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弛哥,你不是沒打過奔兒嗎,今天我教你怎么樣?算我還你的�!彼_始蠱惑,“打奔兒有很多學問,你要是不懂,以后會被小情兒笑話的�!�
他用力拉開與張弛的距離:“怎么樣?你不吃虧的。”
張弛垂眸看著他,像是在審視一個巧舌如簧的騙子,在薛寶添第三次滑動喉結(jié)后,他才勉為其難地開口:“很多技巧?”
“…很多�!�
“包教保會?”
對面的聲音猶豫了一下,咬著牙:“包教保會。”
“那開始吧。”
人被按到巷子深處,連影子都沒跟來。兩道呼吸交纏到了一起,張弛扳起薛寶添的下頜,再次催促:“薛爺,開始吧�!�
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薛寶添深吸了一口氣,站直身體,拉開架勢,冷言:“閉上眼睛�!�
張弛依言閉上了眼睛,感受著熾熱的呼吸在自己面前遠遠近近、來來去去,有時似乎都已觸碰到了皮膚上的細軟絨毛,卻在下一刻又拉遠了距離。
張弛沒催,只是輕輕地揉著薛寶添的發(fā)絲,他感覺手下人身體僵硬了一瞬,然后自己的唇上驀地一暖。
很軟,卻涼。張弛腦子一空,臂膀收得越發(fā)緊了,他心里脹得發(fā)疼,箍著薛寶添的腰,貼著身體將他抵在墻上。
“張弛!”薛寶添離開他的唇,慌亂地低斥,“讓你動了嗎?”
張弛穩(wěn)了穩(wěn)心緒,道了聲“抱歉”,再次閉上眼睛,一副予取予求的樣子。
薛寶添雙手猶豫地捧上張弛的面頰,心中將不知從哪里聽來的佛經(jīng)叨念了一遍,才揚起頭再次吻了上去。
“先吻唇角。”貼著嘴唇發(fā)出的聲音聽著有些綿軟,帶著涼意的柔軟在張弛唇角碰了碰后,逐漸偏移覆上了唇峰:“再親過來,多吻一會兒。”
說著多吻,那抹涼意卻率先離開了:“你自己領會一會兒,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張弛又拉了回去:“領會了,多吻一會兒�!�
溫暖和冰冷交纏了很久,張弛才貼著薛寶添的唇問:“下一步呢,可以繼續(xù)了�!�
“繼續(xù)你媽壁�!毖毺硗崎_張弛,用袖子抹了一下的自己唇,“張弛真牛逼你今晚就弄死我,我他媽不哄你過家家了!”
他別開臉,掩下眸子中的慌亂和悸動,媽的,素得時間太長了,和男人打個奔兒都能弄得心潮彭拜。
“二百塊,”張弛移動腳步,沉身看著薛寶添的眼睛,輾轉(zhuǎn)碾壓的微紅的唇,吐出的沙啞低語近乎情人間的呢喃,“求你了,繼續(xù)好嗎?”
“草!”陌生的潮涌瞬間淹沒了理智,薛寶添一把拉近張弛,湊上去在張弛的唇上狠咬了一口,微紅的唇立時變得殷紅,讓人看起來更想進犯。
“這種也繼續(xù)嗎?”薛寶添惱怒的聲音震顫著空氣,卻將夜色攪擾得更加曖昧。
沒人回答,只有薛寶添被人再次按在墻上窸窸窣窣的聲音。
張弛俯身覆上去,唇上感覺到一抹濕潤的同時,聽到了冷厲的命令:“張嘴�!�
熾熱的吻中帶著失控的熱烈,起初還是薛寶添肆無忌憚地橫沖直撞,不知什么時候,張弛悄悄地反客為主,用現(xiàn)學現(xiàn)賣的技術(shù)掌控了局面。
后知后覺的薛寶添伸手推他,卻被男人握住雙手壓在墻上。這是一個十足的侵略動作,強者與弱者,進犯與妥協(xié),薛寶添的憤怒只在腦子里存留了一瞬,就被張弛的再度抵進的唇舌奪走了心神與呼吸,他被吻到全身無力、腦子發(fā)昏,忘了不甘、忘了羞惱,忘了性別,忘了不該有的悸動,只想憑著本能回應身前的男人。
“二百塊,”唇貼著唇,張馳的聲音在兩人的口腔中變得曖昧含混,“再叫聲對象聽聽�!�
“想死嗎?”
沙啞綿軟的罵聲引得張馳輕笑,他的指腹下滑,順著薛寶添的后頸,劃到后背,又到腰際,停在襯衫下擺,順勢往里探。
似乎吻到最后也沒什么技巧了,薛寶添被人托著腰深壓,曾經(jīng)冰冷的唇早已變得滾燙,寒夜里清晰的吻聲挑動著隱秘的神經(jīng),一切變化在兩具緊密相貼的身體下無所遁形。
“去酒店好嗎?我?guī)湍�。”張弛的唇終于離開,帶著火熱從面頰一路吻到耳垂,在最近的地方哄他,“只幫你,不做其他�!�
......
第18章
聽話與不乖
第十八章
酒店房間只保留到凌晨兩點,困乏的前臺遞上房卡時瞄了一眼時間,一點五十五分。
燈都沒開,房卡從指間滑脫,掉落在厚軟的地毯上沒發(fā)出任何聲音。
薛寶添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張弛急迫壓過來的時候,他竟然自然地仰起頭迎了上去。
張弛不是什么好學生,目前除了啃咬只會蠻橫地掠奪。他很喜歡用手掌扣著薛寶添的頸項,感受著掌下凸起的喉結(jié)或緩或急地滑動,以及五指微收時,獵物的瑟瑟與討好。
皮帶彈開的聲音驚醒了獵物。
薛寶添的手一把拉住了自己的褲子,畏懼和慌亂在眼中一閃而過。張弛的吻漸漸向上,最后落在他濕漉漉的鴉羽上:“只幫你,不做其他的�!�
“你他媽說過男人在床上的話不能信�!�
微微濕潤的眸子里兇狠與脆弱復雜地交融在一起,被薛寶添絞著衣領的張弛,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一直對眼前這個男人抱有身體上的極大興趣了,平日冷厲粗蠻、狂妄囂張的薛寶添,在某些時刻展露出的不為人知的脆弱無助,以及任人欺辱的卑微與軟弱,是會讓人既上頭又上癮的。
如今那強撐的氣勢下,是顫抖的話音兒和軟著的腰,他似乎在極力支撐著身體,以此避免再度偎入張弛懷中。
“男人床上的話不能信,這話你說過不止一次�!�
張弛笑了一下:“那就不去床上�!�
垂下眸子,男人將因淩瘧產(chǎn)生的那點快意掩藏起來,他把薛寶添的身體調(diào)轉(zhuǎn)了一個方向,讓他的后脊與自己的胸膛緊密相貼。
“二百塊,你要是乖乖聽話,我今天只幫你,真的不做別的�!�
“聽你媽聽…”
一直放在頸項上的手掌驟然向上,板著薛寶添的下頜向側(cè)面偏頭。張弛從后面吻了上去,很溫柔,卻并不讓人放松。
“聽話有聽話的玩法,不乖有不乖的玩法,薛爺怎么選?”
“選個屁!”
加深了吻,張弛用佘輕掃敏感的上顎,貼著唇問:“怎么選?嗯?”
房間里靜了很久,終于聽到一聲呢喃的妥協(xié):“...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乖。”張弛離開那片柔軟,繼而貼著薛寶添的耳廓吩咐,“用手撐著墻壁,用力撐住。”
腰帶的金屬扣滑脫,垂墜的羊毛褲堆在腳面,干燥溫熱的掌心如同浩瀚無垠的騰格里沙漠,炎炎的烈日和漫卷的風沙,將薛寶添逼成一尾干癟瀕死,即將曝尸的魚。
手臂實在支撐不住,薛寶添只能傾身用額頭抵著墻壁,他有些心急:“快點�!�
張弛吻了吻他汗津津的頸窩,低聲哄他:“二百塊,叫聲對象來聽聽。”
可能實在難熬,也可能已經(jīng)恍惚,薛寶添這回竟無惱意,他反手攬了張弛的頸子,用側(cè)臉貓似的在男人下頜蹭了蹭,沙啞的聲音透著罕見的嬌軟:“你幫幫我,對象。”
張弛恨不得將人揉進懷里,他本就全靠意志力撐著,如今被薛寶添一撩,像要爆炸一般,最后一根清醒的神識緊緊地繃著,似乎輕輕一撥就會崩斷,便可由著性子做那個不講信譽、出爾反爾之徒。
心性正在搖擺之間,門鈴忽然大作,不算動聽的聲音將兩個人從禁閉隔絕的世界拉扯出來,薛寶添迅速收回勾著張弛手臂,順帶向后一推那腦袋:“滾遠點�!�
張弛沒與他計較,手里握著動了一下,聽到了沉重的呼吸后才問:“這么晚會是誰?”
薛寶添沒好臉色:“我怎么知道,客房服務吧,不用理。”
門鈴又被按響,隨后傳來不輕不重的敲門聲,一個甜度超標的女音透門而入:“薛哥,你在嗎?我是菲菲�!�
“菲…菲菲?”薛寶添身體猛然僵直,心里一驚,這才想起來,幾個小時前自己為了寫火,胡亂給一個曾經(jīng)約過的女人發(fā)了信息,讓她來這個房間赴約。
“草!”薛寶添暗罵自己豬腦子,竟讓兩個“情兒”撞上了,還他媽是跨性別的。
啪,房間的燈被驀地拍開,薛寶添聽張弛又問:“菲菲是誰?”
黑暗的神奇之處,在于它可以輕而易舉地隱藏一切見不得光的齷齪、貪婪與扭曲的遇念,而那些見不光的東西一旦被明晃晃地展現(xiàn)在光亮之處,就會伴生尷尬、狼狽,又或羞惱憤恨。
薛寶添還被張弛攏在懷里,上身衣襟凌亂,下裑門戶大開,關鍵處被人握著,快樂或者痛苦全都掌控于人。
這并不是很好的感覺,起碼現(xiàn)在不是,他拍打了一下那手:“松開�!�
“菲菲是誰?”張弛手上沒動,口吻依舊溫和,語速卻又緩又遲,像風雨欲來前的最后寧靜。
薛寶添正不上不下的吊著,自然聽不出異常,對比張弛的衣衫完整,他又多出幾分狼狽的惱意:“我馬子,怎么了?我約她來的,她來了你就滾吧,沒你什么事了�!�
房間靜了一瞬,才聽到張弛的聲音:“二百塊,也就是說你這邊撩著我,另一邊卻又找了別人?一邊叫我對象,一邊又稱她為馬子?而且人家來了就要趕我走?”
他從后面躬身抱著薛寶添,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嘴唇似有似無地碰著男人頸項上的動脈,不知下一步是吻是咬,讓人提心吊膽:“你說過會聽話的,我也說過不乖有不乖的玩法。”
“弛哥!”薛寶添終于看到了張弛平靜之下激涌的暗流,他討好地摸了摸男人的手臂,力圖挽回局面,“都是誤會,我這就打發(fā)她走�!�
酒店的房門被拉開了一條小縫,打扮入時的女人看著一臉灰敗的薛寶添,率先開口:“薛哥,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你給發(fā)我信息時我正在酒吧,身邊太吵沒聽到�!�
她推門進屋,卻沒成功。
“菲菲,你回去吧,我困了,今天就算了�!睅拙湓捵岄T縫里的薛寶添說得生無可戀。
“哥,我凌晨趕過來,屋子你都不讓進?”女人露出了然的神色,“嫌我來得晚了,又找人了?哥,你這不是耍人玩呢嗎?”她靠在門框上向室內(nèi)張望,“我倒是想看看,是誰搶了我的生意�!�
趴在門縫上的薛寶添被人一把拉回了屋子,繼而出現(xiàn)在女人視線中的高大男人,向她微微頷首:“不算搶,本來就是我的�!�
他伸手關門,看著女人無比震驚的表情,溫和地說道:“天冷夜寒,回去路上小心�!�
啪,門被關上,待愣怔的女人反應過來,躬身趴在門上就只聽到門內(nèi)憋憋屈屈的聲音:“張弛,不是說今晚不做別的嗎?”
“二百塊,那是在你聽話的前提下�!�
屋子內(nèi)的一陣聲響讓女人打了個哆嗦,她直起身子,茫然地找了幾次方向,才快步走出深長的走廊……
翻了個身,薛寶添發(fā)出一聲痛哼,全身的骨頭好似都散了架,無一處不酸軟,無一處不隱痛,尤其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正用十分特殊的感覺告訴他昨晚發(fā)生了什么。
用力掀開頭上的被子,明媚的陽光直扎入眼,薛寶添匆忙避開,好半晌才堪堪適應。
渾身綿軟無力,他移動身體半靠在床頭,嗓子干啞得厲害,角柜上有水,他伸手去拿。當自己的手臂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線中時,薛寶添心中一凜,忙將腕子舉到眼前端詳。
兩個腕子上都扣了一圈紅痕,與其他地方的冷白對比鮮明,腦子里昨晚記憶的殘片一閃,薛寶添記起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片段,他又踢了被子,抬起腳,果然腳踝上同樣如此,甚至比手腕上的紅痕還要嚴重一些。
拉開睡袍低頭一看,薛寶添忍不住“草”了一聲,大聲怒吼:“張弛,你他媽給我滾出來!”
房間靜悄悄的,沒人。
環(huán)顧四周,只有水杯下壓著一張紙條,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二百塊,有急事,我先走了。昨晚…抱歉,會補償你。閻(劃掉)張弛。
按下語音鍵的手指微微顫抖,薛寶添在安靜的房間內(nèi)憤怒嘶吼:“張弛,我他媽不閹了你,這輩子薛爺和你姓!”
……
作者有話說:
鐵子們明天休息,求一點海星,鞠躬。
第19章
成交
第十九章
手機不斷震動,張弛改了靜音,不小心點到了一條語音,罵聲山呼海嘯:“你大爺?shù)膹埑冢估镒呗烽L點眼,早晚捆了你扔窯子里,讓你他媽過足癮……”
指尖一劃,聲音頓消,張弛平靜地鎖了屏,將手機裝入口袋。
“這是惹到誰了?60秒語音飛了滿屏?”身邊的人促狹地撞了撞張弛的肩膀,“聽著挺悍氣,用不用哥幾個幫襯?”
張弛將煙從對方嘴里扯下來,扔在地上用腳捻滅,平淡提示:“收網(wǎng)呢,集中注意力�!�
半個小時后,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步入了文博會書畫藝術(shù)展區(qū),他的衣服樣式老派陳舊,但在復古風潮盛行的當下,并不突兀顯眼。
男人氣質(zhì)不俗,面容卻憔悴枯槁,身上既有文人風雅,又有為生計奔波的蒼老窘態(tài)。
他的一只手一直插在口袋中,分開人群,慢慢走向一位駐足在畫前的少女。
近了一步,跟隨他進入會場,帶著耳機的張弛輕語“別急”。
又近了一步,張弛:“等他出手,留下證據(jù)�!�
腳步輕輕落下,西裝男頸上的青筋突然暴起,悲傷的表情中帶著瘋狂和狠厲,于最近的距離向少女揚起鋒利的匕首。
“動手!”張弛話音未落就迅速從少女身邊的圓形柱子閃身而出,在白亮的刀鋒下,一把將少女拉入懷里。
烏黑順滑的發(fā)絲揚起,被孤注一擲的利刃當空一削,一縷斷落,飄散輾轉(zhuǎn)落于地面,像是切斷了什么本該濃烈綿長的關系。
張弛當胸一腳,那男人被踹了出去,又有人迅速上前,身手利落地踢了刀,將人輕松制服。
“張弛,怎么是你?!”西裝男瞠目結(jié)舌,細思過后又絕望自嘲地大笑,“原來不管做什么我都是小丑,就連報復都掌控在他們的手里!”
他盯著那個被張弛攬在懷里的女孩:“思怡,我是在拯救你,你為什么不跟我離開這個骯臟的世界?你知道你的畫為什么沒有靈魂嗎?那是因為你一直在厭惡你的家庭,厭惡你身邊的人,一個藝術(shù)家的靈感是從清貧與苦難中得來的,這恰恰正是你沒有的!”
淚水中,少女的笑容異�?酀骸拔以瓉磉覺得你說得有些道理,可是現(xiàn)在…”她擦去了臉上的淚水,輕聲對張弛說,“帶我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直到兩個人離開,被俘的男人才看清了那幅讓少女駐足的油畫。
大面積深暗的背景中,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手執(zhí)畫筆面無表情地看著膝下的女孩兒,女孩兒畏懼,卻仍舊仰望著男人。深暗壓抑的主色中,卻用暖色勾勒了男人手中的畫筆,似乎撥開灰黑色的猶豫與忐忑,就能看到女孩兒明亮溫暖的勇氣與崇敬。
被擒的男人目光緩緩向下,落在右下角貼著的名簽上。
父親,是這幅畫的名字。
……
電視機開著,這個時間播放的永遠是本地新聞。
薛宅沒有食不言的規(guī)矩,吃晚飯看電視也是早年蝸居斗室時留下的習慣,那時看的多是八點檔的家長里短,而如今則換成了無聊乏味的本地新聞。
薛坤將最后一點菜湯倒進碗里,用筷子拌拌,眼睛盯著電視往嘴里扒拉:“前些日子有人傳喬世峰那個寶貝女兒被人襲擊的事竟然是真的,你看都上新聞了。”
薛寶添順著話音兒百無聊賴地掃了一眼電視屏幕,在女主持人的胸上停留了片刻便收回了目光。
薛坤捧著碗壓低聲音:“聽說喬世峰的媳婦二十年前出軌了一個落魄的畫家,還懷了孩子,喬世峰一直被蒙在鼓里,幫人家養(yǎng)了二十年女兒。最近那個畫家要帶自己女兒離開,喬世峰上了些手段整治他,將那人打壓得只能到工地搬磚討生活……”
貓著腰,薛坤的聲音越來越小,薛寶添翹著二郎腿“嘖”了一聲:“爸,我姐夫耳朵好著呢,要不你再小聲點罵他?”
“胡說什么呢?”薛坤直起腰,看向正襟危坐吃相斯文的女婿,“魏華,你最近辛苦了,我特意讓胡媽為你熬的石斛牛骨頭湯,你多喝點,補補身子�!�
薛寶添膈應地別開眼,他扶著餐桌起身,懶洋洋向自己房間走去:“爸,我是不是也不是你親生的?外面還有個親爹日盼夜盼的等著我呢?”
一只拖鞋甩了過來,薛坤氣得咆哮:“什么渾話都敢說,去給你媽上炷香!”
拖鞋被圓臉和氣的女人拾回,重新穿在薛坤的腳上,笑著說:“爸,我弟說笑呢,您可別真和他生氣,剛剛的八卦還沒說完呢,我正等著呢�!�
“對對。”薛坤又貓下腰,對自家女兒說,“后來那畫家被逼急了,得不到竟然想毀掉,你說他是不是瘋子?親生女兒啊……”
薛寶添搖滅火柴,將點燃的香插入香爐。從供桌上拿起一個蘋果,他咬了一口:“媽你吃過了是嗎?那我吃了�!�
看著墻上的黑白色照片,薛寶添嚼著果肉,言辭含混地抱怨:“媽,你管管我爸,對別人比對自己兒子都親,瞧不上我沒文化,我所有的努力他都覺得是胡鬧,還處處供著那個留洋的,可是我怎么看怎么覺得我那個姐夫沒憋好屁,極不可信�!�
他從自己口袋里翻出幾顆糖放在供桌上:“媽,你晚上給我爸托托夢,讓他不要那么信任魏華,還有給我一點機會,他要是不同意,你就和他說,我的親爹不是他,氣死他�!�
蘋果核扔進垃圾桶,薛寶添回房躺在床上懶得動。他斷斷續(xù)續(xù)發(fā)了三天燒,剛剛大病初愈,身上掛不住一點力氣。
翻了個身,勾來手機嫻熟地點開張弛的信息頁面,按下語音鍵:“張弛,你地址給我一下,我在拼夕夕給你買了張臉,馬上發(fā)貨了。臉可是好東西,可你他媽臉呢?說話跟放屁似的,說一套做一套,我他媽要是再信,管你叫爺爺,草!”
完成了每日一罵,他撇開手機,又拿來筆電,瀏覽最新的醫(yī)藥信息。
手機的提示音響了一下,薛寶添沒理,將電腦上的進度條拉到最后,看完一條行業(yè)信息才換了手中的電子產(chǎn)品。
手機屏幕上有一條未讀信息,隨意點開,薛寶添眉峰微挑,竟然是張弛發(fā)來的。
多少有些意外,只因這些日子任憑薛寶添罵得多臟多難聽,那些信息都如石牛入海,一點反饋都無。薛寶添也不在意,他屬于單方面發(fā)泄,被魏華陰陽罵張弛,被親爹無視罵張弛,東西吃得不順口罵張弛,晚上睡得不好,也要口齒不清的罵罵張弛,因而,如今收到回復,他反倒不習慣起來。
點開對話框,是一條文字信息:二百塊,我現(xiàn)在有時間了,可以做你保鏢。
薛寶添驀地坐直身體,卻在下一刻強斂了臉上乍現(xiàn)的驚喜,他敲擊鍵盤,回復:晚了,人滿,現(xiàn)在只有看門狗有空缺,來嗎?即刻入職。
好一會兒,對方才發(fā)來一條語音,張弛的語氣柔軟溫和,帶著淡淡的笑意:“薛爺,我錯了,您給個機會補償?”
薛寶添靠在床頭上,撥開衣服看了看自己鎖骨上未銷的印子:你要怎么補償我?
規(guī)矩隨你定。
好,做我保鏢,聽我的,不許打我主意,再他媽犯賤,老子就找人煎了你!
成交。
……
作者有話說:
明天還有,晚上六點之前。
第20章
我會好好護著你
胳臂架在車窗上,薛寶添坐在車里打量著站在路邊的張弛。
他把墨鏡架在頭上:“手里拿的是什么?”
張弛將編織袋往肩上一抗:“行李�!�
“從工地辭職了?”
“說爺爺病了,請了長假�!�
“草,咒我呢?”
張弛露出溫朗的笑容:“上次和你喝酒的那些工友還讓我給你帶好呢�!�
薛寶添一低頭,頭上的墨鏡下滑卡在鼻梁上,他推門下車打開后備箱翻翻撿撿找出幾瓶酒來。
向工地門口的保安吹了聲口哨,薛寶添勾了勾手。等人過來,他將酒塞入那人懷里:“替我給…”
迎著薛寶添的目光,張弛接語:“老許�!�
“對,替我把這些酒帶給老許他們幾個。”薛寶添又將自己的煙塞進保安口袋,“這個你自己留著抽,謝了,哥們�!�
待保安抱著酒喜滋滋地離開,薛寶添走到張弛身邊,抬手漫不經(jīng)心地拍拍他的臉:“以后你就是我的狗了,叫一聲薛爺聽聽�!�
張弛由著他拍,語氣無奈:“薛爺,新社會,總得給點尊重體面。”
薛寶添笑著退后半步,翻起眼皮驟然收笑:“我他媽就是太給你臉了!”
他抬腿就踹,用足了力氣,張弛腿上挨了一腳,悶哼一聲踉蹌了兩步,有點狼狽。
撒了氣,薛寶添拉開車門冷眼看著張弛:“跟著我,就他媽聽話一點,我讓你叫再叫,隨便咬人,尤其是咬主人,弄死你!上車。”
“誒,”坐在車里拉著安全帶的薛寶添嫌棄,“袋子扔了,什么臟東西都往我車上放?”
張弛扛著編織袋低聲打商量:“不能扔,以后還要用的�!�
“薛爺缺不了你的,趕緊扔了上車�!�
張弛繞過車子拉開后門,在薛寶添的怒視中將編織袋子安置好,才坐進了副駕。
他好脾氣地解釋:“用久了有感情了,舍不得丟。”
啟動車子,薛寶添冷嗤:“你的感情能像你的錢一樣少嗎?真是一輩子受窮的命�!�
一路開進城市繁華區(qū),跑車停在高檔商場樓下。
“來這做什么?”商場過于白亮的光線里,張弛左右看了看安全通道的位置。
“給你置辦身衣服�!毖毺砻榱艘谎蹚埑谏砩系纳羁珚A克,“誰也不愿意天天帶著一坨大便出門�!�
還未走到賣場,就有柜姐大老遠迎了出來:“薛先生,您來了,這回要選點什么?”
薛寶添倦懶的目光看向身旁:“給這個人選兩套衣服。”他瞄了一眼張弛的身材,提出要求,“深色、低調(diào),酷一點的�!�
柜姐忙不迭地應了,拉人去試衣服,張弛將自己的夾克脫給薛寶添:“幫我拿一下,別扔,以后我還能穿�!�
薛寶添嫌棄,卻也接了,轉(zhuǎn)手扔在休息區(qū)的沙發(fā)上,不耐煩地催促:“你不配浪費薛爺時間,快去試。”
松露巧克力的糖紙展開又對折,最后化作一架簡易小飛機。指尖掐著向前一拋,小飛機破開空氣滑行了片刻,又以拋物線的痕跡下墜,最后落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一只光亮的皮鞋踏在了小飛機旁邊,帶起的微風將它掀翻,肚皮朝上,可憐兮兮。
薛寶添的目光從小飛機落在那只鞋子上,又緩緩向上,最終對上張弛的眼睛。
男人身穿一席黑色西裝,搭配著款式簡約的白色襯衫,沒系領帶,喉下散了兩顆扣子,露出鋒利的喉結(jié)。
西裝裁剪合體,襯得身材高大的張弛愈發(fā)挺拔,深邃的輪廓,加之沉靜的眼神,無端讓人品出了幾分矜貴瀟灑。
薛寶添知道張弛身材好,脫了衣服招人恨那種,卻不知道這貨穿上衣服也這么招人厭惡,二十郎當歲的年紀,偏偏穿出了成熟穩(wěn)健的氣勢。
“好看嗎?”張弛撿起小飛機,從從容容地走來,“我看了標簽,很貴�!�
薛寶添別開眼睛:“不是貴不貴的問題,是你穿得太他媽難看了�!彼愿滥康煽诖舻墓窠�,“找一套再低調(diào)點的給他試試,越低調(diào)越好,最好扔人群里看不出來�!�
張弛反復試了幾套,薛寶添都不滿意,最后只得作罷。
臨走,薛寶添假模假式地系鞋帶,悄聲喚來柜姐:“剛剛那幾套衣服,按我的尺碼送到我的公寓。”
“薛先生你的尺碼嗎?”柜姐怕自己聽錯,重復確認了一次。
“廢話,他穿得出來那氣質(zhì)嗎?”
街邊的百元店。
“轉(zhuǎn)個身我看看。”薛寶添坐在小凳子上抓了一把店主的爆米花。
深色條紋西服質(zhì)量一般,裁剪得也不算合體,卻依舊被肩寬腿長的張弛穿得有型有款。
薛寶添嘎吱嘎吱嚼著爆米花,尋思了一會兒問店主:“附近還有再便宜點的賣衣服的地方了嗎?夜市上有賣西服嗎?”
張弛笑著走近,在薛寶添的后腦上揉了一把:“薛爺,我畢竟是你的人,穿得太差也跌你面子不是嗎?”
他沉身與人平視,溫柔地哄道:“一套衣服二百塊不貴了,就這身吧,我不想再試了。”