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咔噠’一聲，門鎖被擰開。

    兩名獄警走進(jìn)來，一左一右把毛駿拽起來，走向門口。

    毛駿的眼睛死死盯著邢朗，像是還有許多話要講，在即將離開房間的時候無聲的對邢朗說了一個字。

    邢朗通過辨認(rèn)他的唇形，得知他說了一個字——船。

    離開清河監(jiān)獄，邢朗站在黑色大門前，地面積雪反射的太陽光線刺痛了眼睛，于是從胸前口袋里拿出墨鏡戴上，開車順著原路返回。

    路上，他一直在回想毛駿留給他的最后一句話，還有臨走時對他說的‘船’。

    船？毛駿什么意思？難道他指的也是三年前從銀江開往蕪津的那艘船嗎？

    他又想起埋在月牙山的十二具尸體、自殺死去的張福順、以及死在城南大橋至今無法查明身份的少年……

    他清楚的記得那個孩子的身體被子彈打穿時，眼神中流露出的迷茫和恐懼，和百米之外的岸邊稍縱即逝的一點星火……

    他太過專注的回憶，以至于沒有察覺到手機(jī)響了。

    手機(jī)鈴聲反復(fù)響起的第二次，他才拿出手機(jī)，按下免提。

    “喂？”

    “……五點多了，你在哪兒？”

    聽到魏恒的聲音，邢朗才看了一眼手機(jī)屏幕，發(fā)現(xiàn)正在和他通話的人是魏恒。

    他抿了抿嘴唇，低聲長嘆一口氣，然后打起精神道：“回警局的路上，你呢？”

    電話那頭的魏恒坐在皮椅中捏了捏酸疼的眼角：“看政法委遞過來的一些材料�！�

    “這不一向是老王的活兒嗎？怎么到你手里了？”

    魏恒眼睛一抬，低低冷笑一聲：“你說呢。”

    邢朗自然明白，呵呵兩聲遮蓋過去，說：“不看材料了，二十分鐘后你在警局門口等我�！�

    “干什么？”

    “吃晚飯。”

    魏恒輕輕揉捏著因長時間執(zhí)筆而不適的手指，垂著眸子淡淡的‘哦’了一聲，然后輕飄飄的問：“然后呢？”

    “然后去聽相聲，上次就被攪合了，這次必須去�！�

    魏恒撐著額角，忽然覺得頭疼。邢朗對聽相聲的積極性特別高漲，高漲到他不忍心潑他冷水說不去，而且那票也不好得，是他輾轉(zhuǎn)幾路黃牛才買到的高價專場票。

    他特別想質(zhì)問邢朗難道以前和女朋友約會就整天去聽相聲嗎？但是他如果問了，或許會引起一番口角，于是只好忍住，悶悶的嗯了一聲，說：“好吧�！�

    邢朗看不到他，還在為自己的絕妙安排自鳴得意，說起這個相聲演員多么多么紅，票多么多么不好買，說的好的段子有哪些等等。

    在他喋喋不休的時候，魏恒把打開免提把手機(jī)擱在一邊，然后收拾桌面準(zhǔn)備下班，收拾完資料，又解開頭發(fā)重新綁了綁，末了抽出一張紙巾在杯子里沾了水，擦拭食指指腹不小心染上的一點藍(lán)色墨水。

    說著說著，邢朗忽然沒音兒了，不是漸說漸止，而是戛然而止。

    魏恒微微側(cè)眸掠了一眼手機(jī)屏幕，繼續(xù)擦拭手上的墨水：“怎么了？”

    停了片刻，邢朗才道：“沒事，我先掛了�！�

    魏恒蹙眉，敏銳的察覺到他的嗓音在瞬間變得緊繃：“別掛，出什么事了？”

    邢朗貌似是用力咬了咬牙，才道：“靠，剎車失靈了�！�

    魏恒一驚，險些跳起來：“剎車失靈？”

    邢朗沉沉的‘嗯’了一聲，然后說出自己的準(zhǔn)確位置，道：“前面到路口了，我準(zhǔn)備沖到路邊迫停，如果待會兒我沒有給你打電話，你帶人過來接我�！�

    一時間，魏恒心里極亂，耳邊嗡嗡直響，根本無暇思考邢朗在說什么，只知道他要撞車迫停，想要阻止他：“別，你先……”

    “就這樣，掛了�！�

    電話果然被掛斷，魏恒看著黑了屏的手機(jī)出神，幾乎能看到邢朗狠踩了幾下剎車，但車身依舊往前猛沖，但是前方就是繁忙的十字路口，如果他沖過去，必定造成連環(huán)車禍。

    隨后，他調(diào)整座椅，緊握方向盤，在車身即將沖向路口時向右猛打方向，車輪碾過路基石，筆直的沖向綠化帶中的一桿路燈。

    “轟��！”一聲巨響，吉普車車頭撞擊路燈，將路燈折彎，車頭升起濃煙，車窗破碎，行人迅速圍觀。

    像是親眼目睹了邢朗自造車禍的一幕，魏恒慌亂的拿起手機(jī)，連外套都忘了穿，出門喊道：“陸警官！”

    陸明宇正在樓道里和沈青嵐說話，聞聲被嚇了一跳：“怎么了魏老師？”

    “邢朗出事了，快走！”

    掛了燈的警車在傍晚的公路上穿梭，不到十幾分鐘就趕到了邢朗掛電話前說出的街道。

    大老遠(yuǎn)，魏恒就看到前方聚集了一簇人群，路中間停著一輛巡邏車，周邊擺了幾個路障。

    因為前方有路障，所以陸明宇在幾十米外靠邊停車，沒等他把車停穩(wěn)，魏恒就下車往前跑了過去。

    陸明宇和小汪緊隨其后，小汪還超過魏恒，在前替他撥開人群。

    “讓一讓，警察！”

    除去最后一層阻礙，魏恒看到站在兩名交警中間的邢朗，霎時就站住了。

    陸明宇和小汪朝他跑過去，都問：“邢隊，你沒事吧�！�

    邢朗團(tuán)了一個雪球捂著額角，站在路邊正和交警說話，見他們火急火燎的跑過去，只云淡風(fēng)輕的掃了他們一眼：“給我送喪嗎？來這么齊�！�

    陸明宇很著急：“怎么回事？剎車怎么會失靈？”

    邢朗扔掉雪球，露出額角一個硬幣大小的鼓包，轉(zhuǎn)頭看著還在冒煙的吉普車，眼神深沉陰冷，勾起唇角似是想笑：“估計剎車線被剪了，你們把車拖回隊里好好檢查檢查�！�

    說著看向陸明宇：“魏老師沒來？”

    陸明宇往人群一指：“來了�！�

    魏恒這才慢慢的朝他走過去，停在離他很近的地方，情緒起伏太過劇烈，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邢朗看了他一眼，皺眉：“出來怎么不穿衣服？”說著利索的脫掉皮衣披在魏恒肩上，把陸明宇和小汪領(lǐng)開了幾步，三個人擠在一起秘密商談著什么。

    魏恒動作遲緩的穿上邢朗的外套，衣服上殘留的一層體溫把他包圍的時候，他才感覺到胸腔里的心臟重新開始跳躍。

    皮衣口袋里鼓囊囊的，掏出來一看，是邢朗的手機(jī)，正卡在開機(jī)的LOGO上，商標(biāo)至今都沒有浮現(xiàn)完整。

    魏恒看了看正在艱難開機(jī)的手機(jī)，然后裝回口袋，看著虛無的某處，悠長的嘆了一口氣。

    邢朗把外套給了魏恒，里面只剩一件黑色襯衫，站在寒風(fēng)習(xí)習(xí)的路邊，也被凍的夠嗆，所以只簡單交代了陸明宇和小汪兩句，就讓他們把車拖到隊里。

    “等一等。”

    陸明宇掛好拖車?yán)K，正要開車時，邢朗忽然跑過去，彎腰在后車座找了一陣，沒一會兒就找出一件被透明布袋蒙著的大衣。末了拍拍車頂：“走吧，路上慢點�！�

    人群和交警很快散去了，邢朗三兩下把大衣從袋子里掏出來，回到魏恒面前，笑道：“運(yùn)氣好了不是，你這件衣服從干洗店里拿出來就放在我車上，現(xiàn)在正好派上用場�！�

    魏恒一言不發(fā)的脫下皮衣還給他，然后穿上自己的大衣，一絲不茍的扣上扣子，轉(zhuǎn)過身，在路燈下慢慢走遠(yuǎn)。

    邢朗穿好衣服，小跑著追上他，雙手按住他肩膀，仔細(xì)的端詳他臉色，斟酌著笑問：“怎么了？擔(dān)心我了？”

    魏恒低著頭沉默半晌，燈光下，兩道彎長的睫毛剪影落在下眼瞼，微微的顫動。衣領(lǐng)外露出的一小段脖頸被晚風(fēng)吹上一層模糊的紅色。

    “你嚇?biāo)牢伊�。�?br />
    他說。

    邢朗從來沒有聽過他用這么……柔軟又驚慌的語氣說話，此時一聽，五內(nèi)騷動，所有感官瞬間沸騰，顧不上周圍有沒有眼睛盯著他們，摟住魏恒，笑說：“別怕啊，老公抱抱�！�

    魏恒牢牢攀住他脖子，一點點的往他頸窩貼近，就這樣待了一會兒，然后說：“不是還有安排嗎？”

    “對，先吃飯�！�

    “吃完飯呢？”

    “聽相聲，我都買好票了�！�

    魏恒的手指在他頸后粗硬的發(fā)根中摩挲，輕聲道：“不想聽相聲�！�

    “那你想干什么？聽你的。”

    魏恒仰起頭，貼在他耳邊低語一句，然后又低下頭抵著他胸口，手指撫弄著他胸前口袋做裝飾用的一顆扣子，低不可聞的問：“行嗎？”

    邢朗神色一震，愣住了，像是被狐貍精施法定身，吸走了七魂六魄。

    剛才他聽得清楚，魏恒在他耳邊說的是‘開房’。

    第113章

    世界盡頭【4】

    餐廳的座位設(shè)計成弧形，相當(dāng)于一個個不封閉的卡間，同行用餐的人都坐在同一邊，親密度很高，隱私性也很好。

    邢朗從樓上下來，放眼在大廳里看了一圈，很快看到魏恒坐在距離中心表演臺很近的座位上朝他招手。

    邢朗快步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手臂圈著他身后的沙發(fā)椅背，習(xí)慣性的翹著腿，拿出一張房卡：“訂好了，雙人套間，樓下還有洗浴，吃完飯想不想去泡一會兒？”

    這句話問了也是白問，魏恒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和那些挺著啤酒肚的糙老爺們兒一樣趴在池邊讓人搓澡按摩。

    魏恒瞥了那張房卡一眼，挽著襯衫袖口淡淡道：“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邢朗裝起門卡，看著他笑：“我也不去，滿池子里的人加起來都沒你好看�！�

    魏恒半回過頭笑著瞪了他一眼，然后把菜單推倒他面前：“我點過菜了，你想吃什么自己點。”

    邢朗看都沒看菜單，直接推遠(yuǎn)，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不點了，你點什么我吃什么�！�

    畢竟是公共場所，邢朗這樣直勾勾的賞畫似的盯著他，讓魏恒有點不好意思，于是側(cè)過臉看著中心表演臺上正在拉小提琴的女孩子。

    他沒賞析過古典曲，但是女孩子拉的是膾炙人口的藍(lán)色多瑙河圓舞曲，所以他這個外行人也能從中聽出幾分意境來。

    他正專心聽女孩兒拉琴，忽覺頭發(fā)被人扯開了。

    魏恒下意識的撫了一把散開的頭發(fā)，回頭詫異的看著邢朗：“你干嘛？”

    邢朗把他的發(fā)圈套在自己手腕，理了理垂到他臉側(cè)的幾縷黑發(fā)，笑道：“好長時間沒見過你散頭發(fā)了，散著好看�！�

    魏恒訝然失笑：“現(xiàn)在在吃飯，扎著頭發(fā)方便，快把皮筋兒給我�！�

    說著要去拽他手腕。

    邢朗把他的手一撥，靈敏的反抓住他的手腕，把綁在右手的皮筋兒換到左手，耍無賴般笑道：“散著也方便啊，我也喜歡看你撩頭發(fā)的樣子，特別勾人。還記得咱們上次開會嗎？你坐在窗前看資料，頭發(fā)散著，背后有光，看著看著忽然撩了一把頭發(fā)，哎呀……整個辦公室都是一片哀嚎�！�

    魏恒記得那次，當(dāng)時他聽到那種奇怪的動靜，很納悶的抬起頭問坐在他旁邊的沈青嵐：“怎么了？”

    沈青嵐拖著下顎，滿臉帶笑的看著他，說：“沒事沒事，你接著看�！�

    魏恒窘了，沒想到自己平常的小動作被邢朗看在眼里記在心里，還惦念了這么久，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意思繼續(xù)搶自己的發(fā)圈，只好默許了他的胡鬧，故意板著臉說：“什么亂七八糟的，你以為人人都像你？”

    邢朗不樂意了：“我怎么了？我這么喜歡你，這么稀罕你，對你這么好，這么寶貝你。把你捂在手里放在心里，擱在心尖上還怕你疼了，我還不夠尊重你，不夠愛護(hù)你？你個沒良心的，你倒是說說，我哪一點……”

    眼看著上菜的服務(wù)員朝他們這一桌走來，越來越近，邢朗還在喋喋不休，魏恒撞他的肩膀他也不停，于是魏恒只好捂住他的嘴，又急又笑：“閉嘴！”

    邢朗眉心一揚(yáng)，沒聲了。

    服務(wù)員放下菜就走了，魏恒指著他的鼻子警告道：“你不亂說話，我就松手�！�

    邢朗點點頭。

    魏恒警示他一眼，把手放了下來。

    飯吃到一半，臺上拉小提琴的姑娘忽然走下臺來，站在距離他們不遠(yuǎn)處的座位旁，深情的拉起流行歌‘今天你要嫁給我’這首曲子，大廳的燈光也瞬間變的炫彩又旖旎。

    原來一對情侶今天在這里求婚，男孩子捧著裝有鉆戒的盒子，單膝下跪，大聲喊出女孩兒的名字，請求對方嫁給他。

    姑娘還沒表態(tài)，他已經(jīng)哭的稀里嘩啦。

    客人們都被這一幕吸引了，響起層出不窮的掌聲和叫好聲。

    邢朗本來在拿著鉗子剪龍蝦尾，見狀，龍蝦也不剝了，跟著人群一起鼓掌叫好吹口哨。

    魏恒在一片歡聲鼎沸中回頭看了看哭成一雙淚人的情侶，頗受觸動的笑了笑，回頭繼續(xù)吃飯。

    邢朗好像有別樣的主意，兩只眼睛賊溜溜的瞄了一眼魏恒，然后拿起餐巾紙擦了擦手，作勢要起身。

    魏恒卷著盤子里的空心粉，頭也不抬的說：“坐下�！�

    邢朗頓了頓，有所不甘的又坐回去，笑道：“我去衛(wèi)……”

    魏恒用叉子輕輕敲了敲盤沿兒，淡淡的打斷他：“住口，吃飯�！�

    他空有浪漫主意，還沒來得及成型，就被魏恒無情的扼殺在搖籃里。

    邢朗只能老老實實的剝龍蝦，老老實實的吃完了這頓晚餐。

    為了營造氛圍，他們還點了一瓶紅酒，魏恒是一杯倒，只喝了半杯。邢朗也沒多喝，一瓶紅酒只少了淺淺一層。

    結(jié)賬的時候，服務(wù)員說可以寄存，邢朗想了想：“不存了，我?guī)ё��！苯?jīng)過和服務(wù)員的協(xié)調(diào)，又借走一盞桌上裝飾用的香薰燈，一手拿著燈一手掂著紅酒，和魏恒上樓了。

    在電梯里，魏恒嫌熱，解開了大衣扣子，扯著襯衣領(lǐng)口看了看他手里的紅酒和香薰燈，不解道：“拿它們干什么？”

    邢朗晃了晃酒瓶，沖他挑眉一笑：“情趣。”

    魏恒喝了半杯紅酒，有點上頭，被他盯著一瞧，又想起他們來酒店的目的，臉上發(fā)熱，從耳根到脖子都刷上了一層澄明的酒紅色。

    到了房間，魏恒脫掉鞋子，沒有穿酒店提供的拖鞋，赤腳朝衛(wèi)生間走去：“我去洗把臉�！�

    他在衛(wèi)生間里待了十幾分鐘，才用清水把皮膚表面一層熱度逼退，然后拿起毛巾擦了擦臉和被濡濕的發(fā)尾，走出衛(wèi)生間。

    邢朗站在窗邊吧臺前，正在擺弄套間的顯控屏，觸屏式的控制臺可以控制套間里的燈光和溫度，以及所有窗戶和窗簾的開合。

    魏恒走出衛(wèi)生間一看到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房間里溫度高，邢朗脫掉了外套，上面僅剩一件黑色襯衫，襯衫扣子被他解到腹溝，衣襟散亂，隱約露出刀鑿般的胸線和大片胸膛，皮帶緊緊的扎在腰胯，勒出腰身。

    他懶散又筆直的站在吧臺前，一手拿著酒瓶，一手劃著屏幕，嘴里叼了一根煙，頂上暖黃色的燈光灑在他的皮膚上，使之泛出一層性感又生猛的蜜色。

    把燈光調(diào)成不倫不類的紫紅色，邢朗仰頭瞇著眼睛看了看璀璨的大吊燈，不滿意的皺了皺眉，然后捏掉唇角的香煙夾在指間，對著酒瓶子喝了一口紅酒，邊用力劃著屏幕邊說：“剛才那個色兒挺好看，怎么調(diào)不出來了？”

    魏恒在吧臺上拿起一只杯子，然后拿走邢朗手中的酒瓶倒了半杯紅酒，又把酒瓶還給他，朝寬大的窗臺走過去：“過來聊聊�！�

    邢朗直到把燈光調(diào)成順眼的顏色，才掂著酒瓶子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聊什么？”

    窗臺板很寬，有將近兩米長，兩個人對坐還有寬裕。

    魏恒也脫掉了大衣，暗藍(lán)色的襯衣解到了第三課紐扣，窗戶掀開了一條縫，有晚風(fēng)吹進(jìn)來，揉亂了他的頭發(fā)。

    邢朗到現(xiàn)在都不還他皮筋兒，魏恒往后撩了一把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露出整張似乎泛著瑩白色光芒的臉龐，道：“剛才吃飯的時候一直沒有問你，你的車是怎么回事？”

    邢朗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在他不耐煩的眼神的催促中，才說：“你是想問我今天干嘛去了？”

    魏恒懶洋洋的靠著墻壁，不言不語的看著他，抬起一條腿踩在窗臺板上，端著酒杯，一副即將醉倒的模樣。

    邢朗起身拿來香薰燈，打開了放在他們中間，才坐回去，說：“我去監(jiān)獄找一個人�！�

    “誰？”

    “毛駿，前兩年落網(wǎng)的槍火販子�！�

    魏恒垂眸回想了片刻：“你找他，是為了徐暢？”

    邢朗忽然嘆了口氣，道：“今天不談工作行不行？我連紅酒和小燈兒都準(zhǔn)備好了，你就跟我聊罪犯？”

    魏恒無奈似的瞧他一眼，抿唇笑了笑：“那我跳到最后，你都開車去了哪些地方？誰有機(jī)會對你的車動手腳？你心里有沒有懷疑的人”

    “我也沒去什么地方，從警局出來就去監(jiān)獄，路上加了一次油，中間下車買過一次水。在監(jiān)獄里待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出來了，車就停在監(jiān)獄門口。去監(jiān)獄的路上我就覺得剎車有點不靈敏，不過我那車舊，剎車失靈以前也發(fā)生過，用力跺兩腳離合就好了，我就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次剎車線被人給剪了�！�

    說完，邢朗低聲罵了一句臟話。

    魏恒沉吟道：“那就是在你探視毛駿的那段時間里，有人動了手腳。”

    “你懷疑監(jiān)獄的人？”

    “沒有理由不懷疑，你今天去看毛駿，都有誰知道？”

    “沒人知道，我到了監(jiān)獄才打招呼，只有給我開后門的朋友知道我探視毛駿�！�

    魏恒抬起眸子看著他，欲言又止。

    邢朗自然懂得他的疑慮，皺眉道：“你懷疑我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