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地牢之行
楊可棟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衣衫襤褸的犯人被鐵鏈鎖在角落。
蓬亂的頭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那雙布滿血絲、充滿絕望的眼睛。
啪啪!
獄卒看到這一幕,立刻沖上去給了那人兩鞭子。
聒噪!沒看到副宣慰使大人在此嘛!
那人吃痛也不退縮,反而昂起了頭顱。
我乃戚少保浙軍麾下把總陸光廷,區(qū)區(qū)土官,何足掛齒。
你……找死!
那獄卒眼見這人如此不識好歹,揮著鞭子作勢就要抽上去。
慢著!
就在此時,楊可棟卻從背后叫住了他。
戚少保
那不就是戚繼光嘛!
如今是萬歷十八年,戚繼光早就已經(jīng)去世,但是戚家軍仍在啊。
而剛剛這囚徒說自己是戚少保浙軍麾下把總,那不就是戚家軍的一員嘛。
雖說后世稱戚繼光領的那三千義烏兵為戚家軍,但是在當時可沒有這個說法。
不過了為印證腦海里的猜想。
楊可棟一腳踹開獄卒,然后恭敬的向那囚徒問道:
戚少保可是太子少保戚繼光大人
沒曾想那囚徒聽到楊可棟的話反而面露嘲諷之色。
那不然呢難不成這天下還有第二個戚少保
確認此人身份以后,楊可棟趕緊回頭沖著剛剛被踹倒的獄卒吼了一句。
速速替他松綁!
遵命!大人!
獄卒手忙腳亂的從腰間抽出一串鑰匙,很快那囚徒就恢復了自由身。
不過剛剛脫困的他顯然還有些懵,滿臉疑惑的問了一句。
大人這是什么意思若是陸某沒有記錯,過去應該并不認識大人才對。
陸光廷叫楊可棟一聲大人其實并不冤。
他過去在戚繼光的浙軍中只是個把總,正八品的官職。
而楊可棟的副宣慰使可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從四品,和衛(wèi)所的鎮(zhèn)撫使平級。
看到陸光廷的不解,楊可棟并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對著他擺了擺手道:
陸把總,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如若你不嫌棄,可去我的府邸稍住幾日,等我得空好好與你敘敘。
這那好吧,謹遵大人旨意。
陸光廷只是橫,他腦子又沒有壞,楊可棟對他以禮相待。
他如果不識抬舉,說不準這牢都沒得坐,直接吃狗頭鍘。
在這西南地界,他一介漢人壓根不會有人替他說話。
識時務者為俊杰,這道理他懂。
陸光廷的舉動在楊可棟的意料之中,他轉(zhuǎn)身對著侍衛(wèi)段離吩咐了一句。
將陸把總帶到我府上,記住,好生招待。
遵命,公子。
很快段離便帶著陸光廷從來時的路離開了。
而心情大好的楊可棟則是繼續(xù)向著地牢深處出發(fā)。
走了大約一刻鐘以后。
楊可棟終于在獄卒的帶領之下來到了土牢的深處。
此處遍地都是積水,腌臜穢物混雜在泥漿里,不時的翻涌上來。
看的楊可棟隔夜飯都要吐了出來,真晦氣啊,他都悔死了。
早知道讓獄卒把人帶到上面得了,非要下來自己找不痛快。
典型的日子過爽了沒苦硬吃!
又往內(nèi)走了一會,那獄卒終于停下了步子,接著回身恭敬的對著楊可棟道:
大人,到了。
嗯,把人帶上來吧。
楊可棟掩鼻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片刻之后。
被鞭笞的滿身傷痕的田化文被拖了過來,他兩眼無神。
哪里還有半分先前的囂張模樣。
怎么樣在我這播州土牢住的還習慣吧
大人,我要見我姑姑田雌鳳……
事到如今,這人竟然還敢提田雌鳳的名字,簡直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難道這田化文不知道宿主的生母,誥命夫人張春花就是死在田雌鳳的枕邊風下!
想到這里楊可棟滿臉陰郁,隨后沖著一旁的獄卒說了一句。
掌嘴!給我狠狠的打,打死了直接拖出去喂野狗!
遵命大人!
兩名獄卒獰笑著走到被四肢捆住的田化文身前,接著便是一頓大耳瓜子。
啪啪啪!
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那田化文從小嬌生慣養(yǎng),終于是承受不住了。
大人,求您別打了……求……
只可惜他話還沒說完,一顆門牙就被扇飛了出去,嘴里瞬間就開始漏風。
眼看打的差不多了,楊可棟無趣的揮了揮手。
夠了,你們先下去吧。
兩名獄卒頓時十分識趣的退了出去,封閉的地牢房間里只剩下楊可棟和田化文二人。
說吧,你做這販賣人口的買賣有多久了
大人,我真沒有販賣人口,我田家好歹是一方大族,豈會做這等營生。
田化文一臉委屈,好像真像蒙受了不白之冤一樣,那番模樣看的楊可棟都無語了。
他萬沒想到這世上竟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那莫非昨日本使瞎了眼亦或者說是本使犯了臆癥看來你這苦還沒有受夠。
眼看楊可棟的表情越來越不善,田化文打心眼里怕了這尊瘟神了。
真沒有騙大人,我只是將那苗女送給南人調(diào)教罷了,收些銀錢也只是添頭。
狡辯!本使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再敢這樣說,那你便在此處待著吧,本使倒要看看你那神通廣大的姑姑能否從我手里將你帶出去。
這番話無異于最后通牒,田化文絲毫不懷疑楊可棟弄死他的決心。
眼神滴溜溜的轉(zhuǎn)了幾圈以后,他還是決定先保住狗命。
大人,其實所謂販賣人口只是我們幾家和南邊漢人定的協(xié)議罷了,每年都會定額給他們送去一些品相上好的貨色。
品相尚好的貨色
楊可棟歪著腦袋問了一句。
是啊大人,我們將這些幼女送過去以后,他們也會給我們一些調(diào)教好的女子,都給幾家分了,或做小妾,或當舞女。
聽著田化文的描述,楊可棟已經(jīng)在心里起了殺意。
這些人竟然絲毫不將人命放在眼里,他自認為不是圣母心泛濫的好人。
可打死他也做不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不過就在這時候。
一道可怕的念頭忽然涌現(xiàn)在他的心頭!
他忽然想起前幾日那名喚作蝶舞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