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似是知道段沐慈不會去。
婢子壓低聲音說了句:“沐慈小娘,王妃說只要你配合,她就把你母親的遺物還給你�!�
段沐慈目光一沉,冷冷掃了婢子一眼,便邁腿往聽竹軒去。
一進聽竹軒的院門,就看見段飛燕披著一身紅色狐毛大氅,坐在主位上喝茶,她的小腹微微隆起,頭上帶著鳳冠,赤紅的寶石熠熠生輝。
只一眼,段沐慈便認(rèn)出,這是她嫁妝單子里丟失的鳳冠。
也是她阿娘留給她的遺物!
覺察到段沐慈的視線,段飛燕還抬起手,得意扶了扶頭冠:“姐姐可是覺得眼熟?”
“現(xiàn)在姐姐只要對著我跪下,恭敬請我喝茶,我便把這頭冠還給姐姐。”
她洋洋得意,仿佛拿捏住了段沐慈。
可段沐慈卻一句廢話也沒有。
她直接越過一眾丫鬟婆子,上頭去摘下段飛燕的頭冠!
不過呼吸之間,段沐慈便摘下了頭冠上那顆大的赤色珍珠。
頭冠其實不重要。
唯有這顆紅珍珠,是當(dāng)年爹娘的定情信物,段沐慈必須拿回來。
“既是我母親的遺物,那就沒有向你下跪才能討回來的道理!”
段沐慈摩挲著手上的紅珍珠,丟下這句話就要走。
段飛燕看著自信灑脫的背影,眼里閃過一抹怨毒,而后捂住小腹痛苦大喊:“痛,好痛……我的孩子……”
周圍丫鬟婆子驟然亂成一團:“王妃!快來人去請御醫(yī)啊,王妃和世子出事了!”
段沐慈心口發(fā)緊,不祥的預(yù)感如山壓來。
她自覺從頭到尾都沒碰到過段飛燕,卻忍不住想要加快腳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曾想。
段沐慈還未出聽竹軒,就被楚連崢的親衛(wèi)團團圍住。
“沐慈小娘,王妃出了意外,當(dāng)時只有你碰過她,還請你留在王府,�!�
段沐慈握緊手中的紅珍珠,一句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送回了書房。
她在書房枯坐了一天。
傍晚時分,楚連崢終于忙完過來,身上還沾著淡淡的血腥味。
一見面,他問都沒問一句,直接就下了定論。
“慈兒,立飛燕為妃是因為她懷了本王故交的孩子,而且……這也是代替你和你娘,對飛燕和她母親的補償�!�
“她畢竟是你的親妹妹,圣旨已下,你也不該三番四次欺負(fù)飛燕�!�
段沐慈眼里的光瞬間暗了下去。
段飛燕這樣拙劣的栽贓陷害,楚連崢都要揣著明白裝糊涂,給段飛燕撐腰立威。
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段飛燕才是他楚連崢不可觸碰的逆鱗。
而且事到如今,他還在騙她。
如果真是故交之子,他分明可以一早補償,一早坦白,卻偏偏選了納她飛妃這樣的法子……
段沐慈低眉順眼,態(tài)度恭敬。
“皇叔說的是,沐慈受教了。”
既然他不愿意坦白,那她便裝作不知道吧。
畢竟過不了多久,她就要走了。
楚連崢怔然一瞬,手中的扳指都停下了轉(zhuǎn)動。
他想過段沐慈會和他鬧,和他吵,甚至提前去段宣連那邊打了招呼,說若是段沐慈鬧起來,便把她送回將軍府,重新管教。
但他沒想過,段沐慈就這樣認(rèn)下了。
書房內(nèi)一瞬靜謐下來,寒風(fēng)涌動緩緩吹進楚連崢的心里。
他陡然發(fā)覺,似乎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樣了。
楚連崢恍惚一瞬,緩了又緩,薄唇才輕吐出一句:“慈兒,你與我好似生疏了許多�!�
不是好似。
是她和楚連崢之間,本來就該保持這個距離。
段沐慈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沉默。
楚連崢細(xì)細(xì)打量她,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腰間一片素凈:“本王曾送你的那塊暖玉呢?你一直隨身攜帶,近些日子卻好似再沒見你戴過了?”
如果楚連崢足夠細(xì)心,就會發(fā)現(xiàn),不僅是他送的暖玉,還有頭釵、東珠、手鐲。
她屋子里,所有值錢的東西早就賣掉了,湊做軍資只為讓將士們有衣服過冬。
但她不會告訴楚連崢,只隨口一答:“許是遺落在什么地方了。”
或許是真的想開了,段沐慈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躬身朝著楚連崢行禮,眼里連一絲情誼也沒剩下。
“如若皇叔能將剩下的三錠金給我�!�
“我愿開祠堂,請宗族,將段飛燕記在段家族譜上,讓她真正成為我段家的一份子�!�
“望皇叔原諒我這些日子的沖撞魯莽,也算是恭賀皇叔,覓得良緣,白首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