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邢朗問。
“沒錯,我不知道和雪兒發(fā)生關(guān)系的人是誰,我只是在得知她懷孕之后帶她去做了流產(chǎn)手術(shù)�!�
魏恒忽然走進去,站在邢朗身邊,又向江凱華提問:“做手術(shù)的時候,江雪兒有多久的身孕?”
江凱華看他一眼,才說:“不到兩個月。”
魏恒想了想:“也就是九月中旬左右?”
“或許吧。”
魏恒微微向邢朗側(cè)過頭,低聲道:“江雪兒第一次失蹤的日期是九月十四號�!�
聞言,邢朗抱著胳膊,抬起眸子,用一雙漆黑無邊,寂靜深沉的眼睛盯著江凱華:“江先生,我就直說了,我們懷疑和江雪兒發(fā)生性關(guān)系并且導(dǎo)致江雪兒懷孕的人或許和江雪兒的失蹤有關(guān)系,如果你了解到江雪兒的私生活多于警方,你應(yīng)該說出來,協(xié)助警方找到這個人�!�
說完,他著重補充道:“現(xiàn)在不是把胳膊撅折了往袖子里藏的時候,就算你想維護你女兒的名譽不愿意聲張你女兒打胎的消息,也得建立在你女兒平安回家的基礎(chǔ)上�,F(xiàn)在你兒女去向不明生死不明,如果你還堅持維護你女兒的名譽,包庇這個導(dǎo)致你女兒懷孕的男人,那你就太愚蠢了�!�
邢朗的一席話貌似點醒了江凱華,他埋頭不語,面無表情,眼睛里卻精彩紛呈,貌似一瞬間想起了許多事,卻暗含促狹和陰鷙,死咬牙關(guān)一個字都不曾說出口。
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對邢朗道:“那個叫周司懿的小子!沒準(zhǔn)兒就是他!”
邢朗緊皺眉頭,目光沉沉的看著他:“嗯?”
江凱華道:“雪兒不止一次跟我說過,周司懿一直在瘋狂追求她,給她的生活和學(xué)習(xí)造成了極大困擾。雪兒是個潔身自好的好孩子,她絕對不可能輕易和別人發(fā)生關(guān)系,或許……或許強迫雪兒的人就是他!”
魏恒心里猛地一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東西,但卻難以捉摸。
“……邢隊長。”
門口忽然傳來一道吐字眀利清晰,嗓音溫潤低沉的男聲。
魏恒轉(zhuǎn)頭看向門口,看見一個穿著一套挺括熨帖的西服和大衣的男人。他梳著精致利落的背頭,皮膚稍白,眼珠烏黑,身材挺拔,氣質(zhì)簡約又寧靜,眼神溫和又深厚。
周司懿摘掉手套,放進大衣口袋,靜止不動的和魏恒對視了片刻,然后向邢朗笑道:“你在這里,剛才我去樓上找你了。”
江凱華指認(rèn)的對象此時忽然出現(xiàn),除了邢朗之外,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邢朗向他走了兩步,若無其事的問道:“周總有事?”
周司懿未語先笑,說話前微微欠了欠身:“沒什么大事,只是我明天要出差,特來告知您一聲,好讓您派去監(jiān)視我的兩位警官提前做準(zhǔn)備�!闭f著頷首想了想,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讓助理在我的私人飛機上為他們留兩個座位。”
聞言,魏恒才得知周司懿此行來是為了向警方嘲諷和示威,他用棉被包裹住木棒打了邢朗一悶棍。
但凡邢朗有一絲的沉不住氣,用錯誤的方式和他爭強斗狠試圖挽回臉面,就會被他擾亂了方寸。但是邢朗沒有,邢朗大大方方一笑,坦坦蕩蕩的問:“哦,去哪兒出差?”
周司懿默默看他片刻,才笑道:“洛杉磯。”
“幾天?”
“兩天到三天。”
邢朗便笑:“那就不必了,出差又不是移民,相信周總結(jié)束工作就會回來。我就在蕪津等你。”
良久,周司懿頷首一笑:“也好�!�
說著,他移開眸子看向江凱華,向他點頭致意:“好久不見,江總。”
江凱華的臉色極不好看,被逼迫無奈似的匆匆看他一眼,低頭不語。
邢朗諱莫如深的看著他,又回頭看了看周司懿,忽然笑道:“江總,你剛才不是說和你女兒發(fā)生關(guān)系并且導(dǎo)致你女兒懷孕的人就是周總嗎?現(xiàn)在周總也來了,你們兩個當(dāng)面把話聊清楚吧�!�
周司懿雙目微微一睜,神情微訝,看著江凱華笑問:“江總,您是這么說的嗎?”
江凱華在他們兩個的一唱一和之下迅速漲紅了臉,陡然惱羞成怒了似的,揚手指著周司懿怒道:“你裝什么裝!雖然沒證據(jù),但是誰都知道是你把雪兒帶走了,沒準(zhǔn)把雪兒肚子搞大的人也是你!”
周司懿輕輕搖頭,感到無奈似的低聲嘆了口氣,然后摘掉右手中指的一枚指環(huán)裝進大衣口袋,邁著穩(wěn)健的步伐朝江凱華走了過去。
魏恒下意識想要跟過去,但是才走一步就被邢朗攔住。邢朗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周司懿和江凱華,唇角溢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周司懿站在江凱華面前,臉色依舊毫無波瀾,但是他的眼睛深處卻藏著一團暗火。
“您剛才說什么?”
江凱華沒有看懂他的眼神,又道:“我說沒準(zhǔn)就是你搞大了雪兒的……”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周司懿一拳搗在江凱華面門上,將其揍翻在地。
站在門口的陸明宇立刻想沖過去制止,卻被邢朗用眼神勒停了腳步。
江凱華仰躺在地上,一臉震驚的看著周司懿。
周司懿扯開襯衫領(lǐng)口,微微轉(zhuǎn)動了一下脖子,然后揪住江凱華的領(lǐng)子把他拎起來猛地抵在墻上,掀開嘴唇冷冷道:“再說一次�!�
江凱華驚慌又狼狽的頻頻看向邢朗:“他打人,你們管不管!”
邢朗這才不緊不慢的朝他們走過去。
江凱華又回過頭沖周司懿吼道:“你有種就承認(rèn)是你帶走了雪兒,是你害了她!”
此時,邢朗看到周司懿忽然掂起窗臺上的玻璃煙灰缸,朝著江凱華的額頭砸了下去!
“啊!”
就在那只煙灰缸距離江凱華的腦門不足一毫米只差的時候,周司懿猛然將手腕上提,偏離既定的軌跡,手中的煙灰缸砸在了江凱華頭頂?shù)膲Ρ谏稀?br />
碎玻璃如落雨般飛濺,落在江凱華的頭頂,和周司懿的肩上。
周司懿握著一把碎玻璃,拳頭抵著墻壁,雙眼直視著江凱華,低不可聞的對他說了句什么。
不用邢朗動手,周司懿已然松開了江凱華的衣領(lǐng),后退一步撣了撣身上的玻璃碎屑。
他從桌上抽了兩張紙巾擦掉掌心的血跡,然后從口袋里拿出方才卸下的指環(huán)戴回右手中指,對邢朗微微一笑:“邢隊長,那我先走了�!�
經(jīng)過魏恒身邊時,周司懿看了魏恒一眼,對他點頭示意,隨后離開了滯留室。
經(jīng)過剛才那么一出,江凱華被嚇的面無人色,癱坐在地上喘粗氣。被兩名警員攙出滯留室時還不知東南西北。
邢朗回到魏恒身邊,倚著桌沿,掏出煙盒抽出兩根煙,一根叼在嘴里,一根遞給魏恒,然后掀開打火機蓋子,攏著火苗送到魏恒面前。
魏恒就著他的手點著煙,吸了一口,才問:“得到你想要的結(jié)果了嗎?”
邢朗合上打火機裝進褲子口袋:“江凱華嘴里一句真話都沒有�!�
魏恒垂眸想了想:“但是他確實不知道江雪兒的下落�!�
邢朗詭秘的低笑了一聲:“看到江凱華面對周司懿的時候,那一臉的慌張和心虛了嗎?我現(xiàn)在倒覺得相比于虛偽的江凱華,周司懿要真誠的多�!�
“你相信周司懿?”
邢朗一口否決:“不,我現(xiàn)在更懷疑他�!�
“為什么?”
“你不是一直糾結(jié)周司懿沒有動機嗎?如果江凱華說的屬實,江雪兒和周司懿保持著親密關(guān)系。一來,江雪兒信任周司懿就說的通了,二來,周司懿有了作案動機。”
“你認(rèn)為周司懿的作案動機是江雪兒打掉了孩子?”
“沒有可能嗎?”
魏恒沉吟片刻:“有點牽強,但不是沒有可能�!�
邢朗面露疑惑:“不過我倒很想知道,剛才周司懿臨走前對江凱華說了什么。”
魏恒道:“我看到了�!�
他說的是看到,而不是聽到,因為周司懿完美的把音量控制在只允許江凱華一人聽到的范圍內(nèi)。
不過魏恒通過讀取他的唇形,已然破譯了那句話。
邢朗忙轉(zhuǎn)頭正視他:“周司懿說了什么?”
魏恒垂著眸子,手指夾著香煙,微微向下按了按煙頭,一段煙灰從火圈處墜落,掉在地板上。
“他說不是艷尸,也煞風(fēng)景。
這里用的是‘殺’不是‘煞’
第98章
冷酷仙境【37】
徐天良數(shù)著時間掐著點而敲響魏恒的辦公室房門,得到應(yīng)允后探了個腦袋往里瞅:“師父,咱們是不是該出發(fā)了?剛才韓隊打電話催你來著。”
魏恒聞言,收拾著桌面的資料往窗外看了一眼:“下雪了?”
“是啊,早上還晴著,現(xiàn)在又開始下了�!闭f著疑惑道:“今年怪的很,秋天雨多,冬天雪多……”
魏恒沒有理會他的喋喋不休,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穿好。要出門時,徐天良提醒他:“師父,你還是帶把傘吧,地面都被凍結(jié)實了,路滑�!�
魏恒站在門口想了想,復(fù)又回去拿傘,鎖上辦公室,和徐天良并肩下樓。
“兩輛指揮車都開走了?”
魏恒在下樓途中問。
徐天道:“是,二號指揮車跟著邢隊去簡羕了,等簡羕撤控后再往回趕�!�
“邢隊長他們上車了嗎?”
“一個半小時前就上車了,估計火車馬上快到蕪津了�!�
魏恒點點頭,不再言語。
經(jīng)過一樓大堂時,忽聽左側(cè)樓道里法醫(yī)室房門被呼通摔了一下,秦放喊道:“魏老師�!�
魏恒站在大堂中央等他。
秦放穿著白大褂,帶著白手套,捧著一個醫(yī)用托盤不慌不忙的走過去,問魏恒:“你們?nèi)ガF(xiàn)場?”
魏恒點頭,秦放便說:“正好,把這個捎給韓斌�!�
說著,他側(cè)過身,徐天良在他的示意下從他的白大褂里掏出了一個保溫杯:“秦主任,這里面是什么呀?”
“杯子里面還能是什么?水唄�!�
徐天良一臉單純的看著他笑:“秦主任,你也知道韓隊長胃不好不能喝冷水啊。”
秦放冷眼瞧他,忽然沖他點點頭,示意他靠近點,等他靠過來,一把掀開了托盤上蒙的一塊白布。
徐天良的鼻子尖差點抵到一顆人體的肺器官,嚇得他忙往后跌了一步,連忙躲在魏恒身后。
秦放笑:“就你廢話多�!�
魏恒很淡定的把白布揭下來蓋住人體器官:“這是竇興友?”
秦放隔著白布摸了摸竇興友的肺:“是啊,可算把這家伙拆開了。這人死了以后,腔子是比皮囊漂亮!”
說著又抬眼去瞄魏恒,好像在思索他的腔子是不是比他的皮囊更漂亮。
魏恒眼角微微一顫,往后閃了一步。
他怕秦放一時興起把他也給解刨了,忙扭轉(zhuǎn)話題:“尸檢報告什么時候能出來?”
秦放做法醫(yī)許多年,解刨過的尸體不足一千也有上百,何等怪樣的死相都見過,唯獨沒見過被砍去手指腳趾割掉舌頭,虐待致死的梅毒患者。據(jù)秦放的助手小李傳言,秦放看到竇興友的死相,扭頭就吐了。
后來他一拖再拖,到了非得面對死相滲人的尸體時才著手解刨,他全程閉著眼緊靠著手感把竇興友刨開,心肝脾肺腎摘取出來,把縫合工作丟給了助手。
因為他的擱置,所以尸體解刨被延誤了些時間。
秦放像給熟睡中的孩子掖被角似的整了整有些凌亂的布角:“最遲后天,我讓小李把報告送到你辦公室。”
魏恒微微一笑:“辛苦。”
離開警局,徐天良開著邢郎的車趕往蕪津火車站。
今天的雪越下越猛,且寒氣逼人,雪花撲簌簌的打在車窗上,似乎要將玻璃砸穿。
魏恒在駕駛臺抽屜里拿出一條褐色的男士圍巾,這條圍巾是邢朗在早上出門時給他的,說今天雪很大,而他總是不穿羽絨服,天氣再冷也只是在大衣里多加一件毛衣,讓他一定要戴上。
起初魏恒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拿在手里看了一回兒就塞進了抽屜里,直到此時寒風(fēng)夾雪,才知邢郎所言非虛,便把圍巾拿出來在脖子里饒了兩圈。結(jié)果被圍巾上還沒被撕掉的商標(biāo)在后頸劃了一道。
他連忙取下來撕掉商標(biāo),才得知這條圍巾價值不菲,竟還是個名牌。
邢朗告訴過他這條圍巾的來歷,大姐送他的,送給他以后他就把圍巾扔到衣柜里壓箱底,從沒帶過一次,他不喜歡這種累贅又精致,實用意義小于裝飾作用的衣飾。卻覺得異常適合魏恒,就找出來送給了魏恒。
魏恒在是否把牌子扔到車內(nèi)裝垃圾的袋子里這個問題上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裝到了口袋里。
徐天良把車停在火車站對面的小廣場,魏恒彎腰下車,站在飄雪下看著街道斜對面的火車站。
趕車的人流并沒有被惡劣的天氣扼止腳步,而今日的火車站入口前的秩序較比往日,異常的齊整。
火車站周邊的警亭前都停了一輛隨時候命的巡邏車,三條入口通道處都駐守著治安警,人群分成三條長隊依次進入火車站,每個人都經(jīng)過身份驗證。
秩序嚴(yán)明規(guī)整的像是某種大型活動的入場儀式。
韓斌把對人群的排查搬到了明面,撕破了綁匪和警察之間的最后一層窗戶紙。
魏恒很贊同韓斌的做法,因為警方的行動早已不具備保密性,從邢郎干預(yù)綁匪的第二次交易計劃,說服綁匪在火車上交易人質(zhì)開始,警方的行動就已經(jīng)徹底的‘暴露’了。
既然警方已經(jīng)被晾曬在青天白日下,韓斌認(rèn)為沒有必要藏在暗中遮頭掩尾,于是撕破偽裝和綁匪面對面的來一場較量。
今天這場暴雪倒是應(yīng)景,警方被壓制了這么久,必定將在這列從簡羕開往龍熹山的133列車上,大動干師父�!�
徐天良拿著剛掛斷的手機朝他跑過去:“指揮車在旁邊的車展館停車場�!�
車展館將在幾天后舉辦一場二三線小歌手的演唱會,此時正在抓緊時間搭建舞臺,除了來往進入的工人,再無人造訪。
而車展館的位置高于火車站,是方圓三百米內(nèi)監(jiān)火車站最好的制高點。
魏恒朝著停在兩輛工程車之間的指揮車走去,敲了敲車窗,車門很快從里面被拉開。
車廂四周鑲滿了顯示屏,小趙和西部隊的的一名技術(shù)員相對而坐,各控制著兩面顯示屏。韓斌和一名便衣警察坐在車尾部,唯一的兩個座位上。
見魏恒露面,便衣警察就讓出了位置,坐在了駕駛座。
魏恒繞開車廂地板上的電線,彎腰走到韓斌身邊,坐下,把保溫杯遞給他:“火車什么時候進站?”
韓斌接過保溫杯放在一旁,先說了聲‘二十分鐘后’,然后拿起話筒,打開了通訊器。
“二號指揮車,匯報你們的位置�!�
徐天良上了車,不敢亂說話也不敢亂動,搬了個小凳子擺在小趙旁邊,安靜如老狗般看著小趙的電腦屏幕。小趙扣著耳機,目不轉(zhuǎn)睛,十指如飛的切換著車站的各個監(jiān)控,忽然騰出一只手把擱在電腦旁的一袋面包遞給了徐天良,末了拍了拍他的頭頂。
徐天良悄悄接住,撕了一塊塞到嘴里細(xì)嚼慢咽,吃東西都不敢出聲音。
一陣微弱的電流聲過后,一人道:已經(jīng)從博寧車站撤控,目前在431省道,和113次列車保持平行�!�
“注意沿途有沒有可疑車輛,綁匪上車的地點無法固定。”
“明白。”
韓斌握著話筒沉吟了片刻,然后調(diào)了一個線路:“行動隊,能不能聽到?”
這次說話的人沒有剛才的人那么坦然,人人都壓低了嗓音,盡量偽裝的自然。
“收到收到,指揮車請講�!�
“共有多少人上車”
“十八個,邢隊留了兩個人跟隨指揮車行動�!�
“誰看著廖?”
“邢隊和梁申杰�!�
“匯報你們的位置�!�
“一號車廂鄧宇,沒有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
“二號車廂朱曉曦,沒有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
“三號車廂王啟立,沒有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
“四號車廂陸明宇,沒有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
“五號車廂賀龍,沒有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
“六號車廂沈青嵐,沒有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