別開了，建筑一共有六層高，外墻涂了白色的漆，看上去高大氣派，建筑外面有圍欄，圍欄上有一個鐵牌上面寫著幾行法語，隗辛咔嚓拍照翻譯了一下。
“這好像是個特殊的聚集區(qū)？標(biāo)牌上面寫著好多家跨國公司的名字呢，這個建筑應(yīng)該是一個單獨隔離出來的辦公樓，不少跨國公司都在這兒有辦事處……啊，找到了維托加登傳媒駐科丹辦事處，我們來對地方了�！痹诜g軟件識別出物結(jié)果之前于寒雪就讀完了標(biāo)牌，她說，“你的聯(lián)絡(luò)人還沒來？”
“離約定時間還有五分鐘呢�！壁笮琳f，“不急，再等等�！�
二人靠在墻邊的陰影處，盯著對面的辦公樓開始了等待。
透過圍墻，可以看到辦公樓樓下的院子里停著造型各異品牌五花八門的車輛，本地人甚至駕著驢車在市中心飛跑，可見當(dāng)?shù)赜卸喔F，這些車開出來想必很扎眼。
三分鐘后，一名棕發(fā)白種人急匆匆地從辦公樓上下來了，他站在臺階上踮起腳尖望了一圈，準(zhǔn)確地鎖定了膚色和打扮跟當(dāng)?shù)厝烁窀癫蝗氲内笮炼私M。
羅德里格穿過馬路走過來，目光在隗辛和于寒雪之間來回掃視。
他用帶著點口音的英語說：“英文能聽懂嗎？我還會法語和德語……”
于寒雪立刻說：“能聽懂，你就是羅德里格嗎？”
羅德里格把接話的于寒雪當(dāng)成了話事人，他伸出手想跟于寒雪握個手，但是她往后一退，說：“不好意思，我不太習(xí)慣跟別人握手�！�
羅德里格笑了笑，收回手臂說：“是，我就是羅德里格，叫我羅德就好�！�
于寒雪說：“我是黃昏，她是藍(lán)雀，請用代號稱呼我們�！�
羅德里格點點頭，“稍等我一分鐘，我回去開個車，我跟上頭請假了，可以開車帶你們?nèi)�。�?br />
他又穿過馬路跑了回去。
于寒雪不動聲色地說：“怎么樣，他有異常嗎？你不是說他被灌了神血嗎？我看他挺正常的……沒有變異，沒有發(fā)瘋……”
“超凡能力有個E級的血肉再生，還有個C級的‘扭曲音波’，符合他對他經(jīng)歷的描述，他的戰(zhàn)斗力威脅程度不是很高�！壁笮涟櫭�，“當(dāng)前情況應(yīng)該是可信的……繼續(xù)觀察�！�
羅德里格行動很快，馬上就把一輛看著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沙漠迷彩越野車給開了出來，他嘀嘀按了喇叭，提醒隗辛和于寒雪上車。
“大家都是同類，也不用隱瞞什么了，黑蛇派你們過來是為了調(diào)查和解決問題，我們就不浪費時間了�！彼f，“第一世界暗界的具體位置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第二世界的暗界在哪兒，兩個世界的大陸版圖有點不一樣，只能確定一個大概的方位，我們得花時間找找�！�
羅德里格咬了一根香煙，剛想點燃又放下了，“抱歉，忘了車上有客人，我總是在壓力大的時候抽煙�！�
他一踩油門，車輛發(fā)動，駛出了街道。
“你的身體不要緊嗎？”隗辛用英語問。
羅德里格低聲說：“不要緊……暫時不要緊�！�
“請不要硬撐�！壁笮翆徱曀瑩Q了中文讓于寒雪把她的意思準(zhǔn)確地傳達(dá)到，“異血者有個特征是發(fā)瘋后敵我不分。我喜歡將丑話說在前面，如果你在神血的侵蝕下突然發(fā)瘋，或者身軀走向了不可逆的變異，我只能將你處決�！�
羅德里格聽完于寒雪的翻譯，終于意識到隗辛才是這個二人小團(tuán)隊中的話事人。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那太好了，到時候請給我個痛快。后車車座下面就有一桿獵槍，你可以用它�！�
隗辛彎腰一摸，摸到了一個網(wǎng)球包，拉開一瞧，包里果然裝著槍。
“你不像個記者�！庇诤┱f。
“我就是個記者，只是在這種見鬼的地方當(dāng)記者需要有勇氣，需要做一點犧牲。”羅德里格說，“當(dāng)然，有勇氣和犧牲精神是不夠的，還需要有額外的本事，比如會耍槍�！�
于寒雪用中文對隗辛說：“這老外不僅是個戰(zhàn)地記者還是個戰(zhàn)斗記者啊，怪牛的。”
第290章
天平兩端71
越野車在市中心行駛時蕩起大片塵土，街頭巷尾的孩子們聽到了汽車發(fā)動機的聲音紛紛跑了出來，尾隨著越野車一邊跑一邊大叫。還有幾個孩子跑到了車頭前面和車門旁邊，不斷拍打著引擎蓋和門。
羅德里格露出無奈的表情，放慢了車速，從口袋里掏出一小把零錢嘩的從車窗扔了出去。
“離遠(yuǎn)點，搗蛋鬼們！”他吼道，“小心車輪子從你身上碾過去！”
紙幣紛紛揚揚地飄落，都是些小面值的紙幣，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硬幣。
一眨眼，圍著車的孩子就消失了個無影無蹤，他們撿硬幣去了。
“總是這樣�！绷_德里格習(xí)以為常地說，“人們太窮了，會有人圍著我們的車乞討。剛開始我們次次都給錢，因為覺得他們可憐。但是后來他們變本加厲，我們出門的時候他們會圍著車不讓我們走，給錢才讓走，我們只有叫來了當(dāng)?shù)氐谋Ｐl(wèi)隊驅(qū)趕他們�！�
“那這不是變相打劫嗎？”于寒雪回頭看了看車屁股后面漸漸散去的人群，“他們只打劫白人？”
“是的，可能是覺得我們好說話吧�！绷_德里格聳肩，“保衛(wèi)隊趕走了他們，他們就又想了鬼主意，讓孩子圍著車乞討，這樣保衛(wèi)隊不好管，我們也沒法強制驅(qū)趕小孩，他們精明著呢！每次開車出門就像做慈善，得準(zhǔn)備一點零錢，不然你的車甚至沒法開出街道，我總不能拿出槍指著他們。要是步行，他們就攔不住你了，不過要小心身上的錢包被偷�！�
“首都也這么亂嗎？”于寒雪大開眼界。
她和隗辛兩個生活在和平國家的人哪里見過這樣的事情？“窮苦”是這個國家的人身上摘不掉的標(biāo)簽。
“看到墻上的坑坑洼洼的小洞了嗎？你以為那些洞是怎么形成的？”羅德里格朝街道兩邊歪扭的墻壁抬了抬下巴，“那都是子彈孔。這個國家剛剛脫離戰(zhàn)火不久，能好到哪里去？愿上帝保佑這些可憐人�！�
布因塔巴是因為黃金礦資源亂起來的，這場動亂持續(xù)了幾十年，各個勢力都想插手這里，而悲劇的是，這個國家并沒有保護(hù)自己的實力。
現(xiàn)在動亂終于結(jié)束，人們終于能過上和平的生活了。
隗辛對于寒雪使了個眼色。
于寒雪會意地向羅德里格詢問：“我們要去哪兒？”
羅德里格甩過來一張地圖，地圖上已經(jīng)用紅色的顏料筆圈了一個圈，上面還有一些計算公式之類的東西。
“大致就在這個范圍�！绷_德里格說，“我是根據(jù)距離計算的，誤差應(yīng)該比較小，我問過當(dāng)?shù)厝�，那里有一個因戰(zhàn)爭廢棄的村莊，還有神廟之類的遺跡，我猜正在形成的第四個暗界就是在那里�！�
“你去過第三個暗界嗎？”于寒雪按照她和隗辛商量好的提問順序說。
“在第二世界去過，但只是在附近停留了一下，第二世界的第三個暗界在一個被當(dāng)?shù)厝朔Q為死亡礦場的地方，那是個廢礦井�！绷_德里格說得很細(xì)致，很坦誠，“我在第二世界也是記者，我們是在拍攝一個紀(jì)實紀(jì)錄片，就去了荒蕪區(qū)探訪。可是我們才拍攝了沒兩天就突然被襲擊了，秘密教團(tuán)的成員不知為何將我們囚禁了起來，給我們灌了神血……”
“怎樣才能人為制造暗界？”于寒雪追問，“你確定人為制造的暗界可以在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同時顯形？”
“我只知道制造過程，不知道制造原理。他們是把我們一伙人給帶到了一個地方，然后一群人開始跪地祈禱，接著他們突然集體自殺，接著我感覺我被什么東西給籠罩了……等我醒來，我已經(jīng)回到了這個世界。”羅德里格說，“我之所以確定他們是在制造暗界，是因為他們祈禱的內(nèi)容被我聽到了，他們說著為全知全能的神獻(xiàn)上祭品、讓錨點降臨、開啟世界的通道之類可怕的話。論壇上的相關(guān)分析不少，暗界是兩個世界的重合點，也是一個通道，所以我認(rèn)為他們就是在人為制造暗界�！�
“這個推斷還算合乎邏輯�！庇诤┱f，“你認(rèn)為你們被秘密教團(tuán)盯上是偶然性因素，還是他們的目標(biāo)就是你？”
羅德里格搖搖頭，“我不能完全確定，但我認(rèn)為偶然性因素偏大，因為我們這伙人在荒蕪區(qū)當(dāng)?shù)赝υ鄣模苋菀滓鸾虉F(tuán)的注意。”
提問暫時結(jié)束。
于寒雪向身邊的隗辛復(fù)述了一下羅德里格的回答，確保她理解無誤，隨后沉思著說：“你覺得他說謊了嗎？”
隗辛猶豫幾秒，掏出手機在備忘錄打字：“不確定。雖然中文對于他來說相當(dāng)于加密通話，但我們在他面前討論關(guān)鍵問題的時候最好還是用手機�！�
“你好謹(jǐn)慎……這樣也好，免得他是在演我們�！庇诤┮材贸鍪謾C打字，“你覺得他有疑點？”
“他表現(xiàn)很正常，說的話邏輯也沒大問題�！壁笮琳f，“不過多留個心眼總沒錯的……我總覺得我們的調(diào)查不會太順利，那可是暗界，世界的重合點。”
“異種生物一直從暗界里面出來，再結(jié)合血之日的傳說，我就覺得那個鬼地方一定和神有關(guān)，說不定就是神搞出來的，現(xiàn)在秘密教團(tuán)又要制造暗界，進(jìn)一步坐實了這些惡事發(fā)生的根源都是‘神’�！庇诤┱f，“說不定，《深紅之土》這個游戲也是神搞出來的。而且兩個世界的融合進(jìn)度似乎加快了，連續(xù)兩天都有異種生物涌出，這個頻率似乎比以前要高�！�
越野車行駛間，天上的云彩變幻形狀，熱辣的太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他們已經(jīng)開出了市區(qū)，在黃色的原野中行駛。旱季植物稀少，視野中很難搜尋到綠色。
到處都是塵土，沒有公路，所謂的路是被人用車壓出來的一條相對平整的土路。
突然間天上復(fù)現(xiàn)出了扭曲的幻影……那是城市廢墟的倒影。陽光過于強烈，以至于天上的幻影非常淡，肉眼幾乎看不見。
“天空中的城市倒影又出現(xiàn)了，我都要習(xí)慣了�！庇诤⿲Ρ攘艘幌聲r間，“布因塔巴的中午出現(xiàn)幻影，我們老家的下午出現(xiàn)幻影，全球時間統(tǒng)一�！�
隗辛從包里拿出一個二手?jǐn)z影機對著天上的云彩拍了幾張照片。
待幻影結(jié)束，于寒雪幽幽道：“四十分鐘……認(rèn)真的嗎？”
不知不覺中，幻影的存續(xù)時間已經(jīng)長到令人恐懼了。
羅德里格開了許久的車，終于載著她們兩個來到了目的地。
荒蕪破敗的村落孤零零地扎根在大地上，荒涼且死寂，那些帳篷似的小屋歪歪扭扭，有一部分已經(jīng)倒塌被塵土埋住了。一眼望過去，除了幾個灰撲撲的鳥雀，隗辛找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跡，連路邊的水井都是干涸的。
隗辛目光看向在枯樹上停留的鳥雀，幾只原本在活躍跳動的小鳥突然呆住不動了，過了幾秒它們恢復(fù)了行動，咻的飛上天進(jìn)入村莊里。
她的精神指令當(dāng)然也可以控制小動物，只是沒法像琥珀一樣共享小動物的五感，僅能感知到它們的方位。
羅德里格準(zhǔn)備齊全，他不像隗辛那樣有那么便利的手段，所以他帶的是無人機。
他熟練地把無人機安裝好，操控著搖桿讓無人機飛向高空俯瞰城市。
“勞駕拿一下顯示器，我兩只手都占著呢。”羅德里格說，“讓我們看看這個村莊里面有沒有異常�！�
幾分鐘后，隗辛控制的鳥雀飛了回來，停留在枯樹枝上。
村莊里面沒有異常，不存在什么無形的結(jié)界，小動物們進(jìn)出自由。
隗辛默默看著羅德里格操作，沒出聲，等他查得差不多說可以進(jìn)了才和他一起進(jìn)入村子里。
這個村子被戰(zhàn)火毀掉之前就不怎么富裕，戰(zhàn)火使它雪上加霜，現(xiàn)在村子何止不富裕？這個地方已經(jīng)完全死去了。
隗辛辨認(rèn)了一下方向，“我們直接去神廟，跟宗教相關(guān)的東西給我的感覺都不怎么好。”
“有道理，走吧�！庇诤┱f。
神廟是村子里唯一一個不是用泥巴木頭和布塊撐起來的建筑，它是用棕黃色的石頭砌成的，面積雖小，但是外觀看上去居然有一點威嚴(yán)，看得出人們當(dāng)初建造它時非常用心。
鳥雀活躍地飛進(jìn)去，又嘰嘰喳喳地飛出來。
戰(zhàn)火沒能毀掉這里，神廟屹立如初。
可是走進(jìn)神廟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
石頭雕刻成的神像頭部不翼而飛，身軀上布滿裂紋，殘破不堪。
隗辛往里走了一步，驟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默默低頭，后退了幾步，于寒雪和羅德里格見狀也急忙往后退。
隗辛沒有完全退出去，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地上的圖案，漆黑的燒焦般的痕跡烙印在石地板上，互相交錯的雙環(huán)符號映入眼簾。
羅德里格也看到了地上的符號，他的反應(yīng)比隗辛還大，驚恐地退了好幾步，差點就跑出神廟了。
隗辛眉毛擰起，強忍著搓雞皮疙瘩的沖動，嗓音變低沉了：“寒雪，你問問他有沒有見過這個符號，如果見到了，是在哪里見到的？”
于寒雪面向羅德里格說了句英文。
羅德里格擦擦額頭上的汗回答：“見過，教團(tuán)成員做禱告的時候就是向這個符號禱告，就像基督徒會對十字架祈禱，他們祈求神降下啟示的時候也是這樣，自殺獻(xiàn)祭時他們身下的圖案和這個相同�！�
寒意一寸寸爬上了隗辛的脊背。
第四個暗界正在形成——這個猜測在隗辛看到地上的雙環(huán)符號的時候從原先的不確定變成了確定。
地上不會莫名出現(xiàn)這么一個符號，它必有來由。
“現(xiàn)在怎么辦？”于寒雪說，“總不能蹲在地上，看能不能把它給擦掉吧？”
隗辛聽后還真的蹲下身伸出手擦了一下地上的圖案，手指一伸過去，她感覺自己不是在觸碰堅實地面，而是在觸摸溫?zé)崃鲃拥囊后w……她抬手，指尖和手心都沾上了猩紅的液體。
于寒雪大驚失色，趕緊從包里拿出酒精給隗辛洗掉血液，生怕那是什么臟東西。
“那明明就是普通的黑色符號，手伸過去居然會摸到血……”羅德里格不可置信地說，“難道是因為教徒的獻(xiàn)祭嗎？”
現(xiàn)在問題來了，他們該拿這個玩意怎么辦？
擦是擦不掉的，也不能放在這里不管，至于調(diào)查，那更是無從談起。
“其實我有個想法。”羅德里格忽然說，“教團(tuán)成員自稱他們的神是全知全能的，用正確的方法向神祈禱就可以獲得啟示。我們也許可以像基督徒朝十字架祈禱一樣，嘗試對著雙環(huán)祈禱，看能不能獲得點情報……”
“那樣實在太危險了�！庇诤┱f，“不行，誰知道神是個什么東西�！�
“既然你這樣提議了，那你為什么不親自試試呢？羅德？”隗辛打量他，做出請的手勢。
羅德里格從領(lǐng)口掏出銀十字架，“我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不能向除了上帝以外的神祈禱，我不會背叛我的信仰�！�
“這是為了人類的福祉，”隗辛語氣溫和，信口胡扯，“你為全人類謀福祉，上帝會原諒你的�！�
她指了指地上的圖案，“我們可以挨個試試，或者抽簽嘗試，很公平�！�
于寒雪看看隗辛，又看看羅德里格，疑心病發(fā)作了。
羅德里格貌似糾結(jié)了一陣，然后說：“好吧……既然是為了全人類�！�
第291章
天平兩端72
商議完祈禱的事情，隗辛用各種手段對地面的圖案進(jìn)行了破壞，她讓羅德里格去外面守著，手指觸碰地面發(fā)動物質(zhì)重組。
石砌磚塊被一層一層剝離，空氣中飄舞著充滿黑棕色的石粉，可是物質(zhì)重組的力量一觸碰到黑漆漆的圖案就被彈開，不管怎么用力都無法深入剝離。
隗辛站起來對于寒雪說：“看來是沒辦法了。”
“符號的出現(xiàn)代表著暗界已經(jīng)被錨定到了我們的世界？”于寒雪憂慮地說，“直接在這上面祈禱，會不會不好？這里的暗界還沒有形成，祈禱后加速它的形成怎么辦？”
隗辛瞥了一眼地上的雙環(huán)：“我認(rèn)為這個暗界形成應(yīng)該是遲早的事，可以延后，但是無法使它消失。既然遲早出現(xiàn)，那我們不妨利用它搞清楚一些事�！�
“提前引爆危機免得它成為不定時炸彈？”于寒雪說，“好吧，那就這么辦�！�
長期以來，隗辛都面臨著一個非常麻煩的問題——她對教團(tuán)和神一無所知。
如何獲取關(guān)于神的情報？如何準(zhǔn)確抓到教團(tuán)成員？暗界和神的關(guān)系是什么？這些問題一直得不到得不到解決。
方治是第一個線索，火車上異血者是第二個線索，克拉肯號上的神可以看作是個線索，奧格斯背后的大人物也是個線索。
現(xiàn)在隗辛又觸摸到一條不明顯的線索——羅德里格。
羅德里格有問題，有大問題，但是隗辛沒有證據(jù)證明他有問題。
這人主動在論壇上聯(lián)絡(luò)黑蛇，主動帶他們來到這個神廟，主動提出要祈禱向神獲取情報，他表現(xiàn)得無比正常，實際上到處都是異常，那些模模糊糊的異常觸發(fā)了隗辛的直覺提醒，她警惕他，但不知道他的最終目的。
隗辛想知道，羅德里格到底要干什么。
隗辛對于寒雪使了個眼色，于寒雪轉(zhuǎn)身把羅德里格叫進(jìn)來。
羅德里格主動提出要先進(jìn)行祈禱，他慢慢跪在了雙環(huán)圖案中央。
隗辛和于寒雪站在他的后方，一左一右圍著跪在地上的羅德里格，跟他保持距離的同時確保自己可以隨時出手。
于寒雪拿出了槍，給它上膛，槍口斜指地面，一抬槍就可以擊中羅德里格的后腦勺。
在她們的注視下，羅德里格開始了祈禱。
“全知全能的神，請給予我啟示�！彼畛隽诉@句話。
隗辛和于寒雪如臨大敵，渾身緊繃警惕了兩三秒，無事發(fā)生。
無頭神像沉默佇立，地上的符號也沒有任何變化，神廟就和以前一樣安靜。
羅德里格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睜開了眼睛，環(huán)顧一周，從地上站了起來，擦了一把虛汗。
“什么事都沒有啊。”他露出輕松的笑容說，“也許是因為我不是那個神的信徒，所以神不會理會我。該你們了。”
一切正常，沒有發(fā)生異變。
隗辛和于寒雪對視一眼，眉眼間的神情都有些許松懈。
神啟可能是有條件的，比如獻(xiàn)上祭品什么的，那些教徒就喜歡搞一些獻(xiàn)祭之類的儀式。
于寒雪猶疑地說：“第二個我來？”
“確認(rèn)了神不會有反應(yīng)，那就沒必要繼續(xù)了�！壁笮琳f，“祈禱可能是需要獻(xiàn)上祭品的，普通的禱告不會獲得回應(yīng)……”
“也許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獲得回應(yīng)，比如信徒，比如……呃，我也不知道了�！绷_德里格說，“抱歉，只是個猜測�！�
比如信徒，再比如……錨點？
一道閃電從隗辛腦海中劃過，她隱隱抓住了什么。
假如大船的�？啃枰^點的固定，第二世界錨定到第一世界也需要錨點，雙環(huán)是錨點的具象化，但是此刻的錨只是找到了可以扎根的地方，還沒有徹底投下去進(jìn)行固定。
要讓錨徹底扎根，需要什么？
方治的死觸發(fā)了暗界降臨，假設(shè)方治就是一個錨點，那這第四個暗界的形成，是不是也需要一個額外錨點幫助其固定？
所有的玩家都是錨點，還是只有特殊的玩家是錨點？
繼承死亡輪回的她，是不是已經(jīng)是錨點了？
隗辛額頭上不自覺滲出了冷汗，舊的猜測和新的猜測都在浮現(xiàn)，她只覺得自己正身處一個驚天大陰謀中。她本身的存在，是否也是暗界降臨的一環(huán)？是否也是第二世界入侵第一世界的一環(huán)？
究竟要如何才能得知這些答案？
她不自覺看向自己游戲面板的任務(wù)獎勵，“一個回答”。她可以利用這個獎勵來獲得明確的真相，機會僅有一次，她的問題卻有很多。
忽然間，一個瘋狂的念頭出現(xiàn)在隗辛的腦海里。
——對神做個祈禱。
如果羅德里格所暗示的“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獲得神的回應(yīng)”是真的，那么隗辛算不算是一個“特定的人”？
由她親自去祈禱，可以獲得神的回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