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沉甸甸的目光，幾乎讓陳枝連筷子都抬不起來，慌亂間連夾了什么菜都不知道，吃到嘴里才發(fā)現(xiàn)是她最不愛的洋蔥，一時間吃又不是，不吃又不是。
她咀嚼兩下，直接咽下去，然后大口喝湯，把那股味沖散。
已經(jīng)過去十分鐘了，陳宗元還是沒說話，也沒吃飯，陳枝忽然拿不準(zhǔn)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偷偷朝他瞄了一眼，那臉色，真算不上好看。
陳枝心里雖然忐忑，但同時也有點(diǎn)暗爽。
“你吃完我們談?wù)��！标愖谠鹕黼x開飯桌，罕見地當(dāng)著陳枝的面點(diǎn)了根煙。
他走去陽臺抽煙，餐桌突然只剩下陳枝一人。
她明明很餓，可現(xiàn)在一點(diǎn)兒胃口也沒有，看著一桌子沒怎么動過的菜，腦海里閃過的全是陳宗元的臉。
他想談什么？
談他們這段不倫的關(guān)系嗎？
對于目前沒有辦法處理的事情，陳枝一直采取逃避的辦法，她也知道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可她能怎么辦呢？
總不能去死，沒什么比命更重要了。
陳枝吃著吃著，情緒低落極了。
她放下筷子，像個即將走上斷頭臺的犯人，食不下咽。
陳宗元抽完煙又吹了會兒冷風(fēng)才進(jìn)來，看了眼桌上的菜，并不見少，便知道陳枝在他出去后根本沒吃。
“過來�！标愖谠叩娇蛷d。
他們訂的還是總統(tǒng)套，內(nèi)部設(shè)計的是開放式廚房，餐桌和客廳只有十來步的距離，中間隔了個酒柜。
陳枝咬咬唇，一聲不吭地在他面前站定。
“為什么生氣？”陳宗元盡量收著自己的脾氣，心平氣和地問。
陳枝決定實(shí)話實(shí)話：“你說話好難聽，院長還站在那呢，你就說那是破地方，讓院長聽了得多難受啊！”
陳宗元深吸一口氣：“就因?yàn)檫@？就因?yàn)槲艺f了一句破地方？陳枝，你過分了，你管天管地，還管我說話？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那還是塊破地方，我沒說錯！”
陳枝聽著他越來越高的聲音，無措地站在那，臉無端紅了起來：“我怎么敢管你，我哪敢啊！那你以后可不可以也別管我，我成年了，不需要每天去哪兒都兩個保鏢跟著，恨不得連去了幾次廁所都向你匯報，你知不知道，我一點(diǎn)人身自由都沒有！”
陳宗元朝她逼近，她說的一字一句都讓他感覺異常刺耳：“我是你哥，我憑什么不能管你！你屬于好了傷疤忘了疼，上次綁架這么快就忘了？我派那些人跟著你的目的你知道，別把好心當(dāng)作驢肝肺！”
陳枝感覺到他身上散發(fā)的壓迫感，往后退了兩步：“我知道，我當(dāng)然知道，你是為我好，你打著為我好的旗號監(jiān)視我，我從來沒有自己的私人空間，連和同學(xué)出去玩都必須要經(jīng)過你的同意，還不能超過一個小時，是不是太夸張了？行，你說你是我哥所以管我，請問，哪個哥哥會和妹妹上床的？”
“陳宗元，我快被你逼瘋了！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連都不敢回家里，我怕看見爺爺，我怕他知道，我更怕你，你把我當(dāng)什么啊？當(dāng)個玩具嗎？”
陳枝積攢了許久的委屈與恐懼都在這一刻爆發(fā)，她死死掐著掌心，不讓自己哭出來。
陳宗元在她的控訴中依然沒有停下腳步，直到將人逼得退無可退，這才彎腰與她平視：“陳枝，裝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陳枝貼著墻壁，心臟亂跳，一時間竟不知道他話里究竟是什么意思，眼神躲閃，不敢和他對視。
她瞬間如被戳破了的氣球，氣勢被壓制住。
陳宗元湊到她耳邊，說：“我如果不喜歡，你連玩具也做不成，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就像你現(xiàn)在能在這兒和我大喊大叫，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你嗎？”
陳枝輕輕搖了搖頭，傻傻地看著他，有些語無倫次：“你不應(yīng)該喜歡我，你應(yīng)該喜歡別的女人�！�
陳宗元被她這可笑的言論逗得越發(fā)惱火：“哥哥為什么不能喜歡妹妹？等我膩了你，自然會去找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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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粽子你別放狠話！小心打臉！
求豬豬
0061
冷戰(zhàn)
膩。
這個字在陳枝舌尖滾過，她知道陳宗元向來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對什么東西的喜愛都很難長時間維持。
車、畫......
任何東西都好。
他說膩了就會放她走，是不是意味著現(xiàn)在只是一時興起，想嘗嘗禁忌戀的滋味才會如此，這份新鮮感未必會維持很久？
陳枝聽來卻覺得心里悶悶的，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嘴里發(fā)苦。
她抬手抓住陳宗元的衣擺，問：“多久？你告訴我一個時間�！�
陳宗元臉上已有了很顯而易見的不耐煩，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是長是短看我心情。我再問你一次，剛才那個男的是誰？”
陳枝屈服于他的氣場，小聲回答：“同學(xué)�！�
陳宗元想到了什么，唇邊噙了一抹譏笑：“那個你準(zhǔn)備送蛋糕的男同學(xué)？”
陳枝不吭聲，等于默認(rèn)。
陳宗元忽然往后退了兩步，不再將她逼在角落。
整個房間安靜了好久，陳枝不敢抬眼，一直盯著反光的瓷磚看，看的時間久覺得有些頭暈。
在以為陳宗元會發(fā)怒的時候，她只聽到一聲輕飄飄的話：“你先回去。”
隨后阿海被叫了進(jìn)來。
屋內(nèi)的氣氛很不好，阿�？戳搜坳愖谠谋砬�，脊背繃緊，不管是呼吸還是腳步都放輕了很多。
陳枝被送走后，阿海才折返，將手上的平板遞至陳宗元跟前。
上面是幾張不久前剛拍下的的孤兒院照片，那會兒孤兒院還沒被大火燒毀，再往后翻，則是由專業(yè)人士撰寫的土地評估報告。
陳宗元隨意看了看照片，至于土地評估報告他連看都沒興趣，直接還了回去。
“宗哥，這塊地預(yù)計兩個月后會進(jìn)行拍賣，我們的人已經(jīng)在著手準(zhǔn)備了�！�
陳宗元擺擺手，被陳枝氣得頭疼，這會兒只想先靜靜，于是說：“隨便弄弄，和陸華清那邊的人先接觸著，你把握好度，陪跑就行�！�
阿海頷首，表示明白。
陳宗元不想要這個項(xiàng)目，又不能明著不領(lǐng)陸明的情。
他向來不信什么“一家人”的說法，這塊地的如果真能拿下，利潤是挺可觀的，但這錢來得又慢，他也根本不缺，答應(yīng)下來不過就是想看看陸明究竟想玩什么而已。
阿海在平板上點(diǎn)擊了幾下，而后與陳宗元一起乘電梯來到一樓。
剛上車，他便聽陳宗元說：“去查一個叫何遠(yuǎn)的人�！�
阿海第一次聽這個名字，有些陌生，便聽陳宗元又給了幾點(diǎn)信息。
“陳枝附中的同班同學(xué)，今天來孤兒院做義工那個�！�
阿海簡短地應(yīng)了聲，驅(qū)車離開。
——
另一邊，陳枝走后，何遠(yuǎn)脫下志愿者馬甲，從孤兒院大門走出去。
他在附近的公交車站等來一輛黑色的桑塔納，開門上車。
車上，何遠(yuǎn)把今天在孤兒院的事情簡單地同前面兩個男人說了，順便把一個透明的塑封袋放在了正副座位的中間。
二人在聽見他說陳宗元也到現(xiàn)場來的時候，對視一眼，坐在副駕上的人把塑封袋收好，問：“確定是他？”
何遠(yuǎn)皺眉想了想，點(diǎn)頭：“我聽見他身邊的人叫他宗哥�！�
陳宗元向來行蹤不定，能見他一面可不容易，今天出現(xiàn)在孤兒院，莫不是聽到了什么風(fēng)聲？
何遠(yuǎn)說：“他妹妹今天在孤兒院做義工，我看他的樣子，應(yīng)該是去接人的�！�
汽車已經(jīng)開出去一長段距離，前座的男人繼續(xù)問道：“今天有發(fā)現(xiàn)嗎？”
“東西都被燒干凈了，什么也沒剩下�！�
其實(shí)在孤兒院失火之前，何遠(yuǎn)就已經(jīng)拜訪過幾次，但是他們要的那些資料太私密，他又不能明著去打聽，資料室倒是進(jìn)去過，但什么也沒找到。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把樓都燒成那個樣子，更別提資料室里的紙了，全成了灰燼。
前面兩個男人聽了直皺眉，這么久了，他們一點(diǎn)線索都沒找到，該怎么和上面的人交代。
何遠(yuǎn)見他們不說話，又說：“你們確定陳枝就是要找的人？如果確定，那可要加快速度了，再過一段時間她國外學(xué)校的申請批下來，未必會待在國內(nèi)�！�
此言一出，駕駛座上鮮少沒開口的男人打斷了他的試探：“我們心里有數(shù)，你做好該做的事，其他的少打聽，說好的錢一分都不會少。”
何遠(yuǎn)推了推眼鏡，不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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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放假，陳枝回了老宅，與過去的每年一樣，管家早早就張羅起來，年貨買了一批又一批，紅色逐漸出現(xiàn)在家里的每個角落。
陳枝除了寫作業(yè)，并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便覺得有些無聊。
上次同陳宗元吵了一架之后，已經(jīng)好幾天沒看見他的人了，聽陳榮說，又不知跑到哪個國家去了。
自打陳宗元當(dāng)上家主，他的行蹤便連陳榮也沒辦法輕易知曉。
好在陳榮想得開，都這把年紀(jì)了，該放手就放手，兒孫自有兒孫福，陳宗元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是好是壞與他無關(guān)。
他每天聽兩場戲，下兩場棋，沒得給自己找不痛快。
家里沒別人，陳枝就被陳榮抓過來下棋，她棋藝不精，每次都急急燥燥地設(shè)下陷阱，看見陳榮上當(dāng)臉上的得意止都止不住，最后因?yàn)槭韬霰粴�片甲不留。
吃過晚飯，陳榮又?jǐn)[好了棋盤，把陳枝拉過來陪他消磨時間。
祖孫二人面對面坐下，幾個來回后，陳榮問：“最近和你哥吵架了？”
陳枝暗暗訝異，面上裝成個沒事人的樣子：“沒有呀，爺爺你怎么這么說，我連我哥的面都沒怎么見著，哪里能和他吵架呢�！�
他們下的是象棋，陳榮“啪”的一聲吃了陳枝一個卒，道：“你呀，和他保持距離倒好，華清呢，有沒有找你？”
提到這個，陳枝不由得想到上次在溫泉會所看見過他。
陸華清表面看上去一本正經(jīng)的，暗地里玩得也挺花。
陳枝不好說溫泉會所的事，就旁敲側(cè)擊地暗示：“沒有，爺爺，我覺得陸華清他一點(diǎn)都不好，感覺人品不太行，我們婚約能不能取消？”
陳榮看著棋盤，道：“枝枝，他不好，別人也不見得就好，這事以后再說罷�！�
陳枝見似乎有商量的余地，有些高興，即便棋盤上被吃得不剩幾個棋子了，也不見生氣：“那我過年之后能不能去看看爸爸媽媽？”
陳廣志身體有惡化的趨勢，過年已經(jīng)打電話說不回來，陳枝就想到國外去看看他們。
“行啊，你想什么時候去？我讓老趙安排送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