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愣著干什么?手都洗好了,還不想吃雞蛋嗎?”</p>
頭頂含笑的聲音響起。</p>
周苗呆呆地抬頭看過去,就見她娘正輕笑地看著她,搖了搖手里令人垂涎的雞蛋。</p>
周苗猛地從江瓷手中拿過雞蛋,嗷嗚下去就是一大口,比周陽吃得還要兇狠。</p>
她想,娘好像有點變了,要是娘一直都這樣就好了。</p>
“吃慢點,碗里還有黃瓜�!苯刹患辈恍斓卣f,“以后苗苗和陽陽都吃一樣的,你們每人一天一個雞蛋,吃胖一些才健康�!�</p>
周陽嘴里咬著雞蛋,含糊不清的說,“娘,雞蛋真好吃!”</p>
緊接著,周苗便重重點頭。</p>
雞蛋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吃的了!</p>
江瓷看著這兩個又瘦又黑的孩子。</p>
一顆雞蛋就足以讓他們心滿意足了。</p>
她又深深嘆氣。</p>
剩下的那顆雞蛋進了江瓷的嘴里,兩個孩子需要補充營養(yǎng),江瓷也需要,她腦袋上還有傷呢,怎么能不吃好的?</p>
雞蛋沒什么好吃不好吃的,江瓷接受良好,等她拿起窩窩頭吃時,第一口差點吐出來。</p>
這窩窩頭也不知道是拿什么面做的,又糙又硬,還剌嗓子!</p>
江瓷臉色變了又變,扭曲,糾結,變態(tài)……</p>
她余光瞥向兩個孩子。</p>
倆孩子分了一個窩窩頭吃,嗷嗚嗷嗚的吃的正香。</p>
我一個大人難道還比不過小孩兒?</p>
江瓷一邊想,一邊扭曲著臉,兇神惡煞的吃下窩窩頭。</p>
……</p>
于大嫂將錢收進了存錢的盒子里,等飯的男人見狀,問道,“這是江瓷買雞蛋的錢?”</p>
“是啊,她看上去像是真改了,不僅還了之前借咱們的面,還花錢買雞蛋�!庇诖笊┱f著,把盒子藏起來,“看她們娘仨瘦的,我就多給了一個雞蛋�!�</p>
于大嫂納悶的說,“你說也是奇怪,小江剛下鄉(xiāng)那一年,多好的姑娘,能干開朗,和鄉(xiāng)親們處的都好,這柳知青和夏知青一到,小江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死命的纏著夏知青,成天和柳知青作對,這都結婚了,還不停作妖�!�</p>
“你問我,我問誰去?”男人哪懂這些,只道,“希望她是真改了,她男人見天的打她,人也怪可憐的,咱們能多幫襯就多幫襯點�!�</p>
于大嫂也是這么想的,但她還是警惕的,“還是得再觀望觀望,江瓷真能改好咱們再幫�!�</p>
于大嫂和她男人說完了話,一起出門去吃晚飯。</p>
……</p>
飯后,江瓷把剩下的三個窩窩頭收起來,又燒了一大鍋的水。</p>
她腦袋上有傷,強忍著臟沒洗頭,只洗了一個澡。</p>
江瓷身上的傷口很多,新新舊舊的交織在一起,看上去有些猙獰。</p>
給自己上了藥,江瓷嘆了一口氣,想起了那個家暴男。</p>
如果他回來,自己豈不是要走原身的老路,繼續(xù)被家暴男打?</p>
江瓷已經(jīng)在思考能不能讓他“悄無聲息”的死掉。</p>
換了一盆水,江瓷把周苗抱過來,脫掉她的衣服洗澡。</p>
小姑娘瘦骨嶙峋的,一碰身上全都是骨頭,只有肚子大一些。</p>
江瓷都不敢用力給她洗澡。</p>
“水燙不燙?”江瓷試探的往她身上擦了一下。</p>
周苗搖搖頭,“不燙�!�</p>
說完,周苗的肚子咕嚕的叫了一聲,她連忙捂住鼓鼓的小肚子,慌亂說,“我不拉,我不拉�!�</p>
這是想去上茅房了。</p>
江瓷笑了笑,眉眼帶了點溫柔,“馬上給你洗完,我?guī)闳ッ┓��!?lt;/p>
江瓷很快就笑不出來了。</p>
給周苗洗完,江瓷帶著她去茅房,周家的茅房很簡陋,比旱廁都不如,就是挖了坑而已。</p>
沒有葷腥只能吃窩窩頭,家徒四壁四處漏風等等,這些江瓷都接受了,可看到那茅坑,江瓷宛如直面深淵惡鬼,臉色巨變,一個箭步轉身,風一樣沖出去干嘔。</p>
“娘……?”</p>
江瓷把晚飯全都給吐了出來,腦袋一陣陣發(fā)暈,剛剛扶著樹干站穩(wěn),扭頭就看到無措的周苗。</p>
江瓷閉了閉眼睛,“我沒事兒,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p>
轉眼一想,周苗才三歲,怎么會上茅廁?</p>
江瓷想自殺的心都有了,做了一分鐘的心理建設,深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帶著周苗進了茅房。</p>
等抱著周苗出來,江瓷的臉都要憋青了。</p>
不行,頭疼。</p>
大腦缺氧,得讓她緩緩。</p>
周苗局促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裳,小心看著臉色不太好的江瓷。</p>
江瓷沒注意小孩的小動作,領她回了房,又給周陽洗了澡。</p>
等把睡覺的房間收拾一遍之后,天已經(jīng)很暗了。</p>
這個時候能娛樂消遣的東西可不多,燈油又珍惜,農(nóng)村人家早早就睡了,而兩個孩子,也已經(jīng)在打盹兒。</p>
江瓷也累得夠嗆,看著勉強干凈一些的床,帶著兩個孩子躺下。</p>
七八月的晚上很熱,沒有空調,只能拿著蒲扇扇風。</p>
江瓷睡的渾渾噩噩,以前的生活和穿書后短暫的經(jīng)歷交織,讓整個夢境都變得光怪陸離,不夠真實。</p>
忽然,江瓷聽到了些微哭聲。</p>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翻了一個身,那壓抑的低泣卻愈發(fā)的明晰。</p>
江瓷睜開眼,半起身看過去,就見哭的人是周苗。</p>
她湊過去,皺眉問,“怎么哭了?”</p>
周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聲音也很是虛弱,“嗚嗚……娘……我疼……”</p>
疼?</p>
江瓷立刻抓住她的小手臂,卻感覺很燙。</p>
江瓷趕緊問,“哪里疼?”</p>
周苗說不出哪里疼,只哭的愈發(fā)難受。</p>
江瓷摸她的腦袋,溫度高的嚇人。</p>
江瓷頓時明白這是發(fā)燒燒的身體疼,不再多想,江瓷抱起人,看了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周陽。</p>
她拍了拍周陽的小屁股,“妹妹發(fā)燒了,我?guī)妹萌メt(yī)務站,你自己在家好好睡覺,不準亂跑。”</p>
周陽也不知有沒有聽到,一翻身,撅著屁股繼續(xù)睡。</p>
江瓷皺眉,不太安心讓周陽一個孩子在這兒睡,抱著孩子出了門之后,就去了于家。</p>
開門的是一個男人。</p>
他皺著眉,“誰啊�!�</p>
“于大哥,我是江瓷�!苯珊啙嵔忉�,“苗苗發(fā)燒了,我得帶她去醫(yī)務站,陽陽一個人待在家里我不太放心,能不能請您去我家?guī)臀铱粗c陽陽?”</p>
被稱為于大哥的看清人,又往江瓷懷里哭個不止的周苗看了一眼。</p>
“行,你去吧,我過去看著。”</p>
“謝謝于大哥!”</p>
江瓷連忙感謝,不再多寒暄,抱著周苗摸黑沖去了醫(yī)務站。</p>
醫(yī)務站的醫(yī)生和知青都是住在這里的,這會兒醫(yī)務站的燈竟然還亮著,江瓷沒duo觀察,沖進去就喊,“醫(yī)生,我閨女發(fā)燒了!”</p>
燈光下,醫(yī)生正在給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包扎,那男人還醒著,饒是身上到處都是傷,被清理時,也忍著痛一聲不吭。</p>
聽到動靜,男人抬眸,朝門口看過去。</p>
江瓷對上男人的目光,腳步一滯,聲音戛然而止。</p>
男人蹭地從病床上坐了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