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反正也沒地方去，那就在這兒待著吧。</p>
看樣子這一趟又沒攬到客人，棕發(fā)女人很快便回到了這里。</p>
“你跟我走吧�！�</p>
“去哪兒？”</p>
“我家。”</p>
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她提起我的行李就走，我只好糊里糊涂地跟在她的后面，什么也沒去想，只是覺得她根本就不會騙我。</p>
我跟著她穿過廣場旁邊的大馬路，又過了一個街口，便朝一條巷子里走去，走了好一會兒后，便來到一處破舊的鐵柵門前。</p>
棕發(fā)女人停下了腳步，從身上摸出鑰匙打開了鐵門。</p>
“就是這，跟我進來吧�！�</p>
鐵門開了，我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是一處兩邊被高樓裹挾著的井巷，寬不過三米，沒想到她是住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這里明顯就是處在了被繁華淹沒的角落。</p>
“進來呀，還站在那里干嘛？”</p>
“這是哪里？” 我還是問了一句。</p>
“我家。”</p>
她還真把我領她家來了，跟著她又往里走了十來米，她用鑰匙打開了一道木門，我也跟著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二十來平米左右的屋子，里面的擺設卻是雜亂不堪。</p>
進門的左手邊靠墻角擺著一張大木床，床頭有一部正充著電的紅色手機，床上是一些凌亂的女人衣服，幾雙涼鞋也是橫七豎八地躺在床邊；床尾立著一個沒有拉上拉鏈的布衣柜，里面的各種行頭也塞得滿滿當當；衣柜邊的那臺舊書桌上，擺著一些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和一些生活洗漱用品，另外還堆著幾絡書籍。</p>
屋中間的位置有一張小桌子，桌子四周放著幾個塑膠矮凳和幾個空啤酒瓶，桌上有一桶未吃完的方便面和幾袋零食，還遺留一支未燃盡的煙蒂，旁邊的那臺落地風扇還在嘰嘰喳喳搖擺過不停，那一桶方便面殘羹眼看就要被吹落在地了，看到這一切后，我大概也能猜得出屋里居住的是個什么樣的人。</p>
“死女娃子，出去手機也不帶，看她把這屋里弄成什么樣子了？連燈和風扇都懶得關(guān)，電費又不是不要錢�！�</p>
棕發(fā)女人見我進屋后也沒繼續(xù)招呼，只顧收拾著這滿屋的狼藉，嘴里還不停地絮絮叨叨，“這么大的女孩子了，別的不學好，倒是學會了抽煙喝酒了，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竟生出這么個不爭氣的娃兒�！�</p>
聽她說的話，我猜測這屋子里的空啤酒瓶和那些香煙頭，應該就是那個名叫小燕的女孩子遺留的，這么說來這間屋里應該并沒有男人住，通過對床上和衣柜里衣物的觀察，我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p>
“秦姐，你為什么要把我安排在這里住？”我問道。</p>
棕發(fā)女人先是一臉詫異，接著又很快露出了微笑，“看來你很聰明，知道我姓秦�！�</p>
“我聽別人叫的，你為什么要帶我來這？”</p>
秦姐反問我，“那你又為什么要跟我來？”</p>
“我……，不知道�！�</p>
“說實話，其實我也不知道�！�</p>
真是個莫名奇妙的女人，但她至少讓我今晚不會露宿街頭，我這次算是遇到了好人。</p>
“今晚你就睡上面的閣樓吧�！鼻亟阏f道。</p>
我這才注意到這間屋子的樓層很高，有一半的面積搭建成了閣樓，而上閣樓的樓梯就是門口處那架釘在墻上的鐵梯。</p>
“上面平時是用來堆放雜物的，可能要收拾好一陣子�！�</p>
“那，要不要我?guī)兔�？”我連忙問。</p>
秦姐搖搖頭，“不用了，你先坐吧，實話跟你說，這間屋子本來就是一個倉庫，是我一個遠房親戚用來堆放工具材料的，因為我到這邊來沒地方住，他就讓給我了，條件雖然差點，但收拾一下總算能住人。”</p>
說完這些她就開始順著墻上的鐵梯往上爬，我看著她那圓潤的身體吃力地凳著梯子，最后一步是竟是跪著撐上去的。</p>
“唉喲——，差點沒上來�！�</p>
聽著她在上面自言了一句，想必平時她也沒必要爬上這么高的地方，這讓我心里產(chǎn)生出那么一點點愧意來，</p>
秦姐在樓上叮叮咚咚咚地忙過不停，我顯得很無聊，就再次認真打量起這間屋子。</p>
我注意到進門左手邊的這面墻上，繪制了一幅一箭穿心的大圖，但是很奇怪的是，那兩顆交織的心形圖案一個心是用紅色筆畫的，另一個則是用黑色筆畫的，而穿過兩顆心的那支箭上，竟然還畫著幾滴鮮紅的血，這讓人看上去顯得不是那么的舒服。畫旁邊的墻上鑲著一面鏡子，鏡子的四周又用畫筆描繪了一條裝飾的小花帶。緊挨著鏡子的地方掛著一幅畫歷，畫歷上面那個用紅色筆圈起來的‘22’看上去特別醒目，我仔細一想，22號？不正好是今天嗎？</p>
我又注意到舊書桌上原來還擺放著一個小相框，照片里趴在秦姐肩膀上的應該就是她的女兒小燕，長的一幅圓臉大眼，笑容淺淺的，留著一頭短發(fā)。</p>
我隨手翻了翻擺放在桌上的書籍，除了兩本《知音》雜志外，其它的都是一些人體護理和美容方面的，另外我還發(fā)現(xiàn)了一本帶鎖的筆記本。</p>
“靚仔，上面我都整理好了，不知道你睡得習慣不？�！�</p>
我正翻看著雜志，秦姐從閣樓上下來了，從一進門就見她忙過不停，這時額頭也滲出了汗水，不知什么時候一塊黑色的臟東西也敷在了她的臉上。</p>
“肯定習慣，至少比我們農(nóng)村的條件強多了，再說像我這么落迫的人，能有個地方睡就不錯了�！�</p>
“也是啊，出門在外就不要瞎講就，最重要的是要學會適應環(huán)境，你說對不對？”</p>
“對，對……�！�</p>
我點頭承認她的話再理，而后又比劃著告訴她，“你的，臉上有東西……�！�</p>
“哦……？”</p>
秦姐尷尬地笑了笑，轉(zhuǎn)身對著墻上的鏡子打理起自己的臉頰和頭發(fā)，我覺得面前的這個應該還不滿四十歲的女人，雖說身材略顯雍腫，但仔細觀察還能發(fā)現(xiàn)，她身上也有一種勻稱的美。</p>
整理完自己后，秦姐又拿起桌上的一袋零食給我，“吃吧，這些都是我女兒買的�！�</p>
“不了，我……�！�</p>
“你不用客氣，人都有困難的時候，想當年我也一樣，身無分文的時候碰到了好心人�！�</p>
接著她又問我，“你以后有什么打算？”</p>
我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就把我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她講了半個多小時，沒想到秦姐還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她沒有出言打斷我的話，始終在注視著我的眼睛。</p>
我講到了我的自卑，講到了要去當上門女婿，講到了想去中山找同學，講到了我想徹底改變自己……。</p>
“小言，你很聰明，要相信你自己。”</p>
秦姐聽完我的故事，對我做了個安慰性的總結(ji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