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就你吧,把她帶到車上做筆錄�!�
刑警應了一聲,又招來一個女警,把女護士攙扶到停在甬道邊的警車里。
案發(fā)現(xiàn)場在五樓,魏恒在上樓的途中,聞道一股極淡的血腥味,并且那味道隨著他越來越接近現(xiàn)場,逐漸變得越來越清晰。
陸明宇帶著勘查組的人在房間里忙著采證,魏恒沒有進去添亂,而是站在門口觀察躺在地板上的男尸。
片刻后,陸明宇從臥室轉出來,站在男尸身下的血泊邊緣,看著魏恒抬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說:“一刀割斷了頸部總動脈�!�
魏恒神色平淡的看他一眼,隨后又看向尸體脖頸處,那道皮肉外翻,深可見骨的傷口。
不一會兒,樓下傳來紛疊的腳步聲,魏恒邊脫手套邊問陸明宇:“采完證了嗎?”
陸明宇在室內看了一圈,道:“讓法醫(yī)進來吧,現(xiàn)場很干凈,幾乎沒有證物可以取�!�
此時秦放領著兩名法醫(yī)上來了,秦放搖頭晃腦,頭發(fā)凌亂,落枕了似的不斷錘著后脖頸。
“什么情況啊魏老師�!�
他說話的語氣懶散不耐,一波三折。
魏恒沒有理他,只朝室內抬了抬下巴,然后把隨身的雨傘靠在墻上,戴手套,穿腳套,一道動作一氣呵成熟練至極。
秦放晚了他一步進入房間,蹲在尸體右手邊檢查尸僵,瞇著眼還似沒睡醒般懶洋洋道:“尸溫三十四度,下顎出現(xiàn)尸僵,血液邊緣處呈鱗狀干涸,死亡時間在……”
他習慣性的抬手看手表,但是出來的匆忙忘記戴,于是回頭尋找房間里的鐘表。魏恒淡淡的接上他的話:“死亡時間在凌晨零點三十分到一點鐘�!�
魏恒扒開尸體脖子上的傷口,探進去一根手指測了測深度,然后抬起眼睛看著秦放道:“傷口由左向右,長度八厘米,深度四到六厘米,創(chuàng)源整齊光滑,切止源弧度小,呈平直形。兇器的特點是雙刃,兩壁光滑,無弧度,中間厚,兩邊削薄。”
秦放想了想:“匕首?”
魏恒搖頭:“沒這么簡單,死者身上還有其他致命傷嗎?”
秦放把男尸上衣扣子解開,結果看到死者的肩頸處,腹部,和胸腔處多處皮下充血,軟組織擦傷,道:“防衛(wèi)傷,和兇手打斗的時候留下的�!�
魏恒掃了一眼尸體的身上的傷,一路向下看,忽然抬起死者的右手,看到死者右手手背和五指關節(jié)均充血紅腫,并且在右手大拇指和虎口位置和掌心發(fā)現(xiàn)兩處切割傷,傷口不連續(xù),但是兩點一線,可以看出兩處傷口呈一條直線。其中大拇指上的傷口被挑破了皮肉。
魏恒放下死者的右手,雙手按在尸體腹部向下按,按到大腿骨處忽然停住,對秦放道:“右腿股骨骨折�!�
秦放咂舌:“狠人啊,一腳踢斷大腿骨�!�
“死者也不簡單�!�
魏恒指著死者的右手道:“他手背的擦傷和兇手搏斗時留下的,力的反作用導致他使出去的力都反射到自己身上。根據(jù)傷痕紅腫程度,可見這個人的力量有多大�!�
秦放繼續(xù)檢查尸體的傷口,道:“狠不過兇手,你看死者身上的傷,打擊精準,發(fā)力迅猛,每一下都往人體薄弱位置招呼。手法相當專業(yè)�!�
勘查組一無所獲,找不到有價值的掌紋或足跡,只能寄希望與尸體身上沾有兇手的毛發(fā)或皮膚組織。
陸明宇把現(xiàn)場勘查結果簡單和魏恒說了一遍,魏恒聽完倒是絲毫不意外的模樣,看著門口思索了片刻,道:“這是一個很專業(yè)的殺手,高能力犯罪人�!�
陸明宇注意到他說的是‘殺手’而不是‘兇手’,皺眉道:“專業(yè)?你是說他是連環(huán)殺手?”
魏恒往旁邊撤了一步,給搬運尸體的警察讓路,忽然牽起左側唇角微乎其微的笑了笑:“回去查一查往年的案例,看有沒有和今晚作案手法一致的,就知道他是不是連環(huán)殺手。只按照今天的案發(fā)現(xiàn)場分析,這個兇手具有極其少見的作案能力和反偵察能力。”
說著,魏恒看向門口,雙眼微微出神,仿佛在腦海中重現(xiàn)死者與兇手相遇,打斗,直至死亡的全過程。
“房門沒有損壞,說明死者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為兇手開門,他們發(fā)生對抗的位置就在門口附近。說明兇手在進門的同時就像死者發(fā)出攻擊,目標非常明確。兇手的身手非常好,發(fā)力迅猛,打擊精準,把打斗范圍控制在門口附近,幾乎可以說是咬死了死者。瞄準時機用一把雙刃匕首割斷了死者的脖子,絲毫不戀戰(zhàn),并且沒有留下痕跡�!�
聽他這么說,陸明宇越來越愁:“偵破方向呢?”
魏恒看向流在地上的血泊,眸子里泛著一層印著血色的清光,道:“查一查死者的背景,既然他能和兇手過招,并且遭遇襲擊的時候沒有呼救。那他很有可能和兇手認識,并且背景也不一般。死者很有可能死于仇殺,或是報復性殺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兩人都有軍警背景。”
陸明宇揣在褲子口袋里手機忽然開始震動,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沒有接,也沒有掛斷,只拿在手里,又問:“能推測兇器嗎?給一個大概的排查范圍�!�
魏恒皺眉想了想,道:“不是一般的匕首,器狀類似于雙峰直出刀。目前我只能判斷出這么多,接下來看秦主任能不能從傷口中提取刀刃的碎片或者微量元素,只要刀尖沒入皮肉,或多或少都會留下一定的物質,能不能檢測出推斷兇器的物質,就看咱們的運……”
話沒說完,他聽到陸明宇的手機停了一瞬,隨后又開始震動。
“是邢隊長嗎?”
魏恒走出房間,站在門口邊摘手套邊問。
陸明宇只擺擺手,然后接通電話往樓下走。
從他刻意壓低,放柔的嗓音判斷,魏恒覺得那通電話肯定不是邢朗打來的,或許他們這些人都還沒有來得及向邢朗匯報這起命案。
勘查組和法醫(yī)組全都從現(xiàn)場退出的時候,天色亮的很朦朧,天邊像是被一塊劣質的橡皮檫抹去了一道黑暗,露出了一層天光。
魏恒斷后,最后一個走出宿舍樓,站在宿舍樓門口仰起頭看了一眼薄紗般從天上飄落而下的辰光,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揉了揉酸痛的雙眼。
支隊的一把手不好當,這是他‘上任’的一個星期來最大的感悟。很難想象邢朗在這個位置上這么久,為什么還能保持每日精力充沛,生龍活虎,游刃有余的周旋在各個懸而未破的不同的性質案件中。他本來和秦放一樣,是個有起床氣的人,但是現(xiàn)在他的起床氣已經(jīng)被完全的醫(yī)好了。
留下幾個派出所的民警把守現(xiàn)場,魏恒朝大部隊抬了抬胳膊,精氣神嚴重不足道:“收隊�!�
回去的時候魏恒被秦放半拉半拽的拖進了一輛九成新的jeep自由光。魏恒坐在副駕駛,打算抓緊時間補個覺,但是未能達成心愿,因為秦放一上車就戴上藍牙耳機開始打電話,和他通話的人就是遠在銀江的邢朗。
魏恒索性放下車窗,讓窗外清晨的冷風吹進來,驅散他連日的困意。
“入室殺人啊……嗯,目前只有一名死者。我和魏老師分析過了,兇手應該是個有軍警背景的職業(yè)犯。魏老師?魏老師在我旁邊,我們正在回警局的路上�!�
魏恒警覺的豎起耳朵聽秦放那邊的動靜,預備著隨時拒絕秦放轉述邢朗要和他說話的要求。不過邢朗倒是沒他想的多,只和秦放大概聊了聊今天的入室殺人案,很快就掛了。
余光瞥到秦放忽然把藍牙耳機取下來,魏恒以為邢朗要和自己說話,下意識的伸出手,自己也搞不清楚是要接秦放的耳機,還是要擺手拒絕。
秦放剛把耳機扔到駕駛臺,就看到魏恒把左手伸了過來。
倆人有些尷尬的對視一眼,秦放道:“他掛了,你想跟他說話?那我打回去�!�
說著,他就要回撥邢朗的電話,被魏恒連聲阻止。
“不不不不,不用了。”
魏恒難得不淡定的把車載屏幕上的撥號頁面返回,然后掉臉看向窗外,冷颼颼道:“我不想跟他說話�!�
秦放扭頭看看他,笑道:“哎……他走了這么多天,把所有事兒都扔給你,咱們隊里就你最忙。老王還總給你臉子看。是該生氣�!�
也就是魏恒管事的這幾天,秦放才發(fā)覺魏恒的脾氣并不好。無論是第一次見到魏恒,但是平日里,魏恒對誰都是客客氣氣,謙遜有禮。如果不是一次偶然間在魏恒辦公室門外聽到魏恒在里面跟徐天良說話,他會一直被魏恒的表象迷惑,把魏恒當做一個好好先生。
就在那個時候,他才頭一次理解了徐天良掛在嘴邊‘我?guī)煾赣稚鷼饬恕@句話到底何解。
不過秦放也清楚,魏恒的脾氣分人,魏老師殺熟不殺生,并且發(fā)作對象及其兩極化。上至邢隊長,下至他的小徒弟,中間留白了一大批幸運觀眾。
魏恒并不知道秦放在心里琢磨他,只聽秦放提起時常給他臉子看的王副隊,心里頓時更加郁悶。
也不知邢朗臨走時怎么和王副隊溝通的,這位王副隊貌似把更年期沒更好的戾氣和平日在隊里受到的怒氣全都發(fā)泄在了他身上,抑或是王副隊看不慣邢朗,所以也連帶著看不慣他,總之把他當成了階級仇人對待。
魏恒細數(shù)過,上次開會,王副隊摔了三次文件,冷哼了五聲,拍了六下桌子,還瞪了他兩眼。倘若魏恒慫包一點,王副隊都敢把茶缸扔到他臉上。
“對了,你通知王隊了嗎?”
魏恒忽然想起他們出現(xiàn)場,而王前程不在現(xiàn)場�;蛟S又會被他借機滋事,給自己扣上一個‘目中無人’的高帽。
秦放滿不在乎:“通知他干嘛,就算他在現(xiàn)場也是個擺設,棒槌都比他有用。”
魏恒心累,暗道雖然王前程在現(xiàn)場并沒什么卵用,但是這廝最好借題發(fā)揮,他不在現(xiàn)場的意義可是重大的。
為了大局考慮,也為了不使兩人之間的關系進一步惡化,魏恒覺得自己有必要主動打一通電話向王前程解釋出現(xiàn)場不通知他的原因。但是魏恒一想起他那張僵尸般的死人臉,就打心眼里堵的慌,就算是為了不妨礙隊里的工作進展,他也實在不愿意低三下四的去給那個老男人示好,賠笑。
魏恒閉上眼,默默的往肚子里咽了一口氣,把‘邢朗這個王八蛋’這句話第N次的在心里宣之于口,然后睜開眼看向窗外,斜挑著唇角道:“亂就亂吧,我管你這么多�!�
他的聲音太低了,秦放只看到他在低聲咕噥,一個字都沒聽清。
“你說什么?”
秦放問。
魏恒輕咳了一聲,不慌不忙道:“哦,我說應該盡快通知王副隊來隊里開會�!�
秦放贊嘆:“魏老師,你真大度�!�
魏恒微微一笑,不語。
回到警局,太陽低低的懸在城市腰線,一縷縷陽光沿著云邊灑落,金色的光線催生了公路兩旁金黃的林帶,今日是個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徐天良像一只受凍的倉鼠般縮手縮腳的站在警局大院里,脖子里圍了一條雖然沒有掛牌子,但是價值不菲的圍巾。他看到秦放的車開進院子停在停車場,連忙小跑迎了過去。
“師父�!�
他小心的瞄魏恒的臉色,一副做錯事等待挨罵的小學生樣。
魏恒看他一眼,目不斜視的走向辦公樓,道:“知道你剛才錯過了什么嗎?”
徐天良跟在他身邊,小心翼翼的問:“什么?”
“少見的入室殺人案件,兇手是一個高能力犯罪人�!闭f著看了徐天良一眼,挑著唇角冷笑道:“不過徐警官天賦異稟,聰明過人,不需要出現(xiàn)場,待會兒看案卷就夠了�!�
徐天良低下頭,訥訥的問:“案,案卷整理出來了嗎?”
魏恒剎住步子,向他轉過身,眼睛微微一瞇,笑著說:“想的還挺美,想看就自己去整理,不明白的地方問出現(xiàn)場的勘查人員和法醫(yī)。給你半個小時,不把現(xiàn)場資料裝訂成卷子,我就把你退給邢朗。”
徐天良一刻不敢耽誤,飛奔上樓了。
第29章
人間四劫【5】
半個小時后,徐天良準時把資料整理出來,發(fā)給參會人員人手一份,還抽了個空給他師父倒了一杯熱茶。
秦放依舊懶得起身,拿著激光筆在白板墻上劃來劃去:“死者名叫董力,男,三十七歲,蕪津本市人。是一名精神外科醫(yī)生,死亡時間在今天凌晨十二點半到一點之間。死因是被利器割破頸部總動脈,失血而亡。死者身上共有四處骨折,多處皮下出血,和軟組織挫傷,致命傷是頸部一道長8厘米,深4.3厘米的刀傷。初步推測,兇器是一把雙刃匕首,刀刃長8到9厘米,總長不超過20厘米,便于攜帶�!闭f著,他轉頭看向魏恒:“我剛才仔細檢查了死者董力頸部的傷口,在脛骨發(fā)現(xiàn)一道切口,已經(jīng)在采樣鑒定,看上面是否沾有刀刃的碎片�!�
秦放關上激光燈,向魏恒稍一點頭。
魏恒看向坐在他斜對面的陸明宇,道:“陸警官�!�
陸明宇把手里的資料合上,抬頭環(huán)視一周,道:“現(xiàn)場勘查沒有發(fā)現(xiàn)有價值的足跡,手印,和毛發(fā)。醫(yī)院宿舍樓道里沒有監(jiān)控器,董力和兇手搏斗時也沒有呼救,所以沒有目擊者。已經(jīng)調取了醫(yī)院宿舍樓前后的兩條路上的攝像頭,只能排查在案發(fā)時間內出現(xiàn)在攝像頭中的可疑人員,不過……”
陸明宇頓了頓,眉頭擰的更緊:“不過兇手具有反偵察能力,他既然能在現(xiàn)場不留下蛛絲馬跡,那么在監(jiān)控錄像中找到他的可能性也很低,目前只能寄希望于走訪案發(fā)時間段周邊人員�!�
魏恒斂眉想了想,問:“董力的背景?”
陸明宇看著他,搖搖頭:“他沒有軍警背景,我們查過他的人際關系和財產(chǎn)狀況。他的風評還可以,同事和病人對他的印象都還不錯,也沒有借貸情況。但是有一個疑點�!�
魏恒問:“什么疑點?”
陸明宇摸著下巴沉思道:“在14年到16年這兩年時間里,這個人憑空消失了,司法系統(tǒng)中找不到他的蹤影,17年5年才到外科醫(yī)院工作。”
莫名消失過一段時間,這的確是一個疑點。并且還是一個無法求證的疑點。
魏恒看著現(xiàn)場照片中董力轉頭朝門口凝視的那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他在看誰?兇手嗎?
忽然之間,魏恒有種預感,董力的死,絕對和他消失的這兩年有關系。
魏恒疲憊的撐著額頭,垂著眸子,音量不高,但十分清晰道:“目前的偵查方向還是從董力的社會背景開始排查,兇手顯然是受過專業(yè)訓練的高能力犯罪人。這種人不會平白無故的盯上他,還有一些和他結怨的患者也不能放過。目前不排除病人報復醫(yī)生的可能性,但是更多的……”
話說一半,他忽然噤了聲,抬眸看向辦公室門口。
果不其然,下一秒,王前程就風風火火的踏進辦公室,出場自帶一身怒氣。
王前程不屑于看別人一眼,直接找領頭的:“魏老師,我聽過華誠醫(yī)院宿舍樓發(fā)生一起命案?”
魏恒慢悠悠的調整出一個笑臉:“是,我們現(xiàn)在討論的就是這件案子。小天,去給王副隊倒杯……”
‘水’字還沒出口,就被王前程不耐煩的揮手打斷:“案子報給誰了?我怎么不知道?”
魏恒臉上笑容本就淡,此時更是淡了幾分,淡的幾乎看不出來。他不緊不慢的調整了一番坐姿,才道:“報給我了,當時您不在隊里,時間不等人,我也來不及和您商量。就先帶著人去現(xiàn)場了�!�
王前程曲起手指重重的磕了磕桌面,冷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有了案子,我王某人連知情權都沒有了?邢朗在的時候還不敢搞專權獨大,怎么你魏恒的膽子比他還大些?”
很奇怪,他把話說的這么難聽,魏恒非但不生氣,還覺得好笑。
魏恒垂下眸子,手搭在桌面上,夾在手指間的鋼筆緩緩的敲擊桌面大理石板,低低笑了一聲,道:“王副隊,您搞錯了。我只是編外,嚴格來說不是西港支隊的人,所以我手中沒有實權,更搞不了什么專權獨大。只是邢隊長臨走的時候委托我主持隊里的工作,至于他是什么用意,我不好揣摩,也揣摩不透。如果您對他的決定有異議,您大可以直接找他談,跟我吵可吵不出什么結果。現(xiàn)在發(fā)生一起惡劣的入室殺人案件,您要么坐下和我們一起開會,要么給邢隊長打電話說服他從我手里把臨時主持工作的權力收回去,除此之外您和我說什么,我無可奉告。您要做什么,我也無法奉陪�!�
說完,魏恒微微皺起眉,‘啪’的一聲把鋼筆扔到桌子上,拔高音量冷冷道:“這會還開不開了�!�
雖然他沒有特定的針對目標,但卻是做給在場所有人看。
秦放又懶又慫,只要凡事不觸及他底線,他就可以裝死。而陸明宇則是怕觸動戰(zhàn)火,所以保持冷靜的觀望態(tài)度。至于其他說不上話的警員,則是大眼瞪小眼,看戲。
魏恒摔的筆反倒把秦放喚醒了,秦放看了一眼他冷峻的臉色,神經(jīng)病似的忽然就笑了,揚聲道:“開開開,聽魏老師的。那個,小徐,趕快給王副隊倒水啊。”
王副隊不肯就著坡下驢,猛捶了一拳桌面,怒道:“你少拿邢朗壓我!如果沒有你那個陳老師舉薦,你連坐在這兒的資格都沒有!不過你說的對,我犯不著跟你說,咱倆級別不對等,你給我等著,我讓你怎么來的,就怎么走!”
王前程怒氣沖沖的出去了,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參會人員。
魏恒一點反應都沒有,摘下左手的手套,揪掉手套上的一根線頭,淡淡道:“陸警官,你接著說。”
陸明宇擦掉額頭上的汗,按照自己的理解,接上他被王前程打斷的思路,言簡意賅的布置了兩個布控點,確定了三條偵查方向。
十分鐘后,會議進入尾聲,陸明宇看著魏恒問:“魏老師,還有什么需要補充嗎?”
魏恒擺擺手:“沒有了,都去忙吧�!�
警察們陸陸續(xù)續(xù)窸窸窣窣的走了一半的時候,魏恒的手機響了。魏恒掏出手機一看到來電顯示,臉色頓時就變了,很想把手機摔到地上砸個粉碎。
任鈴聲響了好幾遍,魏恒才接通電話放在耳邊,冷著臉沒說話。
“老王剛才去找你了?”
邢朗的聲音傳出來。
魏恒冷冷的:“嗯�!�
邢朗停了片刻,再開口時語氣低柔了許多,笑問:“你和他吵架了?”
魏恒眼睛一翻:“呵?”
跟他吵?我也至于。
邢朗自然懂了他的弦外音,又道:“這樣吧,你把董力的案子給他,他手里有個流竄團伙搶劫案,你拿過來辦�!�
魏恒皺眉:“嗯?”
邢朗道:“這老東西蹦跶不了幾天了,他馬上到了退休的年紀,不再升一級,就得回家養(yǎng)老。這幾天你擔待著他點,等我回去再跟他較勁。”
魏恒冷笑:“哼�!�
邢朗又道:“這些天你辛苦了,回去給你帶特產(chǎn)。我這兒還有事,先掛了。”
魏恒不再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趕在他掛斷之前連忙問:“你什么時候回來?”
邢朗還是招貓逗狗沒個正形,笑問:“怎么?想我了?”
魏恒朝天花板瞪了一眼,看了看警員進進出出的門口,冷笑道:“恐怕你回來就看不到我了�!�
“怎么著?”
“王副隊發(fā)話了,讓我怎么來的,就怎么走。”
邢朗默了默,語氣陡然變的冷肅狠厲:“放他娘的狗屁……你放心,這老東西動不了你。等我回去�!�
看著已經(jīng)顯示通話結束的手機屏幕,魏恒愣了一會兒。
邢朗那句‘等我回去’莫名讓他心跳空了兩拍……
很快,他調整好自己的心緒,端起徐天良給他倒的水喝了一口。一口熱水下肚,整個胃袋都跟著暖和起來。
他正端著茶杯發(fā)怔的時候,陸明宇拿著一份文件又回來了。
“魏老師,看看這個�!�
魏恒坐在椅子上沒動,抬手把文件接過去,看到一份彈道分析報告。
“這是……曲小琴射殺苗龍的手槍?”
陸明宇靠在桌邊,沒留意他故意略去了祝玲的姓名,道:“嗯,是祝玲給曲小琴的那把槍。”
其中的端倪和疑點,魏恒看一眼就可以察覺,但是他佯裝不覺:“有問題�!�
陸明宇道:“當然了,祝玲說這把槍是蔣志濤的
。蔣志濤只是一個項目承包商,他為什么購買槍支是一個疑點,而且他這把槍的來源渠道也大有來頭�!�
魏恒合上資料,抬頭看著他問:“什么來頭?”
陸明宇眼神明亮又銳利:“這把五四手槍,在系統(tǒng)中有彈道備案。”
魏恒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閃爍不定,口吻依舊平淡:“也就是說,這把槍是警用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