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看得久了,看得習(xí)慣了,慢慢的她就不怕了。
慢慢的,她就很習(xí)慣在噪雜的樂聲中,安靜地想著自己的心事。
蘇允白一邊漫無邊際地想著這些事,一邊帶著原易安穿過庭院,走到主樓前。
第一道密碼鎖是綠色狀態(tài)。這意味著,門沒鎖,屋里有人。
蘇允白頓了下腳步,上前開了房門。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蛷d一側(cè)的落地窗都打開了,光線肆無忌憚地往屋內(nèi)傾灑,將整個一樓都照得亮堂堂的,也將屋子內(nèi)的景象明晃晃地映入蘇允白眼中。
落地窗內(nèi)的位置,原本是放著兩張舒適的懶人沙發(fā)的。此刻,這兩張沙發(fā)都被移到了角落里,換成了一張長長的桌子——蘇允白很快就認(rèn)出來了,這原本是放在廚房內(nèi)的餐桌。
這張長長的餐桌上,坐著幾個身穿黑西裝的男男女女,他們面前都擺放著一臺電腦,正在劈里啪啦地敲著鍵盤。
坐在這張長餐桌靠前方的,是霍啟年的助理之一,劉助理。
一看到劉助理,蘇允白就知道了,這些人想必是來處理離婚協(xié)議的——霍啟年習(xí)慣了把跟霍太太有關(guān)的事,都交予劉助理。
劉助理的位置再往前,長餐桌的另一側(cè),坐著霍啟年。
聽到開門的動靜,在場這么多人坐姿都沒動一下,只有霍啟年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回來了?”他道。
霍啟年帶著一副防藍(lán)光的金絲鏡框眼鏡。室內(nèi)光線明亮,冷金屬的鏡框和鍍膜在他眉眼上泛著清冽的光澤,以至于蘇允白一時之間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聽見他略微低沉的聲音,不帶諷刺,沒有意味深長,只是很溫和的樣子。
像是熟人之間打招呼,又像是一個丈夫跟妻子話家常。
蘇允白一時甚至有點恍惚。似乎霍啟年不是要跟她談離婚事宜,而只是單純在等她回家似的。
這時候,坐在蘇允白身側(cè)的劉助理抬起頭來,不動聲色地看了蘇允白一眼,又很快低頭。
===第30節(jié)===
蘇允白迅速回過神來。
她覺得,自己再沒有比現(xiàn)在更清醒的時候了。
蘇允白介紹道:“這是我的律師,姓原�!�
原易安迅速進(jìn)入角色,“霍總您好。請問我需要跟誰對接?”
霍啟年似乎頓了下,看向一旁的劉助理。
劉助理將一份文件推了過去,放在霍啟年左手邊。
霍啟年按住這份文件,看向蘇允白。
劉助理適時起身,“老板,我們先到旁邊去忙了。”
餐桌上坐著的男男女女們沒抬頭,卻像是接收到了信號似的,安靜無聲地起身,撤離到一樓的書房里。
人一走,整個空間一下子就空了下來。于是在廚房門口探頭探腦,神情十分猶豫不安的劉阿姨就顯得有點顯眼了。
蘇允白早注意到她了,招呼道:“劉阿姨,能麻煩你帶原律師四處逛逛嗎?”
原易安眉梢微微一揚,也沒拒絕,很快跟著劉阿姨往花園去了。
偌大一個客廳,很快只剩下蘇允白和霍啟年兩人。
霍啟年往面前的位置上看了眼,“坐�!�
等蘇允白坐下后,他雙手交疊放在桌上,道:“關(guān)于離婚,你有什么想法?”
蘇允白從自己的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遞了過去,“這是我跟我律師擬好的,霍總看看是不是合適�!�
霍啟年眉梢微微挑起,倒也沒拒絕。
蘇允白擬好的協(xié)議不長,霍啟年很快就翻完了。
他放下這份文件,往椅背后靠了靠,似笑非笑地看著蘇允白。
那股蘇允白熟悉的嘲諷感也回來了:“蘇老師,我以為你應(yīng)該知道,跟我賭氣是沒用的,我不接受威脅?”
蘇允白道:“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給了霍總這樣的錯覺,以為我是在和你賭氣?
“霍總,請你相信,我這樣的升斗小民,實在沒必要提完離婚、請完律師又?jǐn)M完離婚協(xié)議后,還只是為了意氣之爭……我沒有那么大的排場�!�
霍啟年點點面前的離婚協(xié)議,“可是蘇老師,你給的離婚協(xié)議,讓我十分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在嚴(yán)肅地考慮離婚這件事�!�
蘇允白想了想,“是因為我沒有要求霍總給贍養(yǎng)費和賠償費,以至于讓霍總難堪了嗎?不至于吧?霍總還有這種‘你不讓我花錢就是看不起我’的性格?”
霍啟年靜靜看著她。
蘇允白輕輕吸了口氣,結(jié)束了這種無意義的機鋒,嘆道:“算了�;艨偅阌X得哪里不合適,直說就是了�!�
她頓了頓,又強調(diào)道,“請務(wù)必直說,我怕我人不夠機靈,沒辦法理解霍總的未盡之言。”
霍啟年瞇了瞇眼睛看她,“所以,你是真的覺得,這三年來你用過的服飾、你自己名下的領(lǐng)航科技的股份、你在A大花苑的房子和C城的房子、你的車子……
“你是真的覺得這些就足夠了?”
“是�!碧K允白道,“我名下的領(lǐng)航科技的股份,我在A大花苑的房子和C城的房子……這都是我自己的勞動所得或者是我該得的。
“至于這三年來我用過的服飾……雖然這些很大一部分都不是我自己買的,但想必霍總不會這么小氣?”
“你若是喜歡,可以都帶走,包括那些你從來沒有用過的�!被魡⒛甑馈�
“不必了。我用過的我?guī)ё�,沒有用過的,我還不至于這么貪心。”
霍啟年卻還是有點不放心的樣子,“蘇老師,你應(yīng)該知道,離婚是一錘子買賣吧?”
蘇允白實在有點煩了,“霍總,我雖然不是學(xué)法律的,但我本科兩位舍友都是法學(xué)院的,所以該知道的事,我很清楚。更何況……”
她面露諷刺,“白紙黑字,難道霍總還怕我反悔不成?霍氏名下的法務(wù)部不是擺設(shè)吧?”
霍啟年想了想,“我將A市中心一間旺鋪劃給你�!彼庥兴�,“蘇老師,你這樣‘無欲無求’,總讓人覺得我霍家過分小氣,也總讓人覺得有點不安�!�
蘇允白哂笑,也沒拒絕,“行。但也請霍總放心,我會嚴(yán)格遵守合同約定,不會對外說任何有關(guān)霍家的事的�!�
“還有一件事,”霍啟年又道,“倘若我想將正式的手續(xù)定在一個月之后,不知道蘇老師能不能給個方便?”
一個月后?
蘇允白皺起眉。
19.
第
19
章
也曾“舉案齊眉”
以霍啟年或者霍家的本事,
究竟是為了什么,他需要將離婚手續(xù)放在一個月后?
蘇允白很快就想明白了:“新科要上市了?”
霍啟年沒否認(rèn),“雖然影響不會很大,
但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給外界傳遞任何不好的訊息。
“作為補償,
我可以將蓮山的這套房子一并劃給你。”
“不必了,就當(dāng)是那間旺鋪的附加價值好了�!碧K允白道,
“另外,
你這邊如何我不管,
但離婚這件事,
霍董和譚老師那邊,
我會親自跟他們說。
“你對時間有要求嗎?”
霍啟年沉默半晌,“下周一之后吧。”
家里的老爺子和姨媽都很喜歡蘇老師,
要是知道他離婚了……
還好,下周一后,
他人就不在國內(nèi)了。
兩人將條款稍微增補,很快就簽好了協(xié)議。
蘇允白道:“這個周末,
我會將我的東西搬走�!�
說著,
他看向霍啟年。
霍啟年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順勢道:“公司還有點事,我就先走了�!�
霍啟年拿出手機撥了個號。
一樓書房里,那群西裝革履的男男女女走了出來,
為首的正是劉助理。
霍啟年自覺順利了了一件事,
心情正不錯,
很愿意體貼人,便道:“需要我留個人幫你打理嗎?”
他沒指這個人是誰,但在場的人都心頭雪亮。
沒見劉助理雖然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可神色已經(jīng)繃緊了嗎?
劉助理一貫是不愿意跟在她身邊的。
蘇允白忽然有點壞心地想,
也不知道這會兒她要是真開口留下她了,她會不會表面若無其事,背地里氣得抓狂,然后下一次再不軟不硬地刺回來。
蘇允白也只是這么一想而已,很快道:“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霍啟年也不堅持,帶著人離開了。
===第31節(jié)===
他走后,原律師拿著蘇允白新簽好的協(xié)議也走了。
這時候,劉阿姨才一臉憂慮地從廚房那頭走出來,“太太,你們……你們是不是……”
蘇允白也不瞞她,“我們決定離婚了。劉阿姨,霍董那邊你先別急著說,下周我會親自跟他說的�!�
劉阿姨這幾年來跟蘇允白關(guān)系一直不錯,這會兒是真有點傷心了,“好好的,怎么就離了呢?”
蘇允白不愿意多提這件事,只道:“我今明兩天會將東西都搬走,可能有點急,不如你帶人幫我規(guī)整規(guī)整?”
蘇允白做出決定之前十分慎重,可一旦下了決定,她的執(zhí)行力是一等一的。
霍啟年的車也許都沒開出蓮山小區(qū)的大門,她已經(jīng)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原本蘇允白覺得,搬家這件事,瑣碎但直接�?傻鹊秸娴拈_始收拾了,她才漸漸發(fā)覺,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人為何總在夜深人靜時才心潮起伏?不是因為白天不適合思考,而是有些情緒和回憶,只在深夜無人打擾時才找上門來。于是那些被理智和現(xiàn)實強壓著的東西,慢慢就浮上了水面。
收拾規(guī)整舊物,正如夜深人靜時的獨處,明明也不是刻意為之,可有一些情緒還是如漲起的潮水一般,漸漸將人淹沒。
一開始是劉阿姨刻意地絮叨,明里暗里幫霍啟年說好話。
蘇允白知道劉阿姨還沒接受她要跟霍啟年離婚的事實,依然打著勸和的念頭,便隨她去,也不反駁。
漸漸的,劉阿姨自己是真嘮叨起來了。
她幫蘇允白收拾衣柜,見蘇允白好些衣服都不打算帶走,覺得十分可惜。
劉阿姨道:“姑太太是個霸王脾氣,總也不肯讓人。太太還記得嗎?那年您跟先生去給霍董慶生,您穿了一條裙子,可漂亮可漂亮了,結(jié)果姑太太發(fā)了好大的脾氣……”
蘇允白當(dāng)然記得這件事。
那是她結(jié)婚第一年發(fā)生的事。
她家里家境尋常,雖然不愁吃穿,但也并不富裕。自小的成長經(jīng)歷到底影響了她的消費觀。即便她當(dāng)時已經(jīng)入職,經(jīng)濟狀況良好,甚至已經(jīng)是A市響當(dāng)當(dāng)?shù)幕籼�,她也沒覺得自己需要一身行頭幾十萬。
所以那一次去給她公公慶生,她穿的是一件輕奢品牌的裙子。價格雖然不那么嚇人,但也并不便宜。
她自認(rèn)是十分得體的。結(jié)果霍曼英當(dāng)場就給了她一個難堪。
時至今日,蘇允白還記得霍曼英當(dāng)時的話:“這種垃圾品牌,只有小網(wǎng)紅小明星才捧,你是霍太太!我已經(jīng)不敢要求你給霍家多少助益了,但你至少別那么丟人行不行?!簡直要笑掉人大牙!”
當(dāng)時的霍曼英,疾聲厲色,十分嚇人。
她這人雖然看上去溫溫和和的,但她自己也知道,她很有幾分不合時宜的自尊和傲氣。
所以即便她當(dāng)時難堪得面色通紅,但她還是沒服軟,甚至還想跟霍曼英辯一辯品牌溢價這種事。
結(jié)果當(dāng)然是不歡而散。
劉阿姨道:“太太不是個愿意道人長短的人,受了委屈,也不愿意跟先生說,是先生自己發(fā)覺的……
“從此先生就養(yǎng)成了一個習(xí)慣,每季都讓人按時送了衣服來,樣樣兒都有……”
蘇允白不由得沉默了下。
這一段,不是劉阿姨特地替霍啟年臉上貼金,而是確有其事。
別墅二樓的大半,都是她的衣帽間。她不必自己去看冊子,不必親自關(guān)心流行時尚,只要往自己的衣帽間一走,想要的不想要的都有。
她也是個正當(dāng)年的女孩子,自然是愛美的,這樣琳瑯滿目的華服美飾,怎么可能不喜歡?
可戀愛中的女孩子,也容易患得患失。她當(dāng)時一邊喜歡,一邊也忍不住暗暗多心,想著他是不是真的覺得她在外面給他丟了人,給霍家蒙了羞……
她心里難堪過一場,就把這些當(dāng)成了課題,自己背地里琢磨。
那一段時間,每天下班回來等他回家的那段時間,她都在惡補這些“豪門必備”生活技能。出于一種微妙的心理,她一邊看不起這些東西,一邊又不愿意讓人知道她在學(xué)這些東西……
其實還是自卑。
現(xiàn)在想想,她這樣的心理,他估計也覺得為難吧?
蘇允白背地里學(xué)這些東西,到底還是讓霍啟年知道了。
霍啟年當(dāng)著她的面沒說什么,但轉(zhuǎn)過神來,她很快就有了專門的老師。教禮儀,教妝容,教穿搭……都是她下班后的私人課程。
她過了最開始那種別扭的小心思后,涌上心頭的便是甜蜜了。
她是真的覺得被用心對待了,所以總想付出更多。于是拼了命去學(xué),去培養(yǎng)自己的審美,去關(guān)心他的生活起居……
她知道培養(yǎng)審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急于求成,慢慢地浸潤自己,做出改變。
先是收拾家里的花園,慢慢地改變擺在室內(nèi)的花,接著是廚房的餐具,掛在墻壁上的畫,搭配客廳裝修風(fēng)格的窗簾……
她將自己學(xué)到的東西,體現(xiàn)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上。
終于有一天,霍啟年臨出門前,選了她替他定好的穿搭。
她忐忑了一整天,想從他這里得到點反饋。他卻一無所知,從來不提一句。
但他從此以后,一直穿的都是她親自替他選的衣服了。
后來有一次,徐瑾之來找她吃飯,跟她吐槽她的相親對象:“神經(jīng)病一樣,西裝選的是正得不得了的版型,還是貴氣款的。也不打量自己撐不撐得住……
“還跟我說這是A市最新的流行款,連你們家霍啟年都穿……
“切,當(dāng)他自己是霍啟年��?”
蘇允白面上不說,心里卻十分高興。
——霍啟年的新風(fēng)格服飾,都是她選的。
那段時間她簡直太快樂了。以至于她甚至想過,假如就這樣辭職了,從此當(dāng)個全職太太,似乎也不錯……
她是真的想以十二分的心,回報霍啟年對她的好和體貼的。
她身邊的親友總覺得她對霍啟年太過迷戀,A市那群看慣了熱鬧的富家女們,不乏有人嘲笑她愛得卑微。
更有脾氣一些的,自認(rèn)賞識她的,甚至?xí)剿媲啊昂靡馓嵝选�,說她堂堂一個高材生,實在不該如此為愛情昏了頭……
可倘若不是有這樣的“甜蜜回憶”在前,她又為何會越陷越深呢?
她又不是真的犯賤。
蘇允白想到這些事,只覺得整個人的呼吸都沉了。
往事還是少回首,越回首越難堪。
她不想再聽劉阿姨絮絮叨叨了,借口有事,起身朝外走去。
可心情一旦受了影響,再看一些東西時,感受就全然不同了。
她很輕易就被一些東西拉入回憶——
二樓樓梯拐角的扶手處,包了一整塊的棕色軟墊,細(xì)細(xì)地修整好,十分貼合扶手的原色,一看上去甚至看不出跟原裝的有任何區(qū)別,但只要一摸就知道,這里的質(zhì)地非常柔軟。
這是后來才裝的。
為她裝的。
蘇允白既是A大的副教授,又是領(lǐng)航科技研發(fā)部的部長,日常自然是忙的。有一次公司急招開會,她那些天又正好有些感冒,來去十分匆匆,不小心在樓梯的拐角處撞了下。
扶手的邊緣修成圓潤的弧度,本不會傷人,奈何她自己不注意,腰直接撞了上去。
===第32節(jié)===
讓一橫木大力攔了一下,自然是疼的。
她當(dāng)時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后來她回家的時候,這里的扶手就多了一塊棕色軟墊。任她再不小心,也再不會磕得腰腹間一片青腫了。
——這是霍啟年吩咐裝上的。
蘇允白下了樓梯,拖鞋踩在臺階上,發(fā)出啪地一聲輕響。
她的腳步不由得頓了下——
霍啟年喜靜,家里的客廳鋪的是長絨的地毯,人踩在上面幾乎沒有任何腳步聲,很受霍啟年喜歡。
他想將樓梯的地面也一并鋪上地毯,可蘇允白對此十分不適應(yīng)。她總覺得平地也就罷了,上下樓還踩在軟軟的地毯上,心里不是很安穩(wěn)。
雖然如此,她也沒反對,只每次上下樓時,腳步都十分小心,生怕自己沒踩到實處,一不小心摔了。
后來也是霍啟年自己看出來,將樓梯的地毯撤走了。
每次她穿著拖鞋啪嗒啪嗒地下樓,腳步踩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時,總能看見他略微忍耐的神色。
說起拖鞋……
蘇允白的眼神下意識往玄關(guān)處看去。
她不喜歡在家里也要處處端著,所以特地選了拖鞋作為室內(nèi)所用,還選的是寬松的款式。
霍啟年十分嫌棄,一度寧愿光腳也不穿它們,直接踩在地毯上。
那時候他們的關(guān)系還不錯,她對他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了,難得在這件事上堅持。
雖然如此,她也不愿意他難受,所以特地小心選了許多個素雅大方的款式,一一放在鞋柜上。
后來的某一天,其中的一款畫著水墨畫的,終于被霍啟年勉為其難地接受了。
他似乎知道她那點小心機,下定決心穿她選的拖鞋的那天,走路的腳步特地拖得長長的,摩擦著地毯,唰、唰、唰地響。
她從此就記住了他的腳步聲……
蘇允白想著往事,心里漫上一股悵然。
倘若時間只停在當(dāng)時,倘若她不知道后來的事,倘若故事只有開頭……
可惜,沒有倘若。
20.
第
20
章
允白,你還可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