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小言諭就吐出長卷的口吸,嘗試著吸了一口花蜜——
好甜!
小言諭的觸角晃起來,頓時整個花園在他眼里就變成了盛宴,他晃晃悠悠地采著蜜,這朵嘗一口,那朵也嘗一口。
他飛進(jìn)閃蝶群里,卻更加顯眼,翅膀在陽光下藍(lán)得靈動,猶如璀璨珠寶,翅面點綴的玉帶優(yōu)雅大方,如同畫師筆下最美麗的藝術(shù)品。
蝴蝶們也很喜歡他,圍繞著他,逗留于此,蝶舞紛飛。
小言諭想起蜜蜂還餓著,便用每只觸足都沾了一點蜜,飛回去找小蜜蜂,舉著觸足在他復(fù)眼前晃了晃,用觸足去碰它的口喙,蜂的前頦末端有一根多毛的中唇舌,能向后卷縮折,他就用舌來品嘗花蜜。
小閃蝶被他叼住了觸足,感覺到他的舌頭在觸足上舔舐花蜜,怔了怔,以為自己的“手”被小蜜蜂吃掉了,整只蝶都顫抖著,委屈地想要飛走。
蜜蜂連忙張開口顎,閃蝶卻站不穩(wěn),它太弱小了,一不留神從花蕊上掉下去,落到地上的時候,被極速迫降的伊黎塞納提住中腹部給拉住了。
伊黎塞納手忙腳亂地安慰他,小閃蝶感覺到毛茸茸的蜜蜂用身體觸碰他,心情就又好了一點,跟著伊黎塞納在花圃里飛,耐心的蜜蜂帶著他,哄著小閃蝶在花園里玩耍。
不過,小言諭飛昏了頭,一不留神撞到他屁股上。
蜜蜂毫無防備往前沖了一小段,小閃蝶化成幼崽,跌坐進(jìn)花叢里,揉著頭,望著小蜜蜂。
伊黎塞納忙變回人型,跪在花叢里,抱起小幼崽,連聲問:“寶貝摔疼沒有?”
小言諭身上沾滿了花汁,大眼睛巴巴地看他,輕輕笑了笑,像是在說“沒有”。
小言諭用額頭抵著伊黎塞納的額頭,用力的頂他,伊黎塞納示弱地說:“寶寶好厲害,我認(rèn)輸了�!�
小言諭卻有點著急,鼻尖動動,頂了頂伊黎塞納脖子上的傷口,那里剛剛愈合,伊黎塞納以為他又要吃,稍稍仰起脖子方便他咬,不過言諭并不是這個意思。
言諭親了親他的傷口,傷口便平整如初。
伊黎塞納看著他輕嗅的鼻尖、雪亮的眼睛,有些期待的眼神,搖晃的小尾巴,才意識到,自己的躁郁期要來了。
躁郁期的雄蟲是最好吃的,因為想要交.配,所以身體分泌出大量豐富的信息素,恰好是蟲母最愛的食物。
伊黎塞納無奈的笑了,“你啊,小饞蟲,無時無刻不在餓肚子�!�
他作勢刮了下言諭的小鼻尖,言諭一躲,縮著脖子,笑瞇瞇地窩進(jìn)伊黎塞納懷里,眼巴巴地看著他。
“看你這撒嬌的,”伊黎塞納笑著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喜歡我,其實只是想吃了我吧�!�
“啾!”
第113章
正文完結(jié)
伊黎塞納每次躁郁期都是一只蟲度過,
這一回……不會那么孤單了,其實也沒什么,只要有蟲母安撫著,他就會很平靜地度過躁郁期。
他看了眼懷里的小幼崽,
心里軟得不行,
溫聲哄道:“那言言和我說定了,
這次躁郁期,我們倆待在一起?”
小言諭笑瞇瞇地捏了捏他的臉,
“啊”了聲。
伊黎塞納有點臉紅了,
忍不住笑笑,
親了他的額頭,一邊夸他可愛,一邊抱著他往外走,
路過植物園,
見園子里的花正盛開,
伊黎塞納停下,
折下一支白玫瑰,
摘掉刺,別在他耳畔。
親手養(yǎng)大小蟲母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在風(fēng)波過后,還能擁有短暫而平靜的時光,
伊黎塞納感到很欣慰。
他們走得慢悠悠的,反正沒有什么要緊事,陽光灑在地面的青石磚上,
角落里的苔蘚也在悄然生長,
帝宮的每一塊磚墻都經(jīng)歷過翻新,樹枝上垂下來許多鮮嫩的葉片。
小言諭揪下來,
擱到鼻子邊聞了聞,像只小貓咪一樣瞇起眼睛,聞著。
是陽光的味道。
小言諭笑起來,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聞過這種味道,是蝴蝶喜歡的葉巢那種葉子。
上一次,是戴在頭發(fā)上的嗎?
……
小言諭忘記了。
不過,總有一天他會想起來的。
伊黎塞納倒是比他先一步想起來這件事,撿起一些枝葉,變成了花草環(huán),戴在小言諭發(fā)間,就像那年在鋼琴前,他們也曾玩過這樣的游戲。
小言諭很喜歡這枚花環(huán),把它在頭頂扶正。
不遠(yuǎn)處,言諭飼養(yǎng)的白獅嗷嗚一聲跑過來,身后的雪狼和豹子追趕著路過,一頭栽進(jìn)植物園里,憤怒地打鬧著,小言諭好奇地看過去,白獅一頭撞在了一只雄蟲身上,氣得朝他大吼。
帝宮里倒是又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阿加沙朝白獅喂了一塊火腿,安撫了白獅,他走到言諭面前。
小言諭不認(rèn)得他,不過,很友善的朝他笑笑。
阿加沙想起那些經(jīng)年的情思,笑著搖了搖頭,算了。
他半跪著行禮,起身,他湊上去打招呼,“冕下,初次相見,你一定不記得我了,讓我來問問你,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小言諭聽不懂,當(dāng)然就不會拒絕。
阿加沙順勢說:“那我可就耍這一次賴皮,當(dāng)你答應(yīng)啦?”
小言諭被他逗得笑起來,“啊嚶”,算作答應(yīng)。
阿加沙眼眶有些紅,不舍地看著他的眉眼,伸出手指,牽牽他的小手,忍住哽咽,釋然地笑了笑:“那……來年,一起去我們第二軍校參觀新生吧,這些年四大軍校之間的關(guān)系也很融洽,這都是你的功勞�!�
阿加沙牽了牽他的腳,笑著說:“大家都很愛戴你呢,小家伙,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小言諭抱著伊黎塞納的脖子,對他拉自己的腳有點茫然,巴巴地看了眼伊黎塞納,不過還是很好脾氣的讓他拉著了。
阿加沙說:“對了,陛下,明天在南部星域有演唱會,三大經(jīng)濟(jì)娛樂又捧出來了新蟲,邀請您去看呢,我替他們帶來了邀請函�!�
小言諭把信封抱在懷里,看來看去,收下了。
回到王庭里,言諭在壁爐上看見一個小玩偶,那是曾經(jīng)圖雅送給他的,小言諭抱著玩偶,摸了摸他的頭。
總覺得摸摸玩偶時,這世界上還有一只蟲會很開心。
夜晚,伊黎塞納果然陷入躁郁期,他在床頭翻找血清抑制劑,好不容易拿出來,卻被言諭抓過去,擱到了他碰不到的地方。
其實用觸手也能碰到,但是伊黎塞納還是很配合的假裝碰不到,問:“我拿不到了怎么辦?”
小言諭對雄蟲的躁郁期非常好奇,他低頭,拉扯伊黎塞納的領(lǐng)口,雄蟲無奈的笑著,自己解開衣服,溫柔的說:“那,你來吃我吧�!�
小言諭也不客氣,一口就咬了下去。
伊黎塞納沒想到他會咬在那里,頓時耳根通紅,本能地把小言諭抱起來,“寶寶,你……不是這里�!�
可能是小言諭本能的報復(fù),因為他們倆做的時候,伊黎塞納總是會去攻擊那里,惹得言諭總是縮成一團(tuán)。
小言諭不會說話,看他哀求的神色,心軟了,放過了他,抬起小胳膊摟著伊黎塞納的脖子,頭一埋在他胸膛里,軟軟的,便睡了過去。
因為有小蟲母的信息素安撫,伊黎塞納難得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一早,小言諭在伊黎塞納懷里醒來,爬起來,坐在他身上,抓著他的頭發(fā)玩。
伊黎塞納折騰了一夜,柔軟的小蟲母擰來擰去,也不輕松,他不得不醒來,看著天真無邪的小言諭,心里的喜歡難以抑制,摟過他親了一口小臉蛋。
小言諭也很喜歡和他貼貼。
門突然被推開,慕瀾如常說:“今天不是要去南部星域游玩嗎?你們怎么還沒起——”
伊黎塞納和言諭一起扭頭看他。
慕瀾:“我去�!�
慕瀾氣的不行,關(guān)上門,嘟囔著:“不是,這怎么總是被我撞破別蟲的事呢?哥哥就算了,怎么弟弟也這樣?”
慕修在一旁說:“是伊黎塞納陛下和言言在做什么嗎?”
慕瀾長嘆息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緊接著,他翻開作戰(zhàn)計劃,“我看是時候給伊黎塞納陛下特訓(xùn)一下了,負(fù)重一百公里越野、原始森林徒步、天空作戰(zhàn),都安排上�!�
慕修很難理解慕瀾的腦回路,說:“你就算是累死他有什么用?最后不還是得我們言言哄?”
慕瀾怔住,這會兒門被推開了,伊黎塞納出門,妥帖得體說:“二哥哥,小哥哥,我很好哄的,言言和我在一起后,我沒有欺負(fù)過他�!�
慕瀾還沒聽出來不對勁兒,慕修卻很敏銳,瞇了瞇眼睛問:“你們在一起?哪種在一起?你們那個了?”
伊黎塞納頓時語塞,老實回答:“嗯……是的�!�
很好,就是睡在一起了是吧?
伊黎塞納還是吃了不會撒謊的虧。
于是接下來這一天,帝宮里開展了一場大型S級雄蟲斗毆事件,主要戰(zhàn)局是兩只大蝴蝶揍一只小蜜蜂,大翅膀扇得小蜜蜂嗖嗖跑,六只翅膀從來沒飛那么快過。
小言諭在一旁看戰(zhàn)場,哈蘇納拿著小毛巾,優(yōu)雅的擦擦他的嘴角,小言諭撲閃著大眼睛看看他,快樂地投入哈蘇納先生的懷抱。
小蜜蜂:“!”
小蜜蜂委屈地飛來飛去,兩只大閃蝶都是軍團(tuán)指揮官,非常不好惹,然而又從天而降一只更大的閃蝶,翩翩然擋在了小蜜蜂前面,猶如保護(hù)傘。
小蜜蜂松了口氣。
然而兩只閃蝶和大閃蝶用蝴蝶語說了些什么。
小蜜蜂緊張的看著三只閃蝶齊齊回頭看向他,無機(jī)質(zhì)的復(fù)眼射出死亡凝視。
“……”
前面緊接著又是雞飛狗跳,后面小言諭吃漿果看熱鬧,晃著小腿,絲毫不知道大家是為了什么而打了起來。
反正和祂沒關(guān)系。小言諭很開朗地想。
這一天,蟲族的各位都聽說了,蟲母冕下的三位哥哥揍王夫揍了整整一天,原因不明,但是小蜜蜂痛并快樂著。
揍完了小蜜蜂,伊黎塞納衣衫不整跑去換衣服,小言諭看著他露出來的皮膚,后面追著那三只大閃蝶哥哥,笑的很燦爛。
慕斯化為人形,走過來抱著小蟲崽,頓時因為這可愛的弟弟而決定,等有機(jī)會再操練操練伊黎塞納。
于是后來很長一段時間以內(nèi),帝宮里經(jīng)常上演大閃蝶毆打小蜜蜂事件,雄侍們都見怪不怪了。
他抱著小言諭站在星艦上,眺望帝國的萬里國土。
言諭迎著風(fēng),心里無比開心,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是看見陽光這樣好,星球如此寧靜,就覺得很舒服。
蘭諾彈了彈他的額頭,“寶寶,我們現(xiàn)在要去南部星域啦,做好準(zhǔn)備哦!”
言諭眨了眨眼睛,懵懂地回頭,他看見加圖索叔叔打著通訊,忙得焦頭爛額,慕修和慕瀾站在他兩側(cè),雄侍們微笑著看著他,哈蘇納先生則在屋子里收拾行李。
大家都在陪著他……這種感覺好溫暖。
副官笑吟吟地指揮道:“這次的假期有七天呢,走吧,就先……去往西部星域,那邊有一場極光,有很多蟲會去看呢,看完了極光,再去看演唱會也綽綽有余�!�
言諭想到可以在遙遠(yuǎn)的星際里遨游,心暖融融的,緊握住慕斯的手。
慕斯低頭,動情地親他的額頭。
“我做到了,”慕斯低聲說,“寶寶,哥哥好愛你,好愛你,我從不后悔那天救了你,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言諭擁抱著哥哥,親昵地吻了吻他的下巴,“啊嚶……”
我也很愛你啊。言諭想,謝謝你成為我的哥哥,因為有了你,我才能成為我自己。
言諭轉(zhuǎn)過頭,在玻璃窗上呵氣,用手掌擦亮眼前的星空。
光芒照耀他的雙眼,照耀了蟲母冕下無限閃亮的青春歲月。
言諭在陽光里回頭,伊黎塞納就在他身后,祂朝他伸出手,眼里含著的笑意誠摯溫柔,似乎在問他,喂,親愛的,要不要和我一起在星河里停停走走?
“啾?”
其實這只是很普通的一天,也是他們生命里嶄新的一天,沒什么特別,卻也無比美麗,伊黎塞納緊緊握住言諭的手,就像他們無數(shù)次握住彼此的手,并肩同行過那些充滿希望和溫暖的時光。
言諭笑起來,這笑容跨越時光,從青蔥年少到歷盡風(fēng)帆,他從慕斯的懷抱里鉆出來,朝伊黎塞納飛過去,伊黎塞納也接住他,一如既往地喜歡,一如既往地奮不顧身。
因為是他,所以相信明天是光明的,相信白玫瑰會在星球上永遠(yuǎn)盛放,相信薄荷花會帶他們來到美麗世界。
當(dāng)初種下的種子,終于在春天里開出了花,哪怕迎風(fēng),也鮮活搖曳,生機(jī)盎然。
那顆種子,名為,“愛”。
“帝國艦隊,向著前方,起航!”
第114章
番外1~產(chǎn)卵
三個月眨眼就過去,這一日晨起,言諭下意識翻身,不小心用腳踹到了一具身體,恍惚間還以為自己是蟲母幼崽,看了眼腳的長短,才發(fā)覺已經(jīng)恢復(fù)原樣了。
伊黎塞納緩緩睜眼,言諭乍一看見他,還愣愣的,這三個月不停地吃飯睡覺,他一時間還不太適應(yīng)青年蟲母的生活,以至于四目相對,本能地想去咬他的胳膊。
小蟲母喜歡誰就咬誰,這似乎是幼崽的本能行為,言諭亮出牙齒才意識到,他已經(jīng)不是幼崽了,于是悄悄把牙齒藏回去,當(dāng)做什么也沒發(fā)生。
伊黎塞納卻緊緊擁抱了他,“你終于回來了?”
言諭鼻尖上都是伊黎塞納身上睡了一夜后衣料上纏繞的雄蟲信息素味,說不出的異香撲鼻,猜他又進(jìn)入了雄蟲的躁郁期,覺得這大概就是趕巧兒,便抬起手,拍拍他的背,懶懶地“嗯。”了一聲。
清晨略帶沙啞鼻音的腔調(diào)調(diào)動著雄蟲的感官,朝思暮想的小蟲母躺在懷里,硬生生逼紅了伊黎塞納的眼眶。
“我想你……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看他要哭,言諭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眼眶,指尖撫去他雪長睫毛,“這不是回來了嗎?沒丟下你�!�
最近這段時間言諭發(fā)育飛快,夜里喜歡吸食雄蟲的費(fèi)洛蒙,伊黎塞納的脖子因此被咬得千瘡百孔,本就修長的他如今有些虛弱,眼底的鴉青色襯得他倒是更俊美了,狹長眼睛一勾一挑,說不出的溫柔期冀。
言諭看了眼他脖子,“你就這么縱著我咬?”
伊黎塞納抿著唇,輕聲說:“不然怎么辦?你可嬌貴著呢,不給就要鬧,哭起來抽抽嗒嗒,可憐得不要不要的,我又舍不得看你哭,就隨便你咬了�!�
言諭別過頭,有點不好意思,又聽他悶聲說:“反正你不來咬我,也是去咬其他雄蟲,與其那樣,不如咬我一個就夠了……”
言諭憶起自己當(dāng)小幼崽時的心情,捏了下他耳垂,“但是我只喜歡咬你�!�
伊黎塞納肉眼可見的臉紅了,言諭翻身要下床,卻被他拉住了手腕,用那種眼神看著祂。
言諭回眸看了他一眼,視線下移,了然道:“想要了?”
伊黎塞納并不掩飾自己的欲.望,他在言諭面前從來都坦誠相待,點了點頭,眸色暗了暗,說:“冕下,給我嗎?”
言諭也喜歡雄蟲躁郁期豐富的信息素還有費(fèi)洛蒙,垂了垂睫毛,伊黎塞納當(dāng)他默認(rèn),額頭的兩支觸角唰就晃了出來,背后六支蜂翼露出來兩支,把被子堆到一旁,言諭低眸看了他一眼,別過眼。
白天看見和夜晚看見還是很不一樣,小小蜜蜂完全變.態(tài),和那張冷俊昳麗的臉很不搭,非常不搭,每一次都讓蟲母覺得艱難,不過好在言諭對他脾氣很好,怎么擺弄也不生氣,其實也給他縱出來一身毛病,只要不太出格,言諭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配合他捯動,高興時也會主動,但那樣會讓余下來的夜晚變得格外漫長。
小蜜蜂畢竟是有倒刺的種族,哪怕是蟲母冕下也會覺得辛苦。
言諭被他拉著腕,掌心按在上面,言諭當(dāng)然抽手,又被他拉過去跪著,上身低伏,想回頭看他一眼,卻被頭發(fā)阻隔,只好道:“伊黎,你讓我看看你�!�
許是伊黎塞納從小到大沒蟲敢稱呼過他“伊黎”,所以,他總是對言諭的呼喚倍有感召,他別過言諭耳畔烏黑碎發(fā),讓他看著自己的臉,瞳孔微瞇,黑發(fā)白發(fā)很快就攪和在一起,點綴的寶石水晶稀里嘩啦往地上砸,兩處蟲紋綻放著細(xì)微的光。
鐘表滴滴答答往前走,清晨光陰轉(zhuǎn)瞬即逝,帝宮里的雄侍們開始新一天的勞作,腳步匆匆,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狀態(tài),言諭胳膊有點酸,肘部支撐不住的往下掉。
“……”言諭閉眼說:“你這個——”
接下來的話沒能出口,言諭想要掙扎著往前爬,卻沒能成功,腰被伊黎塞納攬著抓回來,哀哀喚起了伊黎的名字。
可知他越喚,那兩支翅膀就扇得越快,言諭承受辛苦,又被他翻過來,只能閉著眼睛,無奈道:“伊黎,兩個月而已,你也不要這么小氣吧?你的貴族氣質(zhì)都去哪里了?從前你清心寡欲,怎么現(xiàn)在全都變了?”
伊黎塞納白發(fā)垂在他耳畔,汗珠淋漓,嗓音低啞,輕聲說:“我小氣嗎?你差點死了,我以為我這輩子都永遠(yuǎn)失去你了,你不要我的時候,走的那么決絕,怎么能來責(zé)備我?我問你,你,該怎么賠我?”
言諭沒辦法賠他,破罐子破摔道:“那你離開那八年,又怎么算?”
伊黎塞納怔住,小心翼翼說:“難道,那些年,你也在想著我嗎?”
言諭不說話,含糊其辭,語調(diào)破碎,字不成音,捂著眼睛道:“你別用這種語氣說話,太分裂了……我若不想著你,能把你留下來嗎?”
伊黎塞納問:“那,你是不是,喜歡我?”
言諭突然就說不出話來。
伊黎塞納非要逼得他開口,終于言諭抵擋不住,從齒縫里擠出一點呼吸,伊黎塞納貼著他輕聲問:“你也喜歡我對不對?你說,喜歡,還是不喜歡,你若不喜歡,我轉(zhuǎn)身就走,若你喜歡,我就什么都聽你的�!�
他怎么這么黏蟲��!
言諭受不了了,只能回答他,“喜、喜歡……”
伊黎塞納不甘心,低聲說:“說全啊�!�
言諭只得順著他說:“我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恨不得天天和你待在一起,行了吧?”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小蜜蜂現(xiàn)了原形,漆黑的復(fù)眼倒映出蟲母的面容,像一潭清水里滴了滴紅墨水那樣子,白羽毛筆蘸上紅墨,蜂翅以極快的速度振翅,蜂尾的絨毛緊貼著蟲母,像水洗過一樣潤。
“哪里…待在一起,都喜歡嗎?”伊黎塞納垂著眼睛問。
言諭瞪大雙眼,“伊黎,你學(xué)壞了,”
言諭對伊黎塞納的蜂型感到無比震驚,他忽略了一件事,就是蟲母的身體會在溫暖舒適的環(huán)境下變得不太一樣,言諭耳膜鳴響,生殖腔里嘰里咕嚕地叫。
總之感覺不太對勁。
下午兩點半,伊黎塞納抱著言諭出門去洗漱,之后,他們倆去了議政廳開會,言諭像正常蟲一樣開會討論,只是偶爾飛過的眼刀讓伊黎塞納笑得愈發(fā)溫柔,周圍蟲簡直沒眼看。
而這種感覺一直延續(xù)到了兩周后。
依然是早會,上下兩議院因為今年的財政撥款吵得不可開交,哈蘇納擋在言諭身前扛下所有唇槍舌劍,因為這些天言諭總是懨懨的,沒有精神,許多遞上來的提案都是哈蘇納在幫著過,言諭只是搭個眼,說兩句意見,就安心躲在先生身后偷閑了。
議員們不知道的還以為哈蘇納公爵成了攝政王,成天連軸轉(zhuǎn),抓完政務(wù)抓軍務(wù),晚上還得回帝宮照顧冕下的飲食起居,要不是伊黎塞納陛下時時幫襯著,哈蘇納公爵非得累成蟲干兒了。
會后,議員們都沒走,“戰(zhàn)爭”仍在蔓延,言諭百無聊賴,杵著下巴,沒精神地睜著眼睛看外面,桃花眼木怔怔的。
“冕下�!�
“嗯?”言諭回過神。
哈蘇納口干舌燥,喝了口水,拉著他的手坐下,輕輕皺眉,溫柔的說:“最近是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身體不適?早飯都沒吃幾口就出門了,是我的手藝下降了,不合您的胃口嗎?甘露茶傷神?”
言諭搖搖頭,懶洋洋地說:“沒有,先生做的飯很好吃,我就是很累,沒力氣動,整天貪睡,不知道怎么了……先生,下午幫我叫醫(yī)生來吧�!�
“好�!惫K納答應(yīng)下來,會議結(jié)束后,言諭和幾名議員劃分了今年的撥款項,一共三百億的財政預(yù)算,給了二級星際大頭,“那里需要發(fā)展,建立當(dāng)?shù)匦侵薜男律倘Γ莻很好的藍(lán)�?臻g,還沒有被資本市場擠占,我希望當(dāng)?shù)氐南x們都有公平競爭的機(jī)會,敦促銀行積極放貸吧,國庫支撐得住�!�
言諭懶怠說完,議員們紛紛表示支持,心情愉悅地三五成群離開了,只剩下哈蘇納整理好桌面文件,扶著言諭站起來,自己蹲下,“來�!�
言諭心里一暖,微微笑了下,趴上去,輕聲抱歉說:“真丟臉,這么大了還要先生背我�!�
哈蘇納說:“哪里的話,我愿意背你�!�
言諭說:“我近來沒心情做事情,連吃飯都不積極了,是不是要死了?”
哈蘇納失笑,拍了下他腿彎,“說什么呢?不會的,你能長命四百歲,等下找醫(yī)生看看就好了,估計是休息不好,我看伊黎塞納陛下跟著你都熬出了黑眼圈�!�
事實證明,哈蘇納先生的話有一定道理,言諭坐在醫(yī)務(wù)室,一圈醫(yī)生緊張兮兮地圍著他,各項檢查全部安排上了。
最后得出一個有點出乎意料的答案。
醫(yī)生推了推眼鏡,后退一步,“冕下!”
言諭心里一悚,當(dāng)即問:“我不會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癥吧?”
醫(yī)生搖搖頭,又搖搖頭,又喜又驚:“您……您要生小蟲崽了!”
作者有話說:
我肥來了!!休息了好幾天我好舒坦啊��!我愛你們��!
第115章
番外2~產(chǎn)卵
言諭愣在原地,看著檢測儀上清晰的腹部掃描圖,難以置信。
醫(yī)生用激光筆指著屏幕上一團(tuán)“凝固物”,笑著說:“這里就是您的生殖腔,蟲崽們正在里面發(fā)育,蟲母身體孕育生命的速度是普通人類的五倍,所以,現(xiàn)在就能看清蟲卵的模樣,估計一個月后連蟲類肢體的血管都看得清了。”
另一名醫(yī)生說:“……冕下?您睡著了?怎么不說話?”
言諭輕聲道:“我冷靜冷靜�!�
清瘦的青年還帶著清晨露水一樣的青澀感,眉眼間很清秀,像人類社會剛高中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盡管氣質(zhì)溫柔,但纖細(xì)的骨骼和細(xì)長手腳都很單薄,像一張紙,輕松就能揉皺了,無法讓蟲族覺得他是只成熟的蟲。
雖然蟲母冕下的閱歷比年老的蟲族還要豐盛,性子穩(wěn)重,但蟲族仍對他有沒來由的愛憐疼惜,每次雌蟲生育保障中心提案希望蟲母冕下繁育后代都被議院駁回了,理由是覺得他還小,還是一只天天撒嬌耍賴的小蟲崽,而不是賜予蟲族生命的母親。
不過,蟲母肚子里可能有五六十個蟲卵等待降生——這樣的認(rèn)知對蟲族來說還是無比激動的,醫(yī)生們把這消息火速傳遞出去,同時也很擔(dān)憂蟲母冕下脆弱的身體,能否承擔(dān)起生養(yǎng)的重?fù)?dān),一番討論后,醫(yī)生們決定:“冕下,事不宜遲,我們就先走了,這就回去定制養(yǎng)護(hù)方案。”
不須回應(yīng),醫(yī)生們腳步颯沓著離開,言諭木訥望著他們背影。
哈蘇納半跪在言諭面前,視線停留在他平坦的腹部,盡量小心地說:“我們言言這里面……有了小蟲崽?”
言諭垂眸,深呼吸一口氣,“看起來是的。”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這確實超出了他的認(rèn)知,人類社會的男性不能生孩子,但是蟲族的蟲母卻把產(chǎn)卵當(dāng)成家常便飯,一胎好幾十,一年好幾胎,簡直沒節(jié)制,不管怎么做心理建設(shè),言諭仍舊難以很快就接受。
哈蘇納看出來他的恐慌,溫聲安慰道:“別怕,生產(chǎn)時除了腔口打開會疼,蟲母產(chǎn)卵的過程通常沒有太多痛苦,因為卵本身不大,劃過產(chǎn)道的時候——”
言諭捂住他的嘴,“別說了,先生,你這么一本正經(jīng)地給我科普,我會想挖坑把自己埋起來�!�
哈蘇納忍不住笑起來,拿開他的手,安慰說:“這沒什么不好意思說的,您和陛下兩情相悅,小蟲崽就是這份喜歡的產(chǎn)物,我們可以淡定的接受它。您現(xiàn)在不想聽沒關(guān)系,晚上沒有蟲的時候,我單獨(dú)給您講,我敢保證,就算醫(yī)生也沒有我了解的多呢�!�
言諭苦笑,“其實,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哥哥交代,總感覺哥哥會生氣的。”
哈蘇納低頭抿唇一笑,抬眸說:“按我對元帥的印象,他應(yīng)該不會很高興,雖說蟲族都希望您可以生很多小蟲崽,但是元帥一向心疼您……反正晚上元帥會來找您吃飯,您問問不就知道了?”
言諭捂著臉,說:“我問不出口,先生幫我吧……”
哈蘇納笑道:“好�!�
想了想,又安慰他:“別緊張,會沒事的。”
不出小半天,蟲母冕下揣了小蟲崽這件事就光速傳遞到全帝宮了,帝宮門口站崗的比絲倫蟲族們爭著搶著要來看蟲母冕下,護(hù)衛(wèi)隊化身蟲型滿帝宮亂飛,雄侍們的熱情全部融化在蟲母冕下身上,恨不得每天把蟲母冕下擺在眼前24小時看護(hù)著。
他們都把言諭當(dāng)成了易碎物品,把所有尖銳裝飾品都換成了木頭和海綿泡沫的,對他百般照顧,幾乎到了苛刻外部條件的地步,就連只蒼蠅飛過帝宮,都得被抓下來數(shù)數(shù)幾只翅膀,別翅膀太多了吵到冕下耳朵。
晚上,慕斯如約而至,他一身筆挺軍裝,挺括高大,站在那里就有賞心悅目的舒適感,猶如一桿槍,震住了帝國所有的風(fēng)波。
慕斯的眼睛在看見言諭的時候就溫情下來了,他拎來了很多新鮮瓜果,往桌子上一推,笑著說:“言言,看哥哥給你帶什么回來了?”
言諭硬著頭皮湊過去,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慕斯一邊笑一邊從儲存箱里取出密封保存的物品,解釋說:“這時我在遙遠(yuǎn)海域星洲巡航時捕捉到的深海鱈魚,很新鮮的,這是流放星系里特有的安神草,拿來煮奶最好。附子蟲用來煲湯,金絲繭蛹炸成金黃色,咬一口酥脆香甜,外星系特產(chǎn)的青菜方便做,在水里燙一下就很脆爽了,還有——”
慕斯拿起一件厚實的純白衣袍,披在言諭肩上,把肩頭的系帶細(xì)心地打成貴族結(jié),拍了拍袍角的碎屑,溫聲說:“這是我在野外巡邏時遇到的高階星獸皮做成的襖袍,想著你應(yīng)該會喜歡,就叫蟲裁了一件給你,還合身嗎?”
言諭點點頭,慕斯看見他就笑,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問:“哥哥不在這陣子,有沒有什么意外發(fā)生?”
言諭稍微錯過他的目光,“沒有。哥哥坐吧,該吃飯了�!�
慕斯放心了,挨著他坐下,不大一會兒,餐食擺放整齊,言諭吃飯也挑挑揀揀,慕斯看了他幾眼,插了塊奶油蛋糕放在他盤子里,言諭心不在焉嚼了幾口咽下去,一副味如嚼蠟的模樣。
慕斯擰著眉頭,問:“你不是最喜歡吃蛋糕了嗎?是胃口不好?還是飯菜不合心意?我叫廚房重新做�!�
言諭忙說:“不是,我不餓。”
慕斯伸手摸了摸他額頭,“不發(fā)燒啊,生病了?”
言諭依然搖頭,“沒事的,哥哥,你吃吧,我陪你聊聊天。”
哈蘇納端著營養(yǎng)液走進(jìn)來,看著他們倆面面相覷,垂眸淡然地把兩杯營養(yǎng)液推過去,“這杯是元帥的,這杯是加了野糖漿的,甜度超標(biāo),給冕下喝吧�!�
言諭最近是最喜歡喝營養(yǎng)液的,自然是眼睛都不眨就喝了個光,但也不能一杯接一杯喝吧?慕斯狐疑的看著他,問哈蘇納:“到底怎么回事?”
慕斯心細(xì)如蜘蛛的絨毛,眼尖地看見營養(yǎng)液里混雜的異色物質(zhì),“那是什么藥嗎?”
慕斯很敏銳,那確實是舒緩生殖腔被撐開的疼痛的藥物。
畢竟初次懷孕的蟲卵數(shù)量不宜太多,青澀的蟲母會很辛苦,消耗體力。但是也是奇怪了,言諭生殖腔的蟲卵異常多,遠(yuǎn)遠(yuǎn)超出醫(yī)院估算,一顆擠著一顆,透明晶瑩,像葡萄粒,很快把腔壁撐成了薄薄一張紙,從肚皮上看不出來,但也只是暫時看不出來而已。
言諭欲蓋彌彰說:“是,我最近睡不好,這是用來安眠的�!�
慕斯挑著眉,點點頭,“那晚上要多保暖,你從小就怕冷,實在不行,這幾天哪也別去,就好好休息,哥哥最近在首都星,可以陪你�!�
言諭乖乖點頭,心說還是算了,別告訴哥哥了,心理壓力太大。而且哥哥很忙,忙著處理犯罪事件,現(xiàn)在首都星興起了一種新賭場,什么都敢賭,大至星際各族大事,小到隔壁區(qū)代表機(jī)甲特戰(zhàn)隊能贏幾場,還賭蟲族的第五個家族——隱翅蟲家族能不能和當(dāng)年絨蟻族一樣強(qiáng)大?
新舊政權(quán)更迭下,阿加沙指揮官在星際戰(zhàn)場上屢立奇功,同時,聽聞他與蟲母冕下有一段舊情,雖然沒成功,但是也算轟轟烈烈。賭場也有長期大賭約,就是賭會不會有雄蟲頂替伊黎塞納陛下,成為蟲母寵愛的雄蟲?
帝國的蟲仍然對蟲母只想要一只貼身王蟲不滿意。
慕斯說起這些事,表情不是很愉快,“伊黎塞納陛下最近在忙什么?我怎么沒看見他?他要是對你不好,我就去問問他到底怎么想的�!�
言諭搖頭說:“沒有,他也很忙,蜂族內(nèi)政不少,費(fèi)馬監(jiān)察官畢竟沒經(jīng)驗,時常把事情做的一團(tuán)糟,他回去主持工作了�!�
言諭看著哈蘇納,眸中有懇求之意,哈蘇納會意,貌似不經(jīng)意說:“不知道元帥有沒有想過,如果冕下和陛下有了小蟲崽,要取什么名字?”
慕斯靜默一瞬,隨后,用餐刀一刀切斷芋泥餐包,勒緊的聲線低聲說:“我的言言還這么小,不能生蟲崽�!�
慕斯看著言諭,一動不動,后者朝他乖巧地笑笑,惹得慕斯眉頭微微舒展,心軟成一團(tuán),捏了捏他的臉,喟嘆道:“自己都還是個小蟲崽,怎么能做母親?不就巴掌一點大,我一只手就能抱起來,怎么就算長大了?”
言諭抿著唇,溫順的讓慕斯捏他的臉。
這么多年,慕斯對于他不僅僅是哥哥,更是如兄如父,言諭對他的依賴是任何蟲都趕不上的,于是低垂著睫毛,轉(zhuǎn)過頭去吃飯,一口一口,斯文禮貌,看每道菜都夾一口,也不挑食了。
哈蘇納望著他,心知解鈴還須系鈴人,眸中滿是溫柔,悄然退下,回身去廚房添加菜色去了。
門一關(guān),又一開,斯藍(lán)冒出頭,他好像剛剛下了節(jié)目,一身演出的行頭還沒換,就匆匆趕回來照顧宮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了。
“冕下,外面有蟲求見,讓他進(jìn)來嗎?”斯藍(lán)笑著說:“看起來很著急呢�!�
言諭咽下食物,“請他進(jìn)吧�!�
斯藍(lán)愉快的應(yīng)了一聲,跑出去,緊接著,外面宮門被推開。
言諭看著他的主治醫(yī)師大步走進(jìn)來,拿著一張黑白片子,先是行禮,“冕下,我們小組分析了您的片子,覺得有一處不妥,應(yīng)該囑咐您一下�!�
慕斯突然緊張起來,俊美的臉龐嚴(yán)肅冷冽,把醫(yī)生都嚇了一跳,“元帥!您怎么也在?”
慕斯言簡意賅道:“說情況,言言怎么了?”
言諭瞳孔收縮,準(zhǔn)備從后門離開,慕斯發(fā)現(xiàn)他不對勁,拉著他的衣角,皮笑肉不笑說:“言言,我就說你今晚哪里不對,果然是又生病了,瞞著我是不是?坐下,你要是敢跑,外面一整個第一艦隊都在等著你,我只要一聲令下,你就會被押送回來�!�
言諭只好坐下,別過臉,喝著營養(yǎng)液,黑發(fā)里掩藏的耳根卻紅透了,一聲不吭,安安靜靜的。
慕斯絕對不允許他跑路,對醫(yī)生說:“實話實說,不能有一點隱瞞�!�
醫(yī)生說:“不會的,元帥,冕下沒生病,冕下是懷了蟲卵,已經(jīng)有兩周了了。”
言諭抿著唇,低頭,不敢看慕斯,只是平素清冷的臉已然紅了一片。
其實他已經(jīng)成年了,就算揣小蟲崽也沒有錯,但是心虛的不得了,這會兒就像個早戀被哥哥抓包的小蟲崽。
砰一聲,桌面上有一個玻璃杯嘰里咕嚕滾下桌子,在地上彈起來摔了個跟頭,慕斯低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原本原木雕刻的地板全被換掉了,換成傳導(dǎo)熱能更有效的新材質(zhì),柔軟舒適,就算摔跤也不會疼。
慕斯后知后覺,很久沒說話,頓了頓說,“你接著說�!�
醫(yī)生渾然不覺哪里不對,指著片子上的一處陰影說:“靠近腔壁這一排卵發(fā)育得很差勁,冕下.體質(zhì)太虛弱了,第一次懷孕的蟲卵數(shù)量又特別多,身體機(jī)制肯定要放棄供養(yǎng)一部分蟲卵,但是死卵也很影響腔壁健康,所以我們還是建議保守治療,有80%的可能性把低質(zhì)量的卵救活�!�
慕斯果斷說:“不要了不行嗎?”
醫(yī)生嚇一跳,挑眉道:“那不行,那會對冕下身體有很大損傷,連生出來都比摘除劣質(zhì)卵要好�!�
慕斯頓時一臉遇到棘手麻煩的表情,捂著額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揮了揮手說:“你們該怎么治怎么治,一定要保證言言的安全,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但是言言如果受一點傷,別怪我翻臉不認(rèn)蟲�!�
醫(yī)生自然道:“元帥請放心,冕下對您來說是心頭肉,對我們來說也是寶貝得不得了,怎么可能讓他受傷?那我就先走了,您別太擔(dān)心。”
醫(yī)生畢恭畢敬離開后,雄侍們也悄悄退下。
笑話!誰敢直面元帥的怒火?
可憐的蟲母冕下孤零零坐在暴怒的哥哥身邊,看著雄侍們逃也似的借口跑了。
“言言。”
慕斯嗓音低沉沙啞,有種不怒自威的威壓感,“坐到我身邊來�!�
言諭的脖子縮了縮,似乎是害怕被打,挪了挪坐過去,隨后慕斯抬起了手。
言諭閉上眼,睫毛像蝴蝶一樣微微顫抖著,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心虛,輕聲說:“哥哥……”
他這么一喚,慕斯忍不住伸手把弟弟摟到懷里來,那么修長一個青年,在慕斯懷里就顯得小很多,慕斯布滿槍繭的手指順著他的頭發(fā)梳,心疼又憐惜地說:“你這個小腦袋瓜成天到底在想什么?你好好想想,你什么時候挨過我的打?”
以前慕斯教訓(xùn)慕修和慕瀾的時候,言諭也都是在旁邊看著,偶爾給慕斯遞水,借機(jī)解救兩個倒霉哥哥。
仔細(xì)數(shù)數(shù),慕斯連一根頭發(fā)都沒碰過他,只把他捧在手心里,放在心頭上,用了小半輩子疼過來、愛過來的,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他。
言諭悶悶的點點頭,“我還以為哥哥生氣了�!�
慕斯直白的說:“我確實很生氣,但我生氣的不是你�!�
言諭抬眸看著他,桃花眼里映出慕斯似笑非笑的神情,本能地眨眨眼,這幅模樣又讓慕斯覺得可愛死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實在拿他沒辦法了,狠狠揉了揉他的頭,重重嘆了口氣,“先吃飯,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能耽誤吃飯�!�
慕斯給言諭倒了更多的營養(yǎng)液,一邊叫來副官:“伊黎塞納在干什么?”
副官一聽這稱呼,頓時腦子里繃緊了一根弦,查了查軍部計劃表,謹(jǐn)慎說:“今天陛下請假了,正在蜂族開家族聯(lián)合會議,參加會議的有各族監(jiān)察官和家主。元帥,您剛遠(yuǎn)征回來,閃蝶族暫時只有穆笛監(jiān)察官在會議上,有事您吩咐�!�
慕斯淡淡說:“那怎么能缺了我這位閃蝶族家主呢?給我的設(shè)備接到會議室去�!�
副官驟然感受到了久違的殺氣,哆嗦著手,吩咐下去,馬上長出八只腳,快速爬了出去。
但是蜂族那邊正是焦頭爛額,族里的貴族們、高官們、富紳們齊聚一堂,聽著伊黎塞納對蜂族新一年的戰(zhàn)略部署,邁特西軍長和費(fèi)馬指揮官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神情都很輕松。
今天開的是大會。
伊黎塞納垂眸翻閱文件,回身在星子大屏幕和各族監(jiān)察官交流計劃,碰碰點子,每年都是這樣,只不過今年,伊黎塞納的歸來,他出色的能力,讓各族會議的氣氛充滿濃郁的激情和活力,各家踴躍發(fā)言,除了穆笛監(jiān)察官,明顯對蜂族陰陽怪氣,伊黎塞納一點不生氣,禮貌溫和,有求必應(yīng)。
閃蝶族仍然對小蜜蜂搶走蟲母小蝴蝶這件事耿耿于懷,蜂族心里都清楚,總是在各項事務(wù)上照顧著閃蝶族,費(fèi)盡心機(jī)討好閃蝶們,試圖在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讓自家監(jiān)察官能在閃蝶族里上主桌吃飯。
第116章
番外3~產(chǎn)卵
大屏幕拉開一大截冰藍(lán)色帷幕,星海一樣閃爍亮光的各族會議室里,出現(xiàn)了一張暖橘色燈光的畫面,畫面里,剛遠(yuǎn)征歸來的慕斯元帥端著茶杯慢悠悠地喝,身旁尊貴的蟲母冕下卻一臉的不自在,一直低頭看光腦里的信息,不知道在忙什么,像沒臉見蟲了一樣。
蜂族的邁特西軍長摸下巴說:“這兄弟倆是鬧什么別扭了?從來沒看見過冕下開會不抬頭看我們卻只低頭看光腦的情況。”
閃蝶族那邊,穆笛終于收起冷嘲熱諷,坐正了,滿目慈愛地看著言諭,“冕下,怎么不抬頭?叫我好好看看你,前些天你還是個小寶寶的時候多可愛,怎么變大了還害羞上了?”
言諭聽不得這種肉麻的語氣,一抬頭,清秀漂亮的臉躍然屏幕上,清冷的神情不為所動,穿著的高領(lǐng)白毛衣遮住下巴尖,謙和道:“各位晚上好。”
蟲母冕下的形象一向平易近蟲,不端架子,不像元帥,今晚一露面就拉著張冷臉。眾蟲下意識看向伊黎塞納,眾所周知,蟲母冕下和伊黎塞納陛下在帝國面前一直都很低調(diào),好像根本沒在一起過。今天也一樣,只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氛圍圍繞在他們?nèi)幌x身上,連一向遲鈍的阿加沙都看了出來。
阿加沙挑起眉毛,要笑不笑地說:“你們這是,吵架了?”
慕斯淡淡說:“沒有,我只是有話想單獨(dú)和伊黎塞納說。你們的會議結(jié)束了嗎?是我打斷了大家,抱歉�!�
這語氣一聽就沒好情況,蟲們噤若寒蟬,風(fēng)暴正中心的伊黎塞納停下筆,抬頭,一改剛才嚴(yán)肅端正的態(tài)度,溫聲問:“慕斯元帥,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言諭頭皮發(fā)麻,生怕哥哥當(dāng)中發(fā)難,面上不動聲色,手在桌子底下拉住慕斯的手指,然而慕斯有意忽略言諭的窘迫,誓要向小蜜蜂問個明白,安撫地捏了捏言諭的虎口,開口道:“你確定要讓我當(dāng)著大家的面說出來嗎?”
所有蟲都一副“發(fā)生了什么?”的震驚表情,各個會議房里的背景噪音都小了很多,這股即將要出事的感覺席卷了帝國最頂尖的蟲族們,伊黎塞納靜靜看著大屏幕,略一思量說:“元帥,如果是我哪里做錯了,請您原諒,等我回到帝宮,再聽您教導(dǎ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