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把我綁架到了一個國外的小島上,每天哄我,跟我道歉。我看著他,只覺得惡心無比。</p>
「譚靳言,你不用這樣做。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再愛你�!�</p>
他苦笑了一下,然后拿起刀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臂。</p>
我每說一句不愛他,他就割自己一刀。他的血染紅了他的衣服,也染紅了我的眼。</p>
「沒關(guān)系,越越,我們可以繼續(xù)耗下去。你可以選擇和我重新開始,或者眼睜睜看著我的血流干�!�</p>
我故意做出一副被他打動的模樣,淚光瑩瑩,卻又不肯低頭。這樣的姿態(tài),無疑是對譚靳言最大的鼓舞。</p>
他欣喜若狂,以為自己的付出和堅(jiān)持終于有了回報。他再次緊緊抱住我:「越越,你終于肯原諒我了�!�</p>
我不說話,只是默默地趴在他懷里哭泣。</p>
他以為我因他的自殘而心疼,可實(shí)際上,每當(dāng)他往自己身上劃刀子的時候,我都會興奮到顫栗。</p>
我喜歡看他受傷,喜歡看他流血,喜歡看他虐待自己,越殘忍越好。</p>
譚靳言覺得找到了打開我心門的方法,于是越來越頻繁地使用這一招。每當(dāng)我對他冷淡疏離,他就會舉刀自殘,試圖以這種方式來博取我的注意和同情。</p>
我和他就這樣在這座小島上『甜蜜』的生活了一個月。</p>
譚靳言每天都沉浸在巨大的情緒落差里。</p>
我越是對他忽冷忽熱,他越是對我患得患失。</p>
漸漸的,他變得只剩戀愛腦,每天都要對我說無數(shù)遍我愛你。</p>
曾經(jīng)是我舔他,可如今他卻想每分每秒都跪在我的裙邊,當(dāng)我的一條狗。</p>
意外還是來了。</p>
周俏如鬼魅般忽然出現(xiàn)在了小島上。</p>
她不只人來了,還帶來了一個能夠打破譚靳言所有美夢的消息。</p>
「阿言,蕭越她是在騙你。她的親哥哥,正是我體內(nèi)這顆心臟的捐贈者——蕭凜。她并不愛你,她接近你,只是為了復(fù)仇!」</p>
譚靳言仿佛被雷擊中,一時間竟無法反應(yīng)。</p>
我故作懵懂:「我哥確實(shí)是蕭凜,但我有什么仇要報呢?他不是因車禍離世的嗎?而且,他的心臟怎么移植到你身上了?我為什么一無所知?」</p>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p>
我憤怒地瞪向譚靳言,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臉上。</p>
「所以,我哥的死是你造成的,對嗎?你為了周俏,害死了我的親哥哥……」</p>
譚靳言被我的反應(yīng)嚇得驚慌失措:「不,不是這樣的,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哥哥�!�</p>
「你這個混蛋!我居然還愛上了你!我要怎么面對我哥的在天之靈?我要?dú)⒘四�,我要�(dú)⒘四�!�?lt;/p>
我失控地對他拳打腳踢,而他則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不敢躲閃,更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承受我的怒火。</p>
眼前的一切和周俏預(yù)想的一點(diǎn)也不一樣。</p>
她發(fā)瘋似地沖過來拉扯我:「阿言,你不要相信她!她是在騙你!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她是來找你報仇的!」</p>
然而,此時的譚靳言已經(jīng)對我深信不疑,他一巴掌將周俏抽倒在地:「你給我滾!」</p>
就在這時,覃祈帶著人也找來了。</p>
他強(qiáng)行帶走了暈倒的我。</p>
自此,我再也不肯見譚靳言。</p>
譚靳言每天發(fā)了瘋般地找我,完全把事業(yè)和家族拋到了腦后。</p>
覃祈趁機(jī)大肆吞并他的勢力,并且高調(diào)認(rèn)祖歸宗,從覃祈變成譚祈。</p>
譚靳言固若金湯的太子爺?shù)匚婚_始動搖。</p>
譚祈認(rèn)祖歸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我再補(bǔ)辦一次婚禮。</p>
其實(shí)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和譚祈的第一次婚禮,完全是由譚靳言主導(dǎo)的。</p>
那場婚禮相當(dāng)簡陋,匆忙。</p>
而這一次,譚祈放話出去,要給我一場盛大無比的世紀(jì)婚禮。</p>
婚禮前夕,我終于接通了譚靳言的電話。</p>
「越越,你終于肯接我電話了。求求你了,不要嫁給別人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害你哥的,那時候我根本就不認(rèn)識你!」</p>
我冷聲打斷他:「你說再多,也不可能讓我哥活過來。」</p>
「那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回到我身邊?只要你肯回來,讓我做什么都行!」</p>
「那你把我哥的心臟還回來�。 �</p>
譚靳言沉默了。</p>
我給他下最后通牒:「明天,是我的婚禮,也是我給你的最后期限。我哥的心臟,就是我最想要的聘禮,你拿來,我就嫁給你!」</p>
譚靳言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掛斷了電話。</p>
第二天,婚禮照常舉行。</p>
就在我和覃祈要交換戒指的時候,譚靳言來了。</p>
他身上穿著一套白色的西裝禮服,如果不是上面沾染了太多鮮血,恐怕大家會誤以為他才是新郎。</p>
譚靳言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他從口袋里,取出一顆鮮紅的心臟。</p>
我知道,那是他一小時前,從周俏身體里挖出來的。</p>
譚靳言,他已經(jīng)徹底瘋了。</p>
「越越,這是你要的聘禮,我給你取來了,嫁給我,好不好?」</p>
我接過那顆本屬于我哥的心臟,心痛如絞。</p>
外面警笛呼嘯。</p>
譚靳言卻好似聽不到一般。</p>
他只是執(zhí)著地追問我:「越越,嫁給我,嫁給我好不好?」</p>
警察沖進(jìn)來,將他壓倒在地上。</p>
被帶走之前,他問了我最后一句話:「你到底有沒有,真心愛過我?」</p>
「從來沒有!」</p>
我說完,他眼底最后一絲癲狂的光也熄滅了。</p>
一年后,譚靳言因故意殺人罪被執(zhí)行死刑。</p>
我終于給我哥報仇了。</p>
番外:</p>
覃祈視角:</p>
我是譚家老爺子的私生子。</p>
他不肯認(rèn)我,因?yàn)槲覌屩皇撬既淮猴L(fēng)一度的風(fēng)塵女,我媽生下我,也不過是為了向譚老爺子索要更多的錢財。</p>
可譚老爺子怎么會如了她的愿?</p>
他趕走了我媽,一分錢都沒給。</p>
可想而知,之后我們母子的日子過得有多么凄慘。</p>
我媽繼續(xù)做她的風(fēng)塵女,用出賣皮肉的錢養(yǎng)育著我,同時也把對譚老爺子的怨恨全都發(fā)泄在我身上。</p>
小時候的我無力反抗,只能默默承受,久而久之,我就養(yǎng)成了冷心冷風(fēng)的性子。</p>
這世上沒人愛我,我也不愛任何人。</p>
但我不想一直被人踐踏,我想擺脫我媽,我想出人頭地,我想讓所有欺負(fù)過我的人都付出代價。</p>
萬幸的是,我有一副堪稱聰明的頭腦,和足夠出色的皮囊。</p>
我十五歲跳級考上清大,二十二歲就讀完了經(jīng)濟(jì)學(xué)碩士。</p>
二十五歲創(chuàng)業(yè)成功,資產(chǎn)五十億。</p>
相較于同齡人來說,我已經(jīng)很成功了。</p>
可是我卻并不覺得滿足或者幸福。</p>
我不知道每天活著是為了什么,我急需一個新的人生目標(biāo)支撐我走下去。</p>
也就是在那一年,我遇到了蕭越。</p>
她哥哥是我的同學(xué),我們在她哥的葬禮上相遇。</p>
我對她是一眼心動,可是她卻被仇恨包裹,失去了愛人的能力。</p>
她的仇人是譚靳言,有權(quán)有勢的京圈太子爺。</p>
她想報仇,那真是天方夜譚。</p>
不過沒關(guān)系,我可以幫她。</p>
幫她復(fù)仇,就是我新的人生目標(biāo)。</p>
可要怎么樣才能讓她徹底相信我呢?</p>
于是我把自己的身世告訴她。</p>
我給自己捏了一個野心勃勃,企圖吞并譚家家業(yè)的庶子的人設(shè)。</p>
我說我們的共同目標(biāo)就是整垮譚靳言。</p>
果然,她相信我了。</p>
于是我?guī)退谧T靳言身邊站穩(wěn)了腳跟。</p>
看著她一點(diǎn)點(diǎn)獲取譚靳言的信任,看著她被譚靳言傷害,作踐,看著她一步步離目標(biāo)越來越近。</p>
她要親自替哥哥報仇,這點(diǎn)我不能阻攔,否則她也會失去活下去的動力。</p>
后來,她真的成功了。</p>
譚靳言深陷她編織的情網(wǎng),自取滅亡。</p>
而譚家的一切,也全都落入了我的掌中。</p>
一切似乎都結(jié)束了。</p>
我期待著我與她之間的新生。</p>
或許我們真的可以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生幾個孩子,但同時,我也知道這大概率是我的奢望。</p>
我姓譚,我身上流著譚家的血,她一見到我,就會聯(lián)想起和譚靳言相關(guān)的一切。</p>
果然,她拒絕了我的愛意,堅(jiān)持要和我離婚。</p>
我放她離開了。</p>
因?yàn)槿绻阉龔?qiáng)行困在我身邊的話,她會碎掉。</p>
我不敢面對那樣的后果,所以,我情愿讓她自由。</p>
反正人生還那么長,我想,我們總有機(jī)會能夠重遇的。</p>
不過,我約莫是個口是心非的卑鄙小人。</p>
嘴上說著愿意放她自由,可實(shí)際上卻一直派人暗中跟著她,保護(hù)她。</p>
她去了哪里,她遇到了什么人,她吃了什么,看了什么,做了什么,我統(tǒng)統(tǒng)都要知道。</p>
三年的時間里,她的足跡從東南亞轉(zhuǎn)至歐洲,再然后是非洲,中東。</p>
她膽子真大,無論草原還是荒漠,貧窮還是戰(zhàn)亂,全都沒能阻止她探索的步伐。</p>
照片中的她逐漸變黑了,變瘦了。</p>
但是眼睛卻愈發(fā)的明亮了。</p>
她身上沉重的枷鎖日漸退去,她像一顆重新煥發(fā)光芒的小太陽,她越變越美了。</p>
想去找她。</p>
想去抱她。</p>
想去吻她。</p>
只要一想到她,我就的心臟就會不由自主的收緊。</p>
終于,在她重新踏上國土后,我忍不住飛去了敦煌,與她在莫高窟的壁畫前再次相遇。</p>
導(dǎo)游講解的聲音不時飄入耳中。</p>
「莫高窟,又被稱為千佛洞......這里保存著從十六國到元代等十多個朝代的壁畫和彩塑......首先,我們看到的這些壁畫,這些壁畫以流暢的線條、細(xì)膩的筆觸、豐富的色彩,展現(xiàn)了古代藝術(shù)家們的精湛技藝和卓越才華。</p>
在莫高窟的壁畫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是那些栩栩如生的佛像和菩薩像......」</p>
壁畫上的菩薩低眉斂目,慈悲地看著我們。</p>
蕭越目光虔誠,雙手合十,仰頭與菩薩對望。</p>
而我,則用自己最虔誠的目光和愛意望向她。</p>
良久,她放下雙手,側(cè)頭看向我,似乎并不意外我會出現(xiàn)在這里。</p>
我按捺住自己有些慌亂的心跳,平靜而溫柔地問她:「向菩薩許了什么愿?」</p>
她俏皮一笑:「不告訴你�!�</p>
我鼓足勇氣,去牽她的手,她沒有拒絕。</p>
「越越,我來接你回家�!�</p>
「你不怕譚老爺子把你逐出家門?」</p>
「那就先讓譚家破家滅門好了。」我不以為意的說道。</p>
事實(shí)上,我從未把譚家當(dāng)成自己的家。</p>
當(dāng)年接手譚家,吞并譚家,也不過就是順勢而為。</p>
畢竟我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強(qiáng)大,才能更好的保護(hù)我愛的人。</p>
這次回來,蕭越徹底放下了過去。</p>
她自己開了一家畫廊,里面的畫都是她曾游覽過的風(fēng)景,曾走過的心境。</p>
我全力支持,只希望她能做自己喜歡的事,開心快樂地度過每一天。</p>
又過了兩年,我們有了第一個孩子。</p>
我給孩子取名蕭澈,她是越越拼死為我生下的女兒,理應(yīng)跟越越姓。</p>
有了孩子以后,越越臉上的笑容更多了。</p>
用她自己的話說,她覺得自己的生命更寬廣,也更厚實(shí)了。</p>
以往,她對這個世界總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游離感。</p>
但是自從有了澈澈之后,她才真正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生根發(fā)芽了。</p>
八十二歲的時候,蕭越壽終正寢。</p>
我在次年追隨她而去。</p>
盡管我們的人生并不完美,但我萬分欣慰,能在此生遇到她。</p>
【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