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果然是‘前’女友……
沈青嵐裝起手機,轉(zhuǎn)頭沖他挑眉一笑:“漂亮吧。”
魏恒:“嗯,氣質(zhì)很好。”
沈青嵐放下一半的車窗,感慨般道:“她是我鄰居,我們兩家關(guān)系非常好。當(dāng)初她和邢隊能成,還是我撮合的。”
“你?”
沈青嵐點頭:“我看起來不像是管這種事的對吧?其實本來我也不想管,但是海棠姐樣貌家世都一等一的好,誰得到她才是祖上燒高香。她難得喜歡一個男人,我怎么能不幫他呢。”
魏恒明白了,邢朗和海棠之間,率先出擊的是海棠。既然他們之間有一段故事,那邢朗是接招了的。雖然他不喜歡女人,但是他也必須承認(rèn),海棠屬于誘人彌足深陷的那類女人,既然邢朗有機會得到她,應(yīng)該會千方百計的守住他們之間的感情才對,怎么會半途夭折呢?
他不應(yīng)該再追問下去了,所以他管住自己嘴巴不再說話。
但是年輕氣盛的徐天良沒有他的覺悟,邊開車邊問:“嵐嵐姐,那邢隊和海棠姐為什么會分手?”
沈青嵐道:“感情的事,誰說的清楚�!�
“那他們之間是誰提的分手?”
“邢隊�!�
徐天良吃驚道:“啊?”
沈青嵐笑著瞪他一眼:“好好開你的車吧,一驚一乍的�!�
回到家里是凌晨兩點鐘,魏恒洗了個澡,穿著睡袍站在鳥籠邊看了一會兒鸚鵡,然后給鄭蔚瀾回復(fù)了一條短信。躺在床上正要睡覺時,一通電話打了進(jìn)來。
“還沒睡啊魏老師�!�
周毅清明知故問。
魏恒沒吭聲,等他說下去。
周毅清也習(xí)慣了他這個態(tài)度,趕在他掛斷之前道:“我這兒有個案子,想麻煩你幫我看看�!�
“睡了�!�
魏恒掛斷電話,然后把手機塞入枕頭底下,關(guān)燈睡覺。
臥室里拉著一層厚重的窗簾,把室外的天光和燈光盡數(shù)隔絕,室內(nèi)塞滿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他習(xí)慣了這樣的黑暗,有一絲光感他都感覺不舒服。
或許是在酒吧和鄭蔚瀾談及的事情太過沉重,他沉沉睡去的同時,腦內(nèi)思緒紛雜,于是那場經(jīng)久不至的噩夢,在今夜悄然而至……
黑夜,樹林,低鳴的秋蟬,劃過樹梢的風(fēng)聲,以及林中被月光拉出一道斜長影子的男人。
夢境何其真實,真實到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天晚上樹林里盤旋的飛蟲,悶熱的氣流,汗水順著他的額頭和鬢角滾落,腳下的枯枝爛葉不時發(fā)出一聲吱呀輕響。
他走在樹林中,警覺于周圍的任何風(fēng)吹草動,腳背上飛過去一只螞蚱都把他嚇的渾身僵硬,雙腿打顫。而他抗在肩膀上的尸體,依舊那么冰冷,且沉重。
樹林深處,他握著鐵鍬拋坑,寂靜的樹林里只有他喘息的聲音,和沙土墜地的聲音。當(dāng)月亮移到正東時,他跪在土坑邊,用雙手挖著坑底的積土,土壤堅硬且混油許多碎石,他的指縫中填滿泥土,像是施了刑般劇痛難忍,手背和掌心被尖銳的石子劃出無數(shù)個傷口。但是他感覺不到疼痛似的拼命挖著積土,直到雙手僵硬的難以彎曲。
他癱坐在坑邊喘著粗氣,忽然感到冒無比的焦渴,五臟六腑都迫切的需要水分的潤澤。但是他沒有水,他舔了舔嘴唇,嘗到一絲血腥味。
忽然,他跪在地上,干嘔著,血的味道讓他惡心,更讓他恐懼。
把尸體放入坑底,他把坑填平,扔掉鐵鍬,逃似的順著原路返回。
忽然,他停住了,因為他聽到身后傳來極輕的腳步聲,那腳步聲一步步朝他逼近,近到他能聽到身后那人的喘息……
冰冷,微弱,又夾帶著濃郁血腥味的喘息聲在他耳邊響起,那人說:我不想死。
魏恒乍然睜開雙眼,無神的雙眼盯緊了天花板,如墜冰窖般,渾身冰冷。
天光已經(jīng)大作,窗外是嘩嘩的雨聲。
魏恒閉上眼長呼幾口氣,坐起來脫掉被冷汗浸濕的睡袍,穿好衣服走出臥室,洗漱后拿起傘,出門去警局。
依舊是保安小石打著傘把他送到大堂,隨后就不留功與名的走了。
幾個和他同時到達(dá)的女警埋怨著這場突如其來且來勢兇猛的秋雨,“前兩天剛停,怎么又開始
下了�!�
魏恒到了三樓,剛出樓梯口就見陸明宇迎面走來:“魏老師,周所找你�!�
“在哪兒?”
“你辦公室�!�
魏恒點點頭,等他走了才推開辦公室門。
周毅清正在欣賞窗邊一盆長勢喜人的綠竹,手里拿著一份案卷。
魏恒關(guān)上門走了進(jìn)去,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枺骸澳阌惺裁词�?�?br />
周毅清迎向他,笑道:“昨天晚上你掛我電話,今天我就只好來找你了�!�
魏恒把傘豎在墻邊,皺眉道:“我沒時間�!�
周毅清恍若未聞的把案卷遞給他:“看看吧,看看你就有時間了�!�
魏恒只能接過來,粗略的掃了一遍:“失蹤案?”
“可不是一般的失蹤案�!�
周毅清道:“失蹤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兒。”
失蹤的女孩兒叫梁珊珊,師大附小的學(xué)生,家住知春路老城區(qū)。家屬報案日期是十月十號,到今天已經(jīng)是失蹤的第五天。
周毅清見他看的潦草,忍不住提示重點:“這個梁珊珊是單親家庭,父母離婚后被法院判給母親,但是母親忙于事業(yè)也沒有時間管教她。她從小跟著姥爺生活。也是她姥爺?shù)膱蟮陌�,�?jù)她姥爺呂偉昌說,梁珊珊在十月十號下午放學(xué)后就沒有回家,他到學(xué)校找了一趟,還去梁珊珊幾個朋友家里找過,都沒有找到,于隔日的凌晨一點鐘報警。到現(xiàn)在為止,呂偉昌都沒有收到索要贖金的電話。”
魏恒合上文件,埋頭想了想:“不是綁架,也不是離家出走,呂偉昌的背景很干凈,梁珊珊的母親做的也只是批發(fā)服裝的小生意,結(jié)怨的可能性不大。也沒有人販子會對這么大的孩子下手。既然不為謀財,也就只能是害命了,一個小女孩兒失蹤六天,存活的概率極低,讓家屬做好最壞的打算吧。介意你們搜查往年少女失蹤案件,或許能從里面找出一些線索�!�
一口氣說完,魏恒打開辦公室房門,笑道:“那我就不送你了�!�
周毅清好脾氣的笑了笑:“最后一句話�!�
魏恒耐下心:“說�!�
“這件案子歸你們支隊了,我就是來交接的�!�
魏恒:……
忽然很想把他一腳踹出去。
他打開的房門沒能送走周毅清,倒迎來了陸明宇。
陸明宇沉著臉,臉色相當(dāng)不好看,對他說:“魏老師,城郊106路的月牙山西側(cè)山坡被大雨沖毀造成大面積塌方,今天早上……”
魏恒淡淡的打斷他:“聯(lián)系武警中隊,讓他們想辦法清除路障�!�
陸明宇愁眉緊鎖,看著他的眼睛說:“不是清除路障�!�
魏恒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銳利的寒光,不僅慎重起來:“怎么?”
陸明宇咽下一口唾沫:“群眾報案,發(fā)現(xiàn)一個尸坑�!�
魏恒愣了愣:“尸坑?”
“嗯,目前已經(jīng)挖出了六具尸體�!�
忽然,一道陽光沖破窗口直射室內(nèi),刺痛了魏恒的眼睛。
魏恒轉(zhuǎn)頭看著窗外,才發(fā)現(xiàn)暴雨已經(jīng)停了,無數(shù)捧陽光從云層中泄落。
第31章
人間四劫【7】
山路濕滑黏膩,其中雜木繁多,上山的警察一個拖著另一個,一路尋找落腳點扒著樹干費勁的往上爬。經(jīng)過斜坡,前方是一處較為平坦的開闊地,也是發(fā)現(xiàn)尸坑的地方。
魏恒幾次婉拒要攙扶他的陸明宇,憑借一己之力,再借以雨傘,爬到了半山腰。
尸坑得以被發(fā)現(xiàn)的形式頗為戲劇性,大雨沖毀了土質(zhì)表層,導(dǎo)致山坡出現(xiàn)一個斜切面,從環(huán)山路經(jīng)過的行人就發(fā)下了鑲嵌在土層間的一具尸骨。率先趕到現(xiàn)場的是派出所的民警,民警控制住現(xiàn)場才向刑偵支隊通報支援。
雨過天晴,陽光經(jīng)過空氣中的水霧反復(fù)折射,比雨前的天色還要明亮,但是再明朗的陽光也遮蓋不住一具具尸體上散發(fā)的經(jīng)年陳腐的尸臭味。
勘查組的警員們在現(xiàn)場拍照,取證。然而魏恒看到從坑里抬到地面的幾具尸體時,已經(jīng)預(yù)感到勘查組的采證是一場無用功。尸體早已不‘新鮮’,當(dāng)初埋尸的蹤跡早已被時光泯滅,被丟在了隨之逝去的歷史遺跡中。
魏恒朝下陷的尸坑邊緣走去,兩名警察抬著被挖出來的第八具尸體從他身邊走過。
“怎么樣?”
魏恒站在尸坑邊,問陸明宇。
陸明宇皺著眉頭,臉色極其不好看,嗓子里塞了什么東西似的,咽了好幾口空氣才說:“不樂觀,還沒見底�!�
魏恒看著兩米深的坑底里拿著鐵鍬刨尸的警員,忽然產(chǎn)生一種深不見底的錯覺,好像埋在地下的尸體直達(dá)地心,只要他們不停止,就能不斷的挖出尸體。
現(xiàn)場沒有人說一句多余的話,人人面色沉重,預(yù)感到了即將面臨是一樁多么棘手的案件。在一個尸坑中挖出八具尸體,是蕪津市極其少見的重案。
坑里的小吳察覺鐵锨碰到了一個硬物,直覺和經(jīng)驗告訴他,那是人的骨頭。
“宇哥,又是一具�!�
他抬起頭對陸明宇說。
陸明宇只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接著干活,然后對魏恒說:“魏老師,趕快聯(lián)系邢隊吧。這么大的案子,咱們摟不住。”
魏恒點點頭:“你給他打電話�!�
陸明宇不再言語,掏出手機走到了一邊。
魏恒叫了小吳一聲,道:“衣物一件也不能落下�!�
不遠(yuǎn)處鋪著一張軍綠色帆布,挖出的尸體暫時的排列在上,兩名法醫(yī)正在按照“出土”的順序為八具尸體編號。幾名女警帶著白手套在尸體身上腐爛嚴(yán)重的衣物里尋找能夠證明他們身份的物件。
“尸體已經(jīng)完全轉(zhuǎn)為尸蠟。手、腳、肘部位呈白骨化,死亡時間在兩年到三年之間。”
魏恒剛走到秦放身邊,就聽到秦放如此說。
魏恒的目光在每具尸體上停留了幾秒鐘,當(dāng)看到標(biāo)號為‘6’的尸體時,目光忽然定在尸體腳上,道:“死亡時間在13年10到12月之間�!�
秦放忍不住轉(zhuǎn)頭看他:“這么細(xì)致?”
魏恒指了指‘6’號尸體腳上那雙灰褐色,依稀還可辨認(rèn)LOGO的球鞋:“看那雙鞋,是ppma在13年6月份發(fā)售的聯(lián)名限量款。死者身上除了那雙鞋,沒有一件名牌。所以那雙鞋應(yīng)該是盜版仿制品,正版流通后,盜版會在4到5個月面世。這幾具尸體身上的衣服都是夾克,外套,和毛衣,死亡時氣溫比較低,但沒到下雪的程度。所以他們的死亡時間大致在14年10到12月之間。”
秦放聽完想了想,笑道:“還真是�!�
魏恒上前蹲在一個正在為尸體搜身的女警身邊,帶上手套在尸體額頭部位觸摸,隨后又同樣觸摸另兩具尸體的額頭,忽然揚聲道:“誰帶水了?”
一名法醫(yī)道:“我有�!�
魏恒指著‘6’號尸體額頭正中間覆蓋著一層泥垢的位置,道:“沖干凈�!�
法醫(yī)為難:“魏老師,這不合規(guī)……”
話沒說完,就見秦放蹲下去奪走他手里的礦泉水瓶子,還拿了一只軟刷,把尸體額頭部位的泥垢小心翼翼的沖洗掉,露出附著在骨頭上,干枯黏連的皮肉。
魏恒聞不到尸臭似的,俯下身子近距離觀察尸體額頭上的圓孔,目光猛然收緊,沉聲道:“是槍傷�!�
秦放也看出來了,又摸了摸魏恒剛才摸過的其他兩具尸體:“全都是額頭中槍�!�
魏恒道:“而且是近距離射擊,射擊方向由上而下,入口處呈擴裂狀,射擊距離在一米以內(nèi)�!�
說著,他忽然把一具尸體翻轉(zhuǎn),面朝下,背朝上。于是看到了尸體的雙手被一段麻繩捆綁于背后,繩結(jié)是很常見的死結(jié),但是卻是加固的雙層繩結(jié)。
“臥槽……”
“這他媽……”
“嘔……”
尸坑那邊忽然傳來幾聲疊加的粗話,魏恒連忙回頭看:“怎么了?”
小吳臉上泛青,即將快吐了的樣子:“魏老師,少說還有五六具!”
魏恒愣了愣,在場刑警嘩然。
一個尸坑里連續(xù)不斷的發(fā)現(xiàn)十幾具尸體,或許還遠(yuǎn)遠(yuǎn)不止。在場所有警員的心理防線都在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
陸明宇匆匆趕回指揮工作,又是兩具尸體被運到了綠色帆布上。魏恒同樣在他們的額頭上發(fā)現(xiàn)彈孔,且雙手被捆綁于背后。
在挖出第十二具尸體的時候,雜木林中忽然響起一陣紛疊的腳步聲,魏恒回頭一看,就見王副隊帶著人姍姍來遲,隨之而來的還有徐天良。
徐天良踩在泥濘里一路朝魏恒小跑過去,氣喘吁吁道:“對不起啊師父,我來晚……嘔!”
小徒弟沒見過這么大陣仗,看到一堆尸體的時候,臉上頓時呈青紫色,捂著肚子跑到一邊去了。
魏恒沒理他,留意看了看王副隊的臉色,見他急色匆匆的,貌似也被重案所困擾,連個正眼都沒瞅自己,于是便松了口氣。
王副隊走到尸坑邊緣往里看了看,立刻讓隨行的幾個警察下去幫忙,然后又轉(zhuǎn)到停著尸體的綠布前,和秦放說了幾句話。對魏恒視而不見。
魏恒巴不得不搭理他,更不把他的冷遇放在心上,抬腳朝陸明宇走過去。
不料他才走了兩步,王副隊忽然嚴(yán)詞厲色的叫住他:“魏恒。”
好嘛,現(xiàn)在連‘魏老師’都不叫了。
魏恒轉(zhuǎn)過頭:“有事嗎?王隊長�!�
王副隊抬手指了一圈,神情頗威嚴(yán):“我問你,這是怎么回事?”
魏恒:“……死人了,尸體被挖出來了,接到報案了,警察出現(xiàn)場了,怎么了?”
王前程兩條濃眉一擰,眼神中透露出不加掩飾的對他的反感:“你少扯這些沒用的,我問你,你這工作怎么主持的?一把手怎么當(dāng)?shù)模繛槭裁床唤兄г�?!�?br />
王前程到底是老刑警,老資歷,在支隊里還有些威赫�,F(xiàn)場忙碌的警員聽他勃然發(fā)怒,全都靜止了片刻,然后裝作沒看到魏恒正在被他刁難,各自低頭忙自己的事兒。
魏恒默了片刻,然后笑道:“叫什么支援?我們不就是支援嗎?”
王前程不屑的哼了一聲,道:“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盤兒菜,這么大的案子,竟然不通知市局,不讓市局派痕跡學(xué)專家來�,F(xiàn)在現(xiàn)場已經(jīng)被破壞了,如果這件案子破不了,全都是你的責(zé)任!”
這話雖然乍一聽有些道理,但稍一琢磨,全是放屁。連圍觀群眾都聽的出來王前程在故意給魏恒使絆子,八成是王前程見案件棘手,十有八九要砸在手里,這才迫不及待的先給魏恒丟個水包。意圖在市局責(zé)問的時候,把魏恒推出來承擔(dān)責(zé)任。
徐天良雖然很怕王前程,但是他更敬重魏恒,于是捂著肚子跟小產(chǎn)了似的跑過去,皺著臉說:“王隊,下這么大雨,再說時間過去這么久,就算當(dāng)時留下了證據(jù),現(xiàn)在也沒了。市局再怎么問責(zé),也問不到我?guī)煾割^上啊�!�
“師父?你前段時間不是還跟在邢朗屁股后面跑?現(xiàn)在又認(rèn)下一個新師父?到底是你師父挑的你,還是你挑的你師父啊。”
徐天良板著臉,盡力把腰挺直了,道:“王隊,您對我?guī)煾赣衅�,您不能因為邢隊把隊里的事都交給他管,就處處針對他。我覺得邢隊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這番話說的在場刑警紛紛側(cè)目,像徐天良投去看待英雄般的一瞥。
這個實習(xí)生是頭一個敢當(dāng)著王前程的面,捅破天窗說亮話的人。
雖然徐天良說的是實話,但是這話說的實在不討巧。沒法找補不說,還極其容易和王前程結(jié)下梁子。徐天良只是一個沒有背景的實習(xí)生,要是王前程執(zhí)意給徐天良使絆子,徐天良落不到什么好處。
王前程被他氣愣了,張了張嘴,竟一時說不出話。
魏恒很無奈的在心里嘆口氣,小徒弟把話說絕了,他只能破罐破摔吸引王前程的火力,便道:“王隊剛才說請市局派專家來?”說著笑了笑,又道:“我就是專家,還叫什么專家?”
說完,魏恒兀自扭過頭,朝陸明宇走過去。
果不其然,王前程頃刻轉(zhuǎn)移火力對準(zhǔn)了他,怒氣沖沖的追過去和他動起手:“我讓你走了嗎?你站�。 �
老刑警力氣大,王前程拽住魏恒的胳膊粗魯?shù)南蚝蟪读艘话�。陸明宇見狀,連忙上前阻攔:“王隊,有話好說!”
魏恒被他拽住胳膊的時候也惱了,咬著牙橫起一肘就朝他的肩膀撞了過去,這么一推一搡之間掙開王前程扣在他胳膊上的腕子。但是地上本來就泥濘濕滑,魏恒站的位置又是個斜坡,和王前程比劃的這一下又很突然,導(dǎo)致他沒有站穩(wěn),連連往后跌了好幾步。
就在他預(yù)感到自己即將要躺進(jìn)泥湯里的時候,后腰忽然撞上一條手臂,像一條堅硬有力的欄桿一樣橫在他身后。
魏恒定了定神,下意識的轉(zhuǎn)頭看向攬住他腰的人。
邢朗的臉乍然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邢朗帶著墨鏡,鼻梁高挺,稍厚的下唇干燥泛白。身上那件皮衣蒙著一層淡淡的煙草味。
第32章
人間四劫【8】
邢朗隱在墨鏡后的雙眼迅速的把魏恒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問:“沒帶傘?”
他臉上那副墨鏡在陽光的直射下閃閃發(fā)光,魏恒被那光芒刺的有些睜不開眼,直起腰往旁邊站了一步和邢朗保持距離,目視前方面無表情道:“沒有�!�
邢朗扯了扯外套衣襟,手揣在褲子口袋里看著魏恒還要再說點什么,就見王前程捂著肩骨位置,滿面怒容的朝這邊走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