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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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脂牛奶。每周末他都會去那里買上幾大罐帶回家。
這天傍晚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上周購入的牛奶喝得快見底了,就打車到超市進(jìn)行物資補(bǔ)給,卻不想在廣場門口遇見了盧溪月。
盧溪月和一個朋友挽著手正從樓梯往下走,祁嘉起先沒有注意到她們,倏忽聽到一個女生說,“咦,月月,那是不是那天晚上的那個......”
祁嘉無意地一抬頭,正與迎面而來的盧溪月對視上了。
他們兩個都立即愣了愣。
小禮堂的那一晚,路白菲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祁嘉身邊,又將他從現(xiàn)場帶走的。
祁嘉當(dāng)時穿一件品牌昂貴的外套,膚白,神情略冷,臉長得挺好看,只是面生。不像是科大的學(xué)生。他隨著路白菲走后,周圍的學(xué)生討論了好久,最終發(fā)覺誰也不認(rèn)識這個人。因此盧溪月對他格外有印象。
盧溪月與路白菲交往期間沒聽他提過類似祁嘉這么一號人,反而認(rèn)定了祁嘉來歷特殊。
她的視線在祁嘉身上一掃,腦中迅速對祁嘉所穿的幾個品牌的衣褲鞋帽做出判斷,繼而露出微笑,對祁嘉說,“你好,你是小路的朋友吧?”
然后伸手到祁嘉跟前,“我叫盧溪月�!�
祁嘉在路白菲跟前或許有大腦宕機(jī)的時候,面對其他人卻始終是那個毫無破綻的祁嘉。
不論盧溪月對他有什么盤算,他只會盤算得比對方更多。
他隨之露出一個客套笑容,說,“你好,我們英語周那晚見過吧�!�
祁嘉一直想找到一個更加了解路白菲的人,由此能得知路白菲更為詳細(xì)的偏好,包括感興趣的東西、平時愛做的事......
這樣也許自己再和他以朋友的身份相處起來,會更加得心應(yīng)手。
祁嘉和盧溪月攀談了幾句,發(fā)覺她就是自己的理想人選可以與之暢聊有關(guān)路白菲的一切,卻不必?fù)?dān)心這些談話內(nèi)容被路白菲獲知。
于是他對盧溪月說,“正好我有個師兄就在南加大念
Phd,人很熱情,你過去以后要有問題可以找他幫忙,我把他的郵箱地址給你吧�!�
最后盧溪月讓朋友先走了,和祁嘉一起去了廣場上的一間星巴克,兩個人坐下來細(xì)聊。
他們選了兩個靠窗的位置,聊了大約半小時,路白菲背著一個斜挎包正巧從窗邊走過。
路白菲常去兼職的那間錄音棚老板靳鵬另有兩家樂器店面,一間與錄音棚同在一處,另一間就開在中心廣場。路白菲今晚正好找他有事,騎著小電摩就來了一趟。
他經(jīng)過的瞬間沒有立刻意識到自己視線里出現(xiàn)了什么,直到幾乎要走完那一面墻的落地窗了才忽然一回頭,發(fā)覺祁嘉與盧溪月正并排坐在長桌邊,不知在聊些什么。
路白菲好些天沒有祁嘉的消息,正是心煩意亂時,這時竟然見他與前女友坐在一起,要說這里面沒有陰謀,路白菲自己都不信。
店內(nèi)的兩人專注聊天,并未察覺到路白菲這般戲劇化的路過。
路白菲先是窩著火,穿過馬路走到了自己的電摩停放處,再轉(zhuǎn)念一想,覺得怎么都不對勁,于是折返回去,就在星巴克店外的一棵樹下站著,靜待祁嘉聊完出店。
沒過多久,盧溪月拎著包先出來了。她沒看到遠(yuǎn)遠(yuǎn)站著的路白菲,徑直走去路口招手?jǐn)r下一輛車。又過了一兩分鐘,祁嘉也出來了,他還要去超市購物,正好就從路白菲所在的方位經(jīng)過。
當(dāng)他距離路白菲只有兩三米時,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祁嘉,這么巧?”
祁嘉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慢慢轉(zhuǎn)回頭,循聲看向那個站在樹影下的男人。
此時天已經(jīng)全黑了,路白菲從樹下走到他跟前,用一種祁嘉從沒見過的夾雜著陰冷與慍色的眼神看著他。
祁嘉一臉驚愕,路白菲似笑非笑。
“你...
來多久了?”
祁嘉聲音發(fā)虛,甚至連看也不敢看路白菲。
“你覺得呢?”
路白菲不答反問,“和我前女友聊得還開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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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嘉、你聽我說
作者有話說:路菲菲: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真的是
1...
(后面好多章都很甜
祁嘉與盧溪月在咖啡店里的談笑自若這時都散作了一地倉皇。他站在繁忙熱鬧的街頭,卻以最孤單無助的狀態(tài)望向路白菲。
“哥......”
祁嘉知道否認(rèn)什么的也無濟(jì)于事了,只能避重就輕道,“我和她是偶然遇上的,我認(rèn)識一個師兄就在她去留學(xué)的學(xué)校做
Phd,我想著同學(xué)之間可以相互照顧,然后...
我們就在星巴克坐了不到半小時......”
路白菲聽后不為所動,哂笑道,“一連多少天都沒有消息,結(jié)果卻在這里和盧溪月相談甚歡?你們聊些什么,她讓你來勸和么?”
祁嘉下意識地退了半步,被路白菲眼疾手快地擒住了,“你用什么身份勸和?你難道沒告訴她,你剛和我表白不久,你們是競爭關(guān)系......”
路白菲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格外強(qiáng)調(diào)祁嘉喜歡自己這件事。他自認(rèn)是個好脾氣的人,也一直懂得尊重他人的感受,祁嘉卻像是掌握了擅于激怒他的奧妙,路白菲總會因?yàn)槠罴蔚呐e動而變得敏感易怒。
路白菲話未說完,祁嘉被他攥住以后,忽然忍痛似地皺了皺眉。路白菲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將自己抓住的那只手腕抬起來一看。
祁嘉再想掙扎為時已晚,路白菲一手將他拉到跟前,一手拂開長袖,幾條新鮮的血痕赫然跳入眼中。
傷口是凝結(jié)不久的、劃得頗深,在細(xì)白皮肉上蜿蜒交錯。夜色街燈之下看不分明,卻仍然有種觸目驚心的痛感。
他們兩人一下都不說話了。
祁嘉整個人一點(diǎn)一點(diǎn)冷下去,好像平生從未有過如此絕望的時刻。他不敢去想路白菲會怎么認(rèn)定自己,會不會把他當(dāng)作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喜歡同性,與其前女友私下見面,還要自殘......
他以最快的悲觀認(rèn)清自己的無可挽回,又試圖以最快的速度從此逃離。
路白菲在他用力掙脫時,只與他對抗了一秒,就將他松開了因?yàn)閾?dān)心將祁嘉弄傷。然后在祁嘉轉(zhuǎn)身的一瞬,忽然將他摁進(jìn)自己懷里。
路過的幾個行人紛紛以詫異的眼神看向他們,路白菲這時也顧不得了。
他的怒氣收斂,口吻隨之放緩,說,“祁嘉、祁嘉,你聽我說�!�
被他從后面摁住的祁嘉此刻身體無比僵硬,耳廓泛紅了,嘴角抿緊,睫毛卻不停眨動,看起來既脆弱又驚慌。
路白菲這下是真的心疼起來,嘗試安撫他,“上次我在你家里過夜,你記得么?你教我調(diào)節(jié)那個落地?zé)舻牧炼乳_關(guān),我當(dāng)時就已經(jīng)看到了......”
“我也想過問問你是怎么回事,可是一直沒找到機(jī)會開口。”
路白菲說到這里,聲音更低些,像哄小孩一樣,說,“我先松開你了,你別走好嗎�!�
說完,慢慢拿開自己的手臂,而祁嘉垂著眼,站在原地。
路白菲松了口氣,保持著與他很近的距離,對他說,“我的小電摩停在街對面,你...
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
祁嘉抬眸看向他的那個瞬間,好像把所有路白菲不能拒絕的神情都凝聚在一起了。
祁嘉點(diǎn)了點(diǎn)頭。
路白菲說,“那走吧�!�
他們兩人并行過了街,路白菲掏出鑰匙發(fā)動摩托,然后從儲物箱里拿出唯一的一只頭盔遞給祁嘉,“戴上�!�
祁嘉說,“我不用,你戴吧�!�
路白菲拿起來直接給他扣腦袋上了,又不由分說地把帽帶系緊。祁嘉任他擺布以后乖乖坐上了后座。
路白菲也跟著在他身前坐下。他們兩個靠得很近,近到可以感覺出彼此的體溫。
路白菲說,“坐好。”
祁嘉小心翼翼地以單手扶了一下他的腰,路白菲什么也沒說。小電摩平穩(wěn)地駛?cè)胲嚨�,祁嘉坐得不太穩(wěn),改為雙手撫腰,路白菲仍然默許了他的動作。
中間有一次停下來等紅燈,路白菲回頭問他,“冷嗎?”
祁嘉有種沖動說
“冷”,這樣就可以披上路白菲的外套。幸而理智在最后一刻把他叫住,他不愿路白菲穿著單衣迎風(fēng)騎車,于是他說,“不冷�!�
他們騎了不知多久,每一次祁嘉待在路白菲身邊的時間都是稠緩而模糊的,難以計量。電摩最終拐入一條小巷,大街上的車水馬龍淡去了,三月春夜的風(fēng)呼呼地吹著臉。祁嘉一面沉溺在這一刻的溫柔之中,一面為稍后到來的相處感到惴惴不安。
路白菲把小電摩停入小區(qū)的非機(jī)動車停放點(diǎn),帶著祁嘉繞過兩棟樓,把他領(lǐng)回了家。
開燈,換鞋,沙發(fā)里坐下,事到臨頭祁嘉反倒冷靜下來了。
他覺得路白菲大可以有其他更加冷酷爽利的方法解決自己這種追求者,然而他沒有。
祁嘉不是有意的以失蹤多日來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但似乎愛神這一次站在他這一邊了。
就算不是愛,祁嘉大膽地想了想,最起碼有一點(diǎn)微妙的心動吧。
路白菲坐在他對面,因?yàn)槭遣鸵�,故而比沙發(fā)略高些。祁嘉微仰起頭看他。
“說說吧。”
路白菲開口道。
“說什么?”
祁嘉笑了笑。
“和盧溪月去咖啡店的原因,或者......”
路白菲隔空指了指祁嘉的左腕。
祁嘉看著路白菲,這一次他準(zhǔn)備說實(shí)話。他已經(jīng)不怕自己尷尬了,他覺得這種時候,就算尷尬也是和路白菲一起尷尬。
路白菲都不介意,祁嘉還介意什么。
“你前女友大概以為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寄希望于我能幫忙撮合你們復(fù)合,這一點(diǎn)你也猜到了。而我答應(yīng)和她聊聊,是因?yàn)槲蚁胪ㄟ^她...
多了解一些有關(guān)你的事......”
祁嘉說到這里,停頓了稍許,臉上斂去笑容,才又繼續(xù)道,“最后我也勸了她,得不到的不見得是最好的。你們其實(shí)根本不合適除了外表,所以分手是正確的選擇。”
“現(xiàn)在她馬上要出國了,奔向新生活前出于種種原因有些念舊,只不過是人之常情。等她去了南加大,那邊也有很多優(yōu)秀的男生。她這么漂亮,不愁沒有追求者,總之沒有誰是不能替代的。”
“我覺得...
我或許有說服她一點(diǎn)點(diǎn)。因?yàn)樽詈笏臀艺f,“你說的也有道理”�!�
這么長袖善舞,很像是祁嘉這個人會做的事。
路白菲聽他這樣說完,竟然不覺得意外,半笑不笑地重復(fù)了一句他的話,“沒有誰是不能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