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烈哥,你怎么來了?”</p>
秦風站在院門口,見到秦烈他剛還發(fā)呆的眼立馬就直了。</p>
這一嗓子把滿院子的人都引過來,阿蕊也跟著抬起頭。</p>
初秋的天,秦家人都已換上厚衣,可這男人仍穿著短打,他身高近九尺,一身壯碩的腱子肉快要將衣服撐破。</p>
秦家兄弟倆的長相都隨了親爹,秦父是清水鎮(zhèn)少有的美男子,但秦烈十歲就上了戰(zhàn)場,周身的煞氣讓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尤其他右臉那道蜈蚣似的疤痕,更顯得他猙獰恐怖。</p>
他一進門,圍在門口的人都退了退。</p>
阿蕊見他徑直走到自己身前,那健碩的身子像小山一樣,黑壓壓把她籠罩在里面,讓她心尖都忍不住抖了抖。</p>
男人似乎看出她怕他,在離她四步遠的地方站住,那雙眸子落在她臉上時頓了頓,開口道,“你可愿意跟我走?”</p>
冷漠低沉的嗓音落入耳中,熟悉得像剛從哪兒聽過,阿蕊抬起頭,正好撞進男人冰冷的目光里。</p>
那目光漸漸與她昨夜的夢重合,夢中男人的臉仿佛也清晰起來。</p>
阿蕊身子僵住,整個人如遭雷擊。</p>
她記得這雙眼睛。</p>
那晚她躺在男人脫下的濕衣上,粗糙的料子磨著她嬌嫩的后背,頭頂是破敗的房頂瀉進來的月光。</p>
斑駁的佛像慈悲地看著廟中的信徒,迷迷糊糊中她看到男人冰冷幽深的眼。</p>
他那晚也像這般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粗糙的手緊緊箍住她的腰,額頭砸下的不知是汗還是河水,一滴滴砸在她心口,滾燙灼人。</p>
阿蕊猛地低下頭,胸口怦怦直跳,那截雪白的頸子從嫁衣領(lǐng)口里露出來,顫顫巍巍發(fā)著抖。</p>
秦烈知道這小姑娘是認出他了,那晚他雖沒占她的身子,可事急從權(quán),他摸過碰過,自然要對她負責。</p>
只是造化弄人,還沒等他上門提親,小姑娘就成了他的弟媳。</p>
秦烈吐出一口濁氣,開口又問了一遍,“我是秦松的大哥,你可愿意跟我走?”</p>
阿蕊抿著唇,心里亂糟糟的,她想開口拒絕,又怕秦烈將那晚的事抖出來。</p>
她向來膽子小,可那晚卻放浪地不成樣子,抱著男人粗壯的手臂,將身子貼上去,哭著求他抱抱她。</p>
小姑娘低著頭不說話,其他人卻等不及,尤其剛提議讓秦烈養(yǎng)阿蕊的秦六叔,此時也顧不得對侄子的畏懼,開口勸道,“你到底是三房的人,總住在大哥這里不像回事,大郎是二郎的親兄長,你跟他走最是合情合理。”</p>
“是啊周氏,二郎走了,三房還要你們兩個撐起來�!�</p>
他們話說得冠冕堂皇,可誰都清楚,只是不想接阿蕊這個燙手山芋罷了。</p>
張氏回了趟屋,出來時手里已經(jīng)拎著阿蕊的包袱,她放到小姑娘身邊,懼于秦烈的冷面,回屋又抱了床舊薄被,“夜里涼,你先蓋著�!�</p>
這明晃晃的趕人舉動,任阿蕊再厚的臉皮也待不下去。</p>
“我......我跟你走�!�</p>
她聲音嬌嬌怯怯,輕得跟蚊子似的,院子里的人卻齊齊松了口氣。</p>
“這樣最好,這樣最好!”</p>
阿蕊捏了捏掌心,抱著包袱起身,可雙腿跪久了,又酸又麻,一時間搖搖晃晃竟差點撞到棺材上。</p>
“小心�!�</p>
秦烈伸手扶住她,男人粗糙干燥的掌心像塊烙鐵,緊緊托著她的胳膊。</p>
阿蕊臉色燥熱,不等站穩(wěn)就趕緊避開他,她的后背貼著棺材,勉強才恢復(fù)些力氣。</p>
她不敢讓他靠近,仿佛近了,兩人那見不得光的一夜就會暴露出來。</p>
只是這副抗拒的模樣,讓男人臉色很不好看。</p>
他氣勢本就唬人,驟然沉下臉能嚇得小兒啼哭。</p>
阿蕊咬唇,不敢多停留,局促地走到他身邊。</p>
秦烈接過她懷中的包袱,又將薄被撿起來,見他要走,秦大伯訕訕上前,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大郎,二郎的棺材還沒下葬,你要不要給他上柱香?”</p>
今日的事是他們做的不太地道,但大家也是沒法子。</p>
可秦烈沉默掠過他,頭也沒回,仿佛來只是為了帶走這個女人。</p>
阿蕊亦步亦趨跟在他后面,男人身高腿長,步子邁得也大,但每走一段路就會停下來等她。</p>
兩人磨磨蹭蹭走了快兩刻鐘,才走到村東頭。</p>
秦烈是年初才回的清河鎮(zhèn),早年秦父生病花光了家里的積蓄,房子和地都賣了,他回來沒地住,就買下了村頭這間破屋。</p>
因長久沒住過人,木門早就腐爛,秦烈住進來也只修補了屋頂。</p>
阿蕊絞著手,打量著她即將要入住的家。</p>
狹窄的堂屋放了一張桌子兩個條凳,逼仄的轉(zhuǎn)身就能撞上人,東間是廚房,灶臺上浮著一層灰,顯然是沒開過火。</p>
她跟著秦烈進到西廂房,這應(yīng)是秦烈住的屋子,比堂屋稍大一點,放了一張床和一個破舊的柜子。</p>
男人放下包袱,將張氏送的舊薄被鋪在床上,“日后你就睡這�!�</p>
阿蕊剛想點頭,猛然看見墻上掛著的那兩張狼皮,那狼眼陰惻惻地盯著她,仿佛下一瞬便會撲上來,明知是死物,可她還是嚇得臉色發(fā)白。</p>
“沒......沒有其他屋子嗎?”</p>
小姑娘聲音帶著哭腔,秦烈微微皺眉,“沒有�!�</p>
他當初買下這間破屋,就沒想過會讓別人住進來。</p>
阿蕊是例外。</p>
他奪了她的清白,就得養(yǎng)著她。</p>
可是看著小姑娘泛紅的眼圈,秦烈繃著臉,腳步上前將狼皮取下,“明日我拿去集市上賣掉�!�</p>
這兩張皮子原本是打算拿去做聘禮的,如今也用不上了。</p>
“......好�!�</p>
兩張狼皮幾十斤重,他拿在手里輕飄飄像沒有重量一樣,阿蕊悄悄瞥了一眼不敢多看。</p>
這男人長得雖然兇,但脾氣好像不是太壞。</p>
阿蕊呼了口氣,惴惴不安的心稍稍放下一些。</p>
若忽略那晚的旖旎,秦烈應(yīng)是很好的合租對象,可惜沒有如果。</p>
安頓好她,秦烈出去了一趟,阿蕊不敢干坐著,院里有口井,她打了水將三間屋子都擦了一遍。</p>
也是這時候阿蕊才發(fā)現(xiàn),破屋里只有一張床。</p>
她睡了,今晚秦烈又該睡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