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裴蕓朱唇微抿，未再深思，畢竟再想也想不出個結(jié)果，她笑了笑，“我與盛嬤嬤的確好些年未見了，看盛嬤嬤身子還如此硬朗，我便放心了。”
“承蒙夫人惦記。”盛嬤嬤道，“這兩日三爺都在府上，聽聞我家六姑娘要來看燈會，怕她一個姑娘家不安全，便提出要送她過來�！�
裴蕓這才知曉太子原是去了母舅家。
說來，她與太子也已三四日不見了，自她提出要來看燈會至今已有十日。
這十日間，太子來過三回琳瑯殿，都是晚膳前后過來，抱一會兒諶兒，或用飯或不用飯，但多是坐半個時辰，便回去處理政事。
和前世沒什么區(qū)別，裴蕓也照舊迎他送他，處理公事一般，她是初八來的小日子，身子懶散，每每“下了值”就半靠在小榻上，并不關(guān)心太子行蹤。
她明白盛嬤嬤是刻意將這話說給她聽的，因她記得，昨日是沈?qū)庉绲募廊�，太子去沈家，或與之有關(guān)吧。
“表兄也只是順道�！鄙蛎鞒舆^這話，“表兄說同嫂嫂約在了這廂，正好送我過來。而今表兄與嫂嫂碰了面，越豐樓就在前頭，朝朝便自個兒過去，不必勞煩表兄了�！�
沈?qū)幊Ａ烁Ｉ�，正欲告辭，卻聽一旁的盛嬤嬤阻攔道：“六姑娘，這可不成，雖看著近，但燈會熙熙攘攘，魚龍混雜，誰知會出什么事兒呢。”
盛嬤嬤的意思很明顯，裴蕓看向太子，誰知太子亦向她看了過來。
裴蕓端莊一笑：“嬤嬤說得是，爺且先送六姑娘過去吧，有盛喜和其他侍從在，不必?fù)?dān)憂這廂�！�
太子凝視她須臾，頷首，“我將朝朝送過去，很快便來尋你�！�
倒也不急。
裴蕓在心下嘀咕一聲，福身道了句“是”，目送太子遠(yuǎn)去。
她巴不得他與沈?qū)幊靡恍�，好讓她多舒坦一陣�?br />
見太子走了，始終默默無言的裴薇這才上前挽住裴蕓，重新展露笑意。
不僅裴蕓打心底怵盛嬤嬤，裴薇對這位老嬤嬤的印象也實在不好。
那時在蒼州，她可就在旁看著，那嬤嬤是個狠的，就因得她姐姐偷閑去山上跑馬，她就命人將替姐姐辯解的書硯杖責(zé)三十，最后還是她姐姐哭著求嬤嬤放過書硯，那嬤嬤才命人停了手。
自那之后，她姐姐便再不敢隨意外出了。
母親說，打阿姐入了京，就開始變了。但她卻并不這般認(rèn)為，打賜婚的圣旨降下，不，應(yīng)該說是那盛嬤嬤來了以后，阿姐面上的笑便愈發(fā)少了。
“阿姐，我看河邊有放荷花燈的，我們一道去吧。”
裴蕓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是轉(zhuǎn)頭看向李謹(jǐn)。
放燈許愿這事兒到底是女兒家更喜歡，謹(jǐn)兒是孩子，更鐘意于那些吃的玩的。
他雖嘴上不說，可目光卻已向一處悄然瞟了好幾回。
裴蕓便吩咐盛喜帶幾人陪謹(jǐn)兒去另一頭看雜耍。
她們剩下四人則各買了一盞荷花燈。
河岸邊兒，已圍了不少女子，或合十虔誠許愿，或小心翼翼將燃著燭火的花燈推入河中。
倒映星空銀河的水面燈火璀璨，好似載著那些善男信女的祈愿飄向天際，直抵神明。
李姝棠還是頭一回放花燈，四下瞧著，看什么都新奇，她不知如何做，從始至終都學(xué)著裴薇的樣子。
裴蕓則獨(dú)自尋了個角落放燈，闔上雙眸，蹲了很久很久，直到聽見一聲“阿姐許了什么愿望”，她方才緩緩睜開眼。
“愿望怎可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了�！彼Φ�。
裴薇仍是不放棄，用撒嬌般的語氣道：“阿姐就透露一點(diǎn)，是關(guān)于什么的？”
裴蕓拗不過她，“是關(guān)于咱們一家，還有謹(jǐn)兒諶兒的。”
重來一回，她沒什么旁的心愿，所求唯有在意之人平安喜樂，一世順?biāo)臁?br />
然聽得她這話，裴薇面上的笑卻逐漸淡下來，見她這般，裴蕓疑惑道：“怎么了？”
她可是說錯了什么？
裴薇靜靜看著她，“阿姐的愿望怎都是關(guān)于旁人的，阿姐自己呢？”
裴蕓微怔了一下，旋即扯了扯唇，漾出一絲淡淡苦笑，“阿姐的愿望實現(xiàn)不了……”
“怎會實現(xiàn)不了的�！迸崾|抓住姐姐的手臂，急切道，“事在人為，阿姐說來聽聽，指不定嬿嬿就能幫阿姐實現(xiàn)呢。”
看著妹妹那雙璀璨的眸子里透出的真摯，裴蕓一時竟有些鼻尖發(fā)酸，抬手揉了揉裴薇的腦袋。
這般好的妹妹，前世她怎就能這么狠心，在兄長戰(zhàn)死，裴家敗落后，將她強(qiáng)行嫁給一個所謂有助于家族的高門。
即便她清楚，裴薇心里藏著一個人。
“嬿嬿的心意阿姐領(lǐng)了，可怎么辦，阿姐的愿望是……”
李長曄自越豐樓回返，也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將沈?qū)幊椭辆茦情T前，他幾乎不曾停留，便折身去尋裴蕓。
按理他不該急的。
按理他也沒什么好急的。
可不知為何，李長曄心下生出一股子淡淡的，微妙的不安。
或是因著適才分別時，他偶一回眸，便見他那太子妃笑著與妹妹一行遠(yuǎn)去，她笑意粲然，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去送誰，甚至好像沒有他也無妨。
這是件極為尋常的事。
且李長曄向來用最理智的方式思考問題，朝朝年歲小，是他的表妹，他既答應(yīng)了送她過去，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想來裴氏定也這般認(rèn)為。
李長曄安慰自己，定是他多思多想，正如這段日子，因他那妻子的變化而起起落落的心情。
再如何，終歸她還是那個裴氏，那個端莊賢淑，與他相敬如賓，安穩(wěn)度日的太子妃。
一切都沒有變。
常祿跟不上他的腳步，被他遠(yuǎn)遠(yuǎn)甩在了后頭，李長曄遍尋燈會，終是在一處河邊尋到了那個身影。
她一身湖藍(lán)織花長襖，藕荷刺繡百迭裙，正蹲在那廂，神色溫柔地與她的妹妹說話。
李長曄緩下步子，心也在一瞬間定了下來。
人群熙攘，他卻仿佛只能在燈火闌珊里看到她如花的笑靨。
她側(cè)對著他，并未注意這邊，他卻能清晰地看見她朱唇每一次開闔，甚至讀出她在說什么。
她們在談許的愿望。
她說了她許的愿。
她說她自己的愿望實現(xiàn)不了。
看著她面上的苦澀，李長曄劍眉蹙起。
緊接著，他便見她摸著裴薇的頭無奈地笑著。
分明沒有聲兒，李長曄卻仿佛聽見她婉約動聽的嗓音在他耳畔清楚地響起。
“阿姐的愿望是……不做這太子妃……”
第22章
第
22
章（三合一）
她竟與他如此……
裴薇似被這話驚著了，
她杏眸微張怔在那廂，可片刻后，卻是紅了眼眶，
哽咽著喚了聲“阿姐”。
旁人不懂，
她哪能不明白她阿姐內(nèi)心的苦楚。
她從來不要什么榮華富貴，
只求一世68幸福安穩(wěn)，可如今身居高位，囿于深宮，縱有萬般無奈，
也唯有默默往腹中咽。
但分明她的阿姐是她見過最明媚絢爛的女68子�。�
如今怎就活得68這么委屈和黯淡。
見她這妹妹泫然欲泣的模樣，
裴蕓卻是笑起來，
語氣輕快道：“哭喪著臉做什么，阿姐不過玩笑，
你怎能當(dāng)真呢�！�
是啊，怎能當(dāng)真呢。
她就算再瘋，
也很68清楚，
她不可能如愿以償，不可能和離，
就算她真的和太子分開，那也只能被休棄。
可若她真成68了大昭第一個下堂的太子妃，
裴家就真成68了全68京城的笑話，將來哪還有半分立足之地。
就像前68世68的誠王和誠王妃，不過是誠王同母親高貴妃提了一嘴“和離”，
便不知被哪個多嘴多舌的傳了出去68，鬧得68沸沸揚(yáng)揚(yáng)，誠王妃的母家程家因此68丟盡了顏面，遍受恥笑。
她腦子尚且清醒，
自不可能做出有害于裴家之事。
或許多年后，太子登基，念她這些年這般識抬舉，會因著不能封她為后的愧疚，彌補(bǔ)善待裴家。
蹲久了，雙腿發(fā)酸，裴蕓拉著裴薇起了身，卻驟然聽68得68一聲“三爺”。
這熟悉的嗓音，她抬首一瞧，果見常祿氣喘吁吁跑來，停在一人身側(cè)。
見得68那人，裴蕓一雙秀眉不自覺蹙了蹙。
怎回來得68這么快！
裴蕓的神情68一點(diǎn)68不差落入李長曄眼中，他表面不動聲色，可掩在袖中的手卻是攥了又攥，一時竟是分不清她是訝異還是厭煩。
如同他不清楚，她方才68說的那句究竟是真心，還是玩笑。
不過很68快，裴蕓便給了他答案。
因他眼見她那太子妃稍稍偏移目光，在瞧見朝她而來的另一道身影時，飛快舒展的眉眼和上揚(yáng)的唇角。
“母親�！�
李謹(jǐn)提著一籃子紅梅回返，在瞥見李長曄的一刻，忙恭敬地喚了聲“父親”。
“有人在沿街叫賣梅花，兒子瞧著這花瓣上尚且沾著露水，鮮嫩嬌艷，便買了下來�！�
他抽出里頭唯有的幾枝朱砂梅，赧赧向裴蕓遞了過去68，神色中揉著幾分忐忑，“這幾枝，送予母親�！�
裴蕓看著那如瑪瑙般艷麗似火的花兒，一時竟有些喉間發(fā)澀。
她的謹(jǐn)兒在念著她。
她伸手接過那束紅梅，放在鼻尖輕嗅，“這花，母親很68喜歡�！�
李謹(jǐn)聞言，像是心口落了塊大石，粲然而笑，“母親喜歡便好�！�
他一眼就相中了這花，總覺很68襯他母妃，一時腦熱買了下來，卻又擔(dān)憂他母妃瞧不上。
但見裴蕓此68時歡喜的模樣，李謹(jǐn)便興高采烈將籃里剩下的宮粉梅分給了二姑姑和兩個小姨。
他年紀(jì)雖小，但思慮周全68，不曾落下一個人。
李長曄薄唇緊抿，靜靜看著這一幕，不，應(yīng)是凝視著裴蕓盈盈而笑的模樣，若有所思。
“三哥，三嫂，棠兒？”
呼喚聲引得68眾人側(cè)首看去68，便見一著鴉青暗紋錦袍的男人面露驚喜，快步而來，身后還跟著個蜜粉鑲兔毛對襟襖，灰紫銀絲百迭裙的女68子。
那女68子發(fā)髻高挽，微垂著腦袋，頗有些怯生生的。
“四哥，四嫂�！毕�68認(rèn)出來人的是李姝棠。
不想今日這燈會倒是熱鬧，竟是遇著好些個熟人。
誠王也未想到，他才68陪著誠王妃放罷花燈，正準(zhǔn)備去68喝茶歇息，剛巧碰見了太子一行。
“臣……愚弟提前68在茗成68茶樓訂了雅間，這會兒同沅兒走累了，預(yù)備去68歇歇腳，那里頭還有說書唱曲的，不如三哥隨我們一道去68�！�
李長曄無意瞥去68，便見李姝棠在聽68得68“說書唱曲”時雙眸一亮，卻咬著唇未敢吱聲。
“也好�！崩铋L曄頷首，“且去68歇息片刻。”
茗成68茶樓離這廂并不遠(yuǎn)，不足一刻鐘便能抵達(dá)，因著燈會，此68時的茶樓人滿為患，幸得68誠王早有準(zhǔn)備，年前68就訂下了雅間，不然今日怕是一擲千金都難求一位。
誠王似是茶樓的�？土�，那伙計見了他，喚著“四爺”，當(dāng)即諂媚地迎上來，點(diǎn)68頭哈腰地伺候著。
他將眾人領(lǐng)到雅間，又命人上了好些茶果點(diǎn)心。
這茶樓布置奇特，雅間朝內(nèi)的窗戶一敞，一樓大堂內(nèi)的場景一覽無余，坐于中央的說書人醒木一拍，搖頭晃腦，將故事講得跌宕起伏，引人入勝，掙得68一片喝彩。
雅間里原只有兩個圓桌，那伙計是個聰明的，見人多，便又添了一桌。
女眷們和李謹(jǐn)坐在臨窗的兩個桌前68，李長曄兄弟二人則坐在里廂，相對品茶。
誠王妃程思沅本想跟著誠王，但卻被誠王勸著，與裴蕓，李姝棠同桌。
裴蕓見程思沅始終將手?jǐn)R在膝上，默默不言，就知是個面皮薄的，聽68聞她與誠王成68親前68，在老家黎西一直住到了十四歲方才68回的京，一年后便嫁了人，恐在京中也沒幾個相熟的。
誠王這才68想讓她與她們這些妯娌，小姑子熟悉熟悉。
裴蕓對這位誠王妃并不了解，前68世68兩人之間牽扯極少，和離風(fēng)波后，除卻皇家宮宴，程思沅幾乎不在宴席上露面，直到慶貞二十六年，她生下一對龍鳳雙胎，才68似與誠王的關(guān)系和緩了許多，只是，兩人之間如有了一道無法打破的隔閡，終不似從前68親密無間了。
旁人家的事兒裴蕓管不了，但她對這位妯娌，卻是沒什么成68見的，何68況她生得68嬌嬌柔柔，膚白如玉，一張鵝蛋臉圓潤可人，別說男人，就是她都生了保護(hù)之欲。
她將手邊的一盤荷花酥朝程思沅的方向推了推，“今日可多虧了誠王，我們才68能坐在這般好地方，這荷花酥不錯，誠王妃也嘗嘗。”
“太子妃客氣了，人多，還更熱鬧些�！背趟笺湔f著，赧赧自盤中捏起一塊荷花酥放入口中。
李長曄輕啜了一口茶水，指腹緩緩摩挲著杯壁，視線卻悄然落在窗邊那個嫣然笑著的身影上。
此68刻，她吃著糕食，聽68著說書，時不時與身邊人耳語兩句，一雙杏眸如星子璀璨，是真的歡愉。
仿若近一炷香前68，那個面露苦澀，說出那番話的人不是她了。
李長曄想當(dāng)做未聽68見那話，也可告訴自己，不過是讀錯了她的口型。
可他究竟不是會選擇逃避之人。
到底是因著什么，才68會讓裴氏道出“不做太子妃”這般嚴(yán)重的話呢。
“若一個女68子說，要與她的夫君和離，會是什么緣由？”
誠王一口茶水險些嗆了喉，他打量著自家這向來不茍言笑的兄長，直言不諱道：“能有什么緣由，定是她那夫君待她不好唄。”
李長曄微怔了一下，蹙了蹙眉頭，“她是對她那夫君不滿？”
“是啊，不然能因著什么�！闭\王道，“夫妻夫妻，夫君便是妻子的天，旁的事兒都不打緊，若那夫君本就是個靠不住的，妻子又如何68依存。”
李長曄聞言，垂下眼眸，神色凝重了幾分。
誠王朝前68頭看了眼，這茶樓里熱鬧，茶樓外的街巷上亦是因著燈會嘈雜不已，他們二人說話聲兒輕，縱然坐在一個廂房，也根本聽68不真切。
他俯下身，湊近李長曄，忍不住問道：“三哥，誰的夫人要和離？”
李長曄沉默良久，淡淡掃他一眼，面不改色答。
“一位友人。”
友人？
誠王納罕不已，雖他成68婚后已然收了性68子，但平素也愛約三兩友人去68茶樓酒館閑談，這京城竟還有他不知道的軼事趣聞，實在新鮮。
宮門下鑰在即，在茶樓坐了近大半個時辰，裴蕓便隨太子起身離開。
裴家的馬車離裴蕓的馬車并不遠(yuǎn)，幾人一道過去68，及至快分開時，裴蕓就聽68一聲急促的“長姐”，便見裴芊忐忑又焦急地看著自己。
裴蕓轉(zhuǎn)向太子，恭敬道：“殿下，臣妾突然想起，還有些話要與二妹妹囑咐，可否給臣妾一盞茶的工夫，臣妾去68去68就回�！�
太子頷首應(yīng)了。
裴蕓折身往裴家的馬車而去68，她將裴薇留在外頭，示意裴芊隨她進(jìn)來。
在馬車上甫一坐定，銳利的眸光便向裴芊射去68。
“說吧，想要什么？”
裴芊咬了咬唇，竟是屈膝跪了下來，“求長姐留下我……”
裴芊很68清楚，若錯過這一次，她就再也沒有機(jī)會了。
她長姐手段狠絕，做事根本不留余地，他父親去68信表示會處置母親后，長姐卻是輕飄飄讓人傳了一句“兒女68教養(yǎng)，需得68及時，不然恐走上歧途”。
意思再明顯不過。
她父親到底自私，為了不惹怒長姐，繼續(xù)在京城安穩(wěn)度日，竟是狠下心想將她和母親都送回老家，將兄長送進(jìn)千里之外的昭德學(xué)院去68。
裴芊哽聲道：“我不能同母親回蒼州，那日我已在祖母面前68揭露了母親的罪行，母親如今恨我入骨，她本就將我視為幫襯兄長和父親的工具，若回了蒼州，她定會為了給父兄鋪路不擇手段，那我這輩子就真真毀了�！�
這話，裴蕓信。
因得68前68世68，那王氏眼見裴芊入東宮無望，也確實為了他們二房的富貴榮華，將裴芊送給了一個近天命之年的老侯爺做妾，那老侯爺?shù)溺叟?8甚至還比裴芊大上幾歲。
“諶兒百晬宴那日，你是故意崴的腳？”
恐不止于此68，她回府那日，裴芊兩度揭露王氏，恐都是遞給她的投名狀。
她早就想擺脫王氏的掌控了。
只不過前68一回，因著裴老夫人太過偏心裴弛安，教王氏逃過了。
裴芊愣了一下，重重點(diǎn)68了頭：“是，雖祖母和母親想盡法子讓我入東宮，但我心下并不愿，可又反抗不得68，先68前68我只回了一句嘴，便被母親狠狠扇了巴掌�！�
“長姐�！迸彳泛瑴I看向裴蕓，“我無意與長姐爭搶，阻礙長姐，畢竟我們一家如今的日子都是長姐給的，也明白，與其給太子做妾，一輩子伏小做低，不如給小戶做妻來得68自在。”
裴蕓聞言深深看了裴芊一眼，因著幾乎不曾生活在一塊兒，她對這個堂妹的了解始終浮于表面，只覺她乖巧溫順，曾經(jīng)倒是聽68妹妹裴薇說起，裴芊與她那母親很68是不同。
今日聽68她一席話，倒是有些理解了。
裴芊識時務(wù)，雖有心機(jī)謀算，但比她母親王氏聰明太多，亦明白這裴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前68世68她嫁入侯府后，一度深得68老侯爺寵愛，只可惜沒兩年，那老侯爺便撒手人寰，她一個膝下無兒無女68，亦沒有依仗的姨娘，可想而知，后頭的日子過得68會多艱難。
裴蕓摩挲著腕上的玉鐲，不疾不徐道：“若我留下你，再替你謀求一門好的婚事，你能給我什么？”
裴芊微微張大雙眸，登時喜極而泣，當(dāng)即磕了個頭，“往后只消長姐吩咐，芊兒唯長姐馬首是瞻�！�
裴蕓凝視著她。
母親周氏軟弱，妹妹裴薇天真單純，而她兄長又遠(yuǎn)在鄔南戍邊，她正需要這樣一個人，幫她做事，替她看顧裴家。
而一輩子像傀儡般，急于擺脫王氏束縛的裴芊剛好適合為她所用。
“好，記住你今日說的話。”
自車上下來，裴蕓行至太子身側(cè)，福了福身，“殿下久等�！�
李長曄道了句“無妨”，伸手將裴蕓扶上了馬車后，旋即利落地翻身上馬，啟程回宮。
入宮后，李長曄派人護(hù)送乘小轎的李姝棠回去68，及至東宮，李謹(jǐn)也拱手同父王母妃告辭，從另一個方向回他的硯池殿。
裴蕓的琳瑯殿則與太子寢殿在同一方向。
可分明澄華殿在前68，裴蕓卻眼見太子看也不看，徑直從澄華殿殿門前68走了過去68。
她稍稍一愣，便知他這是要去68琳瑯殿。
這般晚了，莫非是去68看諶兒的。
不然今日也非合房的日子，他能來做什么。
裴蕓不好多言，只能默默跟在后頭，由著太子入了她的寢殿。
趁宮人上茶之際，裴蕓悄然吩咐書墨去68側(cè)殿瞧瞧，若諶兒還未睡，便抱來給太子看看。
太子在內(nèi)殿小榻上落座，待茶水上來，卻是未動，只指節(jié)在桌案上扣了扣，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夫妻多年，裴蕓偶爾能通過察言觀色臆測太子的心思，就像此68時，她看得68出，太子似有心事。
但她向來是不主動過問的，然少頃，卻見他直勾勾看來，幽幽道：“孤適才68聽6四說起，二哥近日與他那王妃似有齟齬�！�
裴蕓秀眉微挑，心道這太子怎還開始管旁人家的閑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