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祁嘉盯著他,說,“我沒有騙你,我和她在星巴克就聊了這些。但你是不一樣的�!�
“但你是不一樣的”
是用于否定那句
“沒有誰是不能替代的”。
路白菲臉上不見笑容,也不見慍色,看不出來在想些什么。他只是盯著祁嘉,祁嘉這時已經(jīng)不復(fù)在街上被他識破時的慌亂了,神情逐漸沉靜下來。
說不上來為什么,路白菲發(fā)覺自己其實挺喜歡祁嘉這種性格。祁嘉的臉很嫩,大約是因為膚白,又或是因為五官整體偏小巧,總之你要說他是個十六歲的高中生,絕不會有人懷疑�?墒切愿衲兀�
路白菲心里一個轉(zhuǎn)念,祁嘉是那種為了執(zhí)念敢于鋌而走險的人。不能輕易招惹。在他那里上刀山下火海認準了就是一條路,愛恨都很極端。路白菲大概只摸了一點邊緣,已經(jīng)覺得灼熱燙手。
“......
傷呢?傷又是怎么回事?”
路白菲提問時,還是顧全了祁嘉的感受,聲音放輕了些。
很奇妙地,祁嘉看他的眼神也隨之溫和了許多。
“你真想知道么?哥�!�
祁嘉反問,繼而勾唇一笑。
路白菲沒有說話,沒有說話就像是一種默認。祁嘉等了幾秒,繼續(xù)往下說,“因為我太想你了,晚上總睡不著覺,白天就很焦慮,可又不敢聯(lián)系你。我以前常常這樣,焦躁難安時就忍不住對自己做點什么。這些都會好的,你要相信人類的自愈能力�!�
“所以你不用有負擔(dān),就當(dāng)沒看見吧�!�
祁嘉最后給了結(jié)論。
路白菲當(dāng)然沒法當(dāng)作沒看見。
“你看過心理醫(yī)生嗎?”
他問祁嘉。
祁嘉搖頭,“看過,但我覺得大部分心理醫(yī)生都太蠢了。換我去他們的位置,肯定做得比他們更好。所以沒用,一個人如果不信任他的心理醫(yī)生,看了也沒用。比如我�!�
然后他們之間短暫地沉默了一會。
路白菲還想往下細問,又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再探究祁嘉的隱私不合適了。
“祁嘉�!�
他叫祁嘉的名字,兩只手肘壓在膝上,俯低上身,是一種誠懇的姿勢,“下次你要想問什么和我有關(guān)的事,直接找我好嗎?不用經(jīng)過別人�!�
祁嘉微怔了一下,甚至不敢跟路白菲再次確認
“真的么”,唯恐一問就要戳破那個幻影的氣泡。
“我如果沒什么原因的聯(lián)系你,你也不會覺得煩嗎?”
祁嘉得寸進尺。
“不會�!�
路白菲承諾。
路白菲表現(xiàn)得如此遷就,祁嘉一時竟不知自己還能再要求一點什么。
“你......”
路白菲看著祁嘉眼下隱隱的一圈青黑,嘆道,“要不要在我這里補個覺?”
祁嘉這時才覺得疲倦還是其次的,自己已經(jīng)餓得渾身乏力了。他不再跟路白菲客氣,直截了當(dāng)?shù)貑�,“能不能先給我一點吃的?”
路白菲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攤上了這么個祖宗。拿著大把的鈔票,刷著沒有上限的信用卡,卻常常吃不飽飯。
他無奈地起身,盤算著自己冰箱里還有什么食物,“想吃什么?給你煮點冰凍水餃還是方便面?要不叫個外賣�!�
“不用了,給我杯牛奶吧�!�
祁嘉跟在他身后。
他們兩人走到廚房門口,祁嘉倏忽想起了回國的第一晚在路白菲家里落腳,自己就是隔著身邊這扇磨砂玻璃窗看著路白菲的側(cè)影,心里那個荒唐而強烈的念頭又一下躥升起來。
他忽然道,“哥,上次你住在我家時,我還有件事沒對你坦白�!�
路白菲不明所以地轉(zhuǎn)身。
“......
我當(dāng)時趁你睡著偷吻了你,就像這樣�!�
祁嘉說話的同時,傾身靠近。路白菲毫無防備被他摁住一邊肩膀,一個吻隨之覆在唇上。
15
就讓我試試行么?
作者有話說:時間好像停止了。路白菲先是大腦空白了一秒,而后感到貼在自己嘴唇上的祁嘉的雙唇正在微微發(fā)顫。
他想要立刻推開祁嘉的動作緩了緩,幾乎就在同時,祁嘉先退開了。
祁嘉就稍微退了半步,好像不舍得離路白菲太遠。方才的一腔孤勇已經(jīng)不見了,他以一種做好了最壞打算的可憐模樣看著路白菲。
路白菲還沒說什么,祁嘉忽然晃了晃,虛弱道,“哥,我頭暈......”
話音未落,他眼前一黑,一頭向下栽倒。
“祁嘉��?”
路白菲雖然吃驚,幸而及時伸手將他攬住了。
祁嘉渾然失識,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路白菲的一條手臂里。
路白菲被他層出不窮的狀況搞得連發(fā)火也無從發(fā)起,他不知道祁嘉此刻是真暈還是為了逃避偷吻的后果而假裝的,無奈又叫了一次,“祁嘉?”懷里的人毫無反應(yīng)。
祁嘉這些天以來嚴重缺覺、營養(yǎng)不足,從剛才在街上被路白菲抓包開始,情緒一直起伏不定,身體和精神承受的那根弦都已經(jīng)繃到極致了,他竟然還敢冒險一吻。暈倒在情理之中,其實不令人意外。
最后路白菲長嘆一聲,把他打橫抱起來,穿過客廳進入臥室,俯身放在自己床上。
祁嘉很快醒了,只是一睜眼就覺得失重眩暈。他一只手抓緊被角,慢慢將臉轉(zhuǎn)向路白菲,眼睛虛睜著,問,“......
你是不是生氣了?”
路白菲哪敢對他生氣,祁嘉剛才突然那么一倒,路白菲也被嚇得不輕。
祁嘉的身體不好倒也無須偽裝,路白菲抱著他走的那幾步,感覺他掂在自己手里跟個女孩兒的體重差不多,可見他平時有多忽略自己的健康。
路白菲伸手到他額前,捂了一下,確認沒有發(fā)燒,才說,“你想先吃東西還是先睡覺?”
祁嘉說,“先睡覺�!�
于是路白菲起身去窗邊拉上了窗簾,掩住了從陽臺透進來的一點街燈的光亮。臥室里旋即陷入黑沉沉的一片。
“你睡醒了叫我。”
他又折回床邊,沒再坐下,一手插袋,一手垂著褲縫邊,看著將睡未睡的祁嘉。
祁嘉
“嗯”
了一聲,路白菲走開時,少年微涼的手指從被中探出,在他手背上輕劃了一下。路白菲沒說什么,也沒有回頭,離開臥室時反手掩上了門。
他只在廚房里留了一盞小燈,然后獨自在昏暗客廳里坐了很久。
這種喜不喜歡的問題,第一次在路白菲這里成了無解的選擇。盡管讀懂了所有題面,但是不能照抄以前的答案了,現(xiàn)在他連一個步驟都解不出來。
祁嘉突然吻他那一下,路白菲覺得自己除了錯愕,好像沒有厭惡。
不厭惡,是不是就等同于喜歡?路白菲不敢再往下想。他心里還是有道坎兒,一時半會過不去,腦子里亂七八糟的盡是祁嘉的影子,說話的語調(diào),叫他
“哥”
的聲音,把他擾得不能安寧。
祁嘉就在隔壁房間睡著,路白菲不想造出太大的動靜,就把客廳角落的那把吉他提起來,又揣上手機和鑰匙,出門讓自己透透氣。
他住的這個小區(qū)是附近一個機關(guān)單位的宿舍,房屋老舊一些,可是維護得很好。每棟樓頂都有一個天臺,種了些花花草草,春夏季常有住戶上去納涼。
路白菲背著吉他上到天臺,這晚的樓頂沒有別的鄰居,他撿過一張折疊小凳子坐下,先是胡亂地撥了幾個和弦,而后也不知怎么的,心里隱隱綽綽地總想著祁嘉,創(chuàng)作的靈感也隨之來了。
他一面彈撥著
Ⅰ-Ⅴ-Ⅵ-Ⅲ-Ⅳ-Ⅰ
這組常用的和弦連接,一面流暢地哼唱出了一首歌。
路白菲從高中學(xué)會吉他開始,偶爾也會因情緒所致寫點曲子,大多限于自娛自樂的范疇。進大學(xué)以后也給一兩部本地制作的獨立電影寫過插曲,小范圍地收獲了一些口碑,但他對自己的作品并不怎么高看,就連署名的
demo
都沒有錄過。
今晚哼著的幾段旋律乍一聽著很有記憶點,比起過去寫的東西帶有更強烈的風(fēng)格意識。于是路白菲掏出手機立在腳邊,點開了錄像功能,憑著記憶又彈唱了一遍。這次的和聲豐富了,歌詞韻腳大都銜接起來,聽著很像是一首完整的作品。
他一時也沒時間細掰這首曲子,畢竟祁嘉還在樓下睡著。路白菲在天臺吹了風(fēng),稍微緩過勁來,腦子也清醒些了,擔(dān)心祁嘉要是醒了找不著自己會不會害怕,于是提著吉他下樓回家。
祁嘉這一覺從晚上八點一直睡到了凌晨一點,最后他是被強烈的饑餓感給生生催醒的,伸手在床頭柜上摸索手機看時間,發(fā)覺手機邊放著一袋蘇打餅干和一盒純牛奶,應(yīng)該都是路白菲睡前給他留下的。
祁嘉本來想著自己隨便啃兩口餅干,喝掉牛奶,就湊合繼續(xù)睡吧�?墒撬挥X醒來,滿腦子想的都是路白菲,就算是一墻之隔也忍不住要看看他。
祁嘉拿吸管捅破牛奶盒,一邊喝著奶一邊緩步走到客廳。路白菲睡在長度明顯不夠的沙發(fā)床上,身上搭了一條毯子。祁嘉在床邊蹲下了,貪戀地看著他漂亮優(yōu)越的五官,路白菲眼窩深邃,睫毛濃密,鼻梁的線條格外好看,此時側(cè)著臉半掩在枕中,深睡的模樣帶著一種平日里少見的天真干凈。
祁嘉忍了又忍,才沒有伸手去摸這張令他魂牽夢縈的臉。
過了好一會兒,祁嘉把整盒牛奶都喝完了,才細細出聲,“哥、哥,我想吃方便面......”
路白菲睡得很沉,睜眼的一瞬,卻見祁嘉蹲在沙發(fā)床邊,手里拿著一盒奶。他嚇了一跳,撐起來的同時往一旁避了避,而后回過神來,有點迷糊地抬手撥著垂落的長發(fā),慢慢地問,“......
什么?”
“我想吃方便面,哥�!�
祁嘉仍然半蹲著,仰頭看向路白菲,又重復(fù)了一次。
這種半夜把人叫醒了,就為給自己做宵夜的行為,不管擱在路白菲的哪個朋友身上估計都被他打包扔出門了。
可是路白菲面對祁嘉的一再任性,只是皺了皺眉頭,而后掀被下床,別的沒說什么,進了廚房,在柜子里翻找一通,問祁嘉,“要紅燒牛肉味,還是香辣牛肉?”
祁嘉倚在廚房門邊,笑著說,“你要吃嗎?”
路白菲穿著休閑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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