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若愿意將雪參給我,我必會保沈家氣運久盛不衰�!�</p>
我喝下那碗黢黑符水的第一件事。</p>
陸珩不是問我的身體,而是在以為我忘了他時,用沈家做籌碼,為他的小師妹求藥。</p>
“她是我從小到大的師妹,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陸珩眉心微蹙,頗有幾分隱隱的不耐。</p>
“就算小師妹再怎么惹你不悅,那也是一條人命�!�</p>
“錦婳,你不要為了那一點過往恩怨就棄她人性命于不顧。”</p>
他說的襟懷坦蕩,私心卻全在她人。</p>
我抿唇不語,無法言沈的失望涌上心頭。</p>
掌心幾乎要被攥出血來,才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好�!�</p>
陸珩擰緊的劍眉這才終于舒展,向我言謝。</p>
我從內(nèi)室取來盛有雪參的木匣給他,難言的酸澀和痛楚交織在心。</p>
雪參若被取走,明心丹從此無解。</p>
哪怕是我日后想反悔,也沒有機會了。</p>
我咽下心中苦澀,捏緊匣子最后問了一句:“國師大人,這雪參世間僅此一株,你可想好了?”</p>
陸珩接過木匣的手一頓,似乎是被我冷淡的稱呼刺到。</p>
可轉(zhuǎn)瞬,那雙眸子又冰冷如墨,不見半點波瀾。</p>
“小師妹痊愈后,我定會回觀里為你供一盞長明燈,祈佑你平安長樂�!�</p>
隨后拿著那雪參,匆匆離去。</p>
他以為我忘記了所有。</p>
但我看著他的背影,月色下形影綽綽又與從前重疊。</p>
半年前,我因為小產(chǎn)后受了風(fēng)寒高熱不退。</p>
陸珩就去院外雪地里,凍到渾身冰涼發(fā)顫再進屋抱著我,給我降溫:</p>
“這樣可會好受些?”</p>
“別擔(dān)心,我早已掐指為你算過,此次生病定然有驚無險�!�</p>
他說話的聲音都在抖,好似我是什么易碎的珍寶。</p>
明明他向來算無遺策,卦卦應(yīng)驗。</p>
說我沒事,我便必定會化險為夷。他卻還是緊張擔(dān)憂到夜不能寐。</p>
可就是這樣愛我的他,現(xiàn)在也能毫不猶豫,讓我忘記掉和他相愛的這些過往,棄我而去……</p>
正想著,心口忽然傳來劇烈的刺痛。</p>
像是一刀刀被攪碎剜空,而腦海中仿佛有什么正在被生生抽離,頭疼得快要被撕裂。</p>
我知道,是明心丹起效了。</p>
明心丹是天下奇藥。</p>
服下后同陸珩的一切過往,我都會慢慢遺忘得一干二凈。</p>
過程算來大抵也需要七日時間。</p>
只是它和那符水不同。</p>
明心丹會讓我先忘記最近發(fā)生的這一切,然后會忘卻我和陸珩成親,接著再是定情。</p>
最后,我才會忘記我與陸珩相識,再徹徹底底忘記他這個人。</p>
眼前陣陣發(fā)黑,我終于支撐不住栽倒在地。</p>
再次睜眼時,卻是被凍醒的。</p>
外面天色微明,已是過了一夜。</p>
我伏在地上不住咳了幾聲,艱難從地上爬起。</p>
屋內(nèi)還是昨夜場景。</p>
我掃了一眼便知,昨日陸珩自走后又是一夜未歸。</p>
我慢慢挪回床邊,硬把不適和眼中的那股酸意一并忍了回去。</p>
卻恰好聽見門外傳來動靜,偶爾夾雜著刻意壓低的催促聲。</p>
“動作都麻利點,時間緊得很,可不能誤了國師大人的大事!”</p>
我心生疑惑,推開院門走了出去。</p>
只見昔日素凈雅致的國師府掛上紅綢貼了喜紙,像是在辦喜事。</p>
可陸珩師妹病重將死,哪來的喜事可辦?</p>
見我出來,布置四周的下人忙將頭埋得更低了,一眼就能看出是在躲我。</p>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蔓延,我著急拉住路過的丫鬟:“府中這是在布置什么?”</p>
“回……”丫鬟看著我一下哽住了,愣是支吾了半晌。</p>
丫鬟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我。</p>
想必陸珩已經(jīng)提前交代過府內(nèi)眾人,不能在我面前透露我是他的妻子。</p>
當初八抬大轎,對著祖師爺立誓會極度珍愛我的陸珩,如今讓我在府中連個身份都沒有……</p>
我扣緊掌心,極力維持平靜:“直說就是�!�</p>
她小心翼翼地覷了眼我的臉色,生硬地接了話頭。</p>
“是國師大人和葉殊姑娘的喜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