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這個人有問題,一邊接受警察的保護,一邊請律師當(dāng)他和警察的攪屎棍。我問過他幾次話,什么都問不出來�!�
王前程向他瞅了一眼,眼神有點戒備,似乎提防著他隨時出言挖苦,見他沒有開口的打算,才又接著說:“后來,我就想把這個人查的干干凈凈�!�
邢朗忽然聽出毛病來了,忽然道:“停,后來?怎么著?你本來沒打算查他?”
王前程的唇角一下子繃緊了,自己給自己下了一個‘閉嘴’的指令,然而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抬頭看向墻角又聚集了幾只老鼠的某處,用力磨了一下牙根,帶著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道:“實話告訴你,劉局把這件案子交給我,對我只有一個要求,他讓我一直拖著,拖上個一年半載,把案子沉下去。他也壓根沒覺得我會查到什么線索,所以才把這件案子交給我�!�
劉局的用意,王前程直接受命,而邢朗心知肚明。他們之間相互隔著一層透明的窗戶紙,誰都沒有擅自捅破,待在各自的領(lǐng)域內(nèi),互不干擾,互不生事。這是他們培養(yǎng)的一種默契,邢朗必須承認他很清楚劉局在利用王前程在暗中運作,至于劉局到底在如何運作,目的又是什么,他不知道,想必王前程也是一頭霧水。
但是現(xiàn)在王前程卻打破他們之間的默契,把劉局重用他的用意向邢朗闡明。這意味著王前程似乎想解除他和劉局之間政治性的捆綁和依附。
他不再完全倒向劉局的陣營,甚至有靠近邢朗的趨勢。
邢朗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內(nèi)把局勢分析清楚,意外的同時又心生警惕,看著王前程問:“你跟我說這些干什么?”
王前程臉上的肌肉抽動著,嘴角的幾條皺紋扭曲成愁苦的形狀,聲音瞬間蒼老了許多:“你還記得,你讓趙如飴給我送的那份資料嗎?”
“趙如飴?”
邢朗由衷的納悶:“誰?我什么時候讓她給你送過資料�!�
王前程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瞪大眼睛:“趙如飴,技術(shù)隊的趙如飴,杏核眼,白凈臉兒的那個姑娘。”
邢朗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哦,你是說小趙啊�!�
王前程吃壞了東西似的,臉皺在一起,像一塊洗爛的抹布:“邢朗,她在你手底下干了兩年多,全隊都知道她喜歡你,結(jié)果你連她叫啥都不記得?”
邢朗也有點愧疚,胡亂的點了兩下頭,想把這頁翻過去:“嗯嗯嗯,小趙給你什么了?”
王前程很無奈的搖了搖頭,又道:“一個坦克車模型,還有一張照片。坦克車模型那條線索被我放棄了,但是我前兩天找到了探望徐暢老娘的人。”
邢朗瞬間振奮了許多:“你查到了?他是誰?”
王前程抿著嘴唇,臉色一言難盡,頓了片刻才道:“劉威,武警大隊的�!�
警察?那個人竟然是警察。
接下來不用王前程多說,他也能摸清楚劉威的準(zhǔn)確身份。
“……是劉局的人?”
邢朗面無表情的問。
王前程沒說話,點點頭。
劉局派人探望徐暢的母親?為什么?單純的探望嗎?還是監(jiān)視徐暢的母親,守株待兔?
“你懷疑劉局,所以徹查祝九江?”
邢朗幫他說出他瞞著劉局暗中徹查祝九江的動機。
王前程捂著臉長嘆了一口氣,用沉默代替回答。
“那就說說吧,你查到什么了?”
邢朗看了看四周:“把我叫到這兒來,又是為了什么?”
王前程放下手臂,頹然道:“四年前,祝九江在這里上班,是蜂巢迷宮的工作人員,干了不到半年就辭職了。”
“僅僅因為祝九江在這兒上過班,你就找過來了?”
王前程瞪他一眼,沒好氣道:“我還查到兩年前七月十四號凌晨三點多,華陽區(qū)派出所接到三通報警電話,報警地點都是蜂巢迷宮。當(dāng)時樂天游樂城已經(jīng)鬧出命案,關(guān)門了。不知道具體出于什么原因,派出所并沒有出警�!�
邢朗站起身,用手電筒逐一掃過每一個黑暗的角落:“你是說,兩年前,有人在這里報警,但是派出所卻沒有出警?”
“嗯�!�
邢朗猛地回過頭,黢黑的眼睛融進黢黑的夜里,看著他問:“為什么?”
王前程拍掉褲腳的土,撐著膝蓋慢悠悠站起來,道:“我不知道。”說著轉(zhuǎn)頭正視他,肅然道:“邢朗,我給你看樣?xùn)|西,你敢不敢看�!�
邢朗不語,直視著他的眼睛,沒有絲毫躲避。
王前程便點了點頭,道:“跟我過來�!�
他在前領(lǐng)路,邢朗跟在他身后,繞過一堵筆直的白墻,往前走了不到十米就停下了。
王前程拿走他手里的手電筒,光口對著地面,調(diào)出最強烈的光源,目光深沉的看了邢朗一眼,然后緩緩抬起手電筒。
一片光圈像涌向岸邊的潮水,所經(jīng)之處驅(qū)散了凝固已久的黑暗。
邢朗終于明白了王前程為什么這么憂慮不安,這么猶豫不決,又為什么冒著開罪劉局的風(fēng)險,向他的陣營靠近。
因為王前程發(fā)現(xiàn)了一個無比血腥罪惡的秘密,這個秘密足以讓他拋棄政治上的幻想,單純的履行職業(yè)賦予他的責(zé)任,撕開藏在迷宮深處的一塊濃瘡。
當(dāng)沉睡已久的黑暗被光驅(qū)散的時候,邢朗似乎看到了擠在墻角、躺在地上、懸在空中的無數(shù)鮮艷的尸體,和蹀躞而來的鬼魂。
第122章
世界盡頭【13】
他們在迷宮的正中間,一片被三面墻壁圍堵,即開闊又隱蔽的區(qū)域。
墻面白色的壁板從墻根處向上延伸一米左右的高度,像是被刷的一層污泥,將白色的壁板染成黑色。
地面堆滿了破爛被褥,這些棉被像是在泥水里洗過,被慪爛的不成樣子,幾只老鼠還在凝結(jié)成塊的棉絮里鉆磨。
墻角扔著幾件衣服,高于墻根十幾公分處有序的打了一整排嵌入墻體的鐵環(huán),環(huán)上掛著鐵鏈。地上還有許多喝空的礦泉水瓶子和零食袋。
邢朗想走過去,卻被綿軟的質(zhì)地絆住腳。他低頭,看到一件白底藍花的連衣裙,童裝款,不超過十歲的女孩兒才能穿。
在泥土里浸泡了許久,裙子的布料變得很脆弱,邢朗無意間一抬腳,布料刺啦一聲斷裂,聽起來像是一個女孩子在他耳邊哭喊尖叫。
他繞過這件破碎的連衣裙,往鑲嵌在墻面上的一排鐵鏈走過去,腳踩著腐爛的棉被,有一種奇異的綿軟的質(zhì)感,像是少女身上未發(fā)育完全卻柔軟的雙乳,和她們?nèi)缧⊥冒闱啻乎r活的肉體。
一陣鐵鏈的碰撞聲響起,嚇退了擠在墻角的幾只老鼠。
邢朗拉起一條沉甸甸的鐵鏈,在它生銹的暗紋中看到了褐紅色的血跡,并且?guī)缀踉诿恳粭l鐵鏈上都發(fā)現(xiàn)了或多或少的陳舊的血跡。
他低頭環(huán)視地面,發(fā)現(xiàn)了許多藏在被褥夾縫中的穿著珠子和小動物的頭繩、一兩只顏色鮮艷的襪子、甚至還有幾片用過的衛(wèi)生巾。
邢朗累了似的慢慢蹲了下來,看著滿地?zé)o數(shù)女孩子生存過的痕跡,心中有一種奇異的平靜,和乏味而漫長的疲倦感。
他覺得有點頭暈,思緒似乎去了很遠的地方,或許分撒在各個角落里,總之無法聚齊在一處,讓他正視眼前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罪惡。
他還有些想吐,像是五臟六腑全都被攪碎了,在腹腔里翻滾,引起一種沉甸甸的,揪著筋骨的反胃感。
還是腳踝處的刺痛把他喚醒,他低下頭,看到一只毛發(fā)堅硬,尾巴呈暗紅色,足有一尺多的老鼠趴在他的腳背上,正在啃咬他的腳踝。
這種生活在暗夜里,沒見過陽光,也沒受過傷害的畜生竟然不怕人,與人為敵。
有一瞬間,邢朗覺得這個世界顛倒了,畜生和人顛倒了。
他猛地站起身,抬起腳,狠狠的跺在它身上。
老鼠的五臟瞬間漲破,從眼睛和嘴里跑出來,像被車輪碾過,渾身扁平的躺在地上,暗紅色的尾巴還在微微擺動。
邢朗一把拽下鑲在墻體中的鐵鏈,在手上繞了兩圈,紅著眼睛咬著牙,一下下的抽打著老鼠泥濘的尸體。
打了三下,邢朗扔掉鐵鏈,在棉被上蹭掉沾在鞋底的肉糜和血沫。
王前程見他忽然轉(zhuǎn)身朝自己走過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兩步。
邢朗站在他身邊,拿出手機對著眼前這形象拍了幾張照片,邊拍照邊問:“這地方,你剛發(fā)現(xiàn)?”
王前程道:“剛發(fā)現(xiàn)就給你打電話了。”
“還有誰�!�
“啥?”
“你還告訴誰了�!�
王前程指了指四周,又指了指自己,自嘲般笑道:“除了你,我還能告訴誰?”
邢朗拍完照,裝起手機,往通道兩側(cè)看了一眼:“周圍檢查過嗎?”
王前程先嘆了口氣,才說:“正打算跟你說這事兒,過來吧�!�
貌似這老警慫已經(jīng)把四周摸透了,又領(lǐng)著他在在狹窄的通道里抹黑往前走了一會兒,停在一個異味更加濃重的地方,用手電筒往前照了照,道:“你自己過去看�!�
邢朗借著光看到了這片區(qū)域的全貌,和剛才那地方相比,這里稍微整齊了一些,空間也更為平坦寬闊,墻根處橫著幾條沙發(fā),還有一臺電腦桌和飲水機,類似一個會客和辦公的地方。
王前程手中的燈光聚集在西南角沙發(fā)后的墻根處,劃重點似的來回晃了兩下。
邢朗把手電筒從他手里拿過去,走向西南角,越逼近那個地方,就越清晰的聞到下水道里各種細菌和生物腐爛發(fā)酵的味道。
走近了,他看到沙發(fā)已經(jīng)被移開,露出墻根松軟的土壤。
邢朗用腳踢開積土,沒踢兩下,忽然踢到一個硬物。
他蹲下用手撥動泥土,手指摸到觸感光滑冰冷的東西,用手電筒一照,看到落著一層潮濕泥土的白色塑料膜,而在塑料袋包裹著的,是一具腐爛的尸體。
人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邢朗恰好挖開了掩蓋尸體面部的積土,從內(nèi)部蒙著水霧的塑料袋看過去,尸體的面部像是一團黑霧,難辨男女,而從尸體勃頸處露出的一道衣領(lǐng)可以大致看出這是個男人。
“……過來幫忙!”
邢朗喊了一聲,用雙手繼續(xù)掏挖掩蓋著尸體其他部位的泥土。
沒人應(yīng)他,他忽然警覺的轉(zhuǎn)頭看向王前程,看到王前程面朝著入口的方向,站在光圈外,看不到臉,驚道:“邢朗,好像有東西燒起來了!”
與此同時,邢朗聞到了一股被烈火焚燒過的汽油的臭味。
幾乎是瞬間,一圈烈火呈包圍之勢迅速從四面八方的邊緣處騰騰的燒了起來,像被狂風(fēng)卷起的海浪,迅猛的撲向岸邊。
火光照亮了整座迷宮,像是無數(shù)的人舉著火把正在逐漸把他們包圍。
“媽的!快把人挖出來!”
邢朗喊道,瘋狂的用雙手挖著泥土。
“還挖什么死人,我們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
熱浪和濃煙比火光更兇猛,燃燒的墻壁甚至有倒塌的征兆。王前程猛咳了兩聲,拔腿就跑,跑了兩步回頭看到邢朗還蹲在墻根拖拽埋在地下的尸體,又連忙跑回去拽邢朗的胳膊:“你不要命了!先逃出去再說!”
火勢蔓延到天花板,整座迷宮徹底變成了一個烈火焚燒的牢籠,天花板噗噗作響,甚至有裂開的跡象。
邢朗脫掉皮衣蓋在頭上,一路穿過火焰堆砌的屏障,回到剛才進入迷宮的大門前。
“鎖住了!”
王前程用袖子墊著雙手去推門,卻發(fā)現(xiàn)這扇門已經(jīng)從外面被上鎖,難以撼動分毫。
邢朗把他推開,毫不猶豫抬腿就踹。
轟隆隆的踹門聲比火焰吞噬墻壁和天花板的聲音更具殘忍的破壞性,但是他踹到右腳震痛麻木,大門也只是閃開了一條兩指寬的縫隙而已。
“找鐵棍把門撬開!”
邢朗喊道,然后在地面尋找可以撬開鎖頭的鐵棍。
不知王前程從哪里找到一根半米長的鋼筋棍,邢朗接過去正要從門縫中插進去,就看到一道人影出現(xiàn)在門外。
他忙收回鋼筋棍,大喊一聲:“往后退!”。
和王前程離開門口,邢朗拔出手槍對著鐵門閃出的那道縫:“誰?!”
沒有人回答他,邢朗只聽到鐵鏈相互碰撞的聲響,然后那道人影就消失了。
緊接著,門外響起汽車發(fā)動機的轟鳴聲,兩道大門瞬間被外力拽開,一把鐵鎖和斷裂的鐵鏈墜進門口的積雪中。
方才那個人和那輛車已經(jīng)不見了,只在雪地上留下一道車轍印。
火依然在燒,迷宮深處不斷傳出催垣倒壁的聲音。
“剛才那個人是誰?”
王前程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問。
“……不知道,和放火燒我們的肯定不是一撥人。”
從火葬場里撿了條命出來,邢朗不敢在這個地方逗留,和王前程各自開車離開了樂天游樂城。
一直往回城的方向開了十幾分鐘,邢朗靠邊停車,等王前程的車從后面追上來,并肩停在凌晨車流稀少的公路上,放下車窗道:“先別告訴劉局。”
王前程的臉被煙霧熏黑了,但仍然掩蓋不住他臉上無奈又羞愧的神色,道:“交給你了,我不摻和。就當(dāng)蜂巢迷宮這條線索是你查到的�!�
說完,白色凌度從吉普車肩旁駛過。
邢朗什么都沒說,坐在車?yán)锍榱艘桓鶡�,然后撥通陸明宇的電話,讓他�?lián)系消防隊去樂天游樂城滅火。
折騰了一圈再次回到家,是凌晨三點半。
邢朗一手扶著墻壁,一手敲了敲507房門。
開門的依然是徐天良。
徐天良揉著眼睛,困意沉沉的站在門口:“邢隊,你又回來了�!�
邢朗向后勾了勾手:“回家吧�!�
把徐天良轟走,邢朗關(guān)上門,率先推開臥室房門,借著客廳的燈光往里看了一眼,看到魏恒側(cè)躺在床上睡覺,被子拉的很高,蓋住了下半張臉。
他回到隔壁洗了個澡,隨便吃了幾口剩飯剩菜,然后做賊似的躡手躡腳鉆到魏恒家里,關(guān)掉客廳的燈光,借著窗外朦朧的月色抹黑走進臥室。
他的步伐很輕,但依舊把魏恒吵醒了。
魏恒昏昏沉沉的掀開眸子,低低的問道:“邢朗?”
“除了我,還有誰半夜敲你房門。”
邢朗掀開被子上了床,面對面的把他摟住,用嘴唇貼了貼他的額頭:“這么燙,吃藥了嗎?”
他的身體火熱溫暖,魏恒像條冬眠的蛇般鉆到他懷里,緊緊的貼在他身上,勉強打起一星半點的精神回答:“兩次�!�
邢朗本想和他聊聊蜂巢迷宮,聊聊迷宮內(nèi)部以前用來關(guān)押孩子們的囚牢,再聊聊這伙人口拐賣組織和劉局的關(guān)系。還有魏恒想對他說,但一直沒有機會說出口的話,這是最重要的。
他一直忘不了魏恒站在后備箱前向他投來的那個眼神,那似乎是一種……求救的眼神。
魏恒怎么了?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他需要自己的搭救嗎?
這些問題在他腦子里轉(zhuǎn)了一整天,上樓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心里擬好了草綱。哄也好,騙也好,總要讓魏恒說出他一直以來保留在心里的那些隱瞞。
但是此時擁抱著魏恒,他又覺得自己下的那些功夫全都多余,那些問題全都無關(guān)緊要。一個眼神在他們之間造成了隔閡此刻被一個緊密的擁抱所打破,魏恒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能讓他無休止的縱容他,信任他。
“……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邢朗以為他已經(jīng)睡著了,正打算把那些疑問暫時的擱在一旁,抓緊時間睡一會兒的時候,就聽到魏恒夢話般的低語。
“什么事?”
他不懷任何遐想的問了一句,心里有一種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后,對其他所有附加之物都無所謂的滿足感。
他已經(jīng)不在乎魏恒會對他說什么,無論魏恒對他說什么,他都有自信能夠?qū)⑽汉氵@個人,和他身上的所有事,都牢牢把控。
這是他對自己的信任,也是對魏恒的信任。
魏恒的聲音很低,而且越來越低,似乎隨時會頂不住昏天黑地的暈眩,立刻昏睡過去。
“你在徐暢家里發(fā)現(xiàn)的那輛坦克,是劉局送給他的�!�
沒有任何解釋,他向邢朗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邢朗在昏暗的空氣里睜開眼睛,眼睛里跳躍著黯淡的光,低聲道:“你確定?”
魏恒沒有力氣多說,只輕輕點了一下頭,沉默了片刻,又道:“我一直在想,徐暢會用什么方式接近祝九江,然后殺死他�!�
邢朗道:“不管他用什么方式,我們在明,他在暗,只能等他行動。”
魏恒慢慢睜開眼睛,看著他身后深沉的夜,低聲道:“我有一種感覺。”
“什么感覺�!�
“徐暢……快到了。”
邢朗的心猛地一沉,竟從他說話的語氣中聽到了凄冷的絕望和無奈。
他忽然把魏恒壓在身下,用力的看著他藏在昏暗中的臉:“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